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青春都市 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3·舊時光

第41章 三十五、我就是佔有了她

最終,我還是鬼使神差的去了小魚山。 大概是因為我想起了昨夜的夢境裡,冬菇那張傲慢的貓臉。 出租車搭載我到小魚山後,我悄然下車,寧靜的午後,林木蓊鬱,偶有林雀越上樹梢,幾聲輕靈的鳴叫,把整個冰凍的天空都叫暖了。 那棟舊日的小樓,依然如故,掩映在四季常青的樹木中,不同的是枯敗的爬山虎已經被清除掉。 依舊是那條青石路,依舊是專屬過的愛與寵,依舊是我加倍小心的走著。 聖誕節的陽光,異常溫柔,微微帶著冬日不多見的金黃,灑在小樓上,灑在花園裡,讓此間看起來,像是落入凡間的天堂。 花園深處,突然響起一個低而清朗的聲音,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他說,小傢伙,又亂跑。 我的心立刻跳到了嗓子眼裡,踉蹌上前,卻看到一個挺拔而落寞的男子站在掩映的雪松前,輕輕伏下身子,抱起一團毛茸茸的“小毛球”。

那背影,是他! 那聲音,也是他! 那種聲線里特有的醇厚和溫柔,也是他! 他抱起冬菇的那一刻,眼裡滿是微笑,抬頭,目光清亮,直到望向我,那一刻,四目相對,我頓時失去了語言,艱難的站在原地。而他臉上的笑容也在望向我的那一刻,漸漸的,漸漸的凝結在嘴角。 冬菇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撲向我而來,最終停在了我們的中間位置,大概,他也嗅到了某種詭異的氣息。 這時,五六個黑衣人從圍牆處堵了過來,一人擋在我面前,說,小姐我說過了,私人住宅,生人勿近。 我悲涼的看著對面那個男子,努力的笑了笑,哦,是的,我已經是他的,陌生人了。 他在不遠處望著我,目光淡淡,嘴角緊抿,不辨悲喜。 冬菇蹲在我們之間的草坪上,遲疑著,倉皇著,不明所以的來回張望。

為首的黑衣保鏢上前一步,說,小姐,請離開。 哦,是的,我怎麼可以這樣大大咧咧的站在一個“陌生”的男子房前,還目露悲傷,我是犯賤了吧? 我尷尬的轉身,倉皇逃離。 就在我轉身的那一刻,突然有一雙有力的手把我給攬入懷裡,為首的黑衣人看到迎面而來的男子,微微一愣。 我才發現自己身後居然有人!回頭,卻見是滿面寒風肅殺的涼生。 天!他怎麼會來這裡! 我的眼角驚慌一掃,卻見他的車就停在不遠處。 涼生面色凝重,眼角怒意波瀾起伏,在他看來,我是一個想要見自己“負心”的男朋友,卻被他的保鏢阻攔在門前的妹妹。 他一把推開那群保鏢,拉著我的手,大踏步走進花園,直奔天佑而去。 不待我反應過來,他一拳砸在天佑的下巴上,天佑毫無防範,直接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了微紅的鮮血,他微微吃驚的看著涼生,卻又瞬間坦然,嘴角勾起一絲嘲弄的笑。

我嚇的尖叫起來,卻不知如何是好,顫抖的說,涼生,你幹嘛? 涼生一把推開我,清冷的眼神看得我發疼,他走上前一把將天佑拽起來,揪著他的衣領說,你這混蛋,你不能娶她,幹嘛要了她! 那些保鏢看著表少爺闖進不便阻攔,但此刻看到自己的主子被打了,連忙擁上前,程天佑沖他們冷冷的使了個眼色,他們便定在了原地,不敢上前。 我一聽涼生斥責天佑的話,心裡像被刀割了一般疼,很顯然,涼生他誤會了天佑。 天佑做錯了什麼? 唯一的錯,就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人。 我怕太多真相暴露,慌忙上前拉住涼生,淚水潸然,聲聲哀切,我說,哥,我們走吧,這一切真的不怪天佑啊!哥。 哥?天佑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轉瞬消失在他那黝黑如墨玉的眼眸裡。

涼生直接甩開我的手,漂亮的眼睛裡蘊滿了薄涼的怒意,聲音那麼清冷,彷彿一層寒冰,不似往昔。他說,姜生,現在你給我一邊待著。 這是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涼生,他的暴怒,他的冰冷——當他在醫院裡得知我肚子裡的孩子沒了之後,他已將這一切都算在了天佑頭上,所以派陳叔去找他的下落。而此刻,他又恰恰看到了我被他的保鏢阻攔的一幕。 他轉身看著天佑,精美的面孔變得可怕,眼睛血紅,咬牙切齒,說,你要了她,讓她懷孕,然後你拋棄她,讓她打掉那個孩子,在她住院的時候不管不顧,今天她來找你,妥協也罷,求你和好也罷,你怎麼可以讓你的保鏢阻攔她!她是…她是姜生!是你從我手里奪…是…是你五年前答應我要照顧她一輩子的薑生!你的良心去了哪裡?

說完,他狠狠的又是一拳,砸在了天佑的下巴。 我在旁邊看著嘴角滿是鮮血得天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我撲過去試圖阻攔涼生揮向天佑的那些拳頭,卻被涼生一把扯住胳膊,說到,他讓你吃的苦還不夠多嗎? 這時天佑突然大笑起來。 他晃晃蕩蕩的起身,也一把牽住我的另一隻胳膊,突然,笑了,那笑容有些張狂,也有些薄涼。他衝著涼生挑了挑眉毛,黝黑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挑釁,他說,你給我這兩拳是以什麼身份?涼生。 涼生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天佑會說這句話。 我夾在她們兩人中間,左右手被牽住,他們互不謙讓,手上的溫度如同火焰一般,灼傷著我的皮膚。 天佑用力將我拉近,看著涼生,說,這兩拳,如果是以一個哥哥身份的話,我無話可說,如果…

他忍了一下,俊美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種輕薄的決絕。他低頭狠狠的說了一句,如果你這是以一個新歡的姿態來告訴我這個舊愛的話,那我告訴你!涼生!是的!我就是佔有了她!我就是睡了她!我就是讓她懷上了我的孩子怎麼了!我吻過她的唇!享受過她的身體!聽過她的呻吟!佔有過她的一切!你弄死我啊!怎麼了!你五年前不是告訴過我,她是你的命嗎?怎麼現在你介意了?不肯了?介意我佔有過這個女人?介意她並非清白之身?覺得屈辱了?忍不下了? 天佑這番刻薄而露骨的話,頓時讓我覺得無地自容,恨不得能立刻死在這兩個男人眼前。 涼生臉色蒼白,顯然,他被天佑剛才的話給激怒了,原本清冷如玉的面容如同被烈焰灼傷,不等他說完,就揮起拳頭向天佑而去。

我轉身,靠在天佑身前,企圖阻攔涼生,哭著求他,我說,哥,走吧,求求你了,我不想你們倆這樣啊,我不要你們倆這樣啊! 天佑看著擋在它身前的我,愣了一下,但還是推開了我。他沒有躲,涼生那一拳重重的砸在天佑的胸口,他吃疼的表情,微微的一晃,目光裡帶著幾許輕視看著涼生,冷笑,說,呵呵,我告訴你!你要這些都受不了,你就不配說什麼她是你的命!更不配她愛你!你不配她為你得病打掉我的孩子! 不配! 說完,他像是困境裡的獸,再也壓抑不住怒氣,狠狠的揮拳砸在涼生的面頰上。 天佑的嘶吼,痛苦而嘶啞,隱忍而哀傷,像綿密的針,直直的的紮入我的胸口,痛到不能喘息—— 一句“我的孩子”,四個字,讓我悲辛無盡。

時至今日!時至今日! 他仍將這一切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不肯將那一夜的真相吐露在我面前。是怕我知道真相後痛不欲生嗎? 天佑啊,天佑… 我淚眼朦朧,胸口像壓了千斤巨石,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語。 而涼生整個人愣在了原地,如遭雷擊。 他眼裡閃過一絲碎裂的光芒,不可思議的望向了我,似乎是在詢問,又像是震驚之後回不過神兒。 那個孩子是為了我? 為了我? 為了我! …… 瞬間—— 誤診,血癌,骨髓移植,姜生,孩子……這一連串關鍵詞,似乎在他的腦海裡迅速流竄,連成線索,連成一段真相。 我望著涼生,在他那不敢相信的眼神裡,往事一幕幕重現——那些屈辱!那些無助!那些掩飾不住的傷口!彷彿就在昨日,他們猙獰著鮮血一樣的顏色,沖我微笑。

我整個人幾乎崩潰,哭著轉身,推開那些保鏢,掩面企圖逃離小魚山這處傷心地,卻被絆倒在原地,只能抱著膝蓋放聲哭泣。 彷彿過了幾個世紀那麼漫長。 涼生從地上掙紮起來,他擦掉嘴角的血跡,慢著腳步,遲疑著,緩緩的走過來,彷彿每一步,都是一種驚擾,彷彿每一步,都抵足在刀尖之上。 我緩緩的抬起頭,淚眼朦朧中,是他蒼白而溫柔的面容,眉宇間糾結著濃濃的心疼,卻強壓在眼底,不肯過多暴露。 他走到我身邊,看著我滿臉的淚水,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似乎想要為我擦去眼淚,眼角掃向了身邊的天佑,卻最終沒有舉起。 那一刻,他的心中似乎是有千言萬語,可是在他認定的屬於我的那個男人面前,卻只能無望的站在我的對面,無法擁抱,也無法安慰。

彷彿一厘米的靠近,便會擾亂了方寸。 彷彿多一下肢體的溫柔,便會崩裂那些隱忍。 最終,他開口,清冷的聲音裡滿是疼惜,為什麼,那麼傻? 他一句話出口,我的眼淚便潰不成軍。那時那刻,我多麼想自己能多一份執拗,多一份不管不顧,哭到在眼前男子的懷裡。 那是我夢想了一生的懷抱,那是唯一能給我安慰的肩膀。 可是,我卻不能。 涼生幾乎是僵硬的站在我面前,不能進,也無從退。 彷彿進一步,便會是萬劫不復。 他似乎是控制了很久,才終於緩緩的開口,那麼艱難,他說,姜生,你可知道,你打掉的那個孩子,意味著是程家未來的繼承人。天佑他確實很難受。你要理解他作為一個男人的痛苦。 他幾乎是支離破碎的說完這些話。 我抬頭,警惕的看著他,我似乎已經感覺到了,他的下一句話,隨時會出現一把鋒利的刀,刺穿我整個心臟。 果然,他說了。 他說,姜生,你如果放不下他,就別總是那麼倔強。說到這裡他似乎也被刺痛了,聲音有些抖,但還是說了下去,姜生,你這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麼能不知道,做這種人家的女朋友,將來還要做人家的妻子,你要懂得退讓,懂得認錯。如果,你開不了口,我替你去跟他說,我替你去跟他認錯。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涼生,久久回不過神兒。 突然,我笑了,喉頭間似乎有种血湧的腥甜的味道,散在我的嘴角,笑顏如花。 我的聲音突然尖銳了起來,笑到噙淚,指著不遠處的天佑,對涼生吼,是啊,我愛天佑!我放不下他!他就在我的心裡!長了根!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他!每日每夜都想告訴他!我愛他!我愛他!我愛他!愛到我說不出口!愛到我變成了啞巴!愛到只能把他一輩子放在心裡!愛到永遠只能遠遠的看著他!永遠只能他在世界的這一頭!我卻只能在世界的另一頭!愛到他永遠都不知道我是多麼愛他!呵呵,涼生,我愛他!怎麼辦?你幫我,你教教我,怎麼辦? 那一刻,我被涼生的話刺激的像中了魔咒,再也不能像一個精準的電腦一樣控制自己對感情的收放,只能像是天下所有被傷掉了心的女子,對著自己深愛的男子說著倔強而口不對心的話。 不瘋魔,不成活。 涼生愣了楞,突然,也笑了,眼裡湧動著晶瑩的光,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天佑,說,你若能早對他這麼說,他又怎麼捨得生你的氣,和你分開? 我也笑說,是啊,他又怎麼捨得?我說,哥,你去告訴他,我捨不得他,你去求他,讓他不要離開我!你去啊! 可是話說完後,我卻後悔了! 涼生像被推上懸崖,他看著我,回頭又看著天佑,最終,他的聲音泛著苦澀,說,天佑,姜生她太年輕,你忘記她的這些不好吧。 天佑哈哈大笑,雙目如血,他已經說不出任何話,只能用大笑來掩飾自己心裡無盡的悲涼,那座隱忍的火山,像是會隨時爆發,又像是會隨時消亡。 他悲苦無奈的搖著頭,喃喃道,姜生,姜生…… 他咬牙切齒的喃喃著我的名字,卻說不出話來。 可是,我能知道,他那些沒有說出口的話。他一定想說,姜生,姜生,你真狠!你喚著我的名字,卻訴說著對另一個男人的深愛! 姜生! 姜生! …… 聖誕節,小魚山,野木荒涼,我和涼生,像是充滿警惕的刺猬,帶著偽裝的面具,彼此給對方捅著刀子,而天佑,卻像一個無辜的道具,凜冽而絕望。 就跟華山論劍似的,看誰先砍死誰,看誰先崩潰。 只見硝煙,不見淚光。 此種滋味,爽到骨子裡。 呵呵。 是不是,只有更狠一些,才能更疼? 疼到忘了你,忘了愛。 …… 我們三個人佇立在原地。 寒風漫天,太陽也不知道躲哪裡去了。 聖誕節的天空,飄起了這個冬季的第一場雪。 兩個站在誤會彼岸的男子,一場嗜血悲絕的戰役。 糾結於彼此心底不肯提及的秘密真相。 那些保鏢們一下子看爽了,往日都是他們奮戰在肉搏第一線。現如今他們卻在這裡舒舒服服的看著程家的2位少主人在肉搏,肉搏完了,還贈送年度苦情大戲,激情四射,狗血淋漓,而且門票全免,環境優雅。 直到程天恩的到來,他們才誠惶誠恐的散開。 天恩一下車,看到我們三個人這狼狽樣兒,先是吃了一驚,然後輪椅飛轉,走上前來,眉眼間全是關心,說,你們……你們這是,怎麼了? (上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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