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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愛了散了》第四章

愛了散了 瑛子 7368 2018-03-13
春節在絢爛的煙花中到來了。 興高采烈都是別人家的事。在魯家,這個春節異常壓抑而沉悶,這種特殊氣氛也算破歷史紀錄了。幾天假日,魯小昆早出晚歸,幹什麼誰也不知道。董曉晗老老實實待在家中,魯父不愛說話,即使董曉晗主動想跟他聊點什麼,老人家也是愛答不理的,跟以前大不一樣了。魯小漸的臉色更是難看,要么用鄙視的目光打量嫂子,要么根本不屑於多看她一眼,如果 說話,言辭也是相當尖刻。如果哪天魯小昆進門後發現董曉晗不在,便會在董曉晗出現的時候,找出一些藉口摔摔打打。他不打她,連碰她一下都不,摔打的都是家甚。 一切都變了。 那次鄭重長談之後,兩個人眼淚也流了,檢討也做了,也握手言和了,董曉晗以為可以像從前那樣過日子了,可是,她的想法太天真了。

這大約是董曉晗有生以來,過得最難受的一個春節。可是她不能不忍受著。一切都是她的錯。她是個有家的女人,有丈夫的女人,如果再與別的男人發生些什麼事,那是不應該的,是道德所不容的。她沒有回娘家。娘家太遠了。短短幾天節日,讓她感到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春節過後的第一個工作日,那天清晨,她是第一個到達公司的職員。之後每天她都第一個到達辦公室,即使沒有繁忙的工作,她也會早早到達辦公室。她不願在家裡多待,辦公室是最合適的避難所,不需要找任何理由,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什麼。 從報紙的一塊豆腐塊文字上,董曉晗看到南方一些城市流行SARS(非典型性肺炎),流行飛沫、通風、白醋、板藍根、中草藥、口罩、香煙等傳聞。傳聞中,有不少人已經被SARS奪去生命。

董曉晗把報紙丟到一邊,覺得這些報導有些荒誕。 兩個月過去了。 一個殘陽如血的黃昏,下班後的董曉晗拎著沉甸甸的食品蔬菜,從出租車上下來。正要拐進單元樓,迎面走來一個男人。見是熟人,便應酬性地打了個招呼。那個男人看見她,興致非常高,連續諮詢幾個關於廣告業務方面的問題。董曉晗出於禮節,耐著性子站下來,聊了幾句。轉過身往家裡走時,下意識地抬頭望了一眼自家陽台,魯小漸正站在陽台上,目視著她。董曉晗心里格登一下。 走進家門,魯小漸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魯小昆鑽在書房裡,魯父也不見踪影。沒有人跟董曉晗打招呼。兩個月了,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漠視。這是一個裝修華麗的家,每一個角落的優雅裝飾都體現了主人的品位和獨具匠心。但現在,家庭的美好和溫馨再也感覺不到了。

董曉晗一個人在廚房做晚飯。一個灶上正炒著菜,一個灶上坐著一壺水。炒菜,做湯,一遍遍刷鍋,剝蔥扒蒜,她並不是擅長做家務的女人,所以常常手腳並用,手忙腳亂。 以前在魯家,做飯基本由魯父完成,後來魯小漸大學畢業,魯小昆通過熟人,把她安排在政府機構當公務員,工作比較清閒,每天按時下班,於是把做飯的任務從父親手裡接下來。再後來,董曉晗來了。董曉晗聽從母親的勸告,學著做家務,這樣不僅利於家庭成員和睦相處,更有益於增進夫妻感情,做飯這件事就落到董曉晗身上了。在魯小昆出國以前,一家人是非常和睦的。每天只要董曉晗一進廚房,魯小漸和魯小昆都會幫著做這做那,融洽的氣氛總能讓家裡每一位成員都體會到幸福的感覺。

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那個知冷知熱的丈夫不見了,那個一進門搶著幫她做家務的丈夫不見了,那個貼在她耳邊甜甜蜜蜜說悄悄話的丈夫不見了。自從記載了她隱私的病歷落進他們手裡,董曉晗與魯家人中間便彷彿隔了一堵牆,生活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種充滿愛意的狀態了。董曉晗不知不覺地淪落為一個罪人,魯家的罪人。她在不知不覺中包攬了一切家務,洗衣做飯,埋頭負重,忍氣吞聲,但僅有這些仍是不夠的,仍無法消除她的負罪感,無法取得他們的寬恕。魯小昆和他的妹妹,一邊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她的勞動和服務,一邊用挑剔和不原諒的目光,鞭子一樣抽在她身上。這種冷漠,讓董曉晗猶如終日生活在冰窖和墳墓裡,那種小心翼翼、縮手縮腳的感覺,那種極端冰凍和窒息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

餐桌上,氣氛沉悶,沒有人說話。魯小漸吃了幾口,藉口頭暈,就回自己房間去了,魯父吃罷也回房去了。魯小昆吃完一碗米飯,董曉晗拿起他的碗,要給再盛一碗。魯小昆阻止道:“別,你什麼時候見我晚上吃過兩碗飯?”董曉晗道:“剛才你盛的只有半碗。”魯小昆沒理她的話,只是問道:“剛才在樓下說話的那個男人是誰?”董曉晗不解:“什麼男人?” 魯小昆道:“我吃半碗飯你都看得那麼清,剛跟人家聊完天,轉眼就忘個一干二淨?”董曉晗頓時回過神來:“一個過去的熟人,住一個小區,自己開個小公司,做點生意,剛才他問了我幾個廣告方面的問題,可能想做廣告……”魯小昆擺擺手,擱下筷子,站起來:“我也就隨便問問,你用不著講這麼詳細。”

董曉晗呆呆坐著,呆望著魯小昆,彷彿不認識了似的。魯小昆變了,變得陌生了。他不再是以前那個讓她信賴的男人了。她覺得他變得出爾反爾,言而無信,甚至有些陰險。她清晰地記得,那次在茶樓,他握著她的手,訴說他對她的愧疚,訴說他對她的愛,訴說他對她所犯錯誤的原諒……那一切都是千真萬確的,他沉痛誠懇的聲音猶在耳邊,難道他忘了嗎?可事實上他又是怎樣做的?怎樣對待她的呢?他真正原諒她了嗎?他變得讓她不認識了。他喜怒無常,常常無端地大發無名之火,動不動就莫名其妙地盤問她,就連她跟男性熟人說幾句話,都會在他心裡造成地震。他簡直變成了一個怪人!他父親和他妹妹如何待她,她都可以忍受,惟有魯小昆這樣待她,讓她傷心難過透頂,無法接受。

離開餐桌,魯小昆一直待在書房。先是在電腦敲敲打打,關上電腦後,又翻開一本厚厚的書,一邊看,一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董曉晗輕輕推開門,無聲地走進來。魯小昆的視線彷彿在書上生了根,沒有覺察到她的到來。 “小昆!”董曉晗輕聲叫道。魯小昆一邊看書,一邊道:“噢?有事兒嗎?”董曉晗在一隻椅子上坐下,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道:“我們還是談談吧,總這樣下去也不行。”魯 小昆漫不經心地問:“好啊,想談點什麼?”董曉晗道:“如果人犯了罪,法院判處徒刑也有個期限。我們這個樣子,什麼時候能到頭?如果你這是對我的懲罰,我想問問什麼時候可以到期?” 魯小昆抬抬眼皮:“什麼意思?”董曉晗道:“我做過的事我不賴賬,家裡現在弄成這樣,你也得面對現實,沒必要不承認。”魯小昆道:“家裡這樣子怎麼啦?不是挺好嗎?”董曉晗頓了一下:“挺好?你不要昧著心說話好不好?我是錯了,我也承認了,你也說過原諒我了,你親口說的,要我們重新來,好好過日子。可你好好過了嗎?”魯小昆嘴角譏諷地一笑:“我怎麼沒好好過?我努力工作,按時回家,我在外面亂來了,還是在家裡搞破壞了?我做什麼損害家庭利益的事情了?”董曉晗噎住了,半天沒講出話。過了許久,她鼓足勇氣道:“不要講那些沒用的了。我只想問問,你究竟有什麼想法?我們在自己的家裡,卻形同陌路,這樣子讓人很難受,你知道嗎?”

魯小昆從書上抬起視線,落在董曉晗的臉上。她的臉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色彩,眼睛裡閃著一層朦朧淚光。這是他的妻子,是他從內心裡愛著的女人,有一剎那,他有點心痛,有點被她的樣子打動。但他眼前立即閃現出那本讓他受到奇恥大辱的病歷,頃刻間,心中連一點溫情都找不到了。是她傷害了他,背叛了他,並且傷害了他的妹妹、他的家人。 她犯了不可以饒恕的錯誤。 他原是打算原諒她的,他內心裡的確是這樣想的。他甚至有一種想法,就是像當初放手師妹那樣,對董曉晗放手,把手裡的積蓄都給她,安排好她的後路,成就她未來的幸福,也成就他的“寬容、大度”的人格之美,讓他自己成為一個高尚的人。他也想把一個高尚的、無私的男人形象種植在董曉晗的心裡,畢竟她是他此生所愛的第二個女人。難道他還會愛上第三個女人嗎?就他這樣子,再不會了。

是啊,魯小昆多麼想讓自己再高尚一次、無私一次啊!讓她永遠想著他的好,永遠懷念他,讓他成為她心中不朽的記憶……可是,他悲哀地發現,他做不到。當初作為一名窮學生,他可以高尚,現在,他有錢了,有身份了,有地位了,卻高尚不起來了。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他是真的想原諒她,他把她接到茶樓推心置腹地談過了,也真的是想要按原諒她的方式來做,好好地把日子過下去。然而,在家裡,只要一看到她,他就會想到那本病歷,就會想到她吃過的“魚”,這任何一個念頭都會令他忽然之間煩躁不安,憤怒不已。可是他一直忍著,壓抑著,努力調整著自己,他不願撕破臉皮地爆發自己。在這種情緒支配下,如何令他像以前那樣待她,愛她,呵護她,關懷她?像以前那樣把他的熱情,把他的溫柔,把他的一切毫無保留地交給她?現在他能做的就是封閉自己,就像一台關了電源的電視機,任何畫面都沒有了。展現在她面前的,是黑屏,冰冷的機器。色彩和溫情都無處可尋了。

她不提“難受”還好,一提“難受”,他就來氣。她為什麼只關心她自己的難受?魯小昆壓抑著自己道:“你很難受?是嗎?這個樣子是我造成的嗎?就你一個人難受是嗎?我願意這個樣子嗎?”一縷譏諷和怨怒的笑意流露在他的嘴角。董曉晗低下頭,用手摀著自己的嘴,眼淚大串落下,無聲地哭。魯小昆又道,“你還覺得挺委屈的是嗎?”董曉晗抽泣著:“在你眼裡我成了犯人,我怎麼做都不對,都不能讓你滿意,你漠視我的存在,我是一個大活人,可在你眼裡,連一本書都不如,你每天回家來就抱著書,一句話都不跟我講,你這是對我施暴……” 魯小昆冷笑兩聲:“嗬,漠視?你讓我怎麼重視你?施暴?我打你了?罵你了?你幹出了那種事兒,我說你什麼了?換了別的男人,你還能這樣生活嗎?我已經夠意思了!”董曉晗道:“你有不滿你可以說出來,你可以打我,罵我,你覺得我不可原諒,你可以提出離婚,可你……你知不知道這樣子會把人悶瘋的?我真是受夠了!我求求你,你既然不能原諒我,那就離婚吧,讓我們彼此都解脫,好吧?” 魯小昆再也忍不下去了,壓抑已久的怨憤剎那間發洩出來:“解脫?你在背後捅我一刀,在我臉上抹一把屎,然後拍拍屁股,說聲離婚就走人,弄得好的話,再分去一半財產,是嗎? 我成什麼人了?你想要就要,想甩就甩?你認為這樣公平嗎?你對得起天地良心嗎?你不怕做噩夢嗎? ”董曉晗道:“我們這樣折磨下去有什麼意思?如果我真想背叛你,你能攔得住嗎?你能管得了嗎?我一直在懺悔,在自責,可這是人過的日子嗎? ” 魯小昆啪地一下甩掉手裡的書:“這日子怎麼啦?你覺得折磨?你不該為你的不忠付出一點代價?你給我戴了綠帽子,還要我每天回家哄你開心?你還有沒有良心?我每天工作那麼忙,那麼累,沒有時間陪你閒聊,你就覺得受了折磨,就受不了,你是不是也太嬌氣了?你是誰家的公主?說我施暴,好啊,你找司法機關來處罰我,去啊?!” 董曉晗看著他,半天,擦了擦眼淚,猛地站起來,離開書房。 臥室裡,董曉晗打開一隻行李箱,從衣櫥裡取出一堆衣服,往箱子裡塞。當她拎著箱子正要走出臥室的時候,魯小昆出現了。他筆直地站著,像一團陰沉的黑霧,堵在門口。她沒去看他的臉,只是用禮貌的語氣請他讓開一下。魯小昆卻閃身進來,順手關死了門:“你去哪兒?” 董曉晗嘆了口氣:“我還真以為你會原諒我,好好過日子呢,現在看來是我太天真了。我是因為同情你才留下來,看來你並不需要。”魯小昆一下子被激怒:“聽著,我不需要誰的同情,你可以走,但不是現在!”董曉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但我們現在必須先分開,雙方都冷靜一下,天天在一起不利於問題的解決。”魯小昆冷笑著質問:“至少在法律上你還是我的妻子,我有權力知道你晚上住在哪兒。告訴我,你現在想去哪兒?” 董曉晗站著,一臉茫然。她也不知道究竟要到哪兒去。這個城市裡,血緣上與她有些接近的,只有一位遠房老表姑,卻也早在兩年前病逝了。除了魯家,除了丈夫魯小昆,這個城市她沒有別的親人了。喬煜是她的好友,可這種時候,她並不願去打擾她。董曉晗幽幽道:“去一個我該去的地方,你不必再管了。”魯小昆陰沉著臉道:“去找他,找那個男人,對嗎? ”董曉晗心裡一陣刺痛。她嘴唇哆嗦著道:“你別再侮辱我了! ” 魯小昆盯著董曉晗痛苦萬狀的臉,忽然之間心中升騰起一種莫名的快感。她的痛苦讓他痛快!就在這一刻,他做出決定,絕不放手,抓住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從身邊離開。他不能給她幸福,誰能給她幸福?即使有人能夠給她幸福,他也不能讓那個人得逞。她是他的。他為她付出的心血太多了。他心緒雜亂,情緒激動,冷笑道:“我侮辱你?我說得不對嗎?去找你那個未曾出世的孩子的父親,不對嗎?我說你心也夠狠的呀,小孩子還沒出世,你就把他殺害了……”董曉晗淚水橫流,箱子掉在地上,她伸出手,啪的一聲脆響,一個耳光摑在魯小昆臉上,她怒喊道:“你們這些農民!什麼素質!憑什麼偷看人家的隱私……” “你他媽的你高貴嗎?你素質高幹嗎要背著老公去流產?跟人通姦還恬不知恥要什麼隱私……”魯小昆憤怒地吼叫著,一拳揮上來,砸到董曉晗的眼睛上。董曉晗慘叫一聲,身體失去平衡,摔倒在地。魯小昆簡直失去理智,又追過來對著她的肩、腦袋狠狠踹了兩腳。魯父聽到動靜,慌忙跑過來,看到董曉晗嘴角鼻孔到處冒血,嚇呆了,拼著老命抱住兒子,欲把暴怒的魯小昆拖走。而魯小昆,差不多失去了理智,哪裡還顧得父親的病體受不得驚嚇……很快,魯小漸也衝了出來…… 魯小漸幫助父親把狂怒髮瘋的魯小昆拉進了她的臥室。 董曉晗從冰涼的地板上慢慢爬起來。這是與魯小昆認識以來,他第一次動手打她。他出拳的動作十分野蠻,毫無分寸,往日的情分一絲一毫都不見了。董曉晗用手抹了抹臉,抹了一把血跡。董曉晗血淚滿面,嘶啞著嗓子,喊出來的聲音卻微弱異常:“魯小昆,離婚吧!不要擔心我會分你的錢,這個家裡一根線我都不要,存摺上一分錢我也不拿,只要你簽字,讓我們都解脫……” 隨後,董曉晗不顧一切拎起箱子,摔門走出去。下樓走出小區,在路邊等出租車時,三五分鐘過去了,不知何故,居然沒有等到一輛空車。夜深了,冷風吹著她的臉,董曉晗毫無目的地徒步往前走著,想到傷心處,不覺淚流滿面。大約往前走了二百米,一輛黑色轎車忽然不期而至,在她身邊停下。她愣了一下,只見魯小昆拉開車門跳下來,一把奪過她手裡的箱子扔進車後門裡,接著又一把擰住她的胳膊,把她擰進車裡。董曉晗叫道:“你要幹什麼?” 魯小昆道:“你要走,別三更半夜走,等天亮了我不在家,願去哪裡都隨你的便!” 魯小昆調轉車頭,往自家樓下駛去。 清晨,天空陰沉沉的。 昨晚大打出手後,如果魯小昆能夠為自己的粗暴行為向她道歉,便也罷了。董曉晗即便挨了暴打,也會原諒他在盛怒下的衝動行為,畢竟當她要深夜離家出走的時候,他還跑出去把她給追回來。可是,回家後,魯小昆不僅沒道歉,沒有任何讓步和解的言行,而是扔下董曉晗,冷冰冰地摔門而去,整夜未歸,讓她一個人在房間裡的大床上獨自失眠。他的行為令董曉晗難以理解。惟一的解釋便是,他不願意她離開這個家,但他又不願意與她相處,或者不願意看見她。 在苦苦煎熬中,天亮了。魯小昆又從外面回來了,渾身帶著酒氣。他到臥室裡轉了一圈,在家裡停留不到五分鐘,又帶著酒氣轉身離去。當他走到門口時,董曉晗叫住了他。她平靜地說:“你不用這樣折磨自己了,我走。”魯小昆轉過身看了她一眼,目光像刀子一樣冰冷, 他只吐出兩個字:“隨便!” 這兩個冷冰冰的字,還有他說話的腔調和目光,讓董曉晗徹底絕望,也讓她下定了離開的決心。董曉晗打開家裡的保險櫃,卻驚訝地發現,除了一些不能兌付現金的債券,幾本存摺居然一本都不見了,包括股票股東賬卡、幾件珠寶首飾、幾千元現金,全部不翼而飛。 小區大門口,陳峰徘徊著。他先是看到魯小昆的車駛了出去,那是一輛黑色奧迪A6。魯小昆自己開車,面色陰沉。陳峰從董曉晗裝在錢包裡的照片上看到過他。當魯小昆從國外回來,董曉晗向陳峰提出斷絕關係後,陳峰有幾次身不由己來到這裡,憑著一種特殊感覺,陳峰第一次看見魯小昆,就一眼認出了他。其實,陳峰來這裡,只希望碰上董曉晗。他對魯小昆毫無興趣。 在這個社區裡,陳峰碰上過董曉晗,在她上下班的時候。她的時間非常規律。但他始終沒有走上去,沒有正面跟她打過招呼。他只是遠遠地望著她,看著她窈窕的身影遠遠地出現,又消失。 喬煜已經接受董曉晗的委託,向陳峰正式轉告了她的意思:為了他和她彼此的幸福,她不能跟他繼續來往了。他如果不肯罷休,那就有點無賴了。而無賴並不是陳峰的作風。愛她,就不要難為她,他對自己說。可他心裡還是放不下。他只能遠遠地望著她,這就是屬於他的情感表達。愛也好,恨也罷,他都只能把它們埋在心裡。 陳峰在車裡準備有鮮花。然而,鮮花已經枯萎了,他還沒能把它們拿出來送到她面前。他是多麼想走過去,一把將她拉到懷裡,或者衝著她的臉質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可是,他從小接受的家庭教育和自身的修養,令他做不出來。 兩個月過去了,儘管他心裡一直耿耿於懷,有一些胡思亂想的念頭,但行為上,他始終遵守對喬煜的承諾,克制著自己,沒有再打擾她。可是今天,當董曉晗戴著一副寬大的墨鏡,遠遠地走出來的時候,陳峰忽然發現,事情可能起了變故。 董曉晗回到了她的生活中。可是她果真像喬煜描述的那樣嗎?她幸福嗎?快樂嗎?開心嗎? 過得好嗎?陳峰埋伏到自己的車裡,拿著高倍數望遠鏡,仔細觀察這個跟自己發生過親密關係的女人。這個讓他忘不掉的女人。在他的鏡頭里,她並不是一個多麼漂亮的女人。他見過的漂亮女孩太多了,她的丈夫也許把她當成天下第一美人,但在陳峰眼裡,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董曉晗都算不上多麼漂亮,真的。 但她總是讓他感覺舒服。舒服!這是她給予他的撲面而來的最真切最強烈的感覺。他在乎的就是這種感覺。他從內心裡的確不願失去這個給予他舒服感覺的女人。他管不住自己的思維,他騙不了自己。 她的臉怎麼啦? 董曉晗上了一輛的士。陳峰不再猶豫,把車子從隱蔽處開了出去。他追著她。今天很奇怪,她沒有去公司,而是徑直去了一家醫院。當董曉晗從眼科門診離開後,陳峰找到剛剛接待過董曉晗的老醫生。他向醫生詢問,剛才那位女病人,她的眼睛怎麼了?醫生告訴他,一點外傷,受外力所致。 陳峰道過謝,轉身快步出去。 董曉晗交完費,取完藥,從醫院走出的時候,陳峰已經等候在醫院門口。 從她的臉上,他發現往日那種春光明媚的神情不見了。兩個月不見,她整個兒消瘦一圈,就像換了一個人。但往日的輪廓卻依然沒變,讓他怦然心動的那種氣質依然沒變。是的,她不算特別漂亮,他愛上的是她的氣質,是她游離於外貌之外的靈魂。 他身不由己走下車子,伸手為她打開了車門。 整整一天,他關掉手機,什麼事都沒做,一直陪在她身邊。一天的時間彷彿一瞬,轉眼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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