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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5.天上下著“男人雨”

我叫金三順 池秀贤 4401 2018-03-13
一個星期天的故事 想見我的他.即使在夢裡,哪怕只有一天。 多麼希望美夢能夠成真。 男人像雨一樣從天上掉下來。 ——Bubble Sisters 如若三順像銀愛一樣只有二十二歲的話,大概也會因為道營英俊的外表和工作時瀟灑的風度而傾倒,覺得他很可愛的。不過可惜她不是二十二歲,而是二十九歲。 “天啊,已經二十九歲了。每天忙於相親的二十九歲。” 今天,三順例行公事似的,又來到了相親的咖啡廳。坐在對面來相親的,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男人,一如往常。像上次一樣,和三順的位子相隔兩張桌子的座位上,也傳來了女人有些浮躁的說話聲和男人愛搭不理的敷衍聲。 “經常姑姑說起你。我們兩家人是世交了,可是今天好像是第一次見到你。以前親戚之間的聚會你沒怎麼參加吧?”

“哦,我性格比較內向,向來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 三順聽出隔壁的隔壁傳來的是自己的老闆張道營的聲音,她暗暗嘆了一口氣。真是孽緣,一個月就這麼一天寶貴的休息時間,竟然也會在這兒碰到他!準確地說,那個男人總是在離三順相親的位置兩張桌子之外的地方相親。這個人還真是沒有創意,怎麼每次都說同樣的台詞呢?接下來,跟他相親的女的該這麼說了吧? ——聽說你現在在做別的工作.應該不久以後就會回去照顧家裡的生意吧? 不過出乎意料,這次這個女人好像比較有經驗,聽到道營說自己性格比較內向,女人很高興地說: “真的啊?我也不太喜歡去人多的地方,看來我們挺像的嘛。” 聲音倒是挺好聽的。三順被女人的話逗得暗暗竊笑。對面的男人笑著問她:

“什麼有意思的事讓希真小姐笑得那麼開心,能告訴我嗎?” 三順這才想起來,自己應該操心的是眼前的這個男人,而不是那邊的那一對兒。沒錯,眼前的男人實在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體格不胖不瘦,臉不尖不圓,兩隻平凡的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穿衣打扮也很平凡,真是從頭平凡到腳。不過,從他平凡的嘴裡吐出的那四個字——希真小姐——讓人聽起來舒服得不得了。 這次相親之前,三順特別拜託了媒婆真淑阿姨,讓她向對方介紹的時候不要告訴自己的真名,而用金希真這個名字。 “金希真?那不是騙人家嗎?” 三順斬釘截鐵地對長著一對鰈魚眼睛的媒婆阿姨說: “這不是欺騙,而是'換'一下名字。這樣一來成功的機率肯定會更高的,不是嗎?”

就如好看的年糕更好吃的道理一樣,名字嘛,當然也是叫起來越好聽越好了。自從她換了金希真這個名字以後,工作問題就迎刃而解了。相親應該也是一樣的吧。阿姨答應了三頓的請求,於是現在,三順被對面的男人稱呼為金希真。看看男人的表情,三順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策略是有效的。 “其實我以前不太相信相親這回事兒,不過今天看到希真小姐,我的想法有所改變。我對希真小姐的印像很好,聽說您是在規模很大的餐廳工作的,是嗎?我有很多不足之處,還請希真小姐多多包涵,我希望我們以後交往愉快。” 如果三順像銀愛一樣只有二十二歲,聽了這樣老實巴交的話,可能會覺得沒勁兒。不過她現在不是二十二歲,而是二十九歲。雖然也時常看愛情小說,不過小說是小說,三順知道,現實中的戀愛,大部分還是從這種酒店的咖啡廳裡開始的。而且,好久沒有人對自己表示這樣的好感了,感覺還不錯。不對,應該說感覺好極了!

“好!繼續保持這樣的氣氛,只要再維持一個小時以上,就有希望了!” 三順心想。從目前的局勢看,這樣的可能性非常高。三順暗下決心。可是,才不過三分鐘以後,坐在隔壁的隔壁的那個男人卻突如其來地走到了三順的座位前,當著三順對吾的男人的面,不由分說地抱著她,用哽咽的嗓音說: “三順!我錯了!” 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就像是在演電影,一下子吸引了咖啡廳裡所有人的目光。三順的內心在呼喊: 哈里路亞! 自從聖誕節被愛人甩了之後,三順凡事都能應付自如。不過現在發生的狀況,已經大大超出了“凡事”的範圍。如果用距離來衡量的話,大概是從長白山到濟州島,不,是從地球到火星的距離吧。 “這!這算什麼事兒啊?這個男人,簡直……”

三順邊叫邊用力想掙脫男人的懷抱。可是,她越是大力想掙脫,男人就抱她抱得越緊,語調也越哀痛。 “就因為我被迫來相親,你也跟著我來這里相親嗎?雖然家裡面不同意我們交往,可是我的心裡只有你啊。那個女人,是因為我實在拗不過我媽,才不得不來應付一下的。相信我!” 要我相信你?什麼跟什麼嘛?太荒唐了!這個男人是不是演過這種三流的新潮電視劇啊?要是以前,三順一定會認為這是天上掉下的餡餅,然後緊緊抱住男人散發著濃濃男人味兒的身體。不過現在不行,這個男人分明是在破壞自己眼看就要成功的相親啊! 坐在道營身後的那個男人臉色發青,一臉荒唐至極地看著三順。 “不是的!宰英先生!——名字是叫宰英沒錯吧?——這個人根本就是在故意搗亂!”

三順真想這麼跟他解釋清楚的。可是她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荒唐事件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顯然光這樣是遠遠不夠的。和三順相親的男人二話不說,離開了咖啡廳。就這麼走了!三順就這樣無可奈何地看著這個有可能改寫自己歷史的男人離去的背影。她的心在滴血。 那一刻,道營也目送著和他相親的女人帶著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離開了。不過,道營的反應可截然不同。道營一臉的滿足,在那個女人完全從自己的視野裡消失以後,抱著三順的胳膊才鬆開。道營無視週mA--覺得莫名其妙的視線,嬉皮笑臉地笑著對三順說: “天氣晴朗,很適合相親嘛。 三順,不,希真小姐。” 不過他臉上的笑容只維持了不到五秒鐘。不管是誰,在臉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之後,想要維持那樣的“殺人微笑”都是不可能的。同時,三順還用高跟皮鞋朝著道營的小腿狠狠地踹了一腳。道營被打得措手不及,差點兒忍不住發出呻吟的聲音,他一把抓起三順的手腕。

“金三順,你——” 然而當他看到三順那怒視著自己的雙眼,那雙充血的、溢滿淚水的雙眼時,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三順強忍著彷彿隨時都會溢出來的淚水,一字一句地說: “我在你眼裡就這麼軟弱可欺嗎?” 道營抓著三順的手不由得鬆開了。三順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踩著“咯噔咯噔”的皮鞋聲轉身走出了咖啡廳。道營呆呆地看著三順像和自己相親的那個女人一樣離去。 二十秒鐘以後,道營朝著三順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慢點兒走。你看起來可不像是能走那麼快的人啊。” “……” “太快了。大禮拜天的,也不休息休息,出來相什麼親啊?” “……” “那個酒店的咖啡廳不錯吧?所以我也是每次都去那兒。”

說實話,這麼跟在女人屁股後面噦里八嗦可不是張道營的作風。不過這次實在是沒辦法,他知道自己罪不可赦。不過就算是重新回到十分鐘前,他還是會選擇那麼做的,雖然他知道從此以後他在“相親界”肯定會臭名遠揚。這一次他是下了好大決心才決定出來應付一下那個女人的,可是那個女人實在是太難纏了,他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對付那樣難纏的女人,就得用這種毒招儿。就在那時,道營看到了坐在隔壁的隔壁的、正對著面前的男人嘻嘻笑的三順。道營彷彿看到了救星一樣,顧不上那麼多,就徑直朝三順走過去了。可喜的是,效果果然一流。 “當然,沒想到要付出被打一巴掌和踹一腳的代價。” 道營好不容易擺脫了實在不想見第二面的相親對像,卻面臨著可能失去這個寶貝糕點師的危險。雖說最近經濟不景氣,諒她也不敢辭職,不過還是挺擔心的。最近三順做的甜點可為餐廳招來了不少客人。

“你應該不會為這點小事兒在我們的甜點裡也加些辣椒面兒吧?” 不管道營怎麼叫三順也不回頭,於是他只好使出了撒手鐧。果然,到目前為止一次也沒有回過頭、甚至沒有放慢腳步的三順突然腳步驟停。哦!揭人家的傷疤果然絕對有效。 “你該不會在背後調查過我吧?” “必要的時候我會這麼做的。不過這可是我們要雇用你的時候別人主動跑過來跟我說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訴你。我以前的男朋友看上了我高中時候最討厭的一個女生,腳踏兩隻船,最後把我給甩了。我想讓那個負心漢還給我一些眼淚,所以那麼做了。行了吧?” 聽了三順一番慷慨激昂的話,道營頗受震動,甚至不由得感嘆起來。不是感嘆說“世上竟然有這樣奇怪的女人”什麼的,就是單純的感嘆。道營一向以為自己報復和自己過不去的人的時候不擇手段,現在看來,和這個女人相比,自己是小巫見大巫啊!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強中自有強中手”,和這樣的女人為敵,可不太明智。

道營有些竊竊地說: “加5%的工資。” 三順默默無語。不對!她看著自己的眼神真是可怕。真該死!大勢不好啊。 “10%。” 三順懶得理他,再次轉身就走。只聽她邊走邊不滿地嘀咕著: “以為是在演三流新潮電視劇嗎?無聊透頂!” 三順的話好像是說給道營聽的,不過她自始至終看都沒看道營一眼。道營故作幽默地說: “為了趕時髦唄。” 聽了他的話,三順加快了步伐。 加工資也不行,用好笑的話逗她也不起作用,能令所有女性為之傾倒的“殺人微笑”也不起作用。看來這個女人是真火了。道營也知道,這種情況下,他最該說的就是“對不起”,不過,就因為攪亂了一場相親就這 麼低聲下氣實在讓人不服氣,何況他似乎已經錯過了道歉的機會了。 最後,道營看著三順的背影問道: “那個男的就那麼好嗎?只不過就今天見了那麼一面而已嘛!” 挖苦別人是道營的第二特長。三順“咯噔咯噔”的腳步聲果然又停住了。她回過了頭,道營本以為她的表情應該是無比的憤怒,沒想到,三順的表情異常平靜。 “社長先生,您恐怕不管走到哪兒都人氣十足,也從來沒有嚐過被人拒絕的滋味兒吧?” 三順不等他回答,接著說道: “您也從來沒有在一個人面前覺得自己非常渺小、很自卑吧?向來都是別人主動和您親近的吧?所以,您肯定無法理解,當有人對我表示好感的時候,我是多麼高興的吧?那麼難得一見的人,因為某些人無聊的搗亂,用那樣的表情看著我轉身而去。我的心情,您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理解吧?” 道營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在誰的面前啞口無言過,他一時不知所措,不知道該說是還是不是。三順從容不迫的臉上,一雙眼睛閃爍著怒火。 “你憑什麼破壞了我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你自己不想相親或者結婚的話,就不要來嘛。既然沒有一點誠意,何必浪費寶貴的時間、浪費寶貴的金錢和那麼貴的咖啡,把別的女人當傻瓜一樣愚弄?這還不止,現在竟然害到我的頭上來了。你憑什麼這樣?難道在你看來,我們都這麼好欺負嗎?” 道營想解釋點兒什麼,可是卻一句話也插不上。其實婚是要結的——道營心想——可現在要是跟三順講一大堆不應該結婚的理由是很不明智的。雖說道營有自己不想結婚的理由,可是人家三順也有自己要結婚的理由啊。換個角度考慮,三順的話不是不對。剛才他們去相親的地方,不就是想結婚的人去的地方嗎?雖說自己例外,可是三順卻不見得啊。從她現在的反應來分析的話,她應該是非常非常想結婚的,我就這樣破壞了人家的好事兒,確實是犯了大錯啊。嗯,還真有點兒內疚呢。 想了三十秒以後,道營用很大方語氣說道: “好吧,最後說一遍,15%!這是最後的底限了,不能再高了。” 三順真的再也懶得理這個可憎的傢伙了。她終於轉身,消失在星期日下午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這麼寶貴的、每個月只有一天的星期日就這麼荒廢了,真是冤啊——三順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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