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且試天下Ⅱ

第35章 番外六桃下正年少

且試天下Ⅱ 倾泠月 6183 2018-03-13
仁已七年,冬夜。 天地沉寂,夜色幽藍,星月不現,冷風如刀。通往王域的小路上卻有道人影在行走著,不緊不慢悠悠然,且身前身後各飄著一縷墨煙似的影兒,似領路似護衛,幽緲詭異,讓人疑似鬼靈現身。 那行著的人在一棵大樹下停步,抬首,樹粗壯高大,光禿禿的枝幹交錯於夜空,朦朧夜色中仿似天張羅網。 “就在這吧。”樹下的人淡淡一句。 墨煙似的兩道影兒便一左一右飄開,過了會兒,一道墨影抱著一捆乾柴回來,極為利索了生起了火堆,火光起時,卻依看不清那墨影,朦朦朧朧的似是一個人,五官卻依是模糊著。生起火後,墨影又從身上背著的包裹中一件一件的掏東西,片刻後,火堆邊便鋪上了一塊厚厚的黑色裘毯,毯上置著玉壺玉杯玉碗銀筷,瑪瑙盤上盛著不知名兒的碧色珠果,翡翠碟上裝著色如白雪的梅花餅,鏤花黃金架上托著手指粗的紅顏卷……各式器皿各式果品琳瑯滿目的擺滿了半張裘毯。

墨影擺好一切後,恭恭敬敬的躬身後退,那樹下的人終於走近火堆前,在空餘的半張毯上坐下。這一刻,火光中看清了那人的形貌,是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年,戴一頂壓額的雪帽,著一件墨黑的長衣,身形清瘦容顏卻是罕有的俊俏,動靜間一股滲骨的雅氣,還透著一份高高在上的雍容。 黑衣少年剛坐定,另一道墨影又飄回了,一手提著一根長枝,上面串著兩隻清理得乾乾淨淨的山雞,一手提著一個水囊。火堆邊的墨影接過了水用準備好了的銅壺燒水,另一個便在火上烤雞。那少年卻只是坐著,偶爾伸手拈塊餅或果子放入口中,慢慢嚼咽,又或是倒一杯酒,細細品嚐,一舉一動皆是優美如畫。 當烤雞的香味開始四溢時,水也燒開了,然後一股清雅的茶香便在這寒夜中淡淡飄散開來。

“離遠些。”少年輕輕淡淡吩咐一句,那兩道墨影恭恭敬敬的垂首,然後飛身飄去,眨眼不見影兒。 烤雞還掛在樹枝上,隔著火舌尺來遠,焦黃的滲著油,茶就在手邊,熱氣裊裊清香浮動,可少年卻看也不看動也不動,一雙長長的鳳目瞅著夜風中擺動的火苗,純黑如墨玉的眸子深深幽幽的看不出情緒,那俊上有著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安靜與深沉。 “今夜是年夜吧。”沉夜寒風中少年輕輕吐出一句,抬首,天幕如墨,沒有一絲星光,可火光中,少年的眼中卻閃過一絲清亮的水光,“我想吃麵,母……”最後一字消失在風裡。 笛聲在夜風中響起,輕悠的清暢的,卻是十分簡單的曲調,似乎只是慈母在寶寶耳邊隨口哼出的催眠曲,平平淡淡的卻是溫暖甜美,令人不由自主的沉迷。

本來被食物的香味引來的人,那一刻也被這笛聲打動,呆呆的站著,痴痴的看著。 那是一幅畫。 粗壯的老桃樹下,燃著一堆篝火,緋紅的火光中一個黑衣少年橫吹短笛,夜風吹過,火光搖動衣袂飛起,可那人專心致志的吹著,半側的臉如他手中那支玉笛一般白,眸輕輕合起,絲絲流光溢動,清悠的笛音行雲流水靜靜瀉出。 那是一幅畫,溫暖的卻又清冷的。 貪吃的人那一刻眼中只望見了那幅畫,只望見了那個吹笛的少年,全然看不見那溢香的烤雞和精緻的果品。 笛聲終於止了,白玉短笛緩緩離開少年唇邊。 “真好聽啊。”一聲輕輕的讚嘆驚醒了猶自沉於思緒中的少年。 少年猛然轉頭,看見一丈外的白衣女孩。 那一瞬間,白衣女孩也看見了少年眼中來不及收斂的悲傷與孤絕。雖只是一瞬,卻已令她記憶深刻。

少年斂起神思看著面前的人,約莫十二、三歲的樣子,著一身白色長衣,腰上卻沒有繫帶鬆鬆散散的,一頭黑色長發未束未挽,直直披下如墨色流泉瀉於身前身後,長長的發簾遮了整個額頭,獨露一雙清如水亮如星的眼睛。看模樣應該還可以說是孩子,可眉宇間流動的卻是少女的清韻,雖衣著散漫,卻周身透著一股不屬於她的年齡應有的清逸灑脫。 兩人靜靜的對視,都不言語,彼此打量著衡量著。 “你吹的是什麼曲子啊?蠻好聽的。”半晌後,白衣少女先開了口。 “清平調。”少年或是被少女那帶笑的清眸所打動,很大方的回答,“以前母……母親每年的今天都彈給我聽。” “以前?她現在不彈了?”少女疑惑的挑起了眉頭。 “她……不在了。”少年頓了頓答道。

“呃?”少女眨了眨眼,然後明白了,輕輕鬆鬆的跳近了幾步,“也沒關係啊,反正你都會吹了嘛。”眼睛一溜,看到了那香味四溢的烤雞,頓時咽了嚥口水,“要不……要不這樣啊,你把你的烤雞給我吃,以後我彈給你聽吧。”眼睛直勾勾的盯在烤雞上,生怕一移眼那烤雞便要飛了。 少年看看她那模樣不由一笑,心情也不由輕鬆了,玩味的瞅著她道:“你會彈琴?” “當然。”少女應聲答道,眼睛又溜向了少年裘毯上的那些紅紅白白綠綠的果品,本來就亮的眸子此刻倒是比那篝火還要灼亮還要火熱,“你要是再把這碧台果、紅顏卷、梅心餅、梨溶酥……也給我吃的話,我以後每年的今天都彈給你聽也沒問題!”少女很是爽快的許下承諾,心裡頭卻又是另一番想法:我不會彈,回頭找寫月哥哥學去啊,再且,過了今夜你又去哪裡找我啊,好哥哥,快點頭吧,我很餓了……

“好。”少年真的點頭了,只是那幽沉的黑眸中閃現的那一點亮芒洩露了他的笑意。 “啊……好哥哥,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少女一聲歡呼,足下一跳便縱到了少年身旁,手已迫不及待的伸向了那梨溶酥。 “你……”少年有些被她的吃相嚇到了,那真是……狼吞虎咽風捲殘雲海納百川啊,“你可以吃慢點。”他好心的建議,擔心她一下不小心會噎死去。 “唉……真好吃了,我已經好久沒吃這些東西了,真是想念啊。”少女百忙中開口道。 “這些東西你……喜歡吃?”少年垂下黑眸語氣輕淡的問道。 “當然。”少女連連點頭,“特別是碧台果啊,每次……嗯……全被我一人吃了。”口中含的東西實在太多,以至話也含含糊糊了。 少年握笛的手一緊,抬眸看看埋頭大吃的少女,那清亮的眸子正向他看來,明澈的透淨的就似九崙山頂流下的雪水,沒有一絲污濁與陰霾。微微一笑,放手了。

“這麼夜了,你怎麼一個在外?” “喔……那個啊,因為我沒有錢了啊,沒飯吃也沒地住,所以才走山路,可以睡在大樹上有野果山味吃,想不到我竟還活得好好的……呵呵……父……親和哥哥肯定大吃一驚,嘻嘻……”少女邊吃邊說邊自個兒興奮著,似乎做了什麼很了不起的事。 “你一個人出來?”少年側首,倒看不出這樣年紀的人這麼大膽而且這麼能吃苦。 “一個人才好玩啊!”少女睜大亮亮的眸子,“一個人,你想去哪便去哪,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自由自在的多舒服啊。你知道這外面有多好看麼,有很多有意思的事啊。那烏雲江啊,從桃峰頂上看去,真像一條盤旋王域的長龍啊,那落英山啊,遠處看去,真的像一朵臥在平原上的紅花呢……”那雙眸子中光華流動,燦目奪神。

“我知道,冰雪封頂的九崙山清冷如霜華仙子,富饒的華國卻是繁花似錦,南國多丘陵如梯……”少年娓娓而談。 “啊,你也知道,你也去看了麼?你還去過哪裡?快說快說……”少女如遇知音興奮的抓起少年的手。 “我去了皇國,他們國人尚武,還有……” 篝火旁,沉靜的話語清脆的笑聲不時飛揚,在孤僻的山路上,在寒冷的夜風中,傳送得遠遠的。 傳奇的初遇便是在這樣一個冬夜。 那一夜,少年不去想能避開暗魅能不驚他而近一丈的人武功該如何了得,不去想她很喜歡吃那些尋常富貴人家絕不可能知道的碧台果,他不探來歷不問去路,只是放開心神縱容自己一次。 那一夜,他需要一些溫暖,需要一些言笑打破固執地環繞著他的寂寞與哀傷。

那一夜,少女只是很慶幸肚子餓時身體冷時,有現成的吃的,有現成的火烤,更有人可與她對談天南地北西山東水武功文章兵法書畫,她那些天馬行空的奇言怪思會有人真正的理解與欣賞。 那一夜,她需要一些溫暖,需要一個能讓她傾瀉滿懷言思的對象。 那一夜,桃樹下,篝火旁,他們相依取暖,他們相談甚歡,他們惺惺相惜。 第二天清晨,他們各自揮揮手瀟灑離去。 桃花開處再相逢 仁已九年,春。 風如剪,柳如絲,桃如霞,李如雲,正是英華盡展一派妍光。 嘀嗒嘀嗒,寧靜的小道上響起馬蹄聲,一匹又瘦又老的栗色馬緩緩踏步在這無邊春色中,一個白衣人翹起兩條腿躺在馬背上,雙手枕在腦後,半瞇著眼,看碧空如洗,半幅衣角兒飄展著。耳邊漸起淙淙流水聲,清泠泠的令人心神一振,白衣人忽然睜開了眼,抽手摸了摸肚皮,喃喃道:“餓了,不知有沒有魚抓。”

說罷坐起身,卻見一溪清水,桃花數株,花影深處,幾間茅屋若隱若現。 “好地方。”白衣人連連點頭,身一動,便輕盈落於地上,披散著的長長黑髮在風中飛了飛最後聽話的落回腰際,抬首好好看了看周圍,不由感概,“這單老頭好會選地方,只是害我好找啊。”說罷移步向桃花深處的茅屋走去。 過了片刻,小道上又有馬蹄輕響,然後一匹高大的棗紅色駿馬馱著一黑衣人緩緩走來,那人頭上戴著一頂柳條兒編就的帽子,簡單卻是新奇別緻,枝枝葉葉垂下倒似青色簾子遮了半張臉。 “桃花流水,茅屋柴門,倒是雅緻。”黑衣人看了看也連連點頭,下了馬,走近溪邊洗了洗手,一陣風拂過,粉瓣紛紛,落在水面,落在柳帽,落在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拂了拂衣,桃瓣兒便飄落水面,盪幽幽的旋著渦兒。 “桃花多情,奈何流水不是東君。”黑衣人伸手掬一捧桃花水,看著水慢慢流逝,一朵桃花獨留掌心,粉色的花,白玉似的手,煞是好看,“若有花魂便該化為美人半夜前來。”玩笑似的話卻說得甚是溫柔多情,若真有花妖,當得動心。 黑衣人將花兒放入袖中,抬步向茅屋走去。 柴門是虛掩的,還未推門便一股血腥味入鼻,黑衣人暗中皺起眉頭,袍袖一揮,柴門便大開。入目,白衣黑髮,一個背影,卻是鮮明,地上數具屍身,幾灘褐血。 聽得聲響,白衣人回首,回首一剎,黑衣人看見了那雙眼中深切的悲痛與憤怒,但轉瞬波瀾不驚。 門里門外,兩人靜靜對視。 白衣的是名女子,年約十四、五歲的樣子,長發遮眉,容色清俊,風華似蓮,令人見之心清神爽。 黑衣的是名男子,看樣子大約十六、七歲,雖柳帽遮了眉眼,可僅半張臉及周身流動的清雅氣韻便知人物風流。 半晌皆無語,然後,白衣少女抬步跨出門,黑衣少年抬步跨入門,交錯而過時,兩人身形一滯,一陣勁風激揚,衣袂獵獵作響,但也只是一瞬,風聲衣響頃刻又消了,黑衣少年儀態優雅的走近院中的屍身,白衣少女步態瀟灑的走向溪邊。 屍身五具,三男兩女,皆是年近半百年紀,皆是一刀至命,都睜大著眼驚恐的望著,不知是望著不知憐人的蒼天還是望著奪命的仇人。 黑衣少年細細審視了一番後,移步出門,門外溪邊桃下正立著那白衣少女,本是如畫的景色卻因那人而入不了畫,只因那畫圖難展的靈動灑逸。 “你是什麼人?”白衣少女並未回首卻已知他近旁。 “路人。”黑衣少年的聲音優美如樂,比之那溪流清唱更要動聽。 白衣少女回首,一雙清亮得攝人的眸子盯在黑衣少年身上,將他從頭至腳細細看了一遍,那模樣令黑衣少年覺得她是在估量價錢。 估量了片刻,白衣少女清俊的臉上浮起淺淡的笑容,頓令桃花失色,說出的話也令人變色,“看來是個人。”這話冒然聽之甚是無禮,倒似是說原來你不是貓狗豬牛羊類的牲畜啊,難得的是黑衣少年沒有絲毫不悅之態,依是靜靜站立,似在等她再說下去。 白衣少女清眸中蕩起一絲笑意,“人乃知善惡,路有不平當仗義執言,遇有危難當拔刀相助,所以……” 話音微微一頓,黑衣少年忽然生出一股懊悔之心,剛才應該轉身離去。 “你既遇單家慘事,當要為之一洗冤屈,手刃凶人,以慰在天之靈。”這話說得正氣又輕鬆,還有更深的一層意思:你若不為之,便枉生為人。 面對白衣少女有些無禮的言語又妄顧意願的安排,黑衣少年卻是溫溫雅雅的笑笑:“路遇此等慘事,在下雖非朝官也非英雄,卻也有俠心半片,當竭盡所能,為單老一家伸屈以張正義,只是……”他微微拖長了話音。 白衣少女側首,靜待下文。 “這荒效野外的,素少行人,獨姑娘於此,而此間慘事前因後果無人知曉,因此想請姑娘同往官府立個案,不知姑娘意下如何?”黑衣少年說得甚是誠懇,又在情在理,只可惜白衣少女卻是個心竅不下於他的人,他言中暗藏之意豈有聽不出的。 “你看我像是兇手嗎?”白衣少女伸出一雙素手擺於身前,看著他盈盈淺笑。 黑衣少年靜靜的看著面前之人,心思卻已是幾番轉輾:是直接將此人當兇手揪了送官了事,還是撒手不管輕鬆離去?只是那樣做來傳出去卻有損他名聲……或是將此人殺之以絕口?又或是接這麼一件麻煩事搏一個俠義之名?只是思來思去,最後他卻發現只有最後一種才能是他的選擇,只因……目光看住對面的少女,他雖素來自負,但前刻柴門前的交手卻已知此人堪為出道以來最強的對手。 “姑娘清如水中之蓮,豈會是兇手。”他唇邊綻開一抹雍雅淺笑。 白衣少女瞅著他半晌,忽然哈哈大笑出聲,恣意縱態,驚起花間蜂蝶,驚飛桃花朵朵。 黑衣少年柳帽下的長眉跳起了。 “你可真是一個有趣的人。”白衣少女收斂起笑聲,可一雙清眸中依是笑意流動,“這樣心口不一,我看著都替你辛苦啊。” 黑衣少年唇邊的笑一凝,可白衣少女不待他反應,話音一轉,面色一端,道:“單家之事你我便各自為之,你找著了你處置,我找著了我處置,殺了人總要叫他還命的!”清越的聲音已透著冷意,眸中笑意褪去,代之的是堅定的銳利的冷芒。 “姑娘真是爽快之人。”黑衣少年重展笑容,語氣溫雅,可暗藏的諷刺之意卻不難聽出。 “呵呵……”白衣少女卻又笑開了,“我若不爽快點,你豈會答應呢。況且……”清眸中浮起譏誚,“你能找到了這裡,又豈會是簡單的路人,又豈會不知這裡的前因後果,既存了那份心思便也要付點代價才是。” “姑娘難道與在下心思不同?”黑衣少年唇邊雅笑不變。 “同,也不同。”白衣少女淡淡答一句。 一陣清風吹過,吹起了少女額前的長發,吹開了少年額前的柳條,讓兩人的容顏在對方眼中一覽無遺,也露出了兩人額際那一輪彎月玉飾,形狀大小一般無二,不同的是少女的是白玉,少年的是墨玉,兩人心頭一動,然後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 片刻後,黑衣少年出聲道:“聽說單家有一女,此處並無屍身,想來逃過一劫。” “未死的或比已死的更痛苦。”白衣少女眸中閃過一絲黯然。 “這麼好的地方,真是可惜了。”黑衣少年目光掃過桃花流水。 白衣少女目光有片刻的朦朧,但轉眼又清明如水,“公子若喜歡此處盡可多留會兒,我可要告辭了。”說罷,足尖一點,人便飛身而起,躍過小溪,落在對岸,再一縱身,便穩穩落於馬背,“你我便後會有期罷,單家小姐當要盡力救出。”蹄聲響起,與來時悠閒決然相反的絕塵而去,只有淡淡輕語遠遠傳來。 “後會有期麼?”黑衣少年喃喃輕語,唇邊勾起意味深長的淺笑,“原來是她呀。”思緒飄向了那個年末寒夜,那個愛笑貪吃的女孩。可一想到少女剛才的笑,心頭不由生惱。他出道至今,誰人見之不是敬之慕之,卻不想今日被這麼一個小小女子譏笑了去。偏偏,她卻是一眼便看到他心底。 一抬手觸及額際墨玉,眸光卻深沉起來,幾番思量,終作罷。 “謎底太早解開便無趣了,至少可以確定她就是那個'白風夕'罷。”輕輕自語道,轉頭看看桃花深處的茅屋,沉吟了片刻,手在虛空中作出一個奇特的手勢,然後一道朦朧的墨影便無息飄至身前。 “公子。”墨影俯首於地。 “找出單飛雪。”黑衣少年淡淡吩咐道。單家滅門,“玄尊令”等於再次失踪,單家孤女總該知道點消息才是。 “是。”墨影又消失了。 白衣少女跑遠後一勒馬韁駐於山坡,俯看腳下村莊。 “原來是他。”她輕輕自語道,想起了那個寒夜裡獨自吹笛的孤寂少年,“想不到還能再見到。”抬手摸摸額際戴著的那彎玉月,眸中閃現深思,面色也端嚴起來,他……會是……誰?想了片刻,一揚眉笑開,想那麼多那麼遠幹麼呢,太辛苦自己了。 他———應該就是那個“黑豐息”吧。那個與自己名同音的人。真是有緣有趣啊,以後定會再見的。而……思緒轉向了單家,眸光漸冷。 斷魂門!定叫之斷魂! 抬首,碧空萬里。 小姐姐……閉目,那個溫柔巧笑的女孩兒浮現在眼前。 小姐姐,我會為你,為你們一家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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