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全漂城的男人都想要我!為什麼你不要我?” “……” “我不管!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可是誰死了我也不管!我只要你……” “……” “所有人都認定我是個邪惡的女人!我不理會!只要你抱著我,我才不要做什麼好女人!” “你走吧。我只是個災禍。你看她……她甚至不是第一個……” “抱我,一次也好,我願意死!” “可是……” “你什麼也可以說,但是求求你不要提你那四哥!你現在還不明白?我跟他,也只是為了多見你……我從來眼裡只有你……只要你點點頭,我現在就馬上去跟他說,你不用開口……” “……” “你在怕什麼?你能夠赤條條對著這許多刀子,卻害怕抱我?害怕我愛你?害怕承認你愛我?” ——太美麗的東西,我害怕得到。因為我害怕失去。
狄斌還沒有踏進“萬年春”的前門,已經嗅到那濃濃的血腥氣。強烈的不祥感令他加快了腳步。三十多名部下也從後奔跑跟隨。 “萬年春”漆成朱紅色的大門前聚滿了人。全都是十幾歲的年輕人。其中許多袒露出兩條手臂,上面有粗劣的刺青圖案。一雙拳頭纏著黑色的布條。狄斌知道他們都是“拳王”的擁護者。 他們一個個背向大街,呆呆地站著觀看“萬年春”前廳裡面的情景。血腥更濃,狄斌扳著其中一個小伙子的肩頭。那小伙子轉過臉來。一張被驚嚇得煞白的臉。 那小子赫然看見狄六爺就在眼前,還搭著自己的肩頭,馬上感到膝頭髮軟,慌忙叫同伴讓開一條路。 然後狄斌看見“萬年春”裡發生了什麼事。 血。地板上灑滿都是鮮血。還有桌椅上、窗紙上、階梯上、欄杆上……甚至大廳上方高高垂吊的那頂大燈都染滿了血。 屍體。 曲琳的屍身仍然在梯口躺著。慘白的身體上有幾個清晰的鞋印。胸前的刀口在收縮。 而她是這些屍體裡最完整的一具。 最接近門口的那個,狄斌看了一會兒才確定那是個死人。就像給一顆大岩石來回輾過了許多次一樣,有的部位給壓成只有寸來厚。 另一個失去了頭顱。正確來說是大半個頭顱。只餘下耳朵和下巴。整條舌頭暴露在外。狄斌想像到那是怎樣造成的:一隻力量極大的手掌伸進這男人的嘴巴,掀起他的上顎,硬生生把他上半邊頭顱撕走。 狄斌沒有再看。他已知道這許多人是誰殺的——要把屍體弄成這樣子,只有一個身體很重的人才做得到。 他不由自主踏前一步,差點滑倒了——他踏著一塊不明的內臟。 但令他呼吸停頓的卻是大廳中央的畫面: 在屍叢血海裡,鐮首赤身盤膝而坐,閉起眼睛在劇烈喘氣。同樣赤裸的寧小語背向坐在他腿上,雙臂高舉摟著他的頸項,乳房的尖鋒朝眾人高高挺起。鐮首的手掌扶著她緩緩扭動打轉的腰肢。陰部密貼陰部。愛液與血液混和。她咬著下唇,從齒間發出像小孩哭泣的細微叫聲。 這一黝黑一雪白的兩具肉體,在填滿死亡的廳堂裡靜靜交纏,呈現一種原始而懾人的美麗。崇拜“拳王”的年輕人們都感受到了,一根根年輕的陽具在褲子底下興奮勃起。 一瞬間狄斌感覺似乎腦袋一片空白,卻又像給各種情感充塞得快要漲裂:寬慰、妒忌、憎厭、不安、失望、羞慚…… 狄斌慢慢走過去。地上的血泊黏住他每一步。他脫下自己污穢的袍子蓋到兩人身上。 “五哥……” 鐮首和寧小語看來陷入了失神狀態。對身邊一切也沒有知覺。 “五哥……”狄斌搖了搖鐮首的肩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