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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十六章燕趙悲歌

千古一帝 杨力 9247 2018-03-13
送行的人聽了,刷的一下,齊向荊軻跪唱: 歌聲悲蒼激昂,直沖霄漢…… 自古燕趙多悲歌,難怪樊於期、荊軻、燕太子丹、高漸離的死,連蒼天都動了容。燕太子丹死時,天忽降大雪,有吏書載曰:“雪深二尺五寸……” 燕國京都薊城(今之北京),王宮里傳出陣陣樂曲聲。 燕王喜正擁著新選來的美女看歌舞。年近六旬的燕王依然嗜色不減當年。 “美人,寡人想看你跳的舞,快給寡人來一個。” “是。謝大王恩寵。” 美人下殿,走到六個宮女中間跳了起來,燕王色迷迷地盯著她薄如蟬衣的紅紗裙內的身子,貪婪的目光忽而在上,忽而下移,不停地在美女身上掃來掃去…… 美女一面扭動著腰支,一面向燕王媚笑著…… 燕王正看得高興,忽然太子丹疾步走了過來,大喝一聲:“給我下去,都快亡國了,還跳什麼跳!”

宮女們嚇得個個退了下去,那美女見狀撲到燕王懷中便哭了起來,燕王大怒,對太子丹喝道:“你幹什麼?” 太子丹說:“父王,秦軍已經打到我們的南界了,得召集眾臣商議一下,國家已處於危難之際。” 燕王喜雖然大驚,但還是不高興地說:“知道了,你跪安吧。明天早朝再議。”說罷摟著美女往後殿而去。 “父王……”太子丹焦急地喊道。 “唉!”太子丹長嘯一聲,只得退出。 太子丹雖貴為燕國太子,卻一身坎坷,六歲就被送到趙國為人質,青年又成了秦國人質,歷盡磨難,到中年了,還未能繼位,仍住在東宮。現在國難當頭,太軍壓境,父王又是一個平庸無能、成天沉於酒色的昏君。 唉!太子丹看著父王的背影連聲嘆息,他又罵那些美女,哼,這些狐狸精,看我非把你們趕走不可。

燕國,是西周時期周公的封地,在秦國的東北部,都城薊,戰國七雄之一。燕昭王時候,因重用樂毅,勵精圖治而逐漸強盛。之後,聯合秦、楚、趙、魏、韓攻打齊國奪取了七十餘城,從此和齊國結下仇怨。齊襄王時,重用白單為將,反攻奪回失去的城池。燕國從此傷了元氣,至今沒有恢復。 次日早朝後,太子丹騎上馬去老師鞠武府上求教。一路上感嘆朝中無良將,現有的兵馬又不堪一擊,早朝商議時競沒有提出什麼良策,眼看燕國將亡,不禁憂慮萬分。 到了鞠武府邸,門衛通報進去,不一會兒鬢髮全白的鞠武迎接出來。 “參見老師。”太子丹上前躬腰俯首施禮。 “啊,快快請起,折煞老夫了。”鞠武雙手扶起太子丹。 鞠武將太子丹引進中堂讓於上座,待太子丹坐好後,他才慢慢坐下,待茶水上後,鞠武才恭敬地問:“太子殿下是為秦軍壓境一事而來的吧?”

“正是,老師,唇亡齒寒,燕國危在旦夕,所以特來請老師指點。” “唉!”鞠武嘆道,“如今,秦國一統天下之勢已不可阻擋。不過如果還想拼,那太子可以派人去各國遊說,可西與三晉聯合,南與齊楚結盟,北與匈奴交好,方能合縱抗秦。否則就只能像小羊羔一樣被虎狼之秦一一吞掉。” 太子丹搖搖頭說:“老師,時間來不及了,再說去聯合它們也無用,小國都不爭氣,不斷互相殘殺,互相削弱。當務之急,是要想一條辦法出奇制勝,或許能夠擋住秦狼。” “……那太子莫非已經有主意了?”鞠武放低聲音問道。 太子丹把嘴湊近鞠武的耳邊說了幾句。 鞠武想了想嘆道:“這個辦法如果成功了或可擋住一時但不能阻擋一世。這樣吧,容老身想想,或可找到一個合適的人幫助你。”

太子丹忙俯首回道:“老師,丹靜候佳音。” 一天,太子丹站在易水河橋頭上,淋著濛濛細雨看著猛漲的河水,他想起了在秦國當人質時的恥辱,一次秦王郊遊,讓他給秦王撐傘,他不敢不從,太子丹便給高大的秦王撐著傘,顯得十分狼狽……看著秦王傲慢的樣子,太子丹氣憤極了,問道:“大王,您是否忘記了我們在趙國患難與共的日子。” 秦王轉過頭來,哈哈笑道:“忘了?當然忘不了,那時你我都在那兒當人質。你用一個小彈弓打了一隻鳥,用火燒了以後分了大半給朕。” “大王既是沒有忘記,那就請大王放我回國,我將永世報答您。” 秦王又哈哈地大笑起來,輕蔑地說:“彼一時也,此一時也。那時是我們少年時代的事,你我都是趙國的人質。現在,我是秦國的大王,而你是燕國派給我的入質,我怎麼能放了你呢?要我放你走,除非天降糧米,地長金銀,烏鴉變白,老馬長角,你還是好好的給我撐著傘,或許我還能免你一死。”

一想到這兒,太子丹憤怒地一頓足,指著易水河發誓:“秦嬴政,你這個無情寡義的霸主,如不殺你,就讓易水把我活活淹死!” 忽然,太子丹見一鬢髮全白、衣服破爛淋得全身濕透的老者,蹣蹣跚跚地走了過來,向太子丹說:“公子,你能否幫我撐著傘送我過橋?”太子丹說:“當然可以。”便替老者撐著傘送他過河,不料到了橋中央,老者又說:“公子,能否把你的披衣給我披上?” “可以。”太子丹把自己華貴的披衣給老者披上。 到了橋下,老者又說:“公子,你看我的鞋太濕了,能否把你的給我穿,我冷極了。” 太子丹稍微猶豫了一下,便把華貴的鞋脫給了老者穿上,自己則赤著足。 太子丹還為老者撐著傘送他回家,把自己的衣服都淋濕了。

進到城裡,太子丹問老者家在何處,老者不說話只朝前走著,到了一個舊院裡,老者說:“我的家到了,公子若不嫌棄請進寒捨一敘。” 太子丹便隨老者進了院子,未料到屋前站著一個人向太子丹笑著…… 太子丹走近一看,原來是鞠武在笑迎他。 “太子,那位老者,就是我舉薦幫助你完成大業的人。” “啊!”太子丹慌忙向老者施禮。 老者一把扶起了他,說:“太子殿下您已經對我有禮了,像您這樣的人,我田光誓死效勞。” 太子丹正詫異著,鞠武忙說,“快快,快進屋暖暖,換換衣服再說。” 到了屋裡,太子換了衣服,老者端來了燒酒和菜食,三人便坐了下來。 鞠武指著老者對太子丹說:“太子殿下,這位老哲名叫田光,他能幫助您。”

太子丹疑惑地看著田光老人。 “是嫌我太老了?不錯,駿馬年盛日行千里,而衰老了就連最次的馬也不可以超過了。現在的我,已衰老如此,還有何用!” 太子丹答道:“後生也聽說,老馬識途,現敬請先生為弟子指點迷津。” 田光笑道:“太子殿下果然沒有小看老朽,太子殿下的人品,老朽在易水橋已領教了,太子殿下不愧為一代人才,老柘定助您完成壯業。” 城郊外,易水河旁,綠蔭下,傳來鏗鏘的擊筑音及高亢激昂的歌聲: 田光聞聲尋去,果然是高漸離在擊筑,荊軻執劍邊舞邊唱,旁邊圍了一些人。便疾步上前道:“荊軻,我終於找到你了。” 說罷,把荊軻拉到一旁,一臉嚴肅地對他說:“老夫有要事找你。” 荊軻說:“老師只管吩咐。”

田光目光犀利盯著荊軻說:“老夫知荊卿生性好打抱不平,喜歡行俠仗義,老夫深為欽佩,你在燕國多年了,燕國對你如何?” 荊軻說:“老師有何要事請直說,學生一定聽從。燕國人對我不錯,恩師對我視若父子。” 田光於是說:“事關重大,我們到橋頭去談。” 於是荊軻便隨田光上了橋頭,高漸離停止了擊筑,抬頭看著他倆。 田光對荊軻說:“秦軍壓境,燕國危在旦夕,太子丹託我尋壯士以圖救急,荊卿願否助弱抗強?” 荊軻聽了,本來就面青的他,鐵青著臉說:“秦人也太霸道了,燕國一個小國惹他什麼了,本人就是看不強凌弱。” “好,荊卿不愧是俠肝義膽的壯士,老夫有託了。” 荊軻忙問:“恩師要學生去幹何事?” “太子丹要你去刺殺秦王。”

“啊!”荊軻一驚,臉色變得更鐵青起來,心想,秦王是好刺殺的嗎?聽說他不僅生性殘暴而且多疑猜忌,再說這可是有去無還的事啊…… 田光見狀,心想,他在猶豫,否則為何不表態?事關燕國生死存亡,看來只有以我的死來激勵他了,我作為燕國的義士,是我為國盡忠的時候了,便抽出荊軻身上的劍說了一聲:“荊卿,老夫拜託你了。”言罷把劍往脖子上一抹便倒了下去……頭滾到了易水河,隨著洶湧的波濤衝了下去…… “老師……”荊軻見了撲到田光身上大哭,“老師……您以死相託,弟子誓死完成師命!”言罷又撫屍大哭。 在橋下的高漸離及眾人都跑了過來詢問田光為何自刎?荊軻只是哭並不言語,高漸離他們只好幫著把田光的遺體河葬了。

一天晚上,太子丹正在後院看他新納的二十多個勇士練刺殺,他看這些勇士有的面赤,有的面黑,有的面黃,有的面白,惟獨無面青者,他想起田光說選勇士要選面青者,這樣的人不易怒形於色,他正想著要去尋面青者,忽然門衛來報:“殿下,有一面青者求見。” 面青者!正是我要求的人。 “請他進來。”太子丹興奮地說。 “是。” 太子丹回到屋內,覓一個面青頭扎白巾、大眼橫眉的壯漢立於門外,便請他進來。 “你就是太子丹嗎?” “弟子正是。壯士是……” “我是田光向你舉薦的人,名荊軻。” “噢,快請進,快請進。壯士替誰戴孝?” “田光老師!” “啊!他……他怎麼死了?” “自刎了。” 太子丹聽了悲傷得幾乎暈了過去。 “他的遺體何在?我要厚葬他。”太子丹哭著問。 “先生的頭滾到易水河中被沖走了,我們只好將他的遺體也葬入了河裡。” “啊!我要去看看……”太子丹哭著往易水河奔去,荊軻緊隨其後。 太子丹跪在橋頭上痛哭不止:“先生,弟子丹為燕國父老謝謝您了,今生今世,弟子只要還有一口氣,都一定要報效燕國……” 言罷用刀劃破自己手臂,讓鮮血一滴滴融入河中…… “先生走好,就讓弟子的熱血為您送行吧。” 荊軻立在一旁萬分感動,他的臉依然鐵青著,但一雙大眼卻淚光閃閃…… 俠客荊軻被太子丹視為貴賓留了下來,並給他最上等的待遇,荊軻不露聲色,每天依然和高漸離在郊外擊筑高歌,要么就教太子丹的那些門客練劍術,太子丹則暗中作準備。 這天,太子丹正在院裡看荊軻和門客舞劍,宮中太監來傳:“大王召太子人宮。” 太子丹忙進宮去了,只見燕王喜顫抖著聲音說:“丹兒,不好了,秦軍王翦已經把我邊城圍住了,條件是要找們獻出督亢,否則要踏平燕國啊!這可如何是好?” 太子丹怒道:“秦賊也太欺人過甚了,別說督亢寶地,就是一寸國土也決不給他。” 燕王喜著急地說:“那……那我兒可有良法退兵?” “父王不必焦慮,兒臣自有辦法讓那秦賊退兵。不過兒臣得先答應把督亢獻給他。” “啊,給他督亢?” “父王放心,兒臣會要他還給我的,不但還我督亢,還要嬴政把領趙國的土地都歸還趙國。” “好,好,你快去辦吧!快去,快去……唉!” 太子丹剛走,燕王喜又把他叫住:“回來,聽著,只要秦王答應不進攻我燕國就行,至於趙國逃出來求援的那個代君,就不要管他們了。” “父王,您……” 太子丹看著父王的背影,萬般無奈地搖了搖頭…… 回到東宮,太子丹把荊軻找了來,對他說:“秦賊向我們索要督亢寶地,父王已答應給了,你把地圖帶去獻上,秦王接見你時,乘機行事便可。” 荊軻搖搖頭說:“恐怕還不行,要秦王見我,除非大人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獻上一個人的頭!” “誰的?” “樊於期。”荊軻一字一頓地說。 “啊!不行!樊將軍避難於我國,我們豈能殺他,不成!我決不做這種不仁不義的事。” 荊軻急了,只好私下去找樊於期。荊軻對他說:“樊將軍,寒士奉太子殿下之命將去刺殺秦王,可是只有一張亢地圖是不夠的,秦王不肯見我,那就辦不了大事。” 樊於期一臉嚴肅地聽著。 荊軻忽然話鋒一轉,問樊於期:“樊將軍,秦國對你太狠毒了,秦王殺了你的父母,滅了你的全家,還懸黌黃金千斤、封萬戶邑要你的頭顱,難道將軍忘記了嗎?” 樊於期淚流滿面地說:“此仇此恨,痛入骨髓,沒齒不忘,只嘆報仇無門!” 荊軻便走近樊於期,目光直逼他的淚眼,問道:“燕國對你如何?” “燕國對我恩重如山。” 荊軻又說:“現在燕國被秦軍壓境,危在旦夕,將軍願不願救燕國?” “只要能救燕國,縱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好,現在寒士有一計,既可解燕國之危,又可報將軍之仇,將軍以為如何?” 樊於期聽了激動地離席拜日:“請壯士快講。” 荊軻盯著樊於期的眼睛,一臉嚴肅地說:“我希望能得到將軍的首級,拿去和地圖一起獻給秦王,秦王就會高興地見我,於是我便趁機左手握住他的胳膊,右手用刀扎進他的胸膛,如此既可為將軍報仇雪恨,又可解燕國之危,不知將軍對此如何考慮?” 樊於期聽了,仰天長嘯,頓時額青畢露、目赤眥裂,高聲喊道:“好計,好計,此乃樊某日夜切齒渴求的願望,不想今日得領教於寒士門下。”言罷抽出劍來仰頸一抹,便倒地而亡,鮮血噴灑得荊軻滿頭滿臉…… 太子丹聞訊趕來,伏尸痛哭,悲痛至極。事已至此,只得將樊於期的首級用木函裝上,封了,並將殘體和田光一樣舉行了河葬。 易水之濱,站滿了白衣白冠的送行人,個個表情嚴肅,面現哀容,向不遠赴張望著…… 不一會兒,傳來了悲吭的擊筑聲,人們向琴聲處望去,只見荊軻騎在白馬上,太子丹親自為他牽著馬,高漸離擊著築,白髮蒼蒼的鞠武太傅抱著酒壺,少年勇士秦舞陽被挑選為荊軻的助手,他抱著一個木匣子,後面跟著二十幾個白髮白帽的太子丹府上的俠士…… 上了河橋頭,他們在橋上擺好了酒茶,人們忽然肅靜下來,怔怔地看著: 荊軻舉杯向高漸離、鞠武及送行的父老們躬身後,揮淚又唱: 送行的人聽了,刷的一下,齊向荊軻高吭: 歌舞悲愴激昂,直沖霄漢…… 忽然,狂風四起,易水咆哮,樂聲戛然而止,荊軻猛地把酒杯一甩,和秦舞陽翻身上馬,急馳而去…… 送行人們久久地目送著,忘了返還…… 荊軻一行到了咸陽,在驛館住下後,用重金買通了秦王身邊的寵臣蒙嘉。蒙嘉便去對秦王說:“大王,燕王已被大王的威名所震懾,不敢對抗大王了,甘願舉國臣服於大王,願成為秦國的一個郡縣,現在派人帶來了樊於期的首級連同督亢的地圖,一併獻給大王,願聽候犬王吩咐。” 秦王聽了很是高興,就換上朝服,在咸陽宮接見燕國使者。 “傳燕國使者”的喊聲,一層層傳了下去。 不一會兒,只見荊軻捧著裝有樊於期頭顱的匣子,後面跟著手捧裝有地圖匣子的助手秦舞陽。 上了大殿後,秦舞陽臉色大變,小腿抖瑟著,眾人都驚異地看著他,秦王見了馬上以警覺的目光盯著荊軻,荊軻回頭見秦舞陽這般情景,上前叩道:“大王,他是北方蠻夷地帶的草民,未見過世面,更未見過天子的威儀,所以害怕,請大王見諒。” 秦王便說:“取地圖過來。” 荊軻就去把秦舞陽捧著的地圖取過來,雙手捧著送到秦王案前,然後緩緩展開地圖,地圖展到盡頭,內裡裹著的匕首露了出來,秦王見了大驚,想去奪劍被荊軻一把抓住手袖,荊軻右手拿起毒劍向秦王的胸膛刺去…… 秦王一閃身長袖扯斷了,秦王慌忙拔劍,但又要忙著躲避撲過來的荊軻,所以競拔不出長劍。只好後退避讓,荊軻追了過去,秦王只得繞著殿柱躲避,荊軻則執劍追趕,想把他擒住,然後逼他交還侵占六國的土地。 情況緊張到了極點,大殿上下的人全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面驚呆了,等回過神來時也只能乾瞪眼,因為大臣進殿是不允許帶武器的,而殿外的衛士雖執兵器但沒有秦王命令是不能人殿的,所以大家只好眼睜睜的看著荊軻追殺秦王於殿柱之間。 眼看荊軻就要得手了,千鈞一發之際,御醫夏無且把藥囊擲向荊軻,荊軻未看清飛來一個什麼武器,躲讓了一下,大臣們見狀趁機喊道:“大王把劍退到背上才好拔。” 秦王聽了趕快照辦,長劍終於拔出來了,秦王有了利劍就什麼也不怕了,只見他一刀砍斷了荊軻的左腿,荊軻倒了下去,鮮血直往外濺,便用盡全力把匕首擲向秦王,秦王一閃身,匕首竟插到了銅柱上。荊軻沒有了武器,又斷了腿,失去了戰鬥力,秦王便撲過去對他連砍八刀,荊軻自知不能成功了,便倚柱大笑,然後坐了起來指著秦王大罵:“我之所以沒有殺死你,是為了脅迫你歸還土地契約去回報太子的緣故。” 大臣、衛士們一湧而上,荊軻在亂劍之下幾乎被剁成了肉醬。 秦王站在那裡頭暈目眩了半天,神氣還不能複原。 刺殺事件發生後,秦王大怒,次日昇殿,秦王頭上紮著白巾,在一片“秦王萬歲、萬萬歲”的呼聲後,他看著這些昨天站一旁如木頭般的大臣,真想發一通怨氣,罵他們的無能。但遭此一劫後的秦王忍住了,只是用手撫了撫頭,說:“召御醫夏無且。” “是。……御醫夏無且晉見!” 不一會兒,夏無且在趙高的引導下跪到丁大殿下,“微醫夏無且叩見大王。” 秦王微笑著走下了殿,扶起了夏無且說:“你對朕很忠誠,臨危用藥袋子砸向刺賊,朕要重賞你。”說罷又回到了御座上。 趙高宣旨:“獎御醫夏無且黃金二百鎰。”然後手一揮,頓時鼓樂奏起,四名太監手捧放在紅綢上的黃金來到夏無且面前。 夏無且向秦王跪謝:“微臣夏無且謝大王獎。” 夏無且領獎退出。 眾臣們心中忐忑不安地等著受處罰,但秦王卻對他們隻字不提,只仰天長嘆道:“我大秦要一統天下,難哪!難就難在人心不齊。”說到這兒,秦王聲音戛然而止,頓了一下,忽然臉色大變,對趙高一擺手,趙高便宣道:“帶中庶子蒙嘉!” 蒙嘉低著頭面色蒼白,被兩個士卒押進殿來,只見他撲通一聲向秦王跪了下去。 “大王饒命。” ,秦王怒容滿面地問:“蒙嘉,荊軻是你引薦的吧?” 蒙嘉拼命哀求:“大王,冤枉啊!小臣實在不知他是來行刺的,小臣只以為他是來獻圖的。” “你還喊冤!寡人問你,你究竟受了他多少賄賂?” “啊,大王,小臣豈敢。” “你還敢抵賴。” 秦王冷笑一聲,喝道:“來人哪!給我把這個不仁不義、吃裡扒外的賊推出去斬了。” “是。” “大王饒命!” 兩個士卒把蒙嘉推了出去。 這鮮明的一獎一罰,在場的文武百官已經領受了,秦王就不多說了,看著那些心驚膽戰的文武大臣暗想:以後誰對我忠與不忠,將和上述兩人一樣對待,決不手軟。然後想,現在我要一統天下,你們這些文武都是我急於要用的人,姑且饒了你們這一回,現已有先例了,不怕你們對我不忠。於是突轉話鋒,按劍急言:“我大秦每征服一個國家都要付出血的代價,但我們決不畏懼。今後,凡是阻撓我們的對之決不手軟。燕太子丹竟敢置朕於死地,朕定要踏平燕地,不殺了燕太子丹決不收兵。” 眾臣見秦王不處罰他們了,這才放下懸著的心。 秦王連發出了三個“決不”的誓言後,宣:“王翦將軍!” “末將王翦在。” “你帶領三十萬大軍立即進攻燕國,不取下燕太子丹的頭顱別來見朕。” “末將遵旨。” 於是王翦將軍帶領三十萬大軍對燕國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燕國薊地王宮裡。 燕王喜在大殿上急得走來走去,他對太子丹吼道:“我早就對你說過,燕國小而弱,秦國大且強,我們豈是他們的對手,你倒好,到老虎嘴裡拔牙去了,現在,人家不放過我們了,看你怎麼辦?” 太子丹禀道:“父王,秦國是虎狼之國,在他們的眼裡我們只是一隻小綿羊,我們不惹他,他也要吃掉我們,我們何不與他決一死戰,或許還能躲過。” “決一死戰,決一死戰,那你就去和他們決戰去吧!我可要先避一避了。” 於是燕王喜向北逃撤,太子丹率兵在易水與王翦軍隊展開了激戰。王翦人多勢眾,太子丹誓不讓敵人一兵一卒過河,於是雙方在易水進行了殊死的血戰。 在旱得已快乾的易水,激戰幾天后,血流成河,太子丹的兵馬死傷慘重,仍然在頑強抵抗。但由於寡不敵眾,已漸漸難支。 已逃到北方的燕王喜急忙修書向趙國代王求援。代王是趙國亡後,太子代逃到北方邊境苟延的水國之君,他已是自身難保哪裡派得出兵馬,再說上次秦軍攻趙時,曾向燕王求救卻遭到了他的拒絕,所以趙代王既是無力發兵,也不願發兵,便給燕王喜寫信,說:“秦王發兵攻燕,是為雪恨,燕王只要將太子丹頭顱獻出,秦王必退兵。” 燕王喜在小朝廷裡看著信,罵道:“代王小子,你竟敢見死不救,早知如此,當初怎麼沒有把你殺掉。” 左右勸道:“大王,趙代王言之未必無理,望大王深思。” 燕王喜嘆道:“也罷,誰讓他自己去惹的禍,事到如今,也怪不得父王無情了。”便親寫了一封信,說秦王要太子丹的頭顱,父王實屬萬般無奈請太子丹為國盡忠云云,然後派人送去了。 易水河上,太子丹已多處負傷,滿頭是血還在揮刀頑強抵抗。 使者到,對太子丹宣旨:“太子丹接旨。” 太子丹跪下聽旨…… “大王賜太子丹立即自刎。” “胡說,竟敢假傳聖旨。” 太子跳了起來,一把將來使抓住舉刀就要砍…… “太子殿下饒命,我等豈敢假造聖旨,這是大王旨令,請太子殿下過目,這是大王給您的親筆信請太子殿下驗讀。” 太子丹接過一一驗過,果然是父王手跡,左右勸道:“殿下千萬不要自刎,不如放棄易水讓我們護衛著您暫逃,以後再圖決戰。” 太子丹仰天嘆道:“父王啊父王,你兩次派我去做人質,現又要殺我的頭頗去求退兵,你也太狠心了,兒死不足為惜,只是我死後,秦王也不會放過你們的。好吧,就讓我的頭顱去暫解燕國的危難吧!” 這時,太子丹站在易水河邊,看了看嗚咽著流去的河水,彷彿看到了舉薦荊軻的田光義士的頭、樊於期的頭……眼前浮現出了給荊軻壯別的場面: 身穿白衣、頭戴白冠的人們含淚站在河邊……,高漸離擊起了悲亢的樂曲……白髮蒼蒼的鞠武太傅對荊軻舉起了酒樽…… 太子丹耳旁似乎響起了人們悲愴的壯行歌…… 太子丹淚流滿面…… 只見太子丹抽刀一揮,一顆頭顱便滾到了河邊,兩個來使趕快令士兵把他的頭撿了上來裝入匣子回去複命去了。 在場的士卒們哭著按太子丹的遺言把他的遺體投入了易水河內,邊哭邊看著血流成河的易水把太子丹的遺體捲走。 忽然大風刮來,易水翻起了波濤,血紅的易水河嗚咽著向東流去…… 正是: 說也奇怪,太子丹死後,明明是夏天,卻突降大雪,史書記載“雪深二尺五寸”。 太子丹的頭顱送到咸陽宮後,秦王命王翦暫時把兵馬調回,集中攻打楚國,回頭再收拾這兩個小國。燕王喜和趙王代的命暫時保住了五年,也就是五年,而太子丹雖然死了,卻名傳千古。 荊軻慘死後,高漸離悲痛異常,他下決心要為好友報仇,於是不聲不響隱入民間。 後來,高漸離流浪到趙地的一個叫宋子的地方停留了下來,他給一家人做長工。一一天,他正在為雇主劈柴時,忽聽到一陣悠揚的築音傳來,便如痴如醉地聽了起來…… 是啊!好長時間都沒有弄他心愛的築了,他禁不住跑回柴房,從床底下拖出他的舊木箱,打開落滿了灰的木箱取出心愛的築,坐在床上撥了起來…… 築聲傾注了他對荊軻的懷念,對國破家亡的憤慨,沉雄激昂,哀怨悲壯的樂聲在夜空中迴盪…… 高漸離好像又到了送別荊軻的易水河邊,彷彿看到了荊軻接過送別酒一飲而盡的情景…… 荊軻翻身上了馬,留戀地望了他一眼…… 燕子丹的淚別…… 此時,築聲高亢而激昂,高漸離已淚流滿面。忽然他聽到了窗外的歌聲,他停下撥築,推門出去時,見柴房外已聚集了不少人,人們都在用衣袖擦著淚水,並悲憤地唱著: 啊!這首歌大家都會唱,竟流傳得如此遠,從燕國傳到了趙地,高漸離感動萬分…… 從此,高漸離便經常被宋子的人家請去擊筑。 高漸離的名氣愈來愈大,並傳到了咸陽宮。 戰國時代的人都很愛好音樂,秦人也不例外,秦王嬴政也很喜歡音樂,於是他被召進了咸陽官。 高漸離想,只要有機會接近秦王,那他一定要殺死他。他壓低了帽子,低著頭開始擊筑,築音極為高亢而激揚,秦始皇感到自己彷彿站在戰車上統帥三軍,又好像正站在圓丘上接受六國的臣服…… 曲終,秦王正想給他嘉獎時,忽然有人大叫一聲:“高漸離。” 於是所有的人都緊張起來,因為高漸離是那個刺殺秦王的荊軻的好友。 秦王正沉浸於遐想中時,忽然被這一喊聲驚醒,他看了看高漸離,一個擊筑的高手,要是把他殺死了,就再也聽不到如此絕妙的音樂了,便下令:“留下他。但要弄瞎他的……眼睛。” 於是高漸離成了瞎子高漸離。 以後,只要秦王想听擊筑時,高漸離就被帶進皇宮,高漸離知道秦王最喜歡聽高亢激昂的樂曲。 一天,高漸離又被叫進皇宮,他一反往常撥起了悠美的樂曲,邊擊邊自唱: 秦王聽著聽著,彷彿和玉姜在山泉沐浴,在碧池戲水……秦王陶醉了,禁不住站了起來,向高漸離走去…… “啊,擊得太好了,再來一遍。” 秦王禁不住脫口叫道:“好曲。” 高漸離聽到喊聲,辨出了秦王的方位,便立即把藏在築鳴箱中的鉛塊向秦王砸去,不幸沒有砸中。 秦王大怒:“來人呀!把他抓下去給我碎屍萬段!” 高漸離死了,從此秦王不再接近六國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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