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大案實錄:震驚中國的刑事重案

第4章 1983 王家兄弟

1983年2月12日,瀋陽風景區小河沿北岸的解放軍某部醫院。 由於是大年三十,中午軍醫院在院內俱樂部裡給全院職工放映電影,所以軍醫院的大樓、松林、院落一片寂靜。就在這個時候,兩個青年人,悄悄地走進軍醫院的大門。推著自行車的小個子走在前面,一身空軍打扮,戴個口罩的大個子跟在其後十幾米,他們奔軍醫院的小賣部走去。 恰巧此時,軍醫院的給養助理員吳永春因打算趁著空閒時間回家去取為戰友買的鳳凰煙,發現了這兩個可疑的人。 吳永春見這兩人十分陌生,正感納悶之際,軍醫院政治部副主任周化民迎面走來。吳永春馬上向他匯報了這個情況。週化民聽了吳永春的匯報,立刻警覺起來,問:“那兩個人在哪兒?” 吳永春看到的大個子青年站在俱樂部門前,剛才穿著的黃軍裝上衣,已換成了藍上衣。那聳著的肩膀和插在褲兜里的手,以及不合身的短小上衣,使他看起來十分可疑。

週化民又找來汽車司機畢繼兵等幾個戰友,迎著大個子走去。大個子見此情景想轉身避開,但是來不及了。吳永春喝道:“站住!”他們把大個子帶進門診大樓的一樓外科診室。這個診室大約有30平方米,人們把大個子圈起來,盤問他:“你到醫院裡來幹什麼?” “我……給我姥姥看病,醫生說兩點鐘給看,我等著。” 週化民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高個子,他身體瘦長、有點駝背。冬瓜長臉細瞇眼睛單眼皮,兩邊眼角往下耷拉著,說話輕聲細語。 “哪個單位的?”“汽車製造廠的。”“把工作證拿出來!” 大個子將左手從褲兜里抽出來,右手仍在褲兜里紋絲不動。他慢慢掏出一個保密廠的入廠通行證,把它交給周化民。通行證上沒有工廠名頭,只有姓名、年齡、職務、車間等欄目,上寫:王宗瑋,26歲,工人,六車間。

吳永春突然想起失踪的小個子,便轉身走出大樓,鑽進停放在俱樂部門前的一輛吉普車裡,透過車窗,掃視著大院。 不一會兒,迎面來了一個身著空軍服裝的騎車人,紅帽徽、紅領章。吳永春以為他是內部人,沒有引起注意。奇怪的是這人竟在院子裡繞起圈子,並且一個勁地左探右望。 “是那個換了上衣的小個子。”吳永春立即從車裡躥出,一下子將小個子攔腰抱住。這突然襲擊,嚇得小個子將自行車摔在地上,掙扎著喊叫:“你幹什麼?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你是乾什麼的?” 小個子故作鎮靜地說:“我是醫院的。” 吳永春低頭看到小個子手拎的黑提兜里露出整裝的鳳凰煙和一個鉗子把,立即想到這個小子可能偷了小賣部。恰好軍醫院教導員劉福山走進大門,於是連同趕來的炊事員老王,一齊將小個子拽到門診大樓。進了大門,一陣吵吵嚷嚷,驚動了在外科診室盤問大個子的人們,大家蜂擁而出,都奔小個子而來。大個子也乘機溜到門口,一直看著人們把小個子推進外科診室隔壁的住院處辦公室裡。這時周化民把愣在門口的大個子推回外科診室。房間裡只剩下週化民和大個子兩人。

此時醫生孫維金、司機畢繼兵、助理員盧文成和工人李作舟等都聞訊趕來。劉福山將小個子用曲別針臨時別在領子上的領章拽下來,再把拎包打開,往桌子上一倒,除3條鳳凰牌香煙外,還有1把鉗子,還有1000多元現金、30包味素,以及作案用的錐子等。小賣部的人員趕來確認,這些錢和物品是從小賣部偷出來的。劉福山示意搜身,吳永春和畢繼兵扭住小個子胳膊,搜他的上衣口袋,劉福山摸他的前胸,突然像是摸到什麼。吳永春見劉福山臉色驟變。這時,小個子突然全身顫抖,發出野獸般的“嗷嗷”聲。 此時從外科診室裡突然傳出“砰砰”幾聲槍聲,住院處裡的人一愣。盧文成快步走出住院處,想要看個究竟。一出門,就被手拿五四手槍的大個子擊倒在地。

劉福山一看情況危急,便喊著:“壞人行凶,趕快對付!”一個箭步躥到房門旁邊,操起一人高的掛滴流瓶用的鐵架子,隱蔽起來。孫維金急忙抓起電話筒,向保衛部門報告情況。 大個子猛地推門進來,向正在打電話的孫大夫舉槍便射,孫維金倒在地上。隱蔽在房門後的劉福山舉鐵架砸向大個子,大個子一斜身子向劉福山開槍。劉福山被子彈擊中,慢慢地倒在血泊中。 吳永春和畢繼兵此時始終抓住小個子不放。由於小個子被揪在前邊,大個子不便射擊。如果就這樣僵持下去,也許兇犯很難再有什麼機會,但剛入伍的畢繼兵經驗不足,突然撤身要尋武器,被大個子抓住機會擊中,吳永春也由於主動出擊露出破綻被一槍擊中。脫身後,小個子說:“這小子沒死,媽的,他最壞,再給他一槍!”

“砰”,又是一聲槍響! …… 過了一會兒,吳永春掙扎著爬起來,低頭一看,他臉上、身上滿是鮮血,一顆子彈穿透他的兩頰,一顆子彈從脖子射進。他用帽子堵住漏氣的喉管,艱難地走出大樓,拼盡力氣嘶啞地呼喊:“快抓賊呀!快抓兇手呀!” 下午1點10分:瀋陽市公安局大東分局接到報案電話。局長和刑警隊政委、隊長帶著刑警和武警,分兩批先後於1點25分和1點35分到達現場。 下午2點10分:瀋陽市公安局刑警大隊派出追擊小組,沿路訪問群眾,追捕兇手。 幾分鐘之後,遼寧省公安廳和瀋陽市公安局的領導也都趕赴現場。 公安人員立即對現場進行了勘查,從兩個房間和走廊裡,共發現13枚五四手槍的彈殼。週化民、劉福山、孫維金、畢繼兵四人身亡。吳永春、盧文成、李作舟三人重傷。

現場,拾到大個子扔下的一個黃挎包,包裡有一把鉗子和一把螺絲刀。 隨後在李作舟手裡找到長方形的藍色“通行證”一張,上面貼著一張面色陰沉的人頭照片,旁邊寫著王宗瑋的名字。目擊者證實此人正是兇手。 下午3點30分,另一個小個子的犯罪分子也被確認,他就是王宗瑋的二哥,刑滿釋放分子王宗王方。 警方當即派人去車站、交通要道阻截。但由於查證時間的浪費,貽誤了寶貴的戰機,30分鐘前,“二王”已躥上了南下的列車。 2月13日午夜公安部在得到從遼寧省公安廳報告的“二王”案件的情況後,立即發出第十三號通緝令,向全國通緝持槍殺人潛逃犯王宗王方和王宗瑋。 此時的“二王”已逃到了北京,坐上了開往廣州的第四十七次列車。

王宗王方和王宗瑋作案後,急匆匆逃走,沒有來得及找到失去的入廠通行證。通行證上,照片、姓名,一應俱全。想隱匿,也藏身不住了。 王宗王方和王宗瑋臉色煞白,氣喘吁籲,倉倉皇皇跑回家來。王宗瑋進門就向他母親說:“我和宗王方出事了,快找衣服,晚了,公安局就來抓了!” 王宗瑋的母親驚慌地問:“上哪去?” 王宗瑋心急如焚,無意回答:“不用管了,東西南北中。” “二王”的父親王家林,看到兒子的衣兜里插著槍,已經知道事態的嚴重! 王家林和妻子都是東北機器製造廠中學的教師。在三個男孩子中,王宗王方和王宗瑋是老二、老三。正是由於他們對子女的溺愛,使王宗王方從小養成好吃懶做的惡習,念小學時候就混跡在扒手之中。 1974年和1975年,他曾兩次被收審。 1979年他在瀋陽大東區遼沈衛生院當藥劑員期間,又因盜竊被捕,判刑三年。這次行凶作案的日子,是他新婚後的第三天!

對王宗王方犯案,他的母親扮演了一個很不光彩的角色:一次當她得知兒子要被捕法辦的時候,她扔下學生不教,帶著王宗王方北逃,將犯罪兒子隱匿在親屬家裡,兒子被緝拿歸案後,這位“人民教師”也被公安部門刑事拘留。 老三王宗瑋,1976年12月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1980年復員,同年8月份分配到東北機器製造廠六車間當工人,在廠工作兩年多,他舉止文雅,說話和氣。沒有會想到這種案子居然會有他一份。難怪發案那天,公安局找到六車間黨支部書記,提到王宗瑋是殺人重大嫌疑犯時,他愣住了! 其實王宗瑋除其品質與王宗王方同樣惡劣外,他比老二膽子更大,心更狠,更狡猾。 1976年初冬時節,瀋陽市大北監獄某駐軍值班室的三支手槍被盜,盜槍者就是王宗王方和王宗瑋。那年偵查盜槍者時,最大的懷疑對象,就是竄進監獄值班室院子裡的一高一矮的穿棉襖的兩個青年,文字材料中記載下的體貌特徵,就是今日的“二王”。可見,王宗瑋在參軍以前就是盜竊槍支的重大罪犯。他在部隊三年多,以打籃球為掩護,偷偷藏匿了大量的子彈。 1978年6月他在寫給王宗王方的一封信中說:“已弄到子彈100發。”他在部隊聽說王宗王方被捕了,驚慌地從內蒙古跑回瀋陽,怕是與盜槍案有關。回來一看,只是盜竊財物事發,才放心地回去。復員時,他不僅帶著大批子彈回來,而且還在行李卷裡偷藏著5顆手榴彈。

王家在香港、美國有親屬,常有海外書信來往。因此此次案發後王宗瑋決定先到廣州,然後偷渡出境。 2月15日晚9點鐘左右,第四十七次列車駛入湖南省衡陽市以南40裡的西里坪地區。由於正值春節,為了嚴防有人將鞭炮帶到列車上,乘務員們開始檢查旅客們的包裹。檢查到22號車廂時,乘務員突然在貨架上的一個提包裡摸到鐵器,形狀像手槍。他立即將乘警找來,同乘警共同檢查,果然從包裡搜出一支五四式手槍。乘警問:“這包是誰的?” 靠車窗坐著的一名大個子旅客起身應道:“我們的。” 乘警指著手槍問:“把槍證拿出來。” 大個子一面悄悄地將右手伸進褲兜里,一面招呼與他斜對面坐著的小個子:“哎,人家要看你的槍證。”

小個子從睡夢驚醒後一愣。在這緊張時刻,突然“砰”地一聲槍響,大個子的右手在褲兜里勾動槍機,對著乘警射去,子彈射中乘警的耳朵。霎時車廂裡一陣混亂,小個子趁機拿起被搜的手槍,兩人握著槍,背靠背地站著,大聲說:“誰動打死誰!”他們拎著提包邊說邊溜,到門口,急忙去開車門想跳車逃去。但是車門緊鎖著,他們便對著門鎖打了兩槍,無濟於事。眼前的形勢對他們十分不利。令人遺憾的是,司機突然來了一個緊急剎車,火車緩緩停了下來。小個子立即砸碎車門玻璃,鑽出窗口跳下車去,大個子也緊接著跳下火車。兩人從路基滾下坡,爬起後,急急忙忙地向南奔去。這時天上開始下起小雨,雨幕遮沒了兩個人的踪跡。 第四十七次列車緊急停車15分鐘,搜查中獲得兩人倉皇逃走時遺留在貨架上的一個大旅行包,包裡有棉大衣、鞋襪等生活用品,大多印有瀋陽生產的標記。更為有價值的是,在車廂拾到兩枚手槍子彈殼和從破碎的車門玻璃上取得染血的玻璃片。公安部刑偵局對彈殼迅速進行技術檢驗,認定第四十七次列車上的兩枚彈殼,與12日在瀋陽軍醫院作案現場拾到的13枚彈殼,是從同一支手槍射出的;對車門玻璃上留下的血跡進行血型等分析、化驗,證明是罪犯王宗王方的血。這樣,就證據確鑿地掌握了“二王”南逃的踪跡。 公安部刑偵局的幾位局長立即匯聚到值班室,並做出全力追捕的決定。午夜12點,值班室值班員緊急通知湖南省公安廳,立即控制“二王”活動地區,組織力量,在衡陽一帶展開圍捕工作。 2月16日凌晨,衡陽市公安局接到追捕“二王”的命令後,冒雨派兵布陣,在市區以外西里坪的幾個通路方向設下兩道哨卡,準備把罪犯截殲在郊外。 可是狡猾的王氏兄弟,在公安人員設卡堵截之前,就已經扒乘貨車進入衡陽市區了。 16日凌晨兩點,衡陽市冶金醫院的夜間值班接治了一高一矮兩個求醫者。他們穿著濕漉漉的衣服,每人提著一個人造革黑色提包。小個子左手托著受傷的右手,坐在醫生對面請求治療。大個子一直站在房中暗處,目光斜睨,瞄著門外。 醫生給小個子檢查傷勢,只見他右手虎口裂開,無名指的傷口又深又長,護士領他到手術室,清洗後作了縫合手術。虎口縫了一針,無名指縫了兩針,右手包紮上紗布,隨後他們付款並離開了診室。 17日早晨7點30分,冶金醫院的職工上班後打開辦公室的房門,發現三張辦公桌合併在一起,牆上的一塊塑料薄膜墊在桌子上,窗戶用花紋紙遮蔽著,一條毛巾,兩個口杯丟失,在桌子底下拾到散失的15元人民幣。這一切說明夜裡曾有人在這裡偷宿,清晨來不及清理就逃走了。 事後經過認照片和從獲得的物品中辨認,警方確認在冶金醫院求醫一高一矮兩個人,就是王宗王方和王宗瑋。 可惜,當得知“二王”在市區的消息時,衡陽市公安部門的偵破主力還在郊區緊張搜尋。衡陽公安人員到現場後,聽到群眾反映,看到兩個跳車人向車行前方走去,奔向耒陽。耒陽在西里坪以南,衡陽在西里坪以北,於是追捕隊伍馬上南移,並在耒陽形成了一個大包圍圈。可是“二王”在佯作前行之後,出乎常理地轉身回返,直奔衡陽,他們在行動開始的時候,成功地迷惑了公安部門的視線。 上午9點45分,衡陽冶金機械廠的職工們度過春節假期後,頭一天上班。廠子里新竣工的八棟職工住宅已經分配給職工,車間保衛幹事伍國英和愛人江新飛,到新樓去看分到的住房。他們到了六樓,一推門,門鎖著,便找來工地值班員趙炎霖開門。門開後,他們吃了一驚,原來有兩個青年男子,坐在地下的門板上,正在吃東西。 身為保衛幹部的伍國英,上班後就听廠保衛處傳達了“二王”流竄到衡陽地區的消息,此時兩人聽說話又是東北口音,她馬上警覺起來。伍國英還注意到大個子頭髮蓬亂,眼神冷漠,穿著兜上有銅扣的鐵路服,下身是皺皺巴巴的灰褲子;小個子穿藍色中山裝,神色疲倦,面色蠟黃。門板上放著兩個黑提包和包子、蛋糕。她故意避開他們,來到另一間房屋,查看兩個陌生人是怎樣進入房中的,查看後才發現原來是撬開窗戶爬進來的。伍國英繼續觀察兩個人的動態,她忽然看到大個子抬手吃蛋糕時,從褲兜里露出手槍把。她斷定他們就是那一對兇惡的逃竄犯,她便找個藉口,和愛人走出房間,她悄聲告訴江新飛:“他們有槍,肯定是壞人,你注意他們,我去報告保衛處!”說罷,就急匆匆下樓,去給保衛處掛電話。 伍國英一走,這兩個可疑人——王宗王方和王宗瑋急忙收拾東西下樓來。趙炎霖攔住他們,要他們修好門再走。 這兩個人哪裡聽他的,小個子推起停在樓門口的一輛五羊牌自行車,馬上要走。這時看房子的退休老工人武振雲趕來,他拉住自行車厲喝一聲:“別跑,”王宗王方拽了幾拽沒拽動,就把車往武振雲身上一推,惡狠狠地說:“不要了,我們後會有期!”說完,就和王宗瑋跑了。 武振雲和趙炎霖在後邊緊追,邊追邊喊:“抓小偷!抓小偷!” 王宗王方和王宗瑋跑進一個巷子裡,武振雲追進巷子,王宗王方掏出手槍,回頭“砰”地一聲朝武振雲就是一槍。 武振雲敏捷地躲到牆後,子彈打在牆上。 這條巷子是個死胡同,“二王”只得向旁側的小巷出口跑去,正碰上迎面堵截的冶金機械廠的值勤民兵蔣光煦和李愛貧。王宗瑋向蔣光煦開了槍,擊中他的左肩。 “二王”趁李愛貧攙扶蔣光煦的時候,從他們身邊奪路逃出小巷,跑上大街。這時是上午10點15分左右。大街上人來車往,“二王”在眾目睽睽之下,拼命奔跑。 此時冶金機械廠工人張業良和妻子李瑞玲以及女兒張筱琴正推著自行車準備外出,張業良和女兒先走出幾米遠,李瑞玲停住車,要穿外衣。這時“二王”突然出現在李瑞玲跟前,一把搶過了她的自行車。 李瑞玲急忙大喊讓丈夫幫忙,同時自己也追了過去。 張筱琴先聽見母親喊,眼見“二王”騎車要走,馬上趕上前去雙手死死地拽住貨架,不讓他們騎上車去。 凶狠的王宗王方“砰砰”向這個少女開槍!不過他的槍法失準:一顆子彈擦著張筱琴的耳邊飛去;一顆子彈打在張筱琴的鞋牙子上。兩響槍聲,把張筱琴震倒在地上。 張業良一見女兒倒地,大吼一聲向“二王”撲去。王宗瑋對著張業良的胸口開了槍…… 李瑞玲眼見鮮血從丈夫嘴裡湧出,發瘋般沖向“二王”,一把拽住王宗王方手裡的黑提包,與王宗王方拼力爭奪。她看見王宗瑋舉起手槍向她頭部瞄準,她奪下提包,緊緊地摟在懷裡,用右手護著頭頂,子彈穿過李瑞玲的胳膊,又穿透她的兩頰,把下巴和下牙床擊碎。李瑞玲倒在地上。 “二王”趁機跳上自行車匆忙逃去。事後檢查提包裡邊裝著5顆手榴彈和36發手槍子彈。經過對驗印號,都是王宗瑋原在部隊的彈藥裝備。 看到“二王”行凶奪車,正在附近的衡陽冶金機械廠工人劉重陽和值勤民兵符躍華連忙蹬起自行車,緊盯著同乘一輛車的“二王”追去。王宗瑋坐在車貨架上,持著槍,面對著追擊者。劉重陽和符躍華警惕地尾隨著。繞了幾個彎子,符躍華被甩掉,劉重陽窮追不捨,一直追了三華里,追到東風影劇院附近,車輪已經挨近了兩犯。這時,劉重陽憋住一口氣,腳下加力,要超過“二王”,以便將他們的車撞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王宗瑋慌亂地向劉重陽開槍,劉重陽腰上受了傷,從車上跌落下來。隨後王宗王方載著王宗瑋拐進一個狹窄的胡同里。 衡陽市公安局在10點20分接到衡陽冶金機械廠報案的電話,公安局長帶領偵查員、法醫等20多人,在20分鐘內就趕到現場。隨後,省公安廳刑偵處長、衡陽市的領導同志趕了過來。他們一邊勘察現場,一邊組織追捕隊,分五路追擊“二王”。同時調動全市所有派出所的干警和廠礦企業保衛部門的武裝人員,在全市一切水陸交通要道、路口設卡哨,清查市內一切娛樂場所和空閒場地,欲將“二王”圍殲於市內。 但可惜的是“二王”騎車鑽進胡同並非是自尋絕路,裡邊竟然是一個開闊的儲煤站。他們甩掉自行車,爬上30多米高的大陡坡,坡上就是鐵路線。 10點44分,有一次廣州北行的列車從這裡慢速通過,他們便扒車北逃了,狡猾的“二王”,怕在車上遭到堵截,所以當列車在茶山坳小站減速時,他們跳下了車。 11點鐘以後,茶山公社的社員們,遇到一高一矮的兩個北方青年人,走進社員家討水喝,矮個子右手扎著紗布,左手拎著黑提包。後經證實,他們就是“二王”,但隨後他們就像蒸發了似的失去了踪跡。 1983年3月3日晚上7點多鐘,武漢市第四醫院一位實習女醫生,到她工作的理療室去取東西。她進屋剛要去拉燈,突然被一隻男人的大手摀住了嘴。另一個男人打開燈,兩個人一齊向她嘴裡塞毛巾,其中一個問她:“是誰讓你來的?” 女醫生拼力掙扎,把小個子手上包紮的紗布扯掉,咬破他的手。於是兩個人把女醫生拖進里間的激光室,按倒在地上,其中一個掏出手槍,用槍柄狠狠地向女醫生砸去。見女醫生失去了反抗能力,這兩個傢伙匆匆忙忙地跑掉。幾分鐘之後,女醫生掙扎著爬起來,到樓下向值班人員報告,值班人員立即向市公安局報案。公安局迅速派出偵查人員來到第四醫院,勘查現場,發現二犯進入理療室後,把門從裡鎖上,從櫃子裡拿出兩條毛毯,放在1號、2號兩張床上,並鋪上枕頭。在室內八張床中,這兩張床緊靠窗戶,是有意選擇易於逃脫的地點,清理現場時,在地上發現幾層染血的紗布和血跡,拾到一塊擊碎的手槍護手膠木。 公安部追捕“二王”工作組得到消息,十分重視這一情況,對已獲得的指紋和血跡進行分析化驗,確認指紋、血跡正是王宗王方的。 3月25日上午10點15分,李信岩和武漢汽閥配件廠的民兵熊繼國,在武漢黃孝河岸上的岱山橋頭檢查站外的公路上值班。他倆看見一個騎著輛舊自行車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從市區方向向檢查站駛來。李信岩將紅旗一揮,攔住自行車,並上前打量一下自行車,見車上沒有牌照,他便問道:“牌子呢?” “忘帶了。” “登記了嗎?” “登記了。” “在哪登記的?” “……在派出所……” 一句話,露了馬腳,武漢市是交通中隊登記自行車,這吞吞吐吐的回答顯然是胡扯!他們把可疑人帶到檢查站小屋,在屋裡的檢查站站長王雲對這可疑人進行審查。李信岩突然摸到一支手槍!李信岩向王雲報告:“站長,有槍!” 王雲立即掏出自己的手槍,對準可疑人,喝道:“別動!”隨著,一個飛快的動作,將可疑人衣兜里的槍奪了下來。之後,三個人將可疑人按倒、擰住,用繩子捆綁。可疑人拼命地掙扎,殺豬般地嚎叫。 聽到叫聲,屋外的另一個工人師傅也走進小屋。而這時,悄悄躲在檢查站對面廁所裡的王宗瑋,將子彈上了膛,幾大步跨到檢查站門口,闖開門,向屋裡捆綁王宗王方的四個人連續開槍射擊。王雲、李信岩和那位工人師傅不幸犧牲!熊繼國負傷昏迷過去。 “二王”殺人後,他們拿走王雲的槍,逃離檢查站,掉頭往市區跑。 不久,一輛東風牌汽車的司機先發現了兇殺現場,立即向距離岱山檢查站一公里的岱山派出所報告。 正在派出所值班的胡指導員聞訊後,馬上帶領三名民兵前去堵截。他們和“二王”迎面奔跑在一條公路上,兩下相遇時,距離不到20米。 “二王”一見有乾警堵上來了,馬上拐向右側的小路。胡指導員等人熟悉地理情況,他們知道“二王”所走只是一條通向武漢軸承廠和長航科研所的窄路,就快速到這條路上堵截。 “砰砰”,一場槍戰開始了,雙方相持不下,“二王”再次逃脫了。 就在胡指導員打電話向市公安局報告戰況時,青年民警趙斌拿起胡指導員的手槍繼續追踪“二王”。他追到長航科研所,找到民兵馬炳強,兩個人在科研所大院裡搜尋“二王”。他們在圍牆下的通水洞裡揀到“二王”丟棄的彈夾。原來槍戰後“二王”如驚弓之鳥,倉皇逃竄。軸承廠青年工人詹小建騎個自行車帶著孩子上街買菜,王宗瑋跑上前去,說聲“把車給我”,便瘋狂地向詹小建開槍,小詹慘死在血泊中。 “二王”騎一輛車跑進長航科研所大院,院牆一丈高,團團圍住大院,“二王”便趴在地上,用手將牆下的通水洞掏開,從低矮的洞子裡鑽擠了出去。 市公安局刑警大隊於10點50分接到作戰通知,各分局派出所干警全部出動,圍殲“二王”,可惜,由於包圍圈設計得不嚴密,“二王”混在人群裡溜走了。 “二王”在逃出包圍圈後,再一次失去了踪跡。 4月下旬,公安部再次部署追捕“二王”,強調把追捕“二王”與加強基礎工作結合起來,與偵破現行案件結合起來;做好乾警和群眾的教育工作;落實責任制…… 但“二王”仍一直踪跡杳然。 8月中旬,江蘇省公安機關終於發現“二王”活動在江蘇省內靠近連雲港的淮陰市。 8月29日下午4點鐘,淮陰市百貨商店的兩名女財會人員的提包被搶,內裝當日營業款21萬多元。 案發後,淮陰市公安局立即組織追捕,但是劫犯已不知去向。搜索中搜到二犯甩掉的一輛自行車。經檢查驗證,認定在淮陰市強搶巨款的罪犯就是“二王”! “二王”暴露了!江蘇、山東、安徽、河南、上海等省市,嚴密注視“二王”動向,動員力量圍殲“二王”。 狡猾的王家兄弟,在淮陰作案後,為避開撒來的法網,迅速遠遠地離開淮陰。他們帶著蚊帳、筒襪等露宿山林野坳的用具,連夜騎車,僅40天的時間,就從江蘇省橫穿安徽省,跑到江西省,妄圖從廣東、福建兩省南逃出海。 9月13日的早晨8點鐘,江西廣昌縣民政局的工作人員劉建平走出機關大門,去聯繫製作歡迎復員軍人回鄉的紅布橫標。突然他看見對面的向陽土產商店門口的馬路邊,有一個頭頂舊草帽、戴副大墨鏡的人。這人的兩條長腿跨在自行車上,左腳尖點地,右腳踏著腳蹬,擺出隨時準備蹬車疾走的架勢。他身材很高,故意蜷曲著身子,像個大蝦米似的伏在車把上,並且有意把草帽壓著眉毛,掩飾自己的真面貌。 這個不尋常的大個子馬上引起了曾擔任過城關鎮團支部書記的劉建平的注意。他故意走過去。離近時,他見那人的白襯衣臟得發黃,瘦長的臉上黑乎乎的,好像塗了一層油彩。再看自行車,上邊沾滿泥漿,貨架上馱著一個大塑料包。顯然這人是一路奔波,顯出一種正常生活的人所沒有的狼狽相。當小劉避開那人,待作進一步打量的時候,從商店裡走出一個與騎車人同樣打扮的人,不同的是個子矮些,襯衣是藍色的。他倆分明是同夥,但又故作陌生人。小個子走到離大個子約20米的地方,推起一輛自行車,騎上去,越過路邊的大個子,獨自向南奔去,隨後大個子將車蹬動,距小個子約30米,兩輛車成斜線,等速前行。 當那小個子停在不遠的郵電局門口的小攤時,大個子則停在對面路邊,仍然是那樣跨著車像是放哨。劉建平湊到小攤前,故作買刷子,而耳朵卻竭力搜聽從小個子嘴巴里發出的一切細小聲音。小個子壓低聲音說:“這個煙……” 劉建平一聽,是北方人,他暗下判斷,這兩個傢伙,絕不是好人。他立即離開,向城關公安派出所奔去。走了一段路,回頭看看,兩個可疑人離開小攤,又在星火食品店停下。 派出所所長鄒志雄聽完劉建平的描述,立即道:“走,看看去。” 劉建平領著鄒志雄走出派出所,往街上一看,兩個可疑的人已經不見了。他蹺起腳向南眺望,在通向廣東和福建的公路上,那個穿白上衣的大個子的身影,閃動了幾下之後消失了。 看到兩個可疑的人走遠了,鄒志雄和劉建平急忙返回派出所,鄒志雄拿出手槍,把子彈推上膛,小劉則拿起一副手銬和一把匕首,直奔縣公安局。到縣公安局正好遇到刑警隊幹部劉細鵬,劉細鵬一聽情況,拍案起身。他們三人來到院子,看到縣水電局年近花甲的陳步山開的一部麵包車停在那裡。鄒志雄把情況向陳步山一說,陳步山毫不遲疑地說:“快上車!” 汽車上了公路,幾分鐘的工夫,就在宴公嶺追上了兩個可疑人。 陳步山問:“停不停?” 鄒志雄說:“超過去,到前邊隱蔽起來。” 車“轟”地一聲加大了油門,迅速從兩個騎車人身邊閃過。鄒志雄和劉細鵬緊握手槍,劉建平也備好兩根鐵棍子,隨時準備與司機一起投入搏鬥。 汽車駛出一段路,來到小港養路段,附近有村莊,鄒志雄指揮將車拐進右邊的小路上,把車隱蔽在樹陰裡,鄒志雄和劉細鵬臥藏在公路邊的一棵大樹後面,等著兩個可疑的人。 “來了!” 兩個騎車人進入視野,鄒志雄壓低聲音提醒著人們。 當相距20米的時候,鄒志雄首先從大樹後閃出,站在公路上,迎著來者舉起左手示意,命令道:“停下,檢查!”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得小個子人仰車翻,後邊的王宗瑋急剎住車,不由地脫口而出:“壞了!壞了!” 鄒志雄和劉細鵬正待上前檢查的時候,趴在地上的王宗王方突然“砰”的一聲,開槍向鄒志雄射擊。鄒志雄靈敏地一個箭步躥向公路那邊的大樹後,同劉細鵬一左一右向王宗王方開火。由於路兩旁茂密的大樹阻擋,鄒志雄和劉細鵬的火力施展不開,這時,只見小個子跳到路邊蒿草叢生的大溝裡,有逃掉的危險。鄒志雄向隱蔽在車旁的劉建平和陳步山喊道:“打電話!” 劉建平跑到養路段工棚一看,裡邊沒有電話。他向陳師傅說:“只好開車闖過去報信了!” 陳步山說:“我開車,衝過去,注意不要被打破輪胎。” 陳步山和劉建平跳上車,拐上公路飛速前進,回縣城報信。 鄒志雄和劉細鵬兩支槍的火力,堵截大個子橫穿公路,使他不能再往東邊逃竄。可是恰在這時,從南面開來一輛麵包車,車體遮住大個子,急於逃脫的大個子,以汽車作掩護,同汽車一起往前奔跑,跑出射程以外,躥過公路,與小個子會合,拼命往東逃。他們跑進一片稻田,鞋子也掉了,他們光著腳渡過河水,鑽入山林。 小港一戰,繳獲了兩輛自行車,一個包,包裡有800元人民幣、蚊帳、長襪、警服、軍服、半導體收音機、袖珍地圖和化妝油。包裡有兩支槍,經過驗定,其中一支,就是在岱山檢查站被“二王”搶走的王雲的槍。 “二王”在廣昌出現了!公安部向江西省公安廳提出作戰要求:“盡一切努力,將'二王'圍殲在廣昌!” 廣昌縣公安局得到小港戰報後,縣公安局局長胡順保立即調車,帶領武裝警察風馳電掣地趕赴現場,分三路追擊。 12點40分,“二王”被確認為躲藏在旰江林場的深山密林裡。 廣昌縣縣委書記趙煥起在緊急召開的公社書記會議上,果斷地提出:“追捕'二王'是現在最大的政治任務,一切工作為它讓路。”趙煥起把辦公地點改在縣公安局的辦公室裡,他們站在廣昌縣的地圖前,圈劃“二王”逃跑的路線。根據公安部和省公安廳的指示,大批幹警迅速向旰江林場集中,在第一批追捕“二王”的公安干警形成第一個包圍圈以後,僅過三個多小時,又組成了一個方圓30公里的第二個包圍圈。 認定“二王”在廣昌出現以後,江西省公安廳楊希林副廳長和王維誠處長率領幹警,帶著警犬,趕赴廣昌指揮圍捕。他們在“二王”消失的地方連夜開展工作,並決定召開全縣各公社書記緊急電話會議,調集民兵,組織第三道包圍圈。 14日凌晨1點,一個周邊171公里的包圍圈也形成了。 9月13日子夜剛過,又有幾輛警車奔馳在山區的公路上,江西省委常委、政法委員會書記王昭榮、省軍區副司令員沈忠祥、省公安廳廳長兼武警政委孫樹森,遵照省委指示,率領一批人馬到廣昌,加強對圍捕戰鬥的領導。他們拂曉前趕到廣昌後,見到了徹夜未眠的縣委領導同志,當即召開廣昌及其幾個鄰縣的縣委書記電話會議,一個地區更為廣闊的第四道大包圍圈,限定在上午10點鐘以前形成。 但是,經過四天的搜索,幹警們踏遍了兩道包圍圈裡的座座高山,翻遍了每個溝溝坎坎的土地,始終不見“二王”的踪影。 “二王”是不是已經不在廣昌? “二王”在不在廣昌?指揮部經過分析、研究,斷定“二王”必在廣昌。因為幾道包圍圈,趕在“二王”可能逃出之前完成了;“二王”經小港交火後,無車、無食、無鞋,再加上語言不通,道路不熟,又害怕暴露,斷無逃出包圍圈之理。 9月17日的夜晚,廣昌上空陰雲密集,山雨傾盆而下。尖鋒公社觀前大隊曾家村出現兩個可疑人物。 清晨4點鐘,指揮部接到了發現“二王”踪蹟的電話。這時指揮部疾速派出孫樹森、楊希林率領偵查、搜索小分隊,帶著警犬,兵分兩路,趕赴現場追擊。同時在罪犯逃跑所必經的幾個出口派出武裝力量阻截。 5點多鐘,由縣公安局刑偵隊長高懷玉帶領的小分隊,在水南大隊南坑生產隊的一座山上距離他們300米的山澗裡,發現了“二王”的身影。小分隊立即分成三個追捕小組跟踪追擊。這時的“二王”狼狽不堪,王宗瑋拄個棍子,行走困難,王宗王方驚魂失魄,惶惶不可終日,他們為了逃命,竟從數十丈高的陡崖上滑到山澗裡,跌個半死,爬起後還是搖搖晃晃地奔逃。緊緊追踪的派出所所長鄒志雄,眼見“二王”逃進眼前的南坑山。恰好,這時解放軍趕來,他激動地說:“'二王'就在這山上!” 指揮部迅速移往南坑山的山腳下,省公安廳副廳長楊希林就在“二王”消失的地點指揮戰鬥。南坑山,茅草密集。為了抓“二王”,指揮部擬出作戰方案:調用公安干警、武警、解放軍、民兵,帶著警犬,採取“三麵包圍,一面平推”的梳篦子戰術,排成一字隊形,寸土不漏地全面搜索南坑山。 已經是下午6點20分了,夜幕漸漸降臨,山色變得朦朦朧朧。一隊搜山的戰士從無路的山坡往山腳滑下。 二中隊戰士黃力生在搜索中腳被刺藤絆了一下,差點從陡坡上摔下。於是他只能順勢從坡上往下滑,黃力生審視著地面,心裡琢磨著從哪兒下去更合適。他一眼就選中一片又濃又密的草叢。從這兒滑下去正好能被草叢接住,不致於因為身體失去控制摔到山崖下面,他伸出一條腿,在草叢中試了試,然後右腿在前,左腿在後,握住衝鋒槍,“唰”的一下從陡坡上像坐滑梯似地滑下去。 正如他預料那樣,草叢接住了他的身體。他穩住身體繼續往下滑,腳下突然碰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好像有人……”他嘟噥了一句。由於慣性身體不由自主地向谷底滑去。 王宗瑋的腳被黃力生蹬了一下,他暗暗咬住牙,掏出手槍,竭力穩住緊張到極點的神經,終究沒有扳動槍機。 “有人!”甘象清一聲大喊。 二中隊副班長甘象清順著黃力生選中的部位,以同樣方法滑下去,再一次踩上王宗瑋的腿。分明是人的腿!甘象清的心急,當他話音剛落,伏在草叢中的王宗瑋舉槍射中了甘象清。 罪惡的子彈擊中甘象清小腹,穿過肝臟。甘象清受傷倒在地上。王宗瑋挺起身子,伸手去奪甘象清手中的衝鋒槍…… 此刻,在甘象清左前側,又瘦又小的三班戰土鄭萬壽聽到槍聲,迅速轉身,向距他三米左右的王宗瑋開槍射擊。 王宗瑋握住衝鋒槍的手鬆開了。鄭萬壽的子彈擊中罪犯左胸,王宗瑋立即倒在地上。王宗王方提槍趕到,舉槍向鄭萬壽連擊五槍。敏捷的鄭萬壽像只靈活的猴子,一個箭步側躍到五米外的一道小溝。 隨著槍聲,搜索部隊迅速由四面收縮包圍圈。王宗王方一見情況不妙,丟下還在喘氣的弟弟,撿起他的手槍迅速逃竄。鄭萬壽因為過於激動,在衝鋒槍子彈已經上膛的情況下,連拉槍機,致使子彈跳出,沒能及時向王宗王方開槍射擊,讓他利用這個短暫的時機消失在東北側的草叢中。 6點25分,在戰士們將身負重傷的甘象清抬下山的同時,馴犬員謝竹生等人也將奄奄一息的王宗瑋拖下山。馮長明立即將這一重要情況報告給指揮部。 總指揮部考慮到部隊連續十幾小時的搜索,已經十分疲憊,加上天黑,能見度差,被捕行動中可能造成部隊自己不必要的誤傷,決定暫時停止行動,困住山頭,等明天清晨再行搜索。但馮長明、黃湘閩和劉德貴等臨時指揮組成員經過認真分析,認為“二王”中槍法準、威脅較大的王宗瑋已被擊傷、捕獲,只剩下王宗王方孤身一人,正是乘勝追擊的最好時機。如果拖到明天,罪犯肯定要乘夜尋機逃跑,會造成圍捕的更大困難。 總指揮部在聽取了劉德貴的意見後,同意了他們的建議,繼續搜索,力爭天黑前解決戰鬥。 “我部按要求接近目標……” 吳增興背著報話機,緊張地和指揮部聯絡著。他和中隊長陳閩、報務員王海等人深一腳淺一腳地由山坡上匆匆往槍響地點趕來。他緊握壓滿子彈的手槍,在前面開路…… 剛才槍響的一剎那,他正在高坡杉樹林裡,知道部隊和“二王”接上了火。通過報話機和指揮組聯絡,得知王宗瑋已被我擊傷捕獲,而王宗王方正向他們所在方向逃竄。他深知,每往前走一步,都可能和王宗王方發生遭遇戰,都可能遭到藏在暗處的罪惡的子彈。他沒有任何猶豫,惟一讓他惱火的是樹叢中的露水打濕了他的眼鏡,妨礙了本來就因天近擦黑能見度極差的視線。 王宗瑋重傷被捕後,王宗王方如同喪家之犬,心裡更加惶恐。他伏在草叢中,將兩枝手槍壓滿子彈,貓著腰,不顧一切地向包圍圈外爬。 當王宗王方鑽出一片灌木叢,正好迎面遇上吳增興參謀對著報話機向指揮所報告情況。他想重新縮回身子,已經來不及了,兩人相距不過六七米遠。 兩隻黑洞洞的槍口對峙著,兩雙眼睛怒目相視。儘管只是短暫的片刻,然而時間在一剎那間彷彿凝固住了。 王宗王方從暗處向吳增興連開五槍,吳增興當即身中三彈。透過眼鏡片,他看到那個佝僂的黑影在草叢中蠕動。天空、大地在旋轉。他搖晃著身子,忍著腹部劇烈的疼痛,穩住身體,舉起壓滿子彈的手槍,對準草叢中那黑色的、幽靈般的罪犯…… 四發子彈呼嘯著從吳增興的槍口射出。緊接著,二中隊班長曹學禮等人,還有從側面趕來的撫州支隊的戰士,同時集中火力向王宗王方射擊。一道道火舌噴出槍口,罪犯王宗王方身中8彈。 困獸猶鬥,王宗王方倒在血泊中依舊開槍拒捕。二中隊代理排長劉水明衝上前,補了一槍,擊中對方左肩,子彈從右臂貫穿而過,從罪犯掌心穿出。 陳閩和王海將身負重傷的吳增興抬到山下。與此同時,王宗王方也像條死狗一樣被人拖下來。此刻,正是9月18日下午6點40分。 “二王”的屍體被停放在山下,那瘦癟的形像不堪入目,長須長發,皮色灰白,腳板上累累孔洞;乾燥的皮膚緊繃著棱角突出的骨頭架子。小個子王宗王方的體重大約只剩下七八十斤,一個公文包綁在腿上,內有13萬元人民幣。後經法醫檢驗,兩犯胃裡卻是空空如也。 公安部迅速通過電話向中央領導同志報告:已經擊斃“二王”。中央領導同志審慎地叮囑:“要驗明正身!” 被擊斃者確是“二王”,證據確鑿: 小個子罪犯屍體的指紋,與公安部通報的王宗王方犯罪前科指紋,核對無誤; 大個子罪犯屍體的上牙第四、五、六、七顆牙齒,鑲瓷牙白合金套,符合王宗瑋牙齒特徵; 二犯身高、體貌與“二王”照片和檔案材料記載一致; 二犯所攜筆記本上的字跡,經鑑定是王宗王方、王宗瑋所書寫…… 至此歷時數月的千里大追捕,終於劃上了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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