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千古王朝

第6章 第三節

千古王朝 杨力 7692 2018-03-13
“姬月,我來晚了……” 姬旦悲痛地哭著,他雙手捧起了愛妻的臉,凝望著那雙美麗的眼睛,痛不欲生…… 初夏的一個夜晚,月色溶溶,西岐城早已從喧鬧進入了安靜,人們大都進入了夢鄉,街上的人已經很少了,只有幾隊巡邏將士還騎著馬在巡查著…… 文王即位後,以身作則,團結眾臣,周王朝迅速成長壯大,周國也逐漸安定下來。然而戎狄卻常來騷擾,所以,在夜晚王朝加強了巡邏。 一天,姬旦正率一隊士卒在巡邏,忽然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來人呀!”的喊聲。姬旦趕忙策馬過去查看。他們從一籬笆院門裡,看見老槐樹下,一老婦正要上吊,被一位姑娘緊緊拉住了…… 他們忙弄開柴門進到院裡。 姬旦問老婦人:“老人家為何走此絕路?”

老人聽了只是啼哭不語,老婦身邊的姑娘答道: “這位奶奶姓黃,去年黃大爺去世後,只剩老奶奶孤苦一人。我今天給她送來點吃的,正好碰見她老人家要上吊,幸虧你們來了,要不,我未必能勸住她。” 這時,姬旦才注意到溶溶月色下,這姑娘的臉銀白如月,且閃著容光……原來,這姑娘不僅熱心善良而且美麗非凡,周公竟怔住了…… 姬旦和隨從把老婦人扶進屋裡,老婦人向姬旦哭著說:“去年老伴死了,我又有心髒病,兒子跟媳婦不願和我住在一起……旱就活不下去了,多虧鄰居姑娘姬月常來接濟我……”姬旦聽了老人的訴說,向姑娘投去了欽佩的目光。 姬旦怒問:“你那不孝的兒子現住在何處,我去將他拿來治罪!” 老婦聽了,又泣道:“官人可千萬別治他的罪,他到底是我的親生兒子啊!”

姬旦聽了嘆道:“可憐天下父母心,您看,您又恨他還又愛他,叫我無從下令……好吧!就依您的……不過,您還是要多教訓他才是。”姬旦又吩咐隨從給了老人一些接濟才走了。 也不知為什麼,姬旦竟三次回頭去看那姑娘,且每一次竟然都和姑娘的目光相對…… 從那以後,姬旦就怎麼也忘不了那姑娘了,姬月的善良和她那白玉般的面容,時時刻刻都像影子一樣浮現在姬旦的眼前……竟揮之不去。 夜晚,姬旦幾次巡邏到姬月姑娘家的竹籬笆院外時,都要駐足一會兒,他多麼盼望再見到姬月,可是卻不見她出來,姬旦在心裡嘆道:真是窈窕淑女,君子難求啊! 一次,姬旦和兄長伯邑考巡邏到此,聽到院內,伴著瑟音傳出朗朗的誦詩聲: 姬旦勒住馬傾聽著,心潮如湧……伯邑考轉過頭來見了姬旦的神態,又聽見院里傳出的吟詩聲,心裡已猜到了幾分。姬旦見伯邑考轉過頭來看著他微笑,便不好意思地拍馬跟了上去。兩人並轡行了一陣,伯邑考笑說:

“難怪旦弟近日魂不守舍,原來是有了意中人了,那姑娘一定極有才華,要不怎麼能把我的旦弟給迷住了。” 姬旦只得把七次遇見姬月姑娘的事,對伯邑考講了。伯邑考嘆道:“原來是如此品貌的姑娘,怪不得把我的旦弟給征服了。” 姬旦激動地說:“太子兄,像她這樣善良,這樣肯幫助人的姑娘真是太難得了。” “旦弟如此賞識,想必那姑娘一定非比一般,三弟既是喜歡她,那也不難,讓姬娘給你牽線怎樣?” “那就多謝大嫂了。” 伯邑考回到寢宮,已經夜深了,姬娘迎了上來,替夫君接下披氅,邑考親切地說: “都這麼晚了,你還在等我,你也該早點歇息。” 侍女端來了洗臉水後退下。 邑考邊洗臉邊說:“姬娘,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三弟終於有了心上人了。”

“噢,誰家的姑娘這麼有福?” “待會兒給你講。” 伯邑考洗好臉,接過姬娘端來的熱湯,邊喝邊說:“那姑娘就住在北街一個竹籬笆院裡,院內有一棵大槐樹。我沒見過那姑娘,但今天聽她吟詩,想必也會詩書呢。” 伯邑考放下碗,對姬婊說:“旦弟見她救了一位老大娘的命,又常接濟那位老人,所以很敬慕她的品行,你知道旦弟這人是最注重品德的。” “噢,是她……姬月姑娘,一個才貌雙絕的姑娘,、我們在一起織過錦,旦弟果然有眼力?”姬娘笑著說? “你們認識?那太好了,姬旦等著你為他牽線呢!姬旦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他自己是不會去的。” “我明天就去跟她說,姬月姑娘是個好姑娘,很純樸,她母親已經去世,父親是個小官吏,我看不會有問題的。”

“那我就代旦弟拜謝嫂子了、、”伯邑考說完朝妻子一鞠躬,逗得姬娘直笑。 “時候不早了,我們該休息了,明天還得卜早朝呢!”伯邑考擁著愛妻向臥室走去。 這天午後,艷陽高照,姬旦剛從宮裡回到府上,便聽到侍從來報,太子伯邑考差人來請他去太子府。來人只說有事。 姬旦便騎上馬朝太子府而去,他不知道兄長找他,是公事還是私事。哥哥經常找他去議事,所以說不好,但他心裡卻在希望是為姬月姑娘的事。想到這裡,他不由得一夾馬肚加快了速度,怎奈街上行人多,不敢造次,只得放慢了步子,但心裡卻比天空的日頭還熱,火辣辣的。 到了太子府,伯邑考迎出門來,笑盈盈地說: “旦弟來了,快進來看看,誰來了?” 姬旦聽了,心怦怦地跳了起來,進到鱟屋,見嫂子正陪姬月姑娘說話。

那姬月姑娘一見姬旦,臉刷的一紅,低下了頭。姬娘見旦弟來了,笑吟吟地站了起來說: “來來,旦弟快坐。” 姬旦在伯邑考旁坐下後,侍從端來了茶水。盼望已久的姑娘就坐在眼前,姬旦心裡激動萬分,見她低頭坐著,自己也不知說什麼好。姬娘見狀,便拿出一塊頭巾對姬旦說: “你看,這是姬月姑娘送給我的頭巾,看她的手藝多高啊!” 姬旦接過嫂子遞過來的織巾,打開一看,只見一株紅梅在雪松旁綻放,好一幅松梅爭傲的迎春圖,便嘆道: “沒想到姬月姑娘還有如此絕技!” 姬月仍低著頭說:“將軍過獎了。” 一向以聰明睿智著稱的姬旦,在姬月面前竟變得木訥起來,他也低頭坐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待心跳平穩了一些,姬旦終於打破了矜持,說道:“姬月姑娘,你救的那位大娘,後來怎樣了?”

“哦,她現在很好,我經常去看她。”有了話題,姬月緊張的心情終於緩和了下來。 “真難為你了。” “沒什麼。” 其實姬月早就仰慕姬旦的德才,自那晚相遇後,便想再見到他,卻又苦於無門,只好暗自思念,撫琴排解。姬娘去為她牽線,她心里當然中意。此刻見了心上人,卻又激動得不能平靜,那面白如月的臉頰泛起了紅暈,燦若云霞,一雙清澈如泉的眸子,始終沒敢正眼看姬旦。 侍從們開始上菜。 伯邑考夫婦見兩人如此窘態,相視一笑,姬娘趕快打破僵局,說: “姬月姑娘,快吃菜,這是我親自燒的魚。” “多謝太子妃。”姬月接過了姬娘給她盛的菜,慢慢地吃著。 “將軍晚上還在巡邏嗎?”姑娘終於想了一個話題。她問話時抬起了頭,看了姬旦一眼,姬旦渾身一震。

“巡邏。因為北戎經常來犯。”姬旦趁回答時也急瞥了姬月一眼,兩人目光相碰後,雙方都很快避開,姬月紅著臉低下了頭。姬旦又接著說: “父王對我們很嚴,既要在朝廷議事,也要能帶兵打仗,連太子都必須帶兵打仗。” 伯邑考對姬月說:“姑娘,做我們兵家的新娘可要想好啊,那是號角一吹就得走的。” 姬月聽了雖然羞紅了臉,卻堅定地說: “我父親講過,是男人就得如熊如羆(棕熊)地去為國安邦,決不能做縮在椽窩裡的燕雀。” 姬娘笑道:“沒想到姬月姑娘不但才貌雙絕,還是一位識大體、顧大局的女傑呢。” “太子妃過獎了,姬月只是一個未見過世面的姑娘,還望太子妃多指教。” 姬旦對姬月投去了讚賞的目光,顯然對她的話感到很貼心。

一飯畢,姬娘要用她的車輦送姬月回去,姬旦則說用他的馬送,於是姬月謝別了太子和太子妃,跟姬旦一起往家走去。 一場夏雨剛過,西天飛起了一道彩虹,空氣清新,涼爽宜人。 姬旦牽著馬,姬月和他並肩走著。他們繞開街道,沿著荷花池畔走去…… 池塘里,荷葉亭亭如蓋,一朵朵荷花綻開其間。放眼望去,含苞的紅荷、綻開的粉荷、將謝的白荷,亭亭玉立於藍水綠葉之中,碧綠的池水映著紅荷的倒影,水上水下花葉爭輝,顯得滿塘生機一片。 俯首近看,在荷葉上漆動的雨珠兒,與西天的彩虹相映,色澤變幻不定,更見鮮活靈動。 晚風拂過,縷縷清香襲來,沁人肺腑,令人心醉。塘邊,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在趕水鴨子,嘎嘎嘎……鴨子撲打著翅膀互相追逐著,有的埋下頭去捉小魚吃……

荷塘中央,有幾個姑娘在泛舟採蓮,她們看見池畔走著一對情人,便唱起了民歌: 採蓮姑娘的歌,飛進了姬月的心田,剎那間,她的臉紅得像蓮塘里的荷瓣,白裡透紅。她的心,也幸福得像鮮藕一樣甘甜似泉…… 之後,經過明媒正娶,姬月便成為了姬旦的妻子。婚後夫妻恩愛無比一白天,姬旦到朝中議事,姬月在家中織錦;晚上,姬旦研究週史和寫《易》時,她便挑燈陪侍在一旁,她經常把平時收集到的民歌民詩吟詠給姬旦,幫助他整理、輯收。 這大晚上,姬旦又在讀史冊,姬月替他打開一捆一捆的書簡。 他拿起一捆鋪在几案上,翻看著…… 姬月端來了一碗蓮子羹,說:“歇一會兒吧!喝口粥。” “好。”姬旦接過碗喝了兩口,目光移向她日益隆起的腹部,關切地說:“愛妻,有六個月了吧?” “嗯。” 姬旦高興地扶她坐下,用手輕撫她的肚子說:“咱們的孩子要是個男兒我就要讓他練武,長大了保衛國家;要是女兒,我就要讓她學史,研究我們周國的政治。” 姬月聽了甜甜地笑了。 她如痴知醉地依偎在夫君的臂膀裡…… “對了,夫君,我今天又聽到一首民歌了。” “哦,快說來我記下整理。” 姬旦記下來後,沉吟不語。 “夫君為何不悅?” “唉,從民歌中可以聽出,庶民還是有怨言呀,看來周國必須推行一些朝綱,對貴族加以限制才行。” “儘管現在農民生活好多了,但土地還集中在貴族手中,農民的私田還很有限,所以這個狀況要逐漸改變。” “對,農民的私田是太少了。”姬月嘆道。姬月又說,“家父常說:'為官者當時時體恤民意。'” 周公嘆道:“知我者,吾妻也。可惜你父已去世,否則像這樣的賢良是應該重用的。” 提到父親,姬月的眼圈馬上就紅了,她哽咽著說:“母親去世後,家父就一直鬱鬱寡歡,為了撫養我,他有病也硬撐著,後來盼到我有了好的歸宿,他就放心地走了,父親是去陪伴母親去了……” 姬月說著,淚水一滴滴地從臉頰上流了下來。 姬旦放下書簡,捧起她的臉,用手擦去了她滴到脖頸的淚水。 姬月眨著淚眼,問道: “夫君,如果有一天,我去了,你會來陪我嗎?” “傻話,我倆發過誓,要白頭偕老,誰也不會離開誰的。” 姬旦輕輕地吻了她的額頭。 “但願天遂人願……”姬月哽咽著說。 姬月依偎在夫君的懷裡,正當夫妻倆心貼著心、面偎著面親暱時,忽然侍從來報: “大人,殿下在聚仁殿有請。” 姬旦一驚,莫非邊戎來犯,否則父王是不會深夜召他到聚仁殿的。 夫婦倆不敢怠慢立即起身準備,姬旦剛走出大門,就被姬月叫了回來。 “夫君,把這大氅披上。” “嗯。” 姬月為夫君披好外衣,憂心忡忡地看著夫君匆匆而去。 姬旦急步來到聚仁殿時,見太子伯邑考和父王已經在坐等,他見父王一臉嚴肅就沒有說話,上前給父王施禮後,文王讓他在一旁坐下。 一會兒,二哥姬發、四弟姬奭也來了,緊接著散宜生、太顛也先後到達,幸甲和黃豹幾乎同時進入。 文王看人到齊了,目光嚴肅地說: “眾卿,戎狄又來襲擊我們了,快馬來報,他們的騎兵離西岐只有百里地了。過去我們周國深受他們的欺辱,我們的先祖一讓再讓,已經把豳地讓給他們了。先祖帶著我們在西岐重建了家園,幾經周折,我們才有了今天的日子,可現在他們又想來搶掠我們。我想問大家一句:我們還能再忍嗎,還能再讓嗎?” “不能讓!”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回答。 文王掃了大家一眼,見個個義憤填膺,感到很滿意。二子姬發首先說道:“父王,兒臣願帶兵前去,戎狄太欺負人了,不消滅他們決不回來見您。” 文王向他投去了讚賞的目光,並在心裡嘆道:發兒真不愧是我的臂膀。 大將軍辛甲未等姬發說完便站了起來,說道: “大王,辛甲願率兵去殺他個落花流水。”他那雷鳴般的聲音,震得聚仁殿轟轟作響。文王感激地點著頭。 太顛、黃豹也表示要去。文王見大家都表了態,便把目光移向三子,一向發言在後的姬旦不緊不慢地說: “戎狄太無人道了,我們豈能一忍再忍。父王,兒臣願隨王兄、辛甲將軍一道,去嚴懲那些入侵我們國土、殺戮我們百姓的強盜。” 文王讚賞地看著姬旦,他的王子妃快要生孩子了,可他還要求上前線,可知這個以德才著稱的兒子,在國難當頭肘,是決不會選擇照顧自己小家的,關鍵時刻,他果然經得住考驗。 文王見大家的鬥志都很高,便說:“眾愛卿都不用爭了,事關國民生死存亡,朕的意見是由我親征,姬發、辛甲為副帥。朝中由太子伯邑考代政,散宜生、姬旦、姬夷留守輔佐,太顛、黃豹將軍護都。” “是。” “是。” 眾臣將都俯首領命下去。 “那就立即回去準備,連夜出發。”文王令道。 “是。” 文王剛想說“散朝”,卻聽姬旦奏道:“父王,國難當頭,兒臣不願留守,願隨父王上前線。” 文王說:“可是姬月快臨產了。” 姬旦說:“還有三個月呢,能趕回來。再說,國難重於家難嘛!” 文王聽了十分感動,便說:“行,好男兒志在國家,我准許你上前線去。” “謝父王。” 看著眾卿退出的背影,文王感嘆萬千:我朝的這些臣將們,在國難當頭的時候都能挺身而出,實在令人感動,我這兩個兒子都爭著上前線,真不負先祖的期望。母親和妻子對他們從小的教誨到底沒有白費…… 文王回到寢宮,妻子太姒已為他準備好了行裝。 “鼓動的怎樣?”太姒關切地問。 “嘿!都不用鼓動了,士氣很高,馬上準備出發,姬發、姬旦兩個兒子都隨我親征。” “啊!姬發是該去,可旦兒的妻子快生孩子了,怎麼能讓他去呀!” 文王說:“他自己要求去的,讓他去也好,朝室應該有人作出好榜樣才能鼓動士氣,國難當頭嘛!” 太姒聽了點了點頭。 文王又說:“我們走後,姬月就交給你了,只要戰爭形勢一好轉,我會讓姬旦先回來。” 太姒嘆了口氣:“只好這樣了,一會兒我去看看姬月。” “嗯。” 甲胄鐵鎧的姬旦,匆匆回到寢宮,來向姬月辭別。姬月緊張地迎了上來,問: “夫君,你要上前線?” “姬月,戎兵來犯,形勢萬分危急,邊域黎民正遭殺戮,城裡壯男們都出動了,戎兵來勢十分兇猛,如抵擋不住,恐怕會危及宮城。” 看著神情冷靜、身懷六甲的愛妻,姬旦又牽掛難忍地說: “愛妻,此次父王親征,說明情況十分嚴峻。父王雖不讓我去,但我覺得國難當頭,身為父王之子、人民之臣,我不能不去。可就是放心不下你……” 姬月聽了起身向姬旦走去……她抬起了一雙清澈明亮如秋潭的眼睛,說道: “夫君不必為我擔心,國家有難,豈有隻顧自家之理?我雖為女子,但也明白事理,你若因我不去,倒要讓為妻感到羞愧了。” 姬旦聽了心裡很感動,他雙手握住姬月的手說: “姬月,你之所以打動我的心,就是因為你的善良,現在,當國家和自家都有難之際,你首顧的是救國難?說明我沒有看錯人,我這一生最愛兩個女人,一個是我的母親,另一個就是你……” “夫君……”姬月把頭靠到姬旦肩上,為的是不讓他看見將流出來的淚。姬旦用手把她的頭轉了過來,輕輕抹去了她臉上的淚水,緊緊地擁抱著她…… 夫二人正在依不捨時,宮外響起了莊嚴的鼓角聲一“啊,這是出征號角!姬月……我去了……” 姬月哽咽著說:“夫君,你快去吧……”說罷便用手摀著臉向里屋棄去。 姬旦忍住淚水,一狠心,朝屋外急急而去。 時值三伏,陰雲低壓,空氣沉悶。兩三天來,后宮頻頻傳出令人揪心的呼喊聲,原來是姬月難產,三天三夜生不下來。太姒、姬娘一直在床旁守著。 到第三天晚上,姬月氣息微弱地張嘴喘著,太姒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說:“月兒,你一定要挺住,孩子會生下來的。” “母后,我……我實在……沒……沒力氣了。” 御醫給她端來了參湯,太姒一勺一勺地往她嘴裡餵著。 “母后,如果……我死了,孩子……孩子一定……要……撫養成人……”太姒聽了心如刀割,她哽咽著說:“不會的,不要亂想,母子都會平安無事的。已經差人去通知你父王了,姬旦很快就會回來的,你要挺住。”姬月頭上的汗,大滴大滴地滾向脖頸,太姒替她擦著…… “太后駕到。” “我的兒,你怎麼樣了!”太后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氣喘吁籲地進來了。自季歷王遇難後,她心臟一直不好,現在見姬月面色蒼白,氣息奄奄,焦急萬分,便拉住她的手不放。 一陣劇烈的疼痛,姬月又暈了過去。 “月兒,你要挺住……”太后悲傷地說道。 陣痛過後,孩子還是沒有生下來,姬月漸漸睜開了眼……太后見了,鬆了口氣,她從侍女手中接過碗說:“月兒,快喝口湯,養養精神,別著急,會生下來的。” 太后端著碗,一口一口地親自餵姬月,可是,姬月只喝了兩口,腹痛又開始了,黃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上滾下,姬娘用毛巾替她擦著。 王宮接生婆急得手忙腳亂,可是,孩子依然生不下來。眾人正急得六神無主時,侍從來報: “黃奶奶求見。” 姬月眼睛一亮,忙掙扎著說:“快請。” 原來,黃奶奶正是被姬月相救的鄰居大娘,她聽說姬月難產,三天生不下來,便不顧心臟有病,主動前來助產。她因過去曾給街坊們接生過,多少有一點經驗,尤其姬月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更要幫助她。黃奶奶氣喘吁籲地,被宮女引進了屋,她看見太后、王后都在,便趕快上前跪拜: “平民黃婆給太后、王后請安。” “快快請起。”太后說道。太姒過來扶起了她說道: “黃奶奶,快快請起,您來得正好,姬月難產三天生不下來,大人孩子都很危險。” “黃奶奶,您喘得厲害,先歇會兒吧。”太后看著她關切地說。 “我不要緊,先救姑娘性命。” 王宮接生婆說是橫生,她也沒有辦法。黃奶奶一看,孩子的一隻小手已露在外,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便請王后到屋外,說道: “是橫生,大人孩子的性命都難保,我見到的都沒有一個能活的。” 王后流著淚說:“請黃奶奶盡力,大人孩子都能保住最好,實在不行,能保住誰就保住誰,都保不住也不怨您。” 黃奶奶鄭重點了點頭。進屋後,黃奶奶對姬月說: “姑娘,不要緊,你要放鬆,張嘴哈氣,我幫你運轉。” 於是,黃奶奶一次又一次地,用兩手在腹外幫助胎位運轉,姬月汗淚交流,哀求道: “黃奶奶,請保住孩子,不要管我……” “不,大人孩子我都要保!” 宮內一夜燈火通明,太子伯邑考、散宜生等,在殿外焦急地踱著步子,盼望著姬旦回來…… 伯邑考焦急地說:“唉!要是姬月出了事,那我怎麼對旦弟交待!” 散宜生勸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 到第四天凌晨,孩子終於生下來了,當太姒把嬰兒抱給姬月看時,姬月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是眼睛亮了一下,嘴張了張便斷了氣。 姬旦得知姬月病危的消息後,從邊關趕了回來,一身鎧甲的他,剛到家門口,未及脫下戰袍便徑直奔向寢屋…… “姬月,我來了……” 姬旦奔向姬月床前,只見愛妻已經不省人事,母親太姒說:“你到底回來了,她……她流血太多,嬰兒是保住了,可她已經……”言罷已泣不成聲…… 姬旦見瞭如五雷轟頂,痛不欲生,他悲傷地握住姬月的手,看著雙目已閉、面白如雪的妻子,拼命呼喚著她: “姬月,姬月,你醒醒……” 可是,任憑姬旦怎樣呼喚,姬月都沒有睜開眼,此刻的她像剛剛睡過去的天使一般美麗而安詳…… 御醫嘆息著退廠下去…… “姬月,我來晚了……”姬旦悲痛地哭著,他雙手捧起了愛妻的臉,凝望著那雙美麗的眼睛,痛不欲生……他感到妻子的臉已漸漸冷卻,知道已經不能挽回了,他……絕望了,只覺得天塌地陷,眼前一黑,便暈倒在姬月的身旁…… 一陣嬰兒的啼哭聲,使姬旦慢慢睜開了眼…… “啊!大人醒過來了,快看看您的寶貝,瞧,多美的女兒,這雪白如玉的臉就跟她的母親一樣。”姬月的義母黃奶奶在說。 太姒及眾人見姬旦醒了過來,都鬆了一口氣。 母親說:“姬月是橫生,若不是黃奶奶,那恐怕連孩子都保不住了。” “王后不必客氣,如果沒有姬月姑娘,我這條老命也不會活到現在,唉……這麼善良的姑娘,怎麼就去了呢,?……”老人聲淚俱下…… 姬旦接過嬰兒,親了親她酷似姬月的小臉,說:“這孩子跟她母親一樣面白如玉,就起名姬玉吧。” 嬰兒哇哇地啼哭不止,姬旦抱著她,心如刀割……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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