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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十七章

血色浪漫 都梁 3935 2018-03-13
三浦株式會社的總裁武原正樹先生-當年的日本玩主杜衛東。商戰之序幕-情報戰。鄭桐說,鐘躍民同志,我們對你沒有太高的期望,既不要求你經天緯地,也不求你造福於人類,不過是希望你管理好自己的生殖器,這個要求不算高嘛。 周曉白剛剛出差回來,她這一去竟去了兩個月,剛回到北京,袁軍又馬上要出差去西藏,這一走恐怕又要去一個月,他是作為隨行人員陪總部首長到一些邊防哨所視察。 周曉白和袁軍結婚好幾年了,就因為兩人的工作性質,在一起生活的時間並不多,袁軍一直想要個孩子,周曉白卻對生孩子毫無興趣,她是醫生,平時在醫院裡見到了太多的大肚子產婦,對這類事已經很麻木了,她認為,一個女人要是打算生育,首先應該是出於一種感情需要,別的都是次要問題,中國的人口夠多的了,自己就別再跟著添亂了,除非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她才願意有個愛情的結晶。

周曉白知道袁軍對自己的感情,也承認象袁軍這樣的男人已經很難得了,但是要讓周曉白投入全部的感情去愛他,恐怕一時還做不到。不為別的,只因為鍾躍民那個混蛋,她知道自己這輩子不可能再和鍾躍民走到一起,可她騙不了自己的感情,即使是在和袁軍做愛的時候, 她腦子裡想的也是鍾躍民。 袁軍真是個好男人,對周曉白的想法他心裡很清楚,但他仍然很寬容,從來不表現出任何醋意,周曉白相信,要是有一天她又愛上了別人,袁軍仍然會很痛快地和她離婚,並祝她幸福。對這樣的男人,周曉白倒不忍心傷害他了。 周曉白和幾個醫生一起給病人會診時接到高的電話。 放下電話後,她默默地想很久,覺得該找鐘躍民談談,她有些躊躇,鐘躍民這個人可不是能聽人勸的,鬧不好再引起他的反感就得不償失了。這傢伙可真是夠嗆,他大概是想把當兵這十幾年清心寡欲的日子給找補回來,作為醫生,她很理解鐘躍民對女人的渴望,可是這傢伙有點兒過份了,他以為自己是誰?是西門慶?周曉白笑著搖搖頭,這號男人,要是當年真嫁給了他,也夠自己操心的……

鐘躍民接到周曉白的電話時,他正在參加一個酒會,周曉白冷冷地通知他晚上到自己家來一下,有重要事情相商。鐘躍民正在興頭上,對周曉白的冷淡渾然不覺,他答應酒會結束後去周曉白家。 今天的酒會是日本三浦株式會社舉辦的,這家日本公司是經營通訊器材的,總部設在名古屋,是較早進入中國的日資企業。據鍾躍民猜測,三浦株式會社里肯定有了解中國現狀的高級管理人員,因為這家公司進入中國後,先不忙著做生意,而是四處拉關係,大把地花錢,給人一個印象,這家公司的主要業務就是舉辦沒完沒了的宴會、酒會和舞會。在此之前,鐘躍民已經兩次收到這家公司的請柬,因為應酬實在太多,他一直沒有去。這次酒會他本來也不想來,但李援朝卻認為他應該來探探虛實,因為通過查詢,李援朝發現這家公司的實力並不雄厚,而且成立時間也不長,從資料上看,三浦株式會社創辦於1979年,和中國宣布改革開放的政策幾乎是同步,這家公司的總裁叫武原正樹,畢業於美國哈佛大學商學院,博士學位。這家公司在北京、上海、廣州等城市都建立了辦事處,如今這些辦事處已經開辦一年多了,除了花錢,還沒有從中國賺走過一分錢。李援朝需要搞清楚,這個三浦株式會社進入中國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只有一點是肯定的,這些日本人絕不會是來搞慈善事業的。

李援朝、鐘躍民和大部分乾部子弟一樣,對日本人有著天生的反感,因為他們的父輩曾在戰場上和日本人結下死仇,這種仇恨不是時間能夠沖淡的。在李援朝和鍾躍民的印象裡,日本人都是典型的實用主義者,這是個不按規則出牌的民族,跟他們打交道用不著客氣,反正是商場如戰場,看誰能把對方算計了。 酒會的氣氛很輕鬆,男士們都身穿深色西服,端著高腳杯在溫文爾雅地交談,女士們身穿袒肩露背的黑色晚禮服穿插在人群中,樂台上的小樂隊演奏著斯特勞斯的圓舞曲《南國的玫瑰》,身穿白制服的待者用托盤把斟滿香檳的酒杯送到每個人的面前。 鐘躍民端著酒杯和幾位日本女人交談,這幾個女人雖然打扮得珠光寶氣,但相貌平平。鐘躍民通過日語翻譯拼命恭維女人們長得漂亮,他認為女人越是長得差越需要鼓勵,要讓她們有自信心,不然就很容易產生破罐破摔的想法。女人們在鐘躍民的吹捧下都顯得容光煥發,喜形於色。

一個身穿藏青色西服的中年日本男人端著酒杯走過來,對翻譯說了幾句日語。翻譯對鍾躍民說∶"這位是三浦株式會社的總裁武原正樹先生,武原先生想和您認識一下。" 武原正樹向鍾躍民深深地鞠了一躬,鐘躍民微笑著向他伸出手∶"總裁先生,我失禮了,還沒來得及向您這位東道主致謝呢……總裁先生,我們好像在哪兒見過,您以前來過中國嗎? " 武原正樹又鞠了一躬,他轉身向翻譯說了幾句日語。 翻譯說∶"武原正樹先生希望和您單獨談談。" 鐘躍民表示樂意奉陪。他和武原正樹來到大廳的一角,兩人坐下。 武原正樹凝視著鐘躍民,臉上露出了微笑,他突然說出一串純正的北京話∶"鐘躍民,你仔細瞧瞧,我是誰?"

鐘躍民先是一愣,隨即便放聲大笑∶"杜衛東,你他媽還活著?" 此時的武原正樹已經變成了當年的杜衛東,他笑道∶"躍民,我剛才盯你半天了,看你在 恭維女人,夠肉麻的,你就不怕人家看出來,你在拿那些傻女人尋開心?這可容易引起外交糾紛。 " 鐘躍民哼一聲∶"我剛才沒唱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就夠客氣的了。" "這麼多年沒見,你倒成了個民族主義者。" "你難道不是嗎?" "你忘啦,我可是個國際主義者,我的偶像是白求恩同志。" "別扯淡了,你那會兒是中了邪,正抽瘋呢,你回國後我們還談論過你,大家一致認為,杜衛東這小子回國以後很可能會加入黑社會組織,你們日本的黑幫團伙不是都叫這個組那個組嗎,你是什麼組的?"

"我回國後讀了兩年預科,後來又去美國讀書,畢業後一直在別人的公司里當管理人員,後來我成立了自己的公司。總的來說,這些年我過得很平淡,上學、拿學位、工作、娶妻生子,就是這樣,有時候我還真挺羨慕你們,你們中國前些年雖說亂糟糟的,你們也失去了上大學受教育的機會,可你們活得不平庸,前半生都有些精彩的故事,作為中年男人,沒有什麼東西比豐富的閱歷更重要了,你和李援朝都是從軍隊出來直接進入商界的,能經營這麼大的公司是很不簡單的……"武原正樹突然停住了,他發現鐘躍民正用嘲弄的眼光注視著自己, 他猛地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了。 "說呀,你繼續說下去,杜衛東先生,關於我和李援朝你還知道些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們有軍隊的背景?關於正榮集團你還知道些什麼?據我所知,蒐集情報是你們日本人的長項,我父親對我說過,當年戰爭爆發之前,日軍的測繪部門早已經繪製出各種比例的中國地圖,連某個村子的水井都標得清清楚楚,我倒是很佩服這種辦事認真的態度,杜衛東,噢,武原正樹先生,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和你的三浦株式會社到底想要什麼?"

"躍民,你們中國人就是這點不好,太敏感了,好吧,咱們索性直來直去,首先我要聲明, 我的公司進入中國完全是為了開拓市場而來,說得俗一點是為了利潤而來,除此之外,絕無其它目的,我是商人,不是間諜……" "我倒也沒拿你當間諜,你幹不了這個活兒,儘管你已經拿到博士學位。譬如剛才,我還沒來得及套你,你自己就說漏了嘴,看來你對正榮集團的背景,對李援朝和我都做了比較深入的研究,在決定和我見面時,你的計劃已經形成,還裝出一副偶然相遇的樣子,武原正樹先生,你不該低估別人的智力。" "躍民,你不愧是情報軍官出身,對人的戒備彷彿是與生俱來的,而且反應很迅速,坦率地說,你這傢伙挺難鬥的,我早就發現,當年北京那些成名的玩主儘管無法無天,可是他們身上具有一種能成就大事的潛質,具體表現就是膽大包天,敢作敢為,善用逆向思維,很少按遊戲規則行事。這是因為乾部子弟比起其它階層的子弟來擁有一定的特權所致。所以,當我決定進入中國發展時,首先想到的就是你們這些人,這幾乎不用調查,憑想像就能猜到,當一個國家經濟發生轉軌的時刻,必然會出現重大商機,你們這些人不會看不到這一點,況且你們幹部子弟還擁有廣泛的社會資源,在中國無論有什麼好事,你們總能得風氣之先。既然是摸著石頭過河,那麼無論是從立法還是到執法都會出現很多漏洞,誰能抓住機會誰就會成功。你知道,在一個成熟的、一切按規則行事的商業社會裡,一個人想迅速積累財富幾乎是不可能的,法律把所有可能出現的漏洞全部堵死了,就算偶而出現個漏洞,立法機構也會迅速做出反應,隨時制定出新的法律填補法律的空白點,我們日本和一切發達國家都是這樣。對於我個人來講,只有到中國來發展才有希望,這是我來的主要原因。還有一點我必須要向你說明,我的確對正榮集團、對你和李援朝的背景做過調查,同時我也認為這沒什麼不妥,在現代商業運作中,蒐集商業對手或合作者的背景資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這沒什麼惡意,只是一種必要的謹慎。我想你應該理解。"

鐘躍民微笑著注視著武原正樹∶"那麼你對調查結果得出什麼結論呢?" "正榮集團是個國有大公司,實力雄厚,這是明擺著的事,我看中的是正榮集團背後的東西,我太了解中國了,在中國無論做什麼,人事關係是笫一位的,很多外商不了解這一點,因此他們很難做成什麼事。躍民,明說吧,我想和貴公司進行廣泛的合作,具體方式我們可以慢慢談,關鍵是雙方都要有利可圖,造成雙嬴的局面。" 鐘躍民站了起來向武原正樹伸出了手∶"你的建議我會仔細考慮,咱們以後找個時間詳談, 我還有些事需要去處理,先告辭了,哦,以後我還是叫你衛東吧,你那個名字實在太繞口。 " 武原正樹鞠了一躬∶"悉聽尊便,我會等候你的約見。

在周曉白的眼裡,象鐘躍民這麼優秀的男人,本不該犯這種低級的錯誤,他完全可以找到很出色的女人,根本犯不上去找那些不正派的女人。她把鄭桐夫婦請到家裡,想和他們商量一下,大家能聚在一起好好勸勸鐘躍民,畢竟大家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不能就這樣眼看著鐘躍民墮落下去,當然,這都是周曉白的想法,或者說是一個女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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