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青春都市 妖孽只在夜裡哭

第5章 第五章他懷裡的女人

妖孽只在夜裡哭 夏七夕 9754 2018-03-13
既然陸塵埃是他的人了,魏星沉當然不希望有人在陸塵埃背後說她是非,所以,第二天校廣播台被神通廣大的魏星沉霸占,循環了一天他點給陸塵埃的歌《醉赤壁》,這首歌暗示性不強,但播音員說裡面有句歌詞是魏星沉想送給陸塵埃的話,那句歌詞是,確認過眼神,我遇上對的人。 這麼赤裸裸的告白和高調,讓校領導的臉都綠了。 不過藉此,她跟魏星沉這對情侶在校園裡聲名大噪。 一曲即將終結時,陸塵埃看到台邊的陳爍突然站起身朝側門走去。 接著他帶了一個人進來,那人西裝革履,頭髮一絲不苟,面容英俊得讓人驚嘆。 從他進來的那一刻,陸塵埃的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她不知道自己在唱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彈什麼,她整顆心都歡聲雷動地在叫囂著一個名字。

魏星沉,魏星沉…… 他在桌邊坐下,抬頭望向她的那一刻。她假裝陶醉於歌聲,閉上了眼。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害怕突如其來的眼淚從眼眶掉落,所以緊緊地關上了眼瞼。 他竟然來了,他真的來了。 最雲淡風輕的字眼,卻包含我最深厚的問候,和想念。 一陣掌聲結束了陸塵埃半個小時的彈唱。 她致謝後,從台上走下來。 雖然她也想像歌裡唱的,雲淡風輕地對魏星沉說句好久不見。但她卻不得不承認,除開魏星沉進門時她的驚鴻一瞥,其實她連光明正大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她低垂著眉眼,準備拐進側門,突然一隻手攔在了她面前。那雙手潔白修長,她心下一震,立刻抬起頭,卻失望了,她都忘了,莫天賜這個禽獸也有副好皮囊。 莫天賜彷彿對她須臾的想法了然於心,低沉地笑了,他說,失望了吧。

她沒有說話。 莫天賜端著酒杯問,要不要喝一杯? 她不看他,依舊沒理會。 莫天賜卻並不介意,他晃動著手上裝滿無色液體的酒杯,淺笑,塵埃,你記不記得你第一次喝白酒?說起來,你第一次喝白酒還是陪我喝的呢。 陸塵埃擋開他的酒,不客氣道,那時沒覺得你這麼禽獸。 哦。莫天賜笑得一臉無恥,可是這個禽獸卻一直都很愛你呢……每當多擁有一次你的第一次,禽獸都會多一些開心。 陸塵埃看著莫天賜棱角分明的臉,她知道論無恥,她永遠都不是他的對手。 她第一次陪莫天賜喝酒,是在“秘密基地”。 雖然舞會那晚她跟莫天賜有些衝撞和不開心,但因為莫天賜是她男朋友的好兄弟,加上她經常出入“秘密基地”,所以她跟莫天賜一直維持著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關係。

所謂秘密基地,是莫天賜在教學樓上搞的一間教師休息室,供他們一群人抽煙、喝酒以及自己談戀愛用。 她第一次看到“秘密基地”時簡直嘆為觀止,碩大的遊戲機,拳擊靶子,乒乓球檯,兩台新款電腦。她真懷疑A大是莫天賜家開的。 不過魏星沉說也差不多,莫天賜的舅舅在A大位置舉足輕重。 莫天賜有潔癖,喜歡用自己的東西,他嫌外面遊戲廳網吧太吵太髒,所以搞了間休息室,也娛樂了周圍的兄弟。 魏星沉經常去打遊戲,雖然莫天賜沒規定,但其他人自動自發不會帶自己的女朋友來,只有魏星沉是特例。加上陸塵埃性格挺奔放,和休閒室的那群小兄弟打得溜儿熟。 只要沒課,陸塵埃就喜歡朝那裡跑,躺在懶人沙發上曬太陽,看小說,是最享受的事。

那天下課她照常去“秘密基地”找魏星沉,推開門卻發現休息室特安靜,跟往常不一樣,遊戲機都沒開,她以為沒人,朝懶人沙發上一躺,想撥電話給魏星沉。 誰知道她剛躺到沙發上,就听到身後有動靜。 她機警地回過頭,窗簾邊的暗影裡鑽出一個人。 她嚇了一跳,逆著光,仔細分辨出是莫天賜後,白他一眼,你躲那里幹嗎,嚇我一跳。 那天莫天賜跟往常都不一樣,身上少了囂張,卻多了一份哀痛。 她還沒開口,莫天賜已經答非所問,要不要喝一杯? 她從小喝酒過敏,剛想張口拒絕,莫天賜卻突然低低地說了一句,今天,是我妹妹的忌日,我很難受。 陸塵埃驚訝地閉上了嘴,看著莫天賜哀痛的眼,她從沒看到過這樣的莫天賜,她心下一軟,點了點頭。

莫天賜走到櫃子邊,倒了兩杯酒,拿一杯遞給她。 看著跟純淨水兒一樣的白酒,陸塵埃兩眼一白,心裡暗罵莫天賜渾蛋,她喝啤酒都不行,更不要說這一大杯白的。但介於莫天賜的不對勁兒,也不敢言語,臉上笑得跟朵花兒一樣,特硬氣地跟他哥倆好,乾杯。 喝著喝著,莫天賜突然抬起頭,古怪地看著她問,你知道我妹妹是怎麼死的嗎? 她看著莫天賜通紅的雙眼,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他像那種走入絕境,滿眼充滿殺氣和絕望的人,那一瞬間,她有些害怕,只是本能地搖頭。 莫天賜卻彷彿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他說,你猜不出,你絕對猜不出的。 對陸塵埃而言,平時的莫天賜再囂張,也無非是一個不懂事的紈絝子弟。而那一刻的莫天賜,跟一個嗜血狂徒般,面容上帶著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深色的眸子裡卻充滿了沉篤和陰鷙。

她猶豫了下,開口問莫天賜,你……還好吧? 莫天賜仰頭將手上的酒喝完,平靜得仿似沒什麼事發生一樣,我很好,我很好啊。 不過,莫天賜靠近她,低聲說,我告訴你,那群警察說我妹妹是自殺,說她不小心從樓上跌落下來的,只有我知道,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說完,莫天賜沖她神秘一笑,臉上有凶狠和仇恨一閃而過。 陸塵埃愕然,就算她再大膽,但在莫天賜講的事情面前,她覺得自己充其量就是朵溫室小花。她突然覺得不羈的莫天賜身上埋藏著很多很多故事,但是她卻無法探究。 當一個人知道另一個人的秘密越多,他們的牽扯便越多。 就算莫天賜的故事再吸引人,她也不想探究。她只好裝糊塗,一杯一杯陪莫天賜喝酒。 那天她跟莫天賜喝了多少她不記得,反正喝著喝著就臉頰發熱,頭腦發暈,一頭栽沙上不省人事。

再次醒來,“秘密基地”已經有人影晃動,魏星沉坐她身邊,莫天賜在遊戲機邊摟著學校裡一知名美女在接吻。之前那個哀慟的莫天賜跟她的幻覺一樣,他其實還是那個沉迷女色,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罷了。 她揉著惺忪的眼跟魏星沉說話,魏星沉卻拉著她走出“秘密基地”,臉色鐵青,說讓她以後不准喝酒。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魏星沉動氣,那時她只以為魏星沉不喜歡女生喝酒,後來才知道,其實那天她喝醉躺在沙發上,莫天賜卻伸手撫摸她的臉,而這一幕,正好被進門的魏星沉看到。 我替她喝。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打斷她的回憶。 陸塵埃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呆立在原地,不敢動不敢言語,更不敢轉頭看身邊的人一眼。 那個熟悉的聲音,曾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裡。她生怕她動一下,便會從夢境裡醒來。

可是莫天賜卻不放過她,閒適地望著站在她身邊的男子說,星沉,你要以什麼樣的身份替她喝呢?前男友……還是…… 他的表情看似無辜,說出的話卻句句像淬了毒的針,密密匝匝地紮在她和他的心上。 夠了!莫天賜!她不想再聽下去,尖銳地打斷他的話,我喝。 前男友——這三個字,真是極大的諷刺。所有的前度,提起不是過錯便是錯過。以前她從沒想過這是她和魏星沉最後的關係。 她不看他,接過酒杯,仰頭準備幹下。突然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橫空劈來,毫不客氣地打掉她手上的酒杯。 她手上一痛,還沒看清來人,耳邊已有聲音在開罵,我操,莫天賜你這個王八蛋,你明知道陸塵埃喝酒過敏,端這麼大一杯,她就算不進醫院也得毀容,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渾蛋,當年還吹多愛陸塵埃,我瞎了眼才讓她跟著你走!

美豔的俏臉,火暴的性子,陸塵埃不可置信地看著來人,駱翹? ! 駱翹接著把戰火轉到一旁臉上悲喜難辨的魏星沉身上,你理這個瘋子乾什麼!你日思夜想的陸塵埃現在不就在你眼前?你直接拐了她走人啊!跟莫天賜這個渾蛋唧唧歪歪什麼! 接著,駱翹喘了口氣,轉頭看著一臉癡呆的陸塵埃,操,你長了這麼幾年怎麼還這麼副傻鳥的樣子,他敬你酒你就喝,這種段數的酒,夠資格拿來敬你陸塵埃嗎! 說著駱翹一拳招呼到她肩上,看什麼看,人間蒸發幾年就不認識我了? ! 陸塵埃震驚地看著瞬間改變整個場面的女王,又高興又心虛地喊了一聲,駱翹…… 從她不告而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大概失去了駱翹這個愛憎分明的朋友,她覺得駱翹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離開。但沒想到,隔了幾年,她竟然在這裡碰到駱翹。

哼!駱翹白她一眼,能耐了,回來也不知會一聲!要不是剛聽一姐們儿說你在這裡唱歌,我幾百年都沒踏足過這種清吧了!我還以為姐們儿騙我,原來你真在! 我……我前幾天剛回來……陸塵埃尷尬地看著駱翹,想解釋點什麼。 駱翹特體面地不給她難堪,拉著她的手親熱道,好啦好啦,不用解釋,我知道你不告訴我,自有你自己的原因,我知道你還活著就行了……哎,說實話,這幾年我快想死你了。怎麼說你得補償我點什麼,比方說吃頓飯安慰下清瘦的我,或者是買個Hello Kitty討我歡心什麼的。 陸塵埃笑了,駱翹這幾年真的一點都沒變,說話還是像放炮一樣劈裡啪啦一大堆,還是喜歡Hello Kitty那個大臉貓。 好啊。陸塵埃鬆了口氣應著。 兩個敘舊的人早已忘了身邊還站著兩個極品男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兩對賢伉儷在敘舊。 在一旁一直觀望正擔心出什麼事的陳爍適時湊了過來,跟駱翹開玩笑道,夜場女王,竟然來蜉蝣照顧生意啊。轉而對著一直沒吭聲的莫天賜和魏星沉打圓場道,嘿,今天什麼日子,大家竟然都在,要不我做東,大家聚下? 陳爍搓著手,環顧周圍。 那敢情好!駱翹開心道。 莫天賜雙手環胸,譏誚地吐出幾個字,好啊,奉陪到底。 魏星沉看了一眼陸塵埃,沉默地點了點頭。 最後大家的目光都落在陸塵埃身上,陸塵埃當然無話可講,那就聚唄。 既然這樣,陳老闆也不用破費,莫天賜突然說,到我地盤好了。 聚會地點是皇朝。莫天賜名下的一家休閒會所,才開不久就在市里紅透了半邊天。 臨行前,莫天賜突然不懷好意地環顧了一下眾人,滿臉微笑著問魏星沉,星沉,叫上女朋友一起啊,大家不是不認識艾而藍…… 聽到艾而藍的名字,陸塵埃一怔…… 提那個掃興的女人幹嗎。駱翹不屑道。 莫天賜笑得一臉無辜。 正在這時,像是驗證莫天賜話似的,魏星沉的電話突然響了。 莫天賜揚起嘴角,看吧,我說有貓兒膩,追踪電話來了。 魏星沉接起電話,並沒有躲開他們,對電話那頭的人溫和答道,嗯,沒有……在蜉蝣……塵埃回來了,大家準備聚下……嗯,皇朝……那待會兒見。 走吧,上車吧。駱翹假裝沒聽到,沉著地拉著陸塵埃上了陳爍的車。 陸塵埃低頭,順從地坐在了陳爍的車上,心頭卻彷彿籠罩了一層濃密的烏雲。 艾而藍……魏星沉……原來他們…… 陸塵埃忽然有些心灰意冷,她一直以為自己對魏星沉的意義,跟他對她一樣重大,這也是支撐她回來的勇氣,但是此刻,她卻有些懷疑自己,甚至是害怕。 她像一個守株待兔的小孩,以為重新回到原地,便能等回自己的愛情。 但當她站在原地時才發現,時過境遷,是這世上最殘忍的詞語。 駱翹看著好友眼裡的淒惶,剛想出口安慰,陸塵埃已經笑著開口問她,現在過得怎麼樣?眼裡轉而平淡如水。讓駱翹誤以為是自己剎那的錯覺,也壓下了心中的話。 伸了個懶腰,駱翹順著話題開始喳喳呼呼地跟陸塵埃講她在醫院的護士工作。 我畢業後就被我媽抓去了醫院,你不知道我這張美豔的臉讓我吃了多少苦頭,每個病人來看到我這張臉都覺得我是走後門進來的,操,就跟我臉上刻著“學術不精”四個字似的,個個都躲著我走。不是跟你吹,我是我們科扎針最準的護士。我這信譽積累得可真是辛苦,先是別的護士扎針不准,喊我去扎,到積累到了回頭客,再到大家的口碑相傳。我覺得以這辛苦過程我就算是開一飯店也發了。 陸塵埃笑了。 駱翹說,你別不信,改天你去醫院我給你扎一針,保管你感受到我潤物細無聲的優待。 你呢?駱翹蹭了下她的肩膀,你這幾年干嗎呢。 也沒幹嗎。陸塵埃說,你知道我爸媽其實對我沒什麼大指望,就希望我過得開心。當年畢業我跟他們說在比較遠的F市找了工作,他們沒辦法,就放我出去了。這幾年也只是做了些亂七八糟的工作,不提也罷。反正一天一天過日子。陸塵埃真心道。 這時,前面一直沉默的陳爍卻轉過頭說了句特文藝的話,他說,陸塵埃,你只是在別人的城市,張不開自己的翅膀。 一路跟陳爍,駱翹說說笑笑,時間過得很快。 到皇朝時,魏星沉跟莫天賜已經停好了車,艾而藍也站了在門口。 陸塵埃下車一眼就望到了艾而藍,其實離開A市後,陸塵埃最常見的人是艾而藍。在電視上。 畢業後艾而藍去了衛視台做主持人,而A市的衛視台在全國又數龍頭,所以她經常能在電視上看到艾而藍,特別是近兩年,她主持的娛樂節目在全國紅到爆。 艾而藍比電視裡更瘦,而整個人也帶著明媚的嫵媚。 她看到陸塵埃跟駱翹,特親熱地跑了上來,塵埃,駱翹。 駱翹冷哼一聲,沒有理她。陸塵埃沖她點了下頭。駱翹在身後擰她一把低聲道,幹嗎理這個人。 陸塵埃笑了下,她永遠都做不到駱翹的愛憎分明。 站在電梯裡,陸塵埃看著滿身榮華的艾而藍,她比大學時更懂得裝扮自己,也更懂得自己所要的東西。 她如今是紅透半邊天的娛樂女主持,開著名車,住著豪宅,再也不像以前一樣需要依傍她跟駱翹而獲得某些被認可的價值。 但不知為什麼,此刻陸塵埃還是很懷念她們那時的時光。 大一時,她跟駱翹是好朋友,接著,跟著社交達人駱翹認識了艾而藍。 之前她知道艾而藍,被評出的系花,舞會上她也見過她,穿了條白裙子,站在那裡跟仙女似的。 她跟駱翹還在為買一千塊的包肉疼得吃倆月泡麵時,艾而藍已經背上了動則上萬的香奈兒煙視媚行,學校裡盛傳她父親是高官,家裡豪華車數輛,她每年都會去香港採購一次。 但艾而藍卻一點架子都沒有,她可以陪她跟駱翹逛地下商場,也會跟她們擠一起拍幼稚的大頭貼,她們一起買的十幾塊的小玩意兒她毫不猶豫地掛在了昂貴的包上,一點都不嫌棄。而且她善良,每次路過天橋都會給乞丐錢,面值五塊十塊不等。最難得的是她每個月會去福利院做義工。 陸塵埃覺得,艾而藍漂亮、溫柔、善良,完美得跟個天使似的。 駱翹也說,以後誰娶了艾而藍,祖墳上都會冒青煙。 而學校裡追艾而藍的男生更是從經貿系徑直排到了生物系。 艾而藍雖然斷斷續續地有跟不同的男生約會,但是她從來都不與他們發生任何緋聞關係。她說她只想找個能願意跟她共度一生的人。 當時陸塵埃跟駱翹嘲笑她,長這麼漂亮,思想這麼老派。 艾而藍特別孝順,每週都會回她在A市的姑媽家。她開保時捷的表哥來接她。 艾而藍說她姑媽身體不好,但很疼她,所以她希望多照顧她。 於是在陸塵埃跟駱翹心裡,艾而藍頭上又加了一個仙女光環。這些光環一層一層疊加到大二,以一種絕對毀滅的姿勢被引爆了。 那是大二剛開學,全校正沉浸在喜洋洋的熱烈氣氛裡,學校論壇卻突然爆出一張照片,帖子有個引爆全校眼球的標題——仙女系花艾而藍男友浮出水面,有照為證! 大家都知道,艾而藍自入校以來,拒絕過的人可以組一個加強連了。所以這個帖子的點擊率翻得比中國物價都快。 照片上,艾而藍跟一個男子在接吻,男子緊緊地摟著她,因為個頭有點矮,所以接吻時甚至還微微踮著腳,而且男子的容貌普通,身材微胖,艾而藍卻狀似陶醉地閉著眼。他們身邊,停著一輛保時捷。 陸塵埃跟駱翹看到照片時,帖子已經跟星星之火一樣燃遍整個校園。下面的評論惡毒無比。 而自從這個帖子傳開,艾而藍就消失了。但年少時的陸塵埃跟駱翹,心懷天大的義氣和滿腹的善良。她們立馬覺得艾而藍被人陷害了,且照片背後必有隱情。 所以她們當時一邊聯繫艾而藍,一邊註冊馬甲在論壇和人對罵。那是她們第一次覺得網絡腥風血雨,人性醜惡。 後來回來的艾而藍也沒有讓她們失望,艾而藍流著眼淚跟她們講了事情始末。 艾而藍說照片上的男子確實是她表哥,她跟表哥一起長大,表哥有什麼好東西都會送到她面前。表哥大三的暑假,去她家玩。因為他是書呆子只懂得唸書,所以長大後的艾而藍不喜歡跟表哥玩,為了氣表哥,晚上還故意偷偷跑到酒吧玩。但回來的路上,被一群痞子調戲,而且他們對她動手動腳。是後來趕來的表哥救了艾而藍,為了保護她,還和那群痞子動起手。 但表哥怎麼會是那群人的對手,那晚被一人拿石頭砸中腦袋,送到醫院縫了十針後,精神不太好,經常生病,而這時表哥的女朋友也離開了他去了國外。表哥更是大受刺激,這幾年雖然按時復診恢復了許多,但也時有不清醒的時候,便會將艾而藍認成是他女朋友。而艾而藍對錶哥的愧疚之心,便使她常常遷就表哥。 陸塵埃跟駱翹聽完這個故事更心疼艾而藍了,她們想著各種各樣的解決流言飛語的辦法,甚至到最後還跟那些背後說艾而藍壞話的人動手打架。 但大二上學期過完,艾而藍的謊言卻被她自己拆穿。 那是冬天,天氣異常寒冷,久不下雪的城市也下起了雪,她們開心地在寢室空地前打雪仗,堆雪人。 但晚上時,艾而藍卻躺在床上捂著肚子痛得一塌糊塗。 起初她跟駱翹都以為艾而藍是因為受涼發燒了,但後半夜艾而藍忽然呻吟不止,駱翹媽是醫院主任,所以駱翹平時對市醫院挺熟,立刻打了急診電話把艾而藍送到醫院急診部。 那些護士檢查後,直接把她拉進了婦產科。當時駱翹還氣得衝護士發起了脾氣說,這不是亂來嗎,她又不是生孩子,朝婦產科推什麼? ! 有個小護士是新來的,不知道駱翹是她們主任的女兒,直接白駱翹一眼說,你這話真稀奇,她宮外孕不朝婦產科推朝哪兒推? 駱翹愣了,陸塵埃也愣了。 雖然駱翹上課不多,但怎麼著她從小就在醫學世家浸淫,聯想著艾而藍前後的反應,眼色一暗,臉立刻冷了下來。 而陸塵埃,壓根就是第一次聽到宮外孕這詞兒,她哆哆嗦嗦地問駱翹,這什麼意思,沒生命危險吧。 駱翹冷笑,流產而已,能有什麼危險。 那天進醫院前,陸塵埃因為擔心,拿艾而藍手機跟她表哥打了個電話。 就在她跟駱翹在外面等手術時,艾而藍錶哥趕到醫院。一聽說艾而藍是宮外孕,做了讓陸塵埃跟駱翹都驚訝的舉動。 他轉過身操起手邊的電話撥了號,對電話那頭人以A市的方言開罵,你他媽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騙老子……你之前說給老子介紹的這個女的是處女,我告訴你,醫生說她打胎打得都宮外孕了……別跟我廢話,我明天找你算賬…… 如果在聽到護士說的話之後,陸塵埃跟駱翹有了懷疑,那麼在聽到表哥這番話後,她們終於無力地接受了現實。 而那個表哥大概覺得面上無光,轉頭竟然開始挖苦陸塵埃跟駱翹,你們這些女大學生,個個為了錢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裝得再清高,到賣的時候還不是明碼標價…… 駱翹氣得跟男子大吵起來。艾而藍一直把表哥說得善良可憐,且是一個有良好教養的富家子弟。 但那天面對那個滿口髒話的男子,一切真相大白,艾而藍口中她所謂的表哥確實壓根就不是她勞什子表哥。只不過是包養她的金主,暴發戶,文化程度不高。 這也是為什麼駱翹每次開玩笑說想拿表哥的保時捷練手,艾而藍慌張地變換話題的原因吧。 只有她跟駱翹這兩個傻瓜,才會相信艾而藍曾編造出的讓她們感動得痛哭流涕的故事。 接著,艾而藍宮外孕的消息不知道被誰小範圍地傳了出去,於是一時間學校里關於艾而藍的流言飛語更甚,甚至還有人八出她以前在C市念高中時的醜事,說她以前的裸照在班上男生手機裡流傳,她勾引過老師。 只不過這次,沒有人再出去維護她了。駱翹說,每個人都有秘密,我沒想過偷窺她的秘密,但作為朋友,她隱藏得太深就沒意思了。 想什麼呢。駱翹撞她一下。 沒什麼。她笑了下,從回憶裡拔出身,轉眼已經到了皇朝大廳。 莫天賜轉頭看他們,問,去幾樓? 皇朝總共分為三層,第一層吃飯,第二層洗腳,第三層唱歌。 陸塵埃看了駱翹一眼,駱翹回望她,彷彿立刻猜透她心裡想什麼似的,快言快語道,唱歌吧。 她舒了口氣,還是駱翹最了解她,她最怕大家坐在一起吃東西面面相覷的感覺,唱歌好歹有個音樂能打破尷尬。 莫天賜點了下頭,旁邊一帥哥便立刻把他們朝三樓領。 正在這時,陸塵埃電話響了。她看了眼電話上閃爍的“楚”字,猶豫了下說,你們先上去,我接個電話。 駱翹笑得像只賊頭賊腦的狐狸,接什麼電話還不能給我們聽到? 她笑著拍了下駱翹,示意她趕緊走,然後轉身站在僻靜的地方接起電話。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她問電話那端的人。 沒事不能給你打電話嗎。一個年輕好聽的男聲從手機里傳來,你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沒那麼快。陸塵埃笑了。 電話那端沉默了下。 你最近還好吧?陸塵埃找話題問。 嗯,挺好。男聲漫不經心地答了句後說,沒事我掛了。 不待陸塵埃反應,那頭掐斷了電話。陸塵埃瞪著電話,這個人,還真是……喜怒無常。 掛了電話,她走進電梯上三樓。 電梯門剛打開,一股震撼的音樂襲來,整個三樓一片金碧輝煌流光溢彩的樣子。她剛走出電梯被門前的人嚇了一跳。 莫天賜雙手抱臂站在牆邊,審視般斜睨著她,這麼快就另有新歡了? 關你屁事。對於莫天賜的再三糾纏,陸塵埃忍不住粗魯回道。 莫天賜聽到陸塵埃的粗話不怒反笑,他說,嗬,陸塵埃,我還以為你會忍讓一輩子呢。你終於不再裝綿羊了,開始露出尖牙利爪了…… 接著莫天賜一把扭住她沖她特溫柔地笑道,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既然你回到這座城市,那麼以後你做的所有事,都關我的事。 陸塵埃很想一腳踢飛他那張假模假樣的臉,但她知道跟莫天賜這種無恥的人多爭辯一句都能折壽十年。於是她一把甩開他。 莫天賜也不介意,好整以暇道,走吧,他們在包廂等了。 順著一路熱鬧,到達包廂。 駱翹這個麥霸正在忙著點歌,魏星沉低頭在玩手機,艾而藍坐在他旁邊,脫了外套,穿了條精緻的蕾絲裙,在光怪陸離的燈光下,她端坐在那裡,跟個女神似的。 陸塵埃看著她都自慚形穢,雖然艾而藍當年是A大系花,但她跟駱翹那時也都不遜色,但現在,駱翹也修煉得美得越來越驚心動魄了,唯獨她還是T卹牛仔褲,走一起,她絕對是她倆的跟班。 陳爍走上來拉著她問,唱什麼歌,我幫你點。 隨便吧。她朝旁邊沙發上一坐,莫天賜隨後也坐在她旁邊。 駱翹真是她的好姐妹,怕她閒,點的歌都是兩人當年喜歡唱的。 快快,陸塵埃。駱翹拿著另外一個麥塞她懷裡,來唱唱我們當年的成名作。 陸塵埃其實沒什麼心情唱歌,但是跟駱翹在一起她就是能被駱翹扭轉乾坤。 她們從Twins的《朋友仔》唱到情侶對唱的《好心分手》,陸塵埃越唱越來勁兒,半個小時沒歇口氣兒。陳爍、莫天賜、魏星沉在旁邊沒事玩起骰子。艾而藍就坐在魏星沉身邊笑意瀲灩地陪著。 陸塵埃喝水休息時,駱翹不安好心地走上前,一把推開魏星沉,去去去,點歌,別讓我們包場啊。 然後一把打亂陳爍和莫天賜手裡的骰子,叉腰道,都點歌!跟你們一起出來玩真沒勁兒! 陳爍笑著威脅,我們點歌就沒你唱的機會了。 陳爍跟莫天賜唱歌也都算麥霸級別,雖然莫天賜唱得少,只有魏星沉,是個五音不全的,他在KTV從不唱歌。 駱翹轉了轉眼珠,狡黠地推了陳爍一把,我不聽你們唱,我聽膩了,我要聽魏星沉唱。 魏星沉笑著轉開身,靠在沙發上擺手,你別為難我,你明知道我不會唱歌。 嘿。正在點歌的陳爍突然衝魏星沉不懷好意地笑道,我上次去你辦公室聽到你難得地在放歌,那個叫什麼《灰姑娘》來著,我知道你一定會唱,我幫你點上。 灰姑娘。聽到這三個字陸塵埃心裡一震,駱翹也心有靈犀地朝她望來。 《灰姑娘》是陸塵埃以前最喜歡的歌,她喜歡前面那段葫蘆絲伴奏,而且她覺得這首歌的詞和調都特美好,那時她經常逼著魏星沉學這首歌唱給她聽,魏星沉每次都會看著她笑啊笑,特不誠實地說“你怎麼會是灰姑娘,你是我的公主”蒙混過關。 陳爍唱了首歌后,奸笑著把麥扔給了魏星沉。 陸塵埃以為魏星沉不會唱,誰知他拿著麥掂了兩下說,你們不要被我的歌聲嚇到。伴隨著熟悉的葫蘆絲,他真的開口唱了起來。 魏星沉低沉的嗓音,配上緩慢的吟唱,給這首歌增添了一些滄桑的味道。 包廂裡也有片刻的安寧,大家都若有所思地各自沉默著,陸塵埃邊玩弄著手指邊看著屏幕上的歌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有一簇目光從魏星沉那邊時不時地投射而來。 她假裝轉頭,朝那個地方掃去。 猝不及防,她和魏星沉的目光交會在空中。她本想繼續轉頭假裝沒看到,魏星沉卻定定地,沉沉地看著她。 她一陣慌亂,很快將目光移走,前所未有的慌亂和排山倒海的難過齊齊迸發。曾經他們在KTV,手挽手,恨不得變成連體嬰。如今,他們卻分坐兩端,隔著幾個朋友,卻像隔著人山人海,隔著一段的小小的距離,卻猶如天涯之遠。 她不知道艾而藍什麼時候出去的,她只是想起魏星沉那個眼神獨自憂傷著。 那雙眼,帶著風雨欲來的陰霾,卻又充滿著沉沉的光亮。 像是憂傷,又想是充滿期待。不,這一切都是她的錯想。 他應該不會再對她有期待。 她記得她跟魏星沉說分手的那個夜晚,魏星沉在大雨里站了一夜,後來駱翹跟她說,他直接暈倒在了街邊,是路人將他送到了醫院。 但一想到如果他對自己再也不抱希望,她又覺得心臟微微縮動地疼痛起來。 她晃神的片刻裡,魏星沉已經唱到了結尾,“也許你不曾想到我的心會疼,如果這是夢,我願長醉不願醒”。 陸塵埃看著那一排歌詞,她也多想這些年發生的事情都是一場夢。 夢醒後,她依舊站在魏星沉身邊沒心沒肺地笑著,魏星沉依舊溫柔地喊她,老婆婆。她跳腳著讓魏星沉背她走。但魏星沉隨後的電話打斷了她的希望。 魏星沉唱完歌,電話突然響了。他接起,剛說了兩句,臉色大變,直接扔下麥就衝到包廂外。 面對大開的包廂門,陳爍疑惑道,出什麼事了?他跟莫天賜先後跟了出去。 她迷茫地看著駱翹,駱翹也一把拽著她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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