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青春都市 納喀索斯的倒影——一個理想主義者的故事

第27章 第二十五章“知人知面不知心”

江若童至此再也沒見過黃凱一面,這個人從她的世界忽然消失了。她打電話、發短信,託人問訊,再也沒消息。過了一周週末,隔壁班一個人來幫黃凱收拾東西時,他告訴若童:黃凱說我們已經過去了,自己很對不起你,那就算了吧。將來等他發了財,他會補償你的。 這就是一樁愛情的全部了。若童大哭了一場,傷心了四五天,也就過去了。她似乎變得比從前還開心,但眉目間時時透出淒楚的神情。世上有些事,你不去想,就不會痛。背過人獨處時,她難免想到過去。一瞬間會難過、流淚,但事情都過去了,想它做什麼呢。這時,她就編一些稀奇古怪的念頭將自己逗笑。不時還會有人發一些短信給她,她不看也不理,只是隨手刪去…… 。 林嘉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班裡忽然流傳起一種八卦,竟然說劉大悲和某班某女生拍拖,還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弄到去醫院流產。大家都將信將疑。可是很快,這種傳聞瀰漫開來,似乎全校皆知了。今天中午去食堂吃飯時,她聽見有別班的女生在飯桌上繪聲繪色地談論這件事,七嘴八舌地討論這個女主角是三班的誰誰誰。

“你們不知道,我跟你們說,那位三班'風流老師'除了他們班主任,還能是誰?你扳指頭算一算,除了那個劉大悲,剩下的哪個不是三四十的中年男女,或者七老八十的老頭子老太太?” “劉大悲?是不是去年剛上高中時,給我們講演的那個?” “是啦、是啦,就是他…… ” “他不會吧?看上去是那麼好一個人啊!記得演講時,他多逗!” “就是、就是,我覺得他還蠻靚仔的嘛!怎麼會呢?” “就是靚仔才惹事,醜八怪才不會惹事呢!” “他們班人崇拜他若狂!哼、哼、哼,這下偶像要倒塌了!” “可不是!你看三班考試、運動會、打籃球,哪項活動不是第一?哪次不橫掃其他的15個班?太優秀了!這就叫'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看吧,大禍臨頭了吧!”

“聽說他講課很好啊。我都想去聽一聽呢!” “痴線啊!你不如說你想當劉大悲的'緋聞女友'得了!” “就當了又如何?哼!” “當了後果很嚴重,你的肚子就要腫起來,提前養育下一代了!” “去你的吧!你們說,他的那位'緋聞女友'會是誰呢?” “肯定是他們班上的女生了!最漂亮那一個!難不成找你啊?” “痴線啊!反正也不會找你!哼!” “三班最漂亮的女生,會是誰呢?” “三班有漂亮女生嗎?我覺得沒一個漂亮的!我要是劉大悲,誰都看不上!” “咦——算了吧!回家自己照照鏡子先再說吧!” “對了!他們班有個女生還不錯哦!聽說是外省的,雲南來的吧。個子挺高的,白白嫩嫩的…… ”

“你說那一個啊,我認識,叫江若童。她不會吧,追她的人很多哦。聽說她和上週被開除的那個男生很曖昧哦!那男生也是他們班的。說到那男生,呵呵,我們在座某人可一定認識哦!還給人家送過巧克力呢!可惜啊,'妾有意,郎無情',哈哈哈哈…… ” 一桌的人都笑起來,一個女生很尷尬地埋頭吃飯。 “那雲南女孩真是很可愛。我要是劉大悲,和她發生一點什麼事的機率就蠻高!其他人就免了吧。” “有道理,我贊成!才子配佳人嘛!說真的,我們廣東女孩真是不如外省的好看,首先這皮膚這麼黒!第二,個子又這麼矮!第三,又這麼瘦…… 。我是男人我都不會喜歡廣東的!” “嗯。就是,有次我去一個叔叔家做客。一堆大老闆在那聊天,你知道他們聊什麼?有個叔叔說:就是'包二奶',二奶的標準是起碼要在韶關以北…… ”

“行了行了,別在這妄自菲薄,自己糟踐自己了!外省姑娘長得再漂亮,也不就是當'二奶',你們羨慕啊!長得漂亮有什麼用?痴線!” “不過,你們說網上傳的會不會是真的?”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看七七八八吧!” “劉老師不會是那樣一個人吧?”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 …… 林嘉妮悶悶不樂地回到宿舍。沒想到宿舍裡的人也在談論劉大悲的事。更可氣的是,她隱隱聽到有人說她的名字,自己也成了劉大悲的“緋聞女友”之一了。真是無聊透頂!看來現在高一(3)班的每個女生都有備選資格,大家私下里只在那嘰嘰咕咕的瞎猜。整個午睡她都睡不著,熱風吹動窗簾,外面強烈的陽光一時一時透進來,弄得她眼睛很難受。宿舍里相當安靜,女孩子們輕微的呼吸聲和鼾聲讓嘉妮心情煩躁。她翻來覆去,鐵架床嘎嘎作響。眼淚無端端流下來,連自己也不知為了什麼。後來勉強閉上眼睛,睡著了還沒過幾分鐘,起床的音樂大作,從操場那邊飛速瀰漫擴散湧上五樓爬進窗戶,像一個人狠狠地擰她的耳朵。她頭疼得厲害,起來坐在床上木然地看著其他女生出出進進端著盆子去洗臉。歐陽菲菲看見嘉妮頭髮蓬亂、臉蛋又紅又腫、面無表情,便過來問她是不是病了發燒。嘉妮這才有點清醒,拖動疲憊的身軀,機械地移動著去洗臉、穿鞋、下樓,行屍走肉般一步步走進教室。下午的課和自習她不知自己都乾了些什麼。一切忽而變得那麼陌生,同學也好、教室也好、老師也好,她好像失憶了,全都不認識他們。放學了,所有人都走了,她一個人坐在教室裡。不想動,不說話,腦袋裡一片空白混沌,如同大洋深處的低級生物,意識的波動像自身閃爍的磷光一樣微弱。那雙特別的大眼睛此刻火焰全熄,黯淡的只剩下連餘燼都難尋的冷灰。映照在這模糊銅鏡內是黑板上方國旗以下劉大悲手書的一排標語:“自由”、“寬容”、“理性”、“民主”、“平等”。外面天陰了,又是灰白陰霾濃重的日子。教室的光線越來越稀少,站在門口都已看不清她的面目。她端坐在座位上,被四周一圈朦朧晦暗的桌椅書本包圍,像一截青黑色的木樁埋進一灘昏暗的沼澤里,逐漸腐爛,顏色越來越深……

下午去四班上課,一連兩節。第一節下了,課間休息時,他像往常一樣和學生開玩笑聊天。四班一個他的忠實“粉絲”,笑著對他說:“老師,最近網上流傳著一條關於你的緋聞哦!”劉大悲霍然一驚,口裡卻笑道:“是嗎?什麼時候我這麼有幸,讓狗仔隊給盯上了?” 上完課回到辦公室,五點下班時,坐他隔壁的黃老師忽然幽幽地對他說:“小劉,最近有關你的傳聞很多啊!你要小心一點。”說完還沒等劉大悲反應過來,就匆匆走了。晚上回到宿舍,他本來是想堅決不去看那些胡說八道的。但好奇心折磨著他,最後他妥協了。他還是想看一看造謠者的水準如何,編故事的手腕到達哪個境界。他按照學生的指示找到那家網站,翻到那條“緋聞”。文章不長,講嘉樹中學高一(3)班某年青男性老師如何勾引本年級某某女生,將其肚子搞大,並於五月一號到Q市人民醫院去做流產手術云云。由於純用粵語寫成,他只看能讀個大概。文章還描述了這位老師的長相,處處暗示這個人除了劉大悲不會是別人。

劉大悲看完這則荒謬的“緋聞”,始而憤怒,繼而可笑,最後不禁憂慮起來,甚至有點恐懼。是誰?他(她)怎麼知道自己帶江若童去Q市醫院的?這件事除了自己、黃凱和若童本人之外,應該沒有第四個人知道啊。世間最可怕的謠言就是這類真假參半的消息,它虛假的如此真實。你不能否認它的真實性,它的確提供了事實依據,但像得了熱病服用驅寒的藥,藥是貨真價實的,吃下去卻要人命。事實鐵證如山,結論謬以千里。一隻精確度極高的軍用指南針,可惜南北極標反了。他明白對付謠言的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理它。時間稍久,它們自然煙消雲散。謠言的本質起源於生活的空虛。沒有新鮮的傳聞做日常生活的調味品,沒有飛短流長和庸人自擾,群氓如何能忍受寂寞呢?人類經常會流露其惡棍本質,熱衷傳播識與不識之人的小道消息就是表現之一。越是匪夷所思,越是惡毒下流,越是災難不幸,群氓就越是興高采烈,津津樂道,咀嚼的越開心。我們從許多人看報紙最喜歡看娛樂版甚至只看娛樂版就明白,明星們如果不經常出賣一些隱私的話,某些人就完全缺乏精神生活。

劉大悲擔心的卻是江若童。大家要知道那“女主角”是誰就麻煩了。他自己倒“心底無私天地寬”,只是希望若童不要暴露。避過這陣風頭,一切都平安了。好在現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自己,他看見那則“緋聞”後面跟帖全是對他破口大罵的,倒沒有人想起來去追問“女主角”的下落。他為這個暗暗竊喜,王八蛋終是王八蛋,連罵人都顯出了弱智。當晚他就發短信給江若童,若童還是嘻嘻哈哈的,覺得很好玩。他囑咐她任何時候都且勿暴露,最要緊就是即便當面聽到人家罵劉大悲,也不要去為他辯護。若童若無其事地答應了。她倒覺得老師有些迂腐,謹慎過分。她想當然的認為別人不會懷疑到自己的,因為班上人人都知道她是黃凱的女朋友。誰會想到自己和劉大悲會發生什麼瓜葛呢?

劉大悲雖然對謠言不放在心上,不當一回事。但卻不表明別人也是這麼做的。現實一點也不會放過他。接下來,一天又一天過去,他感覺謠言正在逐步升級,自己班上的學生也開始和他保持距離了。從前親密無間、毫無嫌猜的甜蜜空氣消失了。他一到班上就感到某種壓抑和鬼鬼祟祟的氣氛。這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沒想到謠言的力量如此之大。但為了江若童,又只能像冬眠的烏龜,緊緊縮進自己的殼裡,任何反抗的跡向都意味著輕舉妄動。他唯一保護自己的辦法,就是任由別人誤解和愚蠢的污泥濁水傾倒在他頭上。 劉大悲被周校長“召見”了。回來的路上怒不可遏。週校長雖然叫他去,但本人卻臨時因為有事出去了。接見他的是黃副校長,就是曾和他在食堂飯桌上辯論過“世界是物質”問題的那一位。一進校長室,他就滿臉堆笑道:

“小劉啊,週校長找你嗎?” “嗯。週校長人呢?” “剛剛教育局有急事出去了。” “什麼時候能回來?” “這個就不知道了。” “好的。那你在,黃校長,再見了!” “哎,小劉、小劉你等一下…… ” “什麼事?” 劉大悲看著他那張黑糊糊油光光的臉,只見他嘿嘿笑了兩聲,半低了頭看著地面,用深沉關切的口吻說道: “小劉啊,做人嘛,要檢點!對於我們這些教育工作者,尤其是如此啊…… ” 說到這裡,他的一隻手搭上了劉大悲的肩膀,正準備長篇大論下去。劉大悲聳聳肩,走開一步,甩掉他的手,冷冷地道: “謝謝黃校長的高論!我還有事,再見!” 過了兩天,週校長又傳劉大悲。聽到傳訊劉大悲覺得很棘手,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周校長解釋。當初他來嘉樹中學應聘,大大咧咧闖進了會議室(人家叫他在那等待面試),左等右等不見負責招聘老師來。他跑去問,人家說負責老師現在有課聽。他就在會議室的真皮沙發上舒舒服服地躺下,倒杯水給自己喝,先享受一番空調再說。他才不學和他同去的一幫傢伙傻傻地在廣東五月的陽光下暴晒呢。怕什麼?我們是來應聘的,又不是來曬太陽的。過了一會兒進來一個中等身材的老頭,問他是誰。他就說自己是誰誰誰。他又問老頭是誰。老頭說我是這學校的退休老師。劉大悲隨口就道:

“周老師,你們這個學校也太無禮了吧!這麼熱的天,讓我們這些應聘的人在40度的高溫下活受罪…… ” “年青人,你可要知道你是來應聘的,而且還是來嘉樹中學應聘!難道你不知道嘉樹中學不但是F市最好的中學,而且還是廣東省最好的中學之一嗎?” “周老師,這個我當然了解。但名校就可以仗勢欺人了嗎?名校就可以用這種極不禮貌、極不人道的方式對待求職者了嗎?何況它今天招聘的是老師,不是清潔工!就算是清潔工,也應該保持起碼的尊重。嘉樹中學之所以著名,除了學生好,最重要的原因無非是因為它有一支高素質的教師隊伍。如果沒有教師們賣命的干活,恐怕也沒有嘉樹中學的今天!那麼招聘教師是做什麼?是在招聘人才!一個連對人才起碼的尊重和照顧都做不到的學校,我看它也不會有什麼前途!就算今天架子擺的這麼大,垮台衰敗也是早晚的事!” “年青人,你火氣倒挺大嘛!”周老師微笑道。 “不是我火氣大,周老師,是現在出來找工作,人家根本不把大學生當人看!尤其像我們應屆畢業的,人家更不把我們當人!別人管不了,我自己先要把自己當人!” “有志氣!你來應聘哪科老師的?” “語文。” “語文啊?語文老師只要一個人。但聽說有400多個人來應聘,絕大多數都是教書多年有豐富經驗的教師,剩下應屆的光研究生就有60來個。年青人,你的希望很渺茫哦!” “那倒不怕!我正想見識見識同一個專業的高人呢!只要這學校不當勢利眼,肯給我一個公平搏擊的環境,讓我走上講台,跟那些老教師研究生們拼一拼又何妨?'難酬滄海亦英雄'嘛!輸,我也輸個口服心服!” “好小子!口氣大的很嘛!大學裡得過什麼獎沒有?” “沒有。” “成績好不好?” “一個上了大學的人,難道你還要去看他的分數名次?!” “有沒有在報刊雜誌上發表過文章什麼的?” “經驗告訴我們:一個人三十歲以前對世界講出的都是蠢話——我把出醜賣乖的機會留給別人了。” “那你就是'一窮而白了?” “的確如此。” “你有什麼特長嗎?” “好像沒有。如果讀書多也能算是特長的話。” “那你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我很無知。” “有意思…… 。大學裡你做過什麼最令自己自豪的事?” “幾乎沒上過幾節課,上過的課屈指可數。” “這也行啊?為什麼不去上課?” “我覺得與其跟凡間活著的渺小教授學習,不如親自向歷代的偉人天才們請教。” “你很狂妄啊,小子!” “不,你只是沒看見過我向神靈們下跪,膝蓋磨破的時候。” “你覺得你最大的資本是什麼?” “年青。” “你有崇拜過誰嗎?” “毛澤東。” “哦?是嗎?現在年青人倒是少見。你崇拜毛主席哪一點呢?” “我欣賞他雄健的力和強大的意志。” “你有什麼喜歡的格言和座右銘之類?” “'解放思想,實事求是'。” “這是鄧小平理論啊!現在的年青人還有喜歡這個的?” “為什麼不呢?這八個字非常偉大!你也許不太了解現在的年青人。” “如果現在你是嘉樹中學的校長,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把外面那些應聘的人請進來,一人倒一杯水給他們。” “你覺得作為一個人,最重要的素質是什麼?” “精神自由。” “作為老師呢?” “愛自己的學生。” “作為語文老師呢?” “精通漢語。” “你覺得你精通了嗎?” “一個人要么是神仙,要么是瘋子,他才敢說自己精通漢語。顯然,這兩樣人我都不是。” “那你認為自己程度如何?” “哄哄高中生還是完全夠格。” “我以前也是教語文的。考考你?” “可以。” “'落霞與孤鶩齊飛'的下句是什麼?” “'秋水共長天一色'。” “'嶺樹重遮千里目'的下句?” “'江流曲似九迴腸'。” “好小子,還有點料!'寂寞空庭春欲晚'——?” “'梨花滿地不開門'。” “'遙望齊州九點煙'——” “'一泓海水杯中瀉'!” “'落花人獨立'——” “'微雨燕雙飛'。” “'短髮瀟疏襟袖冷,穩泛滄溟空闊'——” “'盡挹西江,細斟北斗,萬象為賓客。扣舷獨嘯,不知今夕何夕!'” “'男兒西北有神州'——” “'莫滴水西橋畔淚。” “'萬國江山入畫屏'——” 劉大悲左思右想,怎麼也想不出原詩是什麼,作者是誰,但隱隱約約的似乎在哪裡見過,像杜甫又像岑參,但又好像都不是。是不是屬於王維《 和賈舍人早朝大明宮之作》同時的作品呢?當時安史之亂剛剛結束,賈至寫了一首《早朝大明宮》的作品,和的人很多,盛唐的重要詩人差不多都參與了…… 。最後,想了幾分鐘還是想不出,他只好有點懊喪地說: “不知道。” 周老師哈哈大笑,然後道:“怎麼樣,年青人,還是嫩了點吧?記不得了吧?你當然不可能知道——因為那句是我剛才隨口編的啊!呵呵…… 。” 正當這時,負責招聘的李副校長和幾位老師進來了。一進門,看見這老頭就畢恭畢敬地笑著招呼:“週校長,原來你在這啊,找了你半天…… ” 老頭擺擺手,眾人都打住了。原來這位貌不驚人的“周老師”竟是大名鼎鼎的周校長。劉大悲傻了。週校長站起來笑著對李副校長他們說道: “剛才我和這年青人聊天呢!這小伙子可把我們學校猛攻了一通!說我們不把來應聘的老師當人!張老師你趕快去補救一下這個疏忽,把應聘的老師們請到大階梯教室去!搬兩台飲水機過去!” 接著,他一邊往出走,一邊對李副校長說:“明奇,你給這小伙子安排一下試講!”走到門口,回頭朝劉大悲笑了一下,那是一位老人慈祥的微笑。李副校長問了他的情況,連連祝賀他,說是你太幸運了,沒有“面試”就直接獲得了“試講”的機會,還是周校長“欽定”的。多少研究生都被掃地出局,連嘉樹中學的教室門都進不了呢!就這樣,劉大悲不但走進了嘉樹中學教室門,而且還成為語文科400多位應聘者中唯一的一位錄取者,十年來第一個邁入嘉樹中學的應屆畢業生,永久地取得了在這所校園裡的位置。 記得他當時試講抽到的課文是孫犁的《荷花淀》。隨便選了一個班去上,一節課吹下來,學生就在下面哇哇大叫:“老師,下節課再來!”當然是沒機會再來了。等他接手高一時,這班學生已經高三了。就為那一節課的緣分,路上這班的學生經常招呼他。他們的名字他是連一個也叫不上,他們卻為他起了一個花名,叫他“荷花淀老師”,簡稱“荷花淀”。後來,他還聽說當時台下評課的一位即將調走的語文老師。一下課,她就飛快地直奔教學處,對教學主任說:“所有的應聘者都可以不要,但這個人一定要留下!” 劉大悲回想起這些事,時間過得多快啊,轉眼一年就過去了!他忐忑不安地走向校長室。快到門口了,還沒有想好怎麼和周校長解釋他的“緋聞”。週校長對他有古人所謂的“知遇之恩”。一直以來,他也念茲在茲,努力試圖把工作搞好,以期不負所託。往日事歷歷分明,“言猶在耳,忠豈忘心?”。現在出了這等說不清倒不明的事,讓他有如何面目去面見自己尊敬的長者?他硬著頭皮進去,出來時他幾乎要笑話自己“杯弓蛇影”了!原來,週校長是要他看一篇準備在全廣東省什麼校長論壇上宣讀的文章,讓他帶回去“不要客氣”地替自己改一改,稱這個論壇規格很高云云。一場虛驚,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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