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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流言流年》十七

流言,流年 秋微 3005 2018-03-13
接下來的那個星期,莫喜倫帶著吳菲去了Las Vegas。 “你讀書讀得這麼辛苦,也該休個假,讓我帶你見識一下真正的美國!” 老莫沒有追問報紙上照片的事,吳菲也有主動解釋,但隱約有些解釋不清的愧意,因此對老莫表現出言聽計從。 雖然才剛結束了一個旅行,但到美國之後吳菲還是第一次去賭城,所以還是有些興奮。或許,比較起來,Las Vegas恐怕最符合中國人對“西方花花世界”的想像,那是比紐約或邁阿密都更像西方的西方。 老莫對Vegas很熟,所以,一到了地方就先租了車打算直奔飯店。 快到飯店的路上,老莫在一個路口停下來,跑下去在路邊的一個機器面前搗鼓了一會兒,又回來,焦急地問吳菲“你'姨媽'什麼時候來的?今天安全嗎?”

原來那是個保險套自動販賣機,老莫情急之下錯把一個一元的加幣投了進去,然後販賣機就被卡住了。 “奇怪,加幣的一塊錢在很多地方可以通用,只有洗衣服和做愛不行!”老莫忿忿地嘀咕著,一邊急切地往飯店飛馳。 等到了飯店,兩個人進了房間就直接上床,老莫在床頭桌的抽屜裡找到酒店贈送的保險套,立刻讚歎起來,邊急匆匆地脫衣服,還不忘把美國的自由民主跟人性化又誇獎了一番。 等做愛完畢,老莫才又在吳菲耳邊用正常語速說了個完整的句子:“如果不是遇見你,我這輩子真是白過了。” 吳菲側著身體,把床單往身上掀了掀,不知為什麼,眼淚流下來。 雖然吳菲一直覺得,在想念和性愛之間,總還需要些別的來潤澤,那或許是她和老莫之間最缺憾的部分。但她仍舊為老莫突然來看她而感動,她為此也在心裡說服自己,未嘗不可嘗試著像很多成年人一樣,接受食與色即是一切的生活。

等盹了一下醒過來,又不想起床,吳菲就翻過身用手肘捅了捅莫喜倫小聲說:“你陪我看A片好不好,我還從來都沒看過呢。” 老莫喜出望外,趕忙打電話繳了費,又叫了room service,一切準備停當,兩個人就綣在被子裡看A片吃東西,盡享魚水之歡。電視裡一煽呼,他們也跟著嘗試了各種新動作,時停時續,哼哼啊啊大呼小叫,跟著電視裡的奸夫淫婦沸騰了一整天。 “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等吳菲筋疲力盡,聽見莫喜倫在她耳邊又表白了一句。 她聽得又有些想流淚,也許太累了,沒等到眼淚,就昏昏沉沉地睡過去,做了很多夢,很多人和很多事交織在一起。 夢裡,她那位叫楊小寧的初戀又夢靨般的襲來。在他其實已經決定要娶女幹部為妻的時候,某一天,在北京的三元橋下面,他還以吳菲不了解真相為假設,他對她說:“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不好。”說這句話的確切心情,恐怕連當事人自己也不能準確地了解。

那聲音很遙遠,恍若隔世。 吳菲第二天醒來,窗簾的隔光布質地很好,因此,屋子裡還是黑洞洞的,莫喜倫不知去向。她掙扎著趴起來,拉開窗簾,外面燦爛的陽光立刻刺進來,有萬箭穿心的勁頭。吳菲看到小茶桌上有老莫留給她的紙條說出去一下就回來。她站在窗口伸了個懶腰,在房間里四處轉了轉,捏了兩顆隔夜的葡萄放在嘴裡,一邊慢慢地嚼,一邊對著鏡子看自己。 鏡子裡是一個全裸的美麗女人,吳菲忽然覺得,她對她自己的這副身體其實是陌生的,好像從來也沒有真正地註視過它,只知道用它的功能,而忽略了它的成長,想不到,它在逆境中掙扎著,也出落出一個自己的如花似玉風華正茂。吳菲一時間覺得很有些對不住她自己的身體。於是她獨自對著鏡子中的自己諂媚起來,擺出各種姿勢,從頭到腳地討好自己。

正討著,聽到門響,吳菲趕緊閃進浴室,等她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出來,房間裡已經煥然一新。 莫喜倫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微笑,床上擺著一個禮物盒。 “給你的。”莫喜倫邊說邊走過來,從後面抱著吳菲,幫她一起打開那個盒子,裡面是一件桃紅色絲質的“victoria's secret”性感睡衣,還有一張卡,上面寫著: “seven times one day! love for love。” “不如你嫁給我好嗎?”莫喜倫在吳菲耳邊說。 “用睡衣求婚啊!也太便宜你了!”吳菲笑道,一邊拎著那睡衣端詳。 “用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心裡有沒有,如果我心裡有你,我的還不都是你的!”莫喜倫貼著吳菲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他的眼鏡冰冰的,吳菲忍不住閃了閃說:“好啊!我穿好衣服我們就去結婚,聽說在Vegas結婚很方便。”

老莫干笑了兩聲,沒再說什麼,鬆開吳菲坐回沙發,順手抄起桌上的報紙佯裝讀報。 吳菲把那件睡衣比在胸前對自己笑了笑,一扭一扭地扭進浴室化妝,一邊化妝一邊對著鏡子唱歌,唱《let it be》,唱的很大聲,試圖掩埋不小心提到結婚的事而生出的心結。 接下來的幾天,兩個人無非是照舊嬉鬧,聲聲色色,玩兒得天昏地暗。 等從賭城回去的路上,在某個夜行的巴士裡,吳菲正靠在莫喜倫肩膀上昏昏欲睡,莫喜倫忽然對她說,在他來美國之前,已經和文青竹辦完了離婚手續。 沒等吳菲接話,莫喜倫又兀自描述:吳菲走後,他也努力過企圖跟文青竹修復婚姻的裂痕,只是,文青竹在經歷了各種不料的變故後,難以調試心情重新面對她跟老莫的婚姻,最終她的個性戰勝了她的信仰,最終決定選擇“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宗個案,浩浩湯湯,終於有了個中場的了局。

莫喜倫敘述的時候語氣平淡,始終還是像在說別家的事情,唯一不同的,是只有在說到文青竹的時候,還是有一些特別的欽佩與親切。 “畢竟是我對不起她。” 這句話在他短短十幾分鐘的描述中,出現了若干次。 吳菲聽著,不覺就完全清醒,但不語,說不出什麼感覺,心底里咻地冒出一絲寒意,這是她意料之外的結局,這結局的出現讓她蘊藏了很久的悲情顯得有些尷尬。吳菲忽然發現,她原來是多麼需要悲情的人,尤其是在她和老莫之間,沒有了悲情的庇護,好像忽然有失去平衡的感覺,在短時間裡搖搖欲墜。 等老莫講完,吳菲坐正,幫自己裹了裹外套,問:“So?” 莫喜倫不語,隔了半天,才又說“美美說你不會真的愛上我的,因為我老。”

“傻瓜。”吳菲回頭看他,心底的涼意化成一縷心酸,她轉過去撫慰地抱了抱他,說:“你是老,不過,老到剛剛好,老到我都忍不住要愛你。” 莫喜倫聽聞此言,往吳菲的這一側探了探身體,專注地跟她對視,路燈的倒影在他眼鏡中星星點點地向後飄走,半晌,他才說:“小菲,這是你第一次說愛我。” “胡說!”吳菲坐回去,笑道“我怎麼覺得我常常說。” “叫床時說的話是不算數的。”老莫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隔著眼鏡的反光注視著吳菲認真地說。 吳菲紅了臉,抬起手用指甲刮了一下老莫的臉,瞇著眼嬌嗔道:“fuck you!” 老莫即刻涎著臉回道:“please!” 前排坐著的一個美國老太太聞聲回頭,從兩個座位的縫隙裡看他們,擠了擠眼逗笑說:“Im watching!”。

吳菲被逗的不好意思,伸出手臂挽著老莫,攏了攏另一邊的頭髮,把臉埋莫喜倫的肩膀上,像是對老莫說,又像是自語般道:“唉,就好好過日子吧。” 老莫也重新從抱了抱吳菲的腰,別過臉看著窗外,接道:“說的是哦,日子總是要過的。” 吳菲有重新伏回老莫肩上,跟著巴士的晃動迷糊起來。 “我是真的愛你。”莫喜倫這時候不知為什麼悵然起來,他把吳菲的手放進自己的手中緊緊地握著。 “我也愛你,小爸。”吳菲被他的“愛”字叫回來,心裡有點說不出名堂的淒楚,她因此回握著莫喜倫,頭皮有點麻,窗外是陌生國家的夜景,他們彼此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也揣測不出對方真實的心情,然而,卻在這一刻被一個叫“愛”的字叫出來。 “愛”在此刻是被背叛的忠誠,也讓他們有足夠的理由在這時候把自己的手交在對方的手中,是沒有任何雜質的交託,吳菲因此更用力地和莫喜倫十指相扣,在他們緊握著的手與手之間,首次地沒有任何間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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