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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死無對證

替身 西樵媛 5020 2018-03-08
司徒找到了新的資料,第一件事就是召集眾人再次討論案情。 “安靜,令語堂私人秘書,2002年控告令語堂強姦,但由於辯方律師找到了六位時間證人,使得令語堂無罪釋放。而這六位時間證人,就是本案的前六名死者。”司徒放下資料,“大家有什麼意見?” “這麼看來,應該是控告敗訴,進行的複仇殺人。”一個探員說。 “不是吧,時隔八年才跑出來報仇?”探員7769吐吐舌頭,“而且又不是謀殺,只是強姦敗訴,用不用得著殺這麼多人啊?” “那可說不好,年紀輕輕就被人強姦,很容易導致心理變態的。”7768多嘴道。 啪的一聲,厚厚的文檔打在探員的頭上,“你是警察,注意你的用詞和態度。”君澤黑著臉。 “sorry sir。”7768埋下頭。

司徒用手托著下巴,滿眼不解地說:“我查過了,自從八年前令語堂的案子宣判後,安靜的檔案記錄就是一片空白,有傳聞說她自殺死了,但火葬場和戶籍註冊那邊都找不到相關的記錄。她就好像人間蒸發一樣,一點踪影都沒有。” “人間蒸發?這也太玄了吧!”幾個探員面面相覷。 司徒搓著手說:“假設八年前的官司真的是兇殺案的動機所在,我們就必須弄清楚兩個問題,第一,如果安靜沒有死,並且實施了報復謀殺,那麼她在哪裡,她是如何隱匿身份,如何引出死者,如何實施謀殺的;第二,如果安靜真如傳聞所言自殺身亡,那麼誰最有可能替她報仇,這個人又在哪裡。”司徒總結著。 “會不會是她的父母,朋友,或者男朋友什麼的?”探員提議。

“都有可能,我需要你們給我答案。”司徒說著,拿出一沓舊報紙,“這些是當年令語堂強奸案的全部報導,曾經參與的記者、報社,上面都有寫,我要你們根據這些線索,摸清安靜在1999年的人際關係網。” 君澤搭著司徒的肩膀說:“大家要注意,鑑於事發於八年前,我們誰都無法保證線索的可靠與連續性,令語堂的死並不代表連環謀殺的結束,除了追查安靜的關係網,我們還必須做好準備,將計就計,引蛇出洞。”君澤說到這裡,特意看向司徒。 司徒被他這麼一看,頓時恍悟道:“不錯,兇手連證人都不放過,何況是辯護律師。” “那兇手打算什麼時候行動?”探員7768問了個白痴問題。 “隨時。”君澤下命令,“我知道莫非很不招人愛,但現在他是我們破案的唯一籌碼,而且這個籌碼的處境相當危險,兇手一定會在短期內出手,從現在起,24小時保護莫非,絕不能讓兇手再得逞。”

探員各自散去,司徒也去衛生間了,會議室裡只剩下傅君澤一個人。他正專注地盯著舊報紙,照片裡,那個拿著警棍,阻止記者亂拍照的警員。 “真可惜,只有個背影。”幽靈一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是個男幽靈。 “什麼?”君澤一個激靈,轉身。莫非站在他後面,離得很近,臉幾乎要撞上來。 “嗨!”莫非親切地打招呼。 君澤本能地後退一步,脫口而出說:“你怎麼在這裡?” “不是你們找我來的嗎?我這剛把孟蝶送到雜誌社,你們的奪命追魂call就來了。怎麼,我出現得不是時候?”莫非瞟了一眼報紙,似笑非笑。 “莫律師。”司徒進來,“你還來得挺快,我還以為,你不怕死呢。” 莫非見君澤把報紙折起來,嘴角含笑地說:“死我是不怕,就怕死在不該死的時候。”

司徒搭住莫非的肩膀,“沒抓到兇手,我們是不會讓你死的。抓到了兇手,你也就死不掉了。” “但願吧。”莫非不置可否,轉頭看看君澤,“傅sir好像不太歡迎我。” “警察局又不是遊樂場,沒人來才是最好的。”君澤沒好氣地對著莫非說,“恭喜你,成為我們警局的頭號保護目標。” 10點鐘的鐘聲響了,安然睜開眼睛。她躺在白色的按摩椅上,乾淨的天花板讓她有種舒暢通透的感覺。 “睡得好嗎?”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安然不禁彎起眉眼。 “很好,謝謝。”安然的聲音如同水一般流過,這種柔和,是君澤不曾知道的。 “你今天的表現很好,這是獎勵給你的。”一朵紙百合遞過去。 安然擺弄著紙百合,“我真能好起來嗎?”

“你當然會好起來,而且越來越好。” 安然嫣然一笑,“健康真好。” 君澤和司徒作了分工,保護莫非的工作主要由司徒負責。君澤下班回到家,發現窗簾是拉開的。 “安然,是你嗎?”君澤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傻,這裡除了安然,還有誰會來? “司徒沒跟你一起回來嗎?”安然的聲音飄出來,“我連衣服都收拾好了,夠48小時換的。” 君澤知道她在說笑,卻是顫抖地說笑。他聽得出,那種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慌。 “那件案子,藏不住了。”君澤覺得還是有必要跟她說一聲。 安然心裡一抖,“那我呢?” “暫時還沒事。”君澤低下頭。 安然放下手裡的衣服,走到君澤跟前。他的頭還埋在她膝蓋的位置,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害怕了嗎?”安然問。 “我有什麼可怕的!”君澤的聲音有些頹廢。 安然把目光移向窗外,望得很遠很遠,幽幽地說:“你怕你自己。” 對安靜的調查已經展開3天了,原定週四早上要開討論會,可偏偏君澤一大早就被重案組的上司叫去,放人的時候,已經是9點30分。君澤匆匆穿過走廊,等到離會議室近了,又不禁放慢腳步。 “什麼?死了?”司徒的暴吼從裡面傳出。君澤停住要推門的手:死了?是在說誰?他從門縫裡偷看進去,司徒的臉色很不好看。 “不光是幫安靜打官司的劉律師,還有,一年前匯恆醫院著火,不幸葬身火海的三位醫務人員中,有一位就是當年為安靜做精神鑑定的方醫生。”探員7768報告完,緊跟著嘆氣說,“這個安靜還真是個不祥的人,先不說牽扯進官司裡的人,就連她的父母,也在她八歲那年出車禍,全都不在人世了。”

八歲?君澤心裡一咯噔。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司徒覺得事有蹊蹺,皺起眉頭問:“是不是當年的記者也聯繫不上了?” “差不多吧,沒有進展。當年劉律師考慮到安靜的心理狀態,為她申請了閉庭審理,所以記者對案件的具體了解也很片面,唯一一位獲得特批進入法庭的記者,現在已經移民,我們正想辦法聯繫。” “死的死,走的走,剩下的也知之甚少,看來八年的等待並不是偶然,更不是兇手在發神經。”司徒感覺很不好,“一般律師打官司都有師爺作陪,劉律師的師爺知道多少?” “他只知道關於案件的部分,對安靜的私人關係不太了解,不過他倒是提到,安靜每次見律師,都有一個女孩子跟著,但那個女孩子從沒說過話,只是陪著安靜。”

女孩子?君澤心裡又一咯噔。 司徒拿出一張報紙圖片,圖片上有一個低頭穿白裙子的女生和一個緊跟著她的女孩。 “是這個女孩子嗎?”司徒指著後面的女孩問。 “太小了,看不清楚,”7768為難地說,“師爺只說那個女孩很清秀,具體的模樣,記不得了。不過他說,那個女孩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跟報紙上的這個,年齡倒很相仿。” “這是八年前的報紙了,安靜當年20歲,這個女孩子十一二歲,不太像是朋友關係。”司徒琢磨著。 十一二歲,那應該就是安然了。可是,他們怎麼會查不到安然的身份呢?君澤覺得很多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握,甚至連安然,都可能對他隱瞞了很多。 “是什麼關係,找她出來問一下不就行了。”探員7769突然說。

“什麼線索都沒有,怎麼找?”司徒扔出一句,拿筆將圖片中的女孩子圈了出來。 君澤猶豫了下,推門進去,裝出剛剛到的樣子說:“查得怎麼樣?” “傅sir,我們正研究這個女孩子跟安靜的關係,就是沒有線索,不知怎麼才能找到她。”一個探員把圖片指給他看,“要不,咱們掃描搜索?”探員7769提議。 “時隔八年,而且又是青春期,女孩子的變化會很大,很難做掃描搜索。”君澤皺著眉頭,考慮著自己該說的話,“該查的關係都查了嗎?” 司徒鬱悶地說:“都查了,跟案子有關的那些人暫時還聯繫不上,安靜的同學、朋友,都說那件事以後就完全沒聯繫了,倒是有人說她還有個妹妹什麼的,但好像不是親的,我們查過戶籍記錄,安靜是個孤兒,父母身亡後就進了孤兒院,既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其他親人。”

沒有兄弟姐妹!君澤頓時如被雷電劈中般,僵直了身體。 司徒回家後,打開一聽啤酒,坐在沙發上,把玩手中的遙控器。司徒樂下班回來,一進門就看見哥哥在發呆,司徒樂搶過他的啤酒說:“你沒事吧?魂都丟了。” 司徒康突然很認真地說:“問你個問題。” “別太深啊。”司徒樂坐到他身邊。 “戶籍檔案,會不會出錯啊?” 司徒樂扑哧一笑說:“任何檔案都有犯錯的可能,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錯誤。” 司徒康眼睛一亮,“你說什麼?” “任何檔案都有犯錯的可能。” “不是,後面那句。”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錯誤,怎麼了?”司徒樂覺得今天的哥哥有點神經質。 司徒康的眼神犀利起來。 “餵,不會是你們警局——”司徒樂感覺到哥哥身上的殺氣。 司徒康瞇起眼睛,折射出來的光,似有幾重疊影。 君澤去了安然家,把她拉到沙發前,讓她坐下,自己則站在她的正對面,審問犯人似地逼視著安然,“姓名,年齡,出生日期。” 安然沒有回答他,只是站起身。 “回答我!”君澤按住她。 “你放開我,我給你答案。”安然的聲音有些虛弱。 君澤放手。安然扔出一張卡片一樣的東西給君澤。是她的身份證,出生日期是1990年4月15日。君澤失笑,自己陪伴安然這麼久,竟然一直都沒見過她的身份證。安然又把一張舊剪報放到君澤面前,上面是一宗20年前的車禍報導。死者是一對夫婦,女的叫景蘭,男的叫安生。車禍日期,1990年4月15日。君澤驚異,安然的生日,居然就是車禍的當天。 “我是個不祥的人,我的出生,竟然是以我父母的死亡為代價的。”安然像在講述冰封的記憶,冷得瘆人,“我出生在澳洲,那時父母正帶著姐姐一起享受結婚紀念旅行的快樂。我在郊區的一戶農莊出生,比預計的早了兩個月,而且還是難產。生下我後,母親大出血,父親把我們留在農莊,自己帶母親去醫院。車禍,就是那個時候發生的。” “你一出生就是孤兒?”君澤開始了解安然真正的過去。 “澳洲的農莊夫婦沒有子女,便提出收養我,姐姐同意了,還隱瞞了我的身世,如果不是養父養母后來有了自己的孩子,同意我回香港,我根本就沒有機會知道自己還有個姐姐。儘管我保留了自己的姓氏,但你在姐姐的戶籍檔案裡,是找不到我的。” 君澤的嘴唇逐漸沒有了血色,剛才還很犀利的眼神漸漸流失光芒,他自嘲地笑笑,虛弱地說:“所以,你那麼鎮定自若,所以,你那麼無所畏懼,原來你早就知道,哪怕是查到了令語堂查到了安靜,也查不到你。” 安然乾笑了兩聲,“對,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故意不告訴我。”君澤有種被戲弄的恨。 “告訴你,有很多東西我就看不見了。你的急,你的氣,還有你的懷疑和猜忌。” “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君澤突然覺得可怕,“你到底要我做什麼才滿意?”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你該做的事了。”安然望向窗外,“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其實我根本沒有去廣州,我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香港。” 君澤怔住,“你這個可怕的女人,原來我一直都被束縛在你的遊戲裡。耍我?試我?好玩嗎?你知不知道我有,我有……”君澤還是沒把話說出來。 安然笑笑,“你果然還是,被困在自己的原則裡。”安然走近他,“每次看到你質疑的眼神,我就會覺得心痛。我以為你會選擇相信我,那樣你就不用跟司徒玩捉迷藏的遊戲。我更希望,你根本就不需要選擇,希望你能第一時間戳穿我的謊言,讓我知道,你是多麼在乎我的生活。可是,你對我的生活,從來沒有真正在意過,我隨便在彩排的酒店住一晚,騙你說在廣州演出,你就信了。如果你肯打開我的衣櫃多看一眼,如果你有時間數數我沒帶走的旅行箱,如果你有心情瀏覽一下我的演出海報,如果你當時肯翻開我的回鄉證看一眼,你就根本不需要懷疑,不需要選擇相信與否。當然,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希望,你至少會選擇相信我。可惜,你又讓我失望了。” “也許從一開始,你就不該抱有希望。”君澤躲開她的呼吸,他需要低溫,來保持頭腦清醒。 “那你還裝什麼好人!”安然突然吼起來,她受夠了君澤這種自欺欺人的忠貞,“就讓司徒把我抓走好了,反正你也不想見到我。” “我說過我不是在幫你!”君澤也大起聲,“我只是不想事情變得太過複雜。” “騙人。”安然冷笑著數落他,“沒有你的'縱容',沒有你的'包庇',這個案子,只會更加簡單。” “說這句話前,請你先搞清楚這些'縱容',這些'包庇'都是為了誰!”君澤脫口而出。 “傻瓜。”安然的眼中突然有了流光,“我怎麼知道,反正不是為了我。”那是犟嘴。 兩個人都安靜了片刻。 “不是你做的,那到底會是誰呢?”君澤忍不住問出聲。 安然沒有答案,陪君澤靠在沙發上。突然,她想到了什麼。她看向君澤,君澤竟然以同樣的眼神望著她。安然張開嘴,想說什麼。 “不可能。”君澤大聲地,立刻把一切的猜測否決。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安然淒然地。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們不會知道是誰的。”君澤強迫安然接受這個事實。 安然搖搖頭。八年了,他始終都沒能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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