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搞的,你怎麼還沒走呀?!!==”娜娜姐瞪著倆大眼,置疑,不滿,我滿懷羞愧地低下了頭,乘機躲避她那兩道殺人眼光。 ——
娜娜姐可沒打算在我身上浪費太多時間,只見她像猴一樣敏捷地跳起來,抓起地上的外套,一邊穿一邊嗷嗷大叫著:
“死了,這下死了,去做事晚了,他們肯定會用魚叉在我身上戳個窟窿。”
“……什麼……事啊?”
“少在那兒裝傻,你還不明白。”
“……我……”
“什麼……?”娜娜姐站在鏡子前,完全沒有卸下昨天化妝的意思,快速抹著鮮紅鮮紅的唇膏。
“我也……和你一起去……行嗎?”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無處可去,……我也去你那兒做事,可以嗎?”
“——你有工作經驗嗎?”娜娜姐很職業地問道。
“……有。”我壯著膽子,昧著良心應了一聲。
“真的?你才二十歲。”
“……我高中時就離家出走了。”謊言一旦開始,你就得說無數個謊言為它註腳,我現在有點悔不當初了。
“是嗎?嗯……我們那兒最近好像是缺人手。”
“我一定會用心幹的!”我立正站好,大聲宣言。
“叫那麼大聲幹什麼……——你這張臉可不行……”
“——”
結果是,娜娜姐給我塗上了那可怕的鮮紅鮮紅的唇膏後,心情不怎麼好地用陰翳的視線盯著我,我也悶悶不樂地看向她。
“你這是什麼表情?”
“我表情怎麼了?——”
“你表情怎麼這樣?我一次都沒見你笑過……”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機器人,當然會笑。”
“哼……一臉吃了大便的表情,好像剛被殺了全家似的。”
TMD,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粗口,這種際遇,這種遭遇,這種心情,我除了這種表情還能有什麼表情……
“就這樣吧。55碼可以吧?”
“……55碼是什麼?”
“你這小妞問題真多,問那麼多幹什麼。”娜娜姐不由分說把我推到化妝台前,自己嘩的一下拉開衣櫥,像八角怪一樣在裡面不停地扒啊扒,終於撈出了她感到滿意的幾件戰利品,紅似火的夾克外套,黑色的緊身露臍裝,還有一條比兩塊巴掌大不了許多的淡青色小短裙,唰唰一件一件扔到了我面前。
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啊……我就用這種表情看著娜娜姐,可娜娜姐才不理會我,她走到我面前,幫我抹上潤膚露,一下一下,和扇我耳刮子的痛感沒什麼區別。 ——沒想到,最後,啪嗒! !她居然還真的扇了我一個耳刮子。
“啊啊!!-0-”我一聲慘叫,難道自己又遇上雙重人格了,“你幹嗎打我?!!!”
“小丫頭,姐姐我不會害你的,好好給我待著。唉~!你皮膚真是不錯,以前從沒有化過妝吧?”
“……沒有。”
“唉!弄得我都有負罪感了,就像是引誘天使去喝酒一樣,呵呵呵呵……-0-”
“唉喲喲!好大的酒味,請離我遠一點和我講話!!!-0-”
“你給我閉嘴,老老實實好好待著別動!!!-0-”娜娜姐惱羞成怒,利用“職權”又在我臉上狠狠地抹了一下。
“……媽呀!輕點……——”小人是得罪不起的,難怪大家寧可得罪君子不願得罪小人。
“小妞,亂叫什麼……”
娜娜姐用超速度給我給我化完了妝,我的臉簡直就是經過了一場浩劫,她手到之處無不痛得我呲牙咧嘴,特別是嘴部被她折磨得尤其厲害。我暈頭轉向地接過娜娜姐遞過來的兩片藥丸,吞了下去(這次總算是和水一起),然後,一件一件撿起娜娜姐剛才拋過來的衣服。
“餵!把頭髮全部梳到後面,然後紮起來。”就在我穿咖啡色絲襪的時候,娜娜姐扔過來一根皮筋。
“不要。”
“那我就不帶你去了……-0-”小人果然是小人,使起威脅手段來一點不覺得臉紅。
“……嘁……”
“哎呀!額頭這麼漂亮,還不快點紮起來。我們要遲到了,小姐!!!”
看著鏡子裡陌生的自己,我緩緩地把頭髮全部梳到後面,扎了起來……朦朧間,想到了一直堅持要我把頭髮紮起來的天空……
“該死的,天空,你這個混蛋!!!”
“……什麼?-0-”
“沒什麼……——”
“你這小妞,小小年紀,從哪兒學來這些個罵人的話?!”
“我都紮好了,可以了嗎?”
“嗯,不錯!!比剛才漂亮多了!!!贊!”
“……”
“好了好了,我們快出發吧!!!”
“啊!等等!等等……我還沒……”
“什麼等等!你這該死的'還沒'!就這樣了,剛剛好,一切都OK了!”娜娜姐匆匆地往手提包裡塞進一包香煙,又從鞋櫃上取下一雙黑色長筒靴,也不管合不合我的腳,就使勁地把我的腳往裡面塞,可憐的靴子,被我擠得……彷彿隨時都會炸掉一樣。 ——
就這樣,我們兩個東倒西歪、亂七八糟地從屋裡跑了出來,好像這房子立馬就會倒塌一樣。
咯噔,咯噔,咯噔!我和娜娜姐一陣發足狂奔,衍生物,——高跟鞋清脆的叫聲在街道響起。這麼鬧騰騰的突兀聲音,自然吸引了一票行人行注目禮,四周更是不時傳來醉漢孟浪的聲音,我驚出了一身汗,轉頭看娜娜姐,姐姐依舊泰然自若地繼續狂奔著。
“出租車!!!”娜娜姐殺豬似的扯著嗓子叫喚著,我估計司機大叔是被她這聲嚇趴下了,嗖地在我們面前停了下來。
“去倫顯洞!!”
出租車重新出發了。突如其來的一切讓我在瞬時間有些迷茫,新的裝束,新的面貌,在我應接不暇,來不及仔細考慮之時,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娜娜姐在我面前泰然地點上了一支煙,青煙在車廂內裊裊升起,我迷瞪瞪地看著她。
“感覺好些了嗎?”
“是的。——”
“你……真的清楚我們現在要去的是什麼地方嗎?”
“大概知道。”
“會唱歌嗎?”
“……——可以說,幾乎一首不會。”
“算了,那跳舞你總該會吧,你就隨便跳跳應付一下,年輕人這個應該沒問題。”
“是……”
“去那種地方之前,你該給自己取個假名。”
“……你說假名?”
“嗯,就是假名。”
我沉吟片刻,嘴角頓時露出猙獰的笑容……
“就叫美娜……——”
“美娜?”
“是啊,我覺得美娜這名字不錯。”
臭丫頭,我就要去酒吧那種地方,讓別人把你的名字盡情叫個夠。雖然這也不是什麼高明的報仇手段,但誰讓那臭丫頭才十歲呢,如果她再大那麼幾歲,我一定能想出更完美的絕妙復仇計劃。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苦澀的笑容之中時,出租車已如雷霆戰車般飛快地抵達了目的地,娜娜姐扯著我的手,威風凜凜地跳下“戰車”,瘋了似的一路狂飆。
“喂喂,閃快點,我們已經遲到了,快快!!!”
你沒有退路了韓雪理,現在也不是你傷花詠雪的時候,我彷佛從娜娜姐氣壯如牛的吆喝聲中獲得了力量,精神一振,深吸一口氣,挺起腰,無畏地迎著那些一閃一閃、絢爛奪目如妖精的霓虹招牌走去。
這就是我以後工作的地方了,我握緊拳頭,緊緊跟在娜娜姐身後,被一家泛著紅光,名為“蝴蝶”的巨大妖精吞噬進去。
“噢嚯嚯!!小姐好漂亮啊!”
漂亮嗎?我自打出娘胎以來第一次聽見這個詞用在我身上,不過出自於一個醉漢口中,而且又是這種調戲的語氣,我只好:一聲嘆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