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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十四章雪達魔的遺憾

風雲 马荣成 26917 2018-03-12
天地人三界之間,真正最強、最無敵的,到底是些什麼? 許多人的第一個答案,都會是“神!” 皆因大部份的民間蒼生,聽聞“神”這個字,便已不期然心生九分敬重;這些人認為,若能被尊為“神”者,便已是至高無上。無所不能,更遑論是否無敵! 事實卻不盡然。 實情是,神與魔,已經對立了千千萬萬年,但“魔終究仍是不滅,長存不息;亦即表示,神根本就沒有能力撤底打敗魔,神魔之間,力量也許只是——不相伯仲! 神魔均等! 既然茫茫天地,曾有一個自大狂妄的人自尊為神,且修為更已臻至長生不死的境界;那未,若也有一個人不屑自尊為神,卻甘號為“魔”,這頭“魔”的道行,會否亦與那個長生不死的神一樣均等? 抑或……

魔的功力,甚至比神更複雜,更無敵,更出乎神的意料? 更匪夷所思? 這頭足可與神相比的“魔”,又會有怎樣的眼睛? 怎樣強而恐怖的 惡? 魔? 之? 眸? 而這頭魔的“惡魔之眸”,此刻已呈現在聶風與步驚雲的眼前。 教他們二人不看不行! 聶風與步驚雲簡直無法想像,柔情似水的孔慈,居然可以變成這樣!她,究竟還算不算是他們一直認識的——孔慈? 赫見眼前的孔慈,渾身被一團濃濁的黑色雲霧籠罩,只有一雙眼睛,在黑霧內閃爍著冷漠邪異的光,還有她的雙手,雖亦露黑霧之外,卻已轉為————種如同由地獄而來的死黑色! 這團濃黑的霧氣,相信是從孔慈的體內自行發出;孔慈每踏前一步,她方圓一丈之內的樹葉亦給黑氣逼至如雨灑落,這些黑氣,簡直已可稱為死氣!

惟這些亦並非聶風與步驚雲震愕的原因,真正令他倆呆住的是——一孔慈於黑霧內的目光,竟是如此的冷而陌生,如此的充滿怨氣,那種怨,彷彿要怨盡天地人三界的萬事萬物! 更何況,從她的雙眸看來,她彷彿已不再認識跟前這兩個在她心中異常重要的男人,她儼如變了另一個人!不!她已變為另一種不是人的可怖物體! 在黑霧內的孔慈真身,究竟已變為什麼東西?她的真身到底是些什麼? 至今仍在緊盯著孔慈自樹林步出來的經王,此時卻一瞄步驚雲與聶風,笑道:“呵呵!看來,孔慈那臭丫頭倒是真的對你倆異常關心,她的力量還未完全復甦,正處在'人魔之間'的變化境界,便已不顧一切,急不可待走出來助你們一臂之力,嘿嘿!你們兩人的鬼力倒真不少……”

聶風與步驚雲並沒作聲,二人只是在凝神戒備,因為他們根本不能確定經王會於何時向孔慈再次出手!也不能確定如今正處在“人魔之間”的孔慈,有沒有能力應付經王那匪夷所思的功力與身手! 然而經王此際看來,卻並沒立即出手的意思,他猶在朗聲道:“不過即使她尚未完全甦醒,她此刻所處的'人魔之間',已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她自己,甚至有充足的力量,可以把這方圓百丈的事物——” “全部毀滅!” 說到這裡,經王亦徐徐朝正滿身黑霧的孔慈回望,目光如炬的道:“可惜!真是可惜!惡魔之眸,即使你能完全甦醒,今時今日,你未必是我的敵手,更何況,你還處在'人魔之間'的境界,你的力量,充其量也僅得甦醒時的五成,所以,惡魔之孔慈!你今日“必!死!無!疑! ”

出手了!經王再動殺機,但聽“霍”然聲起!經王十指一翻,不知何時經文中的十個字沽在十根指頭之上,繼而暴喝一聲“破”,十個經文黑字,已如十道“黑箭”般朝孔慈轟去! 經王曾向風雲露過一手,步驚雲與聶風早已知道,他的一個小小“經”字威力之巨,足可擊斷十多株參天古樹;此際竟然“十”字齊出,破壞力之強簡直無法想像! 聶風當下毫不細想,奮不顧身縱前,希望以自己身法之快,可及時把孔慈拉過一旁;沒料縱至半途,驟覺自己身畔斗蓬一揚,卻原來,步驚雲的身法亦不下於聶風,居然亦可與以“快”享譽武林的神風腿聶風,並駕齊驅! 聶風在此瞬息間不由一愣,步驚雲原來也像他一樣,如此關心孔慈?縱使他的外表看來,一直對一切人和物漠不關心?

可是,無論是步驚雲抑或聶風的關心,孔慈似乎全不需要,更毫不領情! 此時那十個黑字已射至孔慈眼前五尺,步驚雲與聶風亦掠至其身前五尺,快將可以一把拉開她,椎是,一直在黑霧內默不作聲的孔慈,驀地張口暴叫:“統統給我——滾!” 暴叫同時,孔慈伸在黑霧外的兩雙黑色的手,遂地左右分飛,左掌一掃,便把撲近救她的風雲重重掃出五丈之外,右掌一揮,便把那十個威力無侍的黑字以巧勁揮開,十個黑字頓時射向十丈外的一塊十人高的山壁,登時把那塊山壁——斷為十截! 好厲害!縱然孔慈還未完全甦醒,但僅是輕描淡寫,就能把在江湖極負盛名的風雲,與及經王十個奪命黑字掃開,苦她真的完全甦醒的話,相信功力亦會與經王在伯忡之間!

十字被掃,經王不怒反笑,邪笑: “好!不愧是惡魔之眸!這一手破得乾淨利落!但無論你有多強,也無法可以比老子更強!你可知道,以老於的資質,已經超出主人曾作的預測之外?” “主人曾預計我會在這三年的龜息期間,會悟出第十二層的'無經元道',但主人實在小看我對黑瞳那婊子的憎恨之心,我對她的妒忌,不但令我日夕寢食難安,更刺激我必勝的決心,反而更有助我加速功成……” “如今,還距三天,我的'無經無道'便能至第十三層不可思議的境界,那時候,只怕主人也非我敵手,更不論是黑瞳,更不論是你——” “惡魔之眸!” “眸”字乍出,經王驀地以內勁一震,背上的草簍隨即射出兩卷經文,他復以指勁隔空一點,兩卷經文立在半空攤開,就在這兩卷經文自半空向下飄落之際,經王復再獰笑狂叫:“惡魔之眸!就讓你在死前看看,我經王'無經無道'第十二層——-”“最基本的威力吧!”

狂叫方罷,經王一雙巨掌愈發火紅如血,同一時間,他血紅的雙掌,已分別向飄下的兩卷經文一拍! “砰彭”一聲!只見這兩卷經文內的所有黑字,已如排山倒海一般蜂擁而出,疾向孔慈激射過去! 一篇般若心經,全文共有二百六十六字;經王的“般若魔經”,本是倒書般若心經而成,每篇亦同樣載有二百六十六字,如今他所手的經文卻有兩卷,亦即是說——此刻正有五百三十二個黑字朝孔慈轟去,而這些黑字所蘊含的殺傷力,更比之前那十個黑字,何止強猛幾倍? 這五百三十二個黑字所帶動的元匹勁道,已經令孔慈身前十丈的地面悉數爆開,修忽間碎石漫天橫飛,情景宛如人間未日! 天!聶風與步諒雲見狀為之色變;如斯強橫可怕的破壞力,竟然也僅是第十二層”

無經無道”的基本威力?若經王全力把第十二層全力施為的話,威力又會致何等驚人境界?還有,他更將於三日後練成極度不可恩議的第十三層,那時候…… 他會否成為普天之下,最無敵的高手? 儘管經王來勢洶洶,氣勢如虹,惟霧內的孔慈仍無懼意,只是睛光一閃,道:“我偏不信——-你可以打敗我!” 說著雙掌齊施,“波”的一聲!掌勁竟自生一股徑闊半丈的黑色氣團,奮力向正迎面襲來的五百三十二個“殺”字迎去! “孔慈!別要硬拼……” “快避!” 早已被孔慈掃出五丈外的聶風忽地驚呼,步驚雲雖不致於驚呼,卻已第一時間再次向孔慈撲去,而聶風在驚呼之間,亦後發而上!可是已經來不及阻止她了! 儘管聶風關心孔慈情切,惟孔慈卻一點沒有閃避的意思,掌勁運得更急,而她所生出的黑色氣團,終於亦與經王的五百三十二個字碰個正著!

聶風與步驚雲滿以為這霹靂硬拼,一定會爆發驚天動地的爆炸力,誰知居然沒有! 經王的五百三十二字,赫然被孔慈的黑色氣團吞噬,悉數凝頓半空,她,竟可接著此雷霆一擊? 孔慈冷冷盯著經王,緩慢而輕蔑的道: “你的把戲就僅得這些?未免太令我失望!” 經王也是一陣邪笑,答: “當然不是!” “咪!”“噗!”“叭!”“呢!”“嘛!”“奄!” “破!” 破字甫出,經王迅即朝孔慈所生的黑色氣團隔空一戳,但聽氣團內即傳出“彭彭彭” 的五百三十二記響聲,整團黑氣頓被刺破,那五百三十二個黑字复再破氣而出!不單如此,那五百三十二個字的所有墨汁,在此彈指間已匯聚而成一個丁方五尺的特大“經” 字,泰山壓頂一般,直朝孔慈迎頭壓去;孔慈一直皆在輕敵,防守已然鬆懈,當場給這個巨大的“經”字轟個正著!

“碰”的一聲隆然巨響!就在“經字”轟進孔慈黑霧內的同時,黑霧內隨即傳出“噗噗”之聲,一道血柱更從黑霧內激噴而出,這…… 是孔慈的血?她……已受傷了? 是的!孔慈的力量本來便未曾甦醒,她在此“人魔之間”的尷尬階段,又彷佛變了另一個人,過於輕敵,即使她甦醒後的力量可比經王,若然輕敵,也非傷敗不可! 驟受重創,孔慈已連人帶霧跌在地上,沒有人知道她傷勢如何,只因那團黑霧仍團團的籠罩著她! “孔慈——一”聶風再度高呼,同時亦己撲近孔慈,企圖察看她的傷勢,沒料那個“經”字在轟中孔慈之後,仍未“字”消雲散,反向經王迴旋;經王恐怖地笑:“臭小子快滾開!我要殺的並非你們,別要阻我殺惡魔之眸,否則連你的狗命也不保!” 說話之間,經王手腕一扭,一帶,便已把那個迴旋著的“經”字再次揮出,猛力朝孔慈與聶風旋去! 此時聶風已站在孔慈身前,只要他願走,以他快得驚人的身法,還是可以及時避開正逼近眉睫的“經”字殺著,但他怎會避?他怎能閃?他怎可能丟下孔慈?儘管孔慈已像是變了另一個人…… 他是聶風! 永遠把孔慈視為知己朋友的神風腿聶風! 這一招,他決定為孔慈這個可憐的朋友——一擋! 不單聶風,聶風速地發覺,一條高大身影己霍地出現在他身畔,這條高大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步驚雲! “雲師兄?”聶風訝然;逼近眉睫的“經”字,縱是被黑瞳稱為擁有可怕力量的“惡魔之眸”;孔慈,亦彼轟至重傷,以他兩師兄弟的功力,暫時更不能與經王相比,聶風力救孔慈,這次擋招,早已預計自己會非死即傷,沒料到步驚雲竟亦與他站在一起! 但時間已不容聶風細想步驚雲的心,因為那個經字已逼至二人跟前五尺,步驚雲冷面之上戰意驟然暴升,沉喝:“出手!” 此言一出,聶風立時會意,快勁無倫的風神腿已橫掃而出,步驚云亦不怠慢,排雲掌勁更如江河堤一般一爆發! “不自量力的蠢材!死不足惜!”經王狂叫著,他一眼便可瞧見風雲二人的功力縱然不弱,惟比諸他的無經無道,還是不如!這次硬拼,他倆非要傷亡不可! 果然!又是“碰”然一聲雷響!排雲掌、風神腿,終於與經王的無經無道拼個正著,步驚雲與聶風似乎真的不敵,登時口噴鮮血,若然再堅持下去,只怕必被那個“經”字震個五臟六腑碎盡而亡,但…… 孔慈輕敵,經王又何嘗不是輕敵? 他造夢也設想過,今日自己會遇上兩個 他無法估量的勁敵! 真正的勁敵! 就在步驚雲與聶風被“經”字轟至口迸鮮血之時,二人於傷重之下,丹田之位竟不由自主隱透一股白芒,這股白芒似被那個“經”字所含的無敵力量吸引,突然急劇流竄,眨眼間竟已竄至二人掌腿之上,登時再與無經無道第十二層霹靂硬拼! 兩道絕世力量首度硬碰,所爆發的“隆”然巨響,儼如天崩地裂一般,周遭氣流更被這股強大無比的爆炸力牽動,霎時狂風大作,方圓十數丈內的樹木,亦被震至連根拔起,向四方八面激射! 但更可怕的還是兩大絕世力量激拼的核心!只見經王以五百三十二個小字聚成的“經”字,赫然已被步驚雲與聶風體內的那股神秘白芒轟個迸碎,“經”字所含的餘勁,與及風雲體內白芒所生的震力,反而悉數向經王回歸! 經王一直在低估風雲,也像惡魔之眸孔慈一般輕敵,萬料不到他倆竟深藏一股不知名的絕世力量,可把他的無經無道第十二層徹底轟散,震驚之餘,當下也毋庸怠慢,雙掌一合,正想運起獨有的無形氣牆護體,然而…… 被反震回來的氣勁實在是太快了!經王未及運氣,已給餘勁轟個正著! 但聽“哧刷”連聲,縱是強如目中無人的經王,亦彼這一股融合風雲體內白芒的餘勁轟至平地連退二十步,經王的雙腿更在地上劃下兩道深刻長坑,可知風雲的白芒何等霸道! “不……可能!”被轟退二十步的經王神魂稍定,甫即狂叫:“媽的!你們兩個……只是不逾二十的傢伙,體內怎可能擁有超越百多年的功力?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 狂叫聲中,經王血紅的嘴巴亦“嘩啦”吐出一蓬鮮血,顯見已然受創,惟他仍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帶著無法置信的震驚,瞪著步驚雲與聶風道:“我的無經……無道,本是衍生自主人的無上魔功;而且……我也累積了至少六十多年的功力,才能憑機緣及資質臻至這個境界,你們倆資貿雖然上佳,也絕不可能擋我的第十二層無經無道,雖道……難道……” “你們適才的強大力量,是與我主人所習魔功背道而馳的……” “神的力量?” “那個長生不死的老傢伙——神,他所修練的——-”“摩訶無量!” “摩訶元量”四字一出,步驚雲當下眉頭一蹙,他從沒聽聞世上有這一種神功,更遣論會想過人間有一個長生不死的“神”,而且,他適才與聶風在體內自生的白芒,更令他如古井不波的心泛起陣陣漣漪;沒料到自己體內,會潛藏著一股絕世力量,一股超越一百年修為的力量! 然而反應最強的還是聶風! 他不虞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經王,會吐出“摩訶無量”這四個字,更不虞經王會知道世上有一個長生不死的“神”;搜神宮內的神,他的一切不是全都非常隱秘?聶風不由衝口而出問:“摩訶元量?你……怎會知道世上有那個神?” 此言一出,聶風方覺自己問得太快;他這樣問,豈非對其身畔的步驚雲說,他其實也知道人間有這個神,他更知道他和步驚雲體內的摩訶無量,是從何而來! 他曾應承雪緣,絕不向步驚提及過去五年的事,所以只是曾向步驚雲提及,他在失憶的五年內,一直在西湖流浪,如今他既然說漏了咀,恐怕,以步驚雲的冷靜,早瞧出事有蹊蹺…… 果然!聶風驟覺渾身有點不自在的感覺,他暗暗斜眼一瞄,卻原來,死神冰雪一般的目光,已滿懷疑惑地落在他的身上! 最糟的還是,此時的經王已在回答他適才的問題:“果然!雖然老子已才息三年,不知世事,但亦猜得一點不錯! 從你的說話裡已可聽出,你們果然在老子練功的三年內,曾經遇上那個長生不死的神,且還分別獲得了那老怪物'摩訶無量'的力量……” 他聲稱“神”為老傢伙、老怪物,卻似乎還沒有回答聶風,究竟他為何會知道摩訶無量?會知道神?聶風有點“作賊心虛”,也是無心再聽,可恨看來受傷不輕的經王猶在滔滔不絕:“不過這又何干?步驚雲!聶風!縱使你們身懷摩訶無量又如何?你們看來還不懂把它靈活使用,也僅是徒負百年神功而已……” 經王說著,忽地朝步驚雲與聶風一步一步走近,口了猶在道:“可是老子便不同了!老子的無經無道。在三日之後反會至不可思議的第十三層,那時即命名你們懂得如何運用摩訶無量,在一千招內也未必可以有半分勝算,更何況……” “你們與孔慈,亦沒有命等至那天了……” 經王一面說,猙獰的目光,一面朝風雲及地上黑霧內的孔慈一掃,殺機大露:“老子適才一招雖受創不輕,卻仍舊可以行動,更可再使出五成功力,但你們,你們如今,可也能像老子一樣走動?” 聶風聞言心裡暗暗叫苦,步驚雲的面色也是相當凝重,不錯! 他們私下自知,剛才與那個“經”字首度硬持時,已經受了嚴重內傷,寸步難移,否則二人體內的摩訶無量,也不會驟然爆發;搶救他們。 然而,儘管摩訶無量已重創經王,步驚雲與聶風由於在重傷時不由自主使出摩訶無量,虛耗更多,益發傷上加傷,此刻他倆仍能鐵錚錚的站著,全因為一股不能屈膝在敵人面前的意志。 再者,恐怕他倆將要連站著的意志也逐漸失去,無論他們的意志怎樣堅如鐵石,他們也只是血肉之軀,井非鐵石打造,他們的體力已一分一毫流失,他倆即將在極短時間之內昏厥過去…… 經王正看准他們這一點,臉上的殺氣益發熾盛,險惡地笑:“怎麼樣?給老子說中痛處了吧?” “不過你們不用因為剛才之戰有半分遺憾!所謂'勝生敗死',實乃兵家常事!” “人類,只會在不停的戰鬥中進步!從敵人的死亡中扶搖直上更高境界!” 這正是真正的“武痴”本色!經王說至這裡面色一沉,遂地朗聲暴叫:“步驚雲!聶風!你們下了黃泉別要怨我,只怪你們自己多管閒事!老子如今就先把你們幹掉,再乾掉惡魔之眸孔慈!老子要你們三個畢生的故事,就在今夜——” “正式完結!” 經王說乾便於,絕不猶豫,語起手落,聚滿他殘餘五成功力的血掌一揮,一股血紅掌勁已先朝聶風臉門隔空疾劈! 勁風撲面,拿影未至,聶風一頭長發已給經王這一手霸道掌勁轟至向後飛揚,足見僅餘五成功力的經王仍是利害無比。 惟聶風依舊面無畏色,他不怕死,他如今惟一擔心的,只是黑霧內的孔慈仍無半分動,他只怕她不用經王下手,她老早已在黑霧之內香消玉殞! 一旁的步驚雲雖仍是目無表情,惟冷眸之內,彷彿隱隱閃過一種特殊的感覺,彷彿,他也不願看見,聶風這個師弟,就這樣死在經王手上! 然而此際的他,根本己無力可以保住任保人,甚至亦自身難保! 但,儘管二人已無法自保,卻還有一個人可以保住他們! 而這個人——已經來了! 就在千鈞一發間,一團徑闊一尺的雪球,遂地朝經王正劈向聶風的血掌激擲過去! “蓬”然一聲!雪球當場把經王驚天掌勢制止,且遇勁即破:那雪球爆開的震撼力,頓把傷重難移的風雲震飛,二人遂倒在數丈外的地上!縱使強如經王,同時亦給震退兩步! 僅是一個雪球便把強悍的經王震退兩步,來者到底是誰? 嵩山也井非至寒之巔,此時更非殘冬,雪從何來? 經王盯著地上雪球迸爆後所灑下的雪漬,鄧卻是非常迷惑,他似乎想不到,那個人居然來了! “是……他?”經王惑然: “竟然是……達魔雪手?” “雪達魔,是你來了?” “不錯!” “是我!” “雪!達!魔!” 一個男人的聲音突從不遠的密林內傳出,接著,密林內即時飛出一團白影!啊?他真的來了? 經王反映尚快,這次更早有準備,即時雙掌一合,渾身立即散發一堵無形氣牆,重重把自己護於其中,此時白影也已飛至經王護身氣牆的範圍邊緣,頓時爆出一聲巨響! 卻原來,那團白影並非一團人影,而是一個比剛才更大的雪球!經王但見雪球在自身氣牆外憧破,感到像被捉弄,憤然道:“既然來了便堂堂正正現身,別要在故弄玄虛!” 此語一出,經王驀聽自己身後不遠處又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答:“經王,我早已現身了。” “實在難以置信,以你今時今日的功力……” “竟然仍無法發現我!” 一語方罷,就連早已倒在地上、正逐漸感到力竭欲昏的步驚雲及聶風,也已遠遠看見經王身後,不知何時已出現了一條魁梧的白衣人影! 是的!是他來了! 白紗蒙面! 白蓬披身! 百蝠踏肩! 他整個人,總給人眼前一白折感覺,他,正是一白衣雪達魔! 他的心,會否像他的一身白衣那樣一蒼白? 雪達魔乍然出現,最咋舌的固然便是聶風與步驚雲,因為他們此行所要面對的敵人,除了黑衣的黑瞳,紅衣的經王,竟還有一個白衣的雪達魔! 只是這個雪達魔,看來卻並沒有黑瞳與經王的可怕,至少,在他身上,仍未發現任何逼人的殺氣! 經王回目一看身後的雪達魔,身上的護身氣牆未有半分鬆懈。 正色道。 “雪達魔!不見三年,想不到你的輕功,仍然是我們三大人行化身之中最好的一個! 以你無聲無息的輕功,想必,你已臻至可以一口氣飛躍百丈而無需以物著力的境界! ” 雪達魔透過蒙首的白紗盯著經王,答: “可以的。不過,人生在世,又有多少次春夏秋冬?多少個朝露,又何苦斤斤計較可飛躍多少丈的距離?又何需為誰勝誰負而耿耿於懷?我們三大人行化身,無論誰是最強,也僅是已經死了橫久很久的人,只是我們的靈魂,未能陪著我們的軀體入土為安而已……” 雪達魔的說話,聽來異常荒誕,一直在聽著的聶風和步驚雲,私下亦在琢磨,他們三個本是死了很久的人,靈魂卻何以不能入土為安,無法安息? 經王鄙夷的道: “雪達摩,你又在說那些他媽的佛理了!嘿!聽你的語氣,你此番現身,是為了阻止我對付黑瞳,甚至阻止我殺孔慈?” 雪達魔緩緩點頭: “正是!孔慈是黑瞳唯一最親的人!我絕不容你以殺孔慈來打擊黑瞳!而且我也要阻止你殺步驚雲與聶風!” 經王不屑地笑: “呵呵!他們的生死幹你屁事?你以為自己真的是濟世為懷的達摩?” 雪達魔回他一句: “經王!雖然你早已被主人逐了出來,但也別太放肆!”說著一瞥正倒在地上的風雲,又看了黑霧中的孔慈一眼:“主人縱然因為我的過於愚仁,不再委任於我,甚至主人今次遣派黑瞳引風雲前赴少林,也僅以黑瞳喜歡玩弄二人為藉口,盡量不讓我發覺,免我勸阻黑瞳……” “可惜,在得悉黑瞳以死神之吻的解藥,誘風雲及孔慈前來少林之後,我已撤底明白,主人,正要實行其魔渡眾生的——最後計劃!” “其實,主人根本不用這樣做;主人也曾有恩於我,儘管我認為'魔渡眾生'的計劃並不可能實行,也不會阻撓;我亦會支持主人,甚至盡我最大的本事,保護主人計劃內的聶風,與及——” “步驚雲!” 經王聞言“嘿嘿”乾笑,問: “你的意思,是你絕不會讓我殺步驚雲與聶風?” 雪達魔重重點頭,義無反顧的答: “世情對於我這個死了的人,本已淡然無味,但有一件事情,卻是無論在我雪達魔生前死後,亦沒有一刻淡忘:那件事情,就是“信念! ” “當年我為報主人救命之恩,曾發誓永遠效忠主人,即位車主人如何看我,我的'信念'仍舊不變!所以,我雪達魔今日約不容你傷害風雲!” 好一條硬漢!聶風聞言不由心中激節讚賞;步驚雲雙目更閃爍著一股異樣光芒,他似乎比聶風更欣賞眼前的雪達魔!那管他是——魔! 不過經王似乎對雪達魔的“信念”甚為憎厭,但聽他冷嘲道:“好!想不到我們的雪達魔居然是一個如此重視信念的人,可惜,你的實力向不及我,你認為你能力可堅守自己是信念與我對抗?” 雪達魔正色道: “經王!別忘了你在這三年內雖有大成,我也並非全沒進步,你如今體內僅餘下五成功力,難道你認為以我目前道行,連你五成功力也不及?” 經王冷哼一聲: “即使你能及我的五成功力又如何?我如今已運起無形氣牆護體,以你目前實力,絕不可能攻進我的護身氣牆之內;只要我有半個時辰歇息,內力便曾回復三成;那時,以你僅及我五成的功力,又怎可抵擋我的八成功力,嘿嘿……” 原來經王能在半個時辰內回復三成功力,雪達魔聽後猶氣定神閒:“可惜,你實在大低估我了!” “經王,你知否在這三年之內,我也像你一樣,悟出更上一層的武學?” “縱使我不能以功力破進你的氣牆之內傷你,我,卻可以用我最新悟出的——'一指雪'……” 雪達魔說著淡然一望經王,猝地沉聲一喝: “把你撤底冰封!” 封字乍出,雪達魔已閃電伸出右手食指,往經王的無形氣牆範圍內一點,說也奇怪,只見經王方圓一丈之內,居然已迅速凝成一個徑闊一丈的薄冰球,團團把經王困在其中;冰雪更飛快向冰球內的經王侵去,經王欲要連勁破開薄冰,方才發覺,這種冰雪奇寒無比,已在剎那間把他的四肢凍僵,且還侵進他的五臟六臟,制止他再度使用功力! “好一招……一指雪!但,你竟然……乘人之危?”經王在冰球之中皆目道。 雪達魔仍是一派悠然: “別忘記你我都是世人不喜歡的魔!魔,幹此乘人之危的勾當,有何不可?” 經王怒得無以復加,喝: “雪達匠!你斗膽壞我好事,只要我一旦破冰而出,便絕不會讓你好死!” 雪達魔搖首嘆息: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坦白說,主人當年雖救了我,但已經這麼多年了。我亦已輪迴复話了無數次,我的靈魂,亦開始厭倦這種為求永遠存在,卻不斷重覆復活的生涯……” “如果你在破冰之後能夠真真正正的殺死我,使我不再复活,我雪達魔……” “無任歡迎!” “不過,如今未免言之尚早,你被我的一指雪所封,無論你功力多麼強橫,至少也需三日方可以自身內力,烘暖凍僵的身體……” 冰封內的經王聞言更是發怒不止,椎冰雪已侵進他的五竅之內,他已連破口大罵的機會也沒有,只是睜看一雙攝人的雙目、瞪著雪球外的雪達魔,儼如一具給冰封了萬年的血衣殘屍! “很憤怒,是不是?不過如果怒火可以把雪消融,我還習這一指雪來幹啥?經王,對不起了,我愈看你那張為武痴迷的臉,愈覺看不順眼,我已不想再看下去!” “請你立即在我面前消失!” 一語既出,雪達魔驀地回身提腿,向經王身處的冰球一掃,登時把整個一丈冰球,踢飛十丈開外,一直向山下滾去,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踪。 經王連人帶冰一起消失後,雪達摩方才緩緩回首,先是看了步驚雲及聶風一眼,然後便一步一步走近仍被黑霧籠罩的孔慈。 聶風雖已力竭欲昏,椎仍鼓盡殘餘氣力,欲張口問雪達摩究竟想把孔慈怎樣;誰知身釁已先傳出一個冷冷的聲音,比他更快說話:“別……要接近……” “孔慈!” 是步驚雲的聲音!聶風聞聲心頭陡地一動,私下有點感動。 畢竟,縱使步驚雲已再非那個曾與他一起戰神的“阿鐵”,他也不是一個完全絕情的人,只是世人並不知道而已。 雪達魔乍聞不哭死神竟會出言叫他別要接近孔慈,先是一怔,繼而一笑,道:“想不到孔慈這個可憐的婢女也有此等本事,居然能令不哭死神也在乎她的安危,但你放心,若我雪達魔真的要對你們或孔慈不利的話,便不會冒險與經王反目了!我只是想看一看孔慈的情況!” 說著右掌一揮,已然生出一道凌厲掌勁,立時隔空把罩著孔慈的黑霧一掃而空。 只見霧氣散盡之處,孔慈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聶風遠遠見了不禁關切高呼:“孔慈……” 雪達魔道: “毋用操心!她看來僅是輕傷,並無性命之虞。而且,她亦已回复孔慈之身,暫時不再是惡度之眸……” 不錯!聶風與步驚云亦可一眼瞥見,孔慈適才變為烏黑的雙手,已回復血肉之色,可是…… 聶風忽地問: “孔慈……為何是你們主人的惡魔之眸?” 雪達魔只是搖首發出無奈的笑聲: “我主人是世上最強的,魔有魔的計劃;我儘管不大贊同主人魔渡眾生的計劃,也不會幹任何干預其計劃的事,甚或洩問什麼會防疑計劃的秘密,聶風,這條問題,恕我無可奉告!” “但我卻可待你們,孔慈適才是因急於要救你們,才會在未完全甦醒之前勉強出手;若她真的完全成為惡度之眸,她的力量,只怕也需和經王真的比試一次,才可分出誰強誰弱,而且,成為惡魔之眸後的她,她的面目.恐怕會令你們……” “相當吃驚!” 說來說去,雪達魔所說的還是等如沒說,相反更令事情愈發迷離,令人不懈的謎愈來愈多,此時,就連步驚云亦不禁問:“那,孔慈會在……” “何時醒轉?” 雪達魔答: “不會比經王遲!經王中了我的'一指雪',至少需三日方能恢復,運功破冰;不過縱使他破冰而出,他這一次也不會再行妄動;這次給他的教訓,是叫他不要輕敵,他一定會再花三日時間,把他的無經無道推上最後的第十三層;那時他的功力便可能有機會追近主人,甚至超主人,可是……” “六日之後,相信主人魔渡眾生的計劃已經完成了;哪個時候,一切都不再重要,甚至,主人自己的性命,主人亦已毫不計較……” 哦?這個魔渡眾生的計劃居然如斯重要?甚至比他們主人的性命更為重要?聶風聽罷不由記起,那個所謂長生不死的神,也曾在步驚雲身上有一個計劃,揭穿了!到頭來也不過是為了個人一己的野心私慾:但黑瞳及雪達魔的主人所計劃的,為何比其性命更為重要,甚至毫不計較性命?難道……這個計劃,真的是為了——-渡盡眾生?不是一己妄欲? 聶風百思不得其解,剛想在他與步驚雲仍有氣力、仍有少許知覺之時再問下去,誰料雪達魔看來已猜知他在想些什麼似的,道:“聶風!步驚雲!主人的事,恕我雪達魔不能再說太多。” “而你們及孔慈的傷,亦恕我今次袖手旁觀:因為我雖不會干預主人的計劃,但為了個人'信念'.我也不能幫你們療傷,以促成主人的計劃,但,我深信,以你們體內那股神的力量,縱然沒有我助你們療傷,你們也會很快痊癒……” 雪達魔一語至此,霍地回身一轉,背向風雲及孔慈:“好了!” “我所能幫、我所能說的,也僅止這些!步驚雲!聶風!你倆與我主人這次的周旋,各安天命吧!再見……” 雪達魔說走便走,正想縱身而去,就在此時,步驚雲卻又張口叫住他:“慢著。” 雪達魔聞言立時頓足,卻並沒有回首看步驚雲及聶風,也沒有問步驚雲為了什麼叫住他,步驚雲木然的看著這白衣漢子的背影,看著這白衣漢子的心,緩緩道:“你,有信念。” “你,是一條——”“好漢子!” 對於這個不哭死神的突然讚許,不僅聶風感到奇怪,就連雪達魔魁梧的身軀也為之輕輕一震,可是他仍沒回頭,僅是淡然的道:“多謝!可惜好人未必會有好的下場!就像我許久以前的前生,在我還沒有成為今天的雪達魔前,也和當年未被滅門的黑瞳一樣,並不是很壞的人,只借……” “人生實有太多際遇不能自行操控,到頭來……我也無法自己,逼於陷身魔道,成為永遠存在、卻又無奈長存的人形化身……” “步驚雲!聶風!如果你們真的想報我今日的相救之恩,我希望,若今次我主人的計劃真的全般落敗,而你們又處於優勢之時,請你們放我主人及黑瞳一馬……” “我的主人,本是一個可憐的人,而黑瞳,唉!她,甚至比任何人更為可憐,因為她如今所干的一切,都是為了報我主人之恩,都是為了報滅門深仇,全部不是為了她自己,可是她卻義無反顧,一意孤行地錯下去……” “我與她相交已逾五十多年,從未聽聞她訴過半句苦,不過她的苦,我曉得……” “可惜,她太堅強,太倔強,從不肯接受我的溫柔……” 雪達魔提起黑瞳,若有憾然,縱是聶風與步驚雲,也隱隱感到,他對自嘲邪惡的黑瞳有一種特殊的憐借,特殊的感情。 放他主人及黑瞳一馬?雪達摩的話雖如此,惟聶風及步驚雲心裡明白,經王對他倆來說,已是一個相當棘手的角色,他們的主人,相信更是難以常人的智慧想像,那時候,只怕反而是他們的主人願否放過他們的問題…… “我真的要走了!” “步驚雲!聶風……” “我雪達魔經過無數輪迴再生,無論是前世今生,也從沒聽過任何人對我說過一句令我舒服的話,不過今日,步驚雲,我很感激你那一句話……” “可惜,我暫時還是不得不走!” “你倆好自小心……” “後會有期!” 雪達魔那低沉而憂愁的聲音,終於在迷離的山野間遠去,他白色的身影,亦如一頭憂愁的幽靈般消失。諾大的樹林,只餘下傷臥地上的步驚雲及聶風,與及仍昏迷不醒的孔慈。 聶風與步驚雲在苦戰經王時所受的嚴重內傷,除了令他倆不能動彈之外,傷勢之重,其實亦早應教他倆即時昏厥過去,可是二人因不能肯定孔慈的安危,而且更想在雪達魔言語之間知道更多真相,一直皆在苦苦支撐。 此刻危機已過,二人苦苦支撐的心志不免有點鬆懈,再者經王的無經無道,在二人五臟六腑所留下的烙印亦已開始發作,二人在傷痕交織之下,腦海逐漸昏沉起來。 惟在還未完全昏過去前,聶風仍側臉一瞥正傷臥在距他五尺的步驚雲,虛弱而斷續的道:“雲……師兄,我……快支持不住了,你……的情況如何?” “……”步驚雲並沒回應,也沒回望聶風,聶風亦不以為意,繼續說下去:“雲師……兄,恐怕我們……這次昏過去……後,再度……張開眼睛時,所面對的,不單會是黑瞳,更是……一個……我們未必可以應付得來的……敵人——魔……” 這一次,聶風確是有點擔心;皆因經王剛才所露的實力,確是非常強大,甚至已可與雪緣及神母比疑。 更何況,經王與雪達摩,似乎也知道那個長生不死之神的事,他們似乎無所不積壓,更能輪迴再生,永存於世;他們的主人“魔”,會否是一個比“神”更利害的人物?或物體? 步驚雲暮然道: “但——一”“無論你我將要面對的是人是魔……” “我,也會再次張開眼睛……” “看看這頭魔的計劃!” “而且一”說到這裡,步驚云不由冷冷朝聶風一瞄;“我還會問你,我過去五年的經歷……” “我知道,你一定有一些事——” “隱瞞我!” 聶風聞言暗暗一驚,不虞步驚雲的記心這樣好,然而他私下決定,絕下會對雪緣反悔!無論步驚雲怎樣相問,他,亦將會三其口,決不會洩露半點實情! 一陣晚風吹過,很快便已吹散了適才的濃霧,方圓百丈內的景物,亦漸漸清晰起來…… 啊…… 萬料不到,原來聶風與步驚雲一直在迷霧中所找的少林,竟然已近在他們的——一百丈之內! 可惜,此時的步驚雲與聶風,已連抬起眼皮的氣力亦已失去,他們根本無法瞧見,自身而近在少林百丈之內。 晚風驟止,濃霧复再重重掩蓋嵩山,更吞噬了終於完全昏過去的風雲及孔慈。 二人猶未再見黑瞳,猶未見魔,已落得傷疲交煎,當步驚雲與聶風再次張開眼睛的時侯,他們是否真的從心所欲,可以如願看見他們想見的魔? “屋”,是一個人們用以與外界暫時隔絕的空間。 許多人回到自己的屋子,都會第一時間把屋子大門關上;與其說是為了安全,倒不如說是為了爭取個人的空暇時間,暫時謝絕一切親疏來往。 由於“屋”的用途大多用作把人與人隔離,故而當關上屋門以後,屋內所發生的事,便極難被外間的人發現。 故而,某些屋子之內,可能會有一些只屬於這間屋子的故事,甚至——一秘密! 正如那間屋子! 當步驚雲與聶風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們看見的,並不是他們想快點看見的魔。 而是一些出乎他們意料的——一人! 二人身懷神的魔訶無量,步驚雲與聶風的複原能力亦相當接近,他倆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甦醒過來的。 然而不醒猶可,乍然甦醒過來,二人所看見的事物,卻是他倆有生以來,也從沒遇過的事! 他們的身邊。赫然圍著一堆人! 一堆為數逾百、至少年逾七十的古稀老人! 這群為數逾百的老人,有男有女,全部躬身駝背,老得牙也掉個清光,眾老就擠在一間簡撲而寬大的房子內,團團圍觀著躺在房子床上的步驚雲和聶風! 他們的目光,宛如在觀賞著珍禽異獸一樣。 “啊!那兩個年輕人……已經醒過來哪!” “哈!那真是……太好了!長得這樣俊的男人……若然死掉,實在……可惜……” 眾老乍見二人甦醒,不禁你一言我一語,喋喋不休。 步驚雲眉頭深皺,俊目一瞄躺於其畔的聶風,只見聶風已醒轉過來,臉上且露出一股訝然之色,看來,他也從沒嚐過給逾百老人圍觀的滋味。 幸而,一直裹著“達摩之心”的小包袱,猶在聶風身旁,只是孔慈卻已不知去向! 這裡何以聚集了逾百老人?是誰救了他們?步驚雲並沒興趣深想,正想從床上一坐而起,沒料稍一發勁,只覺渾身軟而乏力,再看聶風,他的情況亦是一樣! 聶風有氣無力地苦笑: “雲師兄,看來我們已傷了丹田,縱然醒轉,暫時也無法運氣,非要再多躺一日一夜,方能完全回復元氣,走動自如…… 以二人平素復元能力之快,再加上神的摩訶無量之助,竟然也多需一日方能複元,足見二人和經王那一招比拼之慘烈。 若非二人早給無經無道轉中,負傷在先,再於危急間不由自主使出摩訶無量,也不會耗損丹田至此;或許,若二人能在未受傷前,隨意使出摩訶無量的話,戰果可能便會改寫,經王可能不僅消耗五成功力,面對神所遺下的萬世奇功摩訶無量,甚至彼廢武功也未可料。 惟一切也僅屬空談,直至目前為止,二人還沒知道如何掌握魔訶無量的竅門。縱是身懷神一般的力量,也是徒然。 眼前唯一值得聶風慶幸的是,甦醒後的步驚雲,暫時似乎未有意質問他,關於過去五年發生在其身上的事,聶風總算暫時鬆一口氣。 然而面對百多雙用心研究著他們的昏花老眼,也不是不要命的,聶風更是無所適從,步驚雲則較為鎮定,完全無視所有老人家的存在。 其中一個老人家好奇問: “年輕人,瞧你們好眉好貌,怎會……傷成如此,昏在山間?是不是……給山賊攔途搶劫了?” 另一個老人也道: “是呀!若非我們'姑娘'路過,把你們救了回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也許你們早給獨狼群吃掉了……” 姑娘?步驚雲與聶風一聽,當下互望一眼;聶風問:“婆婆,你們的姑娘到底是誰?你們為何有百多老人家在這裡聚集?” 那些老人家爭著答: “哈!我們的'姑娘',倒真是天仙化人,而且一副菩薩心腸,我們這裡的老人家,全都是在許多年前死光子女的人,在嵩山山下無依無靠,姑們便接我們前來山上這座'頤老山莊'安渡晚年,完全不計較我們出身寒微,我們姑娘呀!真是個一等一的好人……” 老人家總是如斯滔滔不絕,說了一大番話,還是未有說出他們那位“姑娘”姓甚名誰;饒是如此,步驚雲與聶風總算亦已聽出一點端倪;他倆如今身在之地,喚作“頤老山莊”,位於嵩山之上,只不知,這裡距少林寺有多遠? 聶風記掛孔慈安危,又問: “婆婆,請問……你們的姑娘,除了把我們救回來外,還有沒有救回一個束著頭髮的女孩?” 那些老人家這回猶未及回答,這間房子的房門卻披推開了,一條人影已徐徐步了進來,這條人影乍見床上的步驚雲及聶風,不由輕呼:“雲……少爺!風少爺……” “你們……已經醒過來了?” 步驚雲與聶風循聲望去,只見步進來的人影,正是——-孔慈! “孔……慈?” “你也被救來這裡?” 聶風頗感意外,一睥步驚雲;他感意外,非因在這裡重遇孔慈,而是孔慈亦被經王的無經無道所傷,她竟能比他們兩個男人更快復原? 她手中還捧著一盆熱水,想必是預備為昏迷的風雲抹汗的,就在步驚雲與聶風仍需多躺一天方能行動之前,她居然能這樣快便可下床走動?難道,全因為她是惡魔之眸? 孔慈見二人已然醒來,當下喜形於色,把那盆熱水放於二人床畔,溫柔道:“雲少爺,風少爺!能夠看見你們醒過來便好了!你知道嗎? 聽這裡的公公婆婆說,我被他們的'姑娘'救回來後,也整整昏迷了一日一夜方才甦醒過來,而你們傷得更重,足足多昏了四日四夜,我多麼擔心你們,幸而……如今你們終於醒過來了,真是…、真是太好了……” 孔慈說著,一雙明亮眸子冒出少許淚光,顯見她真的曾為風雲數日數夜的昏迷而相當擔心;一旁的老人家也道:“是呀!這位孔慈姑娘自醒過來後,便一直守在你倆身旁,擔心得要命,還不時燒水,給你倆抹汗,真是難得……” 老人家永遠這樣口不擇言!孔慈被一眾老人家說破自己這數日來的“所作所為”,當場滿臉通紅,低下頭不敢接觸風雲的目光。 “孔慈……” 聶風聽見孔慈如此,心裡固然非常感激;然而步們雲卻有不一樣的反應,他有少許惑然,遂地問:“多昏迷了四日四夜?” “那……” “如今是——一”“第幾天?” 孔慈答: “雲少爺,已經是第五天了。” 步驚雲聞言,橫目朝聶風一瞄,聶風當下醒覺: “第五天?那……明天,正如雪達魔所說,明天豈非是經王習成第十三層無經無道之日?” 步驚雲只是默默沉思,事情已非常清楚不過!他倆如今還需多歇一日方能回复,那時經王亦已更上一層;相信那個時候,即使他們能在少林遇上黑瞳,亦必會遇上黑瞳的宿敵經王,最令人擔心的,反而是孔慈的安危,因為經王曾矢言殺她! 不過事情已無轉回餘地,他們已勢成騎虎,無法回頭! 二人思忖之間,步驚雲的冷眸遂地又閃過一絲精光,目光不期然落在二人左面遠處的一個角落,聶風隨即順著步驚雲的目光望去,登時目瞪口呆! 那個角落,赫然置放著一尊高可及人的人像! 一尊全黑的鐵鑄人像! 這尊人像所以令聶風目定口呆,非因它高可及人,而是因為他一眼便可認出…… 那是魔女“黑瞳”的鑄像! 赫見這尊黑色肖像,神態栩栩如生;黑瞳右手叉腰,左手手捧於顆黑色的眼珠,表情傲然卻邪惡,大有脾糜眾生、笑天地之強者氣慨! “黑瞳?這裡……竟也有她的鑄像?”聶風愕然。 孔慈見聶風與步驚云同在發楞,立即解釋: “風少爺,雲少爺!你倆也感到奇怪吧?坦白說,我醒過來後,看見這尊栩栩如生的黑瞳像,也是嚇了一跳;後來聽這裡的公公婆婆解釋,原來嵩山這一帶,也很流行膜拜黑瞳……” 聶風倍覺納罕,在步驚雲還沒有反應前,先道: “哦?黑瞳本源自天山的天聆小村,距嵩山甚遠,黑瞳的像,怎會在此帶盛行起來? 這帶的人,為何又會膜拜黑瞳? ” 孔慈所聽回來的似並不多,一時啞口無言,此時老人群裡其中一個老婆婆卻插嘴道:“是因為'她'靈光呀!管'它'是從那里傳來的!” “靈光?” “不錯!許多年前,河南嵩山這帶,經常發生孩子失踪的事件,所有關踪小孩都只有八歲;曾經有一次,這帶竟同時有五千多個八歲孩子失踪,宮府明查暗訪,亦查不出所以然來……” “約過了十數天后,大家也以為這班失踪的孩子已是兇多吉少,誰料不知如何,其中失踪了的三千多名孩子,竟然被人發現昏倒在嵩山之下……” “這祥約三千多名的孩子被救醒後,神智一直迷迷糊糊而且已不記得他們之前有何可怕經歷;不過其中一個孩子,似乎仍意外地殘留少許記憶,他說,他曾親眼目睹沒有獲救的兩千多名同伴被人宰殺,血流成河,可惜他又記不起到底是誰要殺這麼多的小孩,他只是記得一個人,一個曾出手救他們的人,他還記得那人把他緊緊抱著,生怕他會受到傷害,所以他即使已無法記起任何事,他還是記得那個救他的人…… 聶風愈聽愈奇,心忖,到底誰要殺那麼的小孩?不由朝步驚雲一望,只見步驚云亦陷於一片沉恩之中。 聶風問: “婆婆,那……到底是誰救了那三千多名小孩?” 那婆婆指了指暗角里的黑瞳像,答: “就是她!” “就是這個像,救了三千多名小孩!” 這可奇了!黑瞳自詡魔女,為何一口氣要救三千多名孩子? 聶風狐疑: “哦?婆婆,你怎能肯定,是這個像救了那些小孩?” “是這樣的!當年這個仍存少入場記憶的孩子,自小已被其父嚴訓,擅繪丹青;他遂把仍記得的這個大恩人的面目,以筆墨描繪出來;這帶鄉民見他所繪的女子一身黑色奇裝異服,且竟然有能力救走三千多名小孩,一定非鬼神莫屬,深信冥冥中也有一些鬼神不值殺人者的所為,才會出手相救那些無辜的小孩;於是,鄉民們便依那孩子所繪,為這個三千多名小孩的大恩人鑄像,每日誠心朝拜,祈求這個像能保村內孩子平安……” 聶風與孔慈聞言不由失笑,心想村民們確是盲目迷信的很,任何有異於常人的人,他們皆奉為鬼神而敬之;有時候,甚至是路邊一塊奇形怪狀的石,也會發現有被人上香的痕跡。 不過步驚雲聽罷,咀角又泛起那絲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似認為,一個女人無論因為任何原因,能夠一口氣救了三千多個小孩,也是值得佩服! 聶風又道: “那這個像,是否又能真的為這帶祈保平安?” 老人家們異口同聲的答: “當然是了!自從鄉民們開始供奉這個像後,說也奇怪! 擄掠驟然少了,於是這個像迅速家傳戶曉;雖然大家猶不知道這個像稱為什麼,已開始有人把她喚作'黑神',意指'黑色的神'而到了後來,每個人的家裡也供奉一尊黑神,就像我們'姑娘'這座頤老山莊,亦不例外……” 步驚雲聽至這裡,纂然張口問: “但……” “為何這尊像的左手上……” “會有一顆……” “黑色眼珠?” 是了!為何這尊尊黑瞳像,與天聆小村的黑瞳像有所不同,手裡竟會多了一顆眼珠? 他極少說話,而且出口的語詞素來冰冷,這個問題,也是他第一個向那些老人所問的問題;一眾老人也不知是被其語調震撼,還是根本毫不知情,一時間沒有回應。 幸而此時在房門之外,卻有一個聲音,回答了步驚雲這個問題:“那隻因為——-”“一!個!傳!說!” 答話人的聲音相當溫柔,是一個女子的聲音;步驚雲、聶風,孔慈未及回望,已聽見當中一些老人家在興高采烈地說:“啊!姑娘回來了……” “是姑娘回來了!” 姑娘?步驚雲與聶風相當好奇,到底這個甘願收留這逾百老人家的“姑娘”是誰? 孔慈則更較二人好奇:只因她於數日前醒過來後,聽說這個救她的恩人已下山辦貨,一去數日,她一直未能親眼一見這個“姑娘”的真面目。 而這位期待已久的恩人“姑娘”,終於自山下回來,終於現身了! 步驚雲、聶風、孔慈齊齊向房門一看,他們,竟然並不是第一時間看見一個人影,而是看見一幅畫! 不!應該說: 他們看見一個美得像畫的姑娘! 但見步進來的“姑娘”,體態啊娜,柔若無骨,年約二十歲上下,一張臉,眉目清奇,更是美得如詩如畫,根本不是活人那般尋常顏色。 而且她僅是隨意一站,姿態已是妍麗盎然,她,就像一個女人中的美女,美女中的至美。 “如花似玉”、“眉目如畫”的說話,似乎都只為她而設,但她最美麗的還不是她的面目,而是她的氣質、神態,她溫柔軟膩,顧盼生波的眼神告訴所有看見她的人,她是一個女人中的女人。 男人最喜歡的那種——柔情似水的女人! 再者,她的人還未步至眾人的十步之內,她身上所散發的清香,已熏得房內所有人有點神不守舍,難怪那些老人家說,他們的姑娘是天仙化人。 這位“活色生香”的“姑娘”,已經在眾人神不守舍之間,蓮步渡至步驚雲與聶風的床前,輕輕一揖,柔聲道:“小女子'香雪',未知兩位公子高姓大名?” 香雪? 好清雅而滲著談談幽香的名字!不過步驚雲對於她的美貌,她的幽香,她的脫俗,似乎完全沒有反應,聶風知他的脾性,為免他不答而弄得尷尬,先自答道:“在下聶風!這位是我師兄步驚雲!還有那位是我們的朋友'孔慈'!香血姑娘,你把我們三個救了回來,在下真不知該如何言謝?” 聶風只能這樣回答!他不但沒把孔慈稱為婢女,事實上,他從沒把孔慈視為婢女;孔慈聞言,眼匡一紅,心中非常感激聶風,在陌生人面前如此體貼她的顏面。 這位很香的“香雪”姑娘,瞧著正躺在床上、只能以口回答,不能動彈的兩個男人,又巧巧一矚站於床釁的孔慈,嬌笑道:“原來三位是江湖中人?江湖人想必處事豪爽,小女子只是以馬車把你們送回來而已,僅用舉手之勞,何必言謝?” 這位香雪姑娘看來比聶風更為客套,連向來慣於客套的聶風也無法招架,幸而孔慈是女孩子,女孩子和女孩子說話,畢竟沒有那樣靦腆,孔慈誠懇地拱手一揖,道:“香雪姑娘,但我們目前仍未傷愈,若再留在這裡打擾,不知會否有礙於你?” 這一回,香雪還未回答,那些老人已代她回答: “當然不會了!我們姑娘連我們這百多個老人也不嫌棄,一併收容,又怎會能棄你們?” 香雪會意一笑,也道: “嗯!三位,若你們不嫌棄,何妨留至傷愈之後才走?” 這位香雪,看來倒真是一個心腸相當好的女孩,否則有怎會收容逾百老人?老人家大都唆叨,不是一般年青男女可以忍受的,但她竟能忍受百多老人! 聶風又道: “既然如此,香雪姑娘的盛情,我們也不好推卻;不過我與師兄,只要再調息一日一夜,便能恢復行動,而且我們亦身有要事,明晨一早便要告辭的了!” 那個香雪還將要回應一些客套話,此時,一直在看著他們在大耍客套的步驚雲,驀地冷而緩慢的道:“你……” “似乎還沒回答我……” “到底——” “為何黑瞳像的左掌上——” “會有一回眼珠?” 步驚雲的說話,總是碎作數段而出,聽起來更是冷得令人心寒,頓時把房內一片和諧的氣氛破壞了。 然而香雪似並不以為意,咀角仍掛著笑意,答: “抱歉!步大俠,香雪一時與之所致,竟忘了適才的問題……” 她說著凝神注視步驚雲,續說下去: “其實,這個'黑神'像手上的黑眼珠,在原先的黑神上是沒有的,只是最近十年才新添上去……” 步驚雲仍是默默在聽,聶風卻問道: “哦?你們為何會在這個像上新添那顆眼珠?” “是因為這樣的——-”香雪一看聶風,答: “在此帶的鄉民,於十多年前,不知因何,也不知由誰人開始,逐漸流傳著一個傳說;這個傳說是關於一個天上的神,說它其實是因為不忿天地神佛妄顧人間滅難與痛苦,在怨天不公,恨地無情之下,自甘墮下凡塵,成為墮落了的神,或世人所稱的'魔',它一定要把人間從天地神佛的手中扭轉過來,為這世界創立另一番新局面;可是當它墮下凡間之時,卻不慎受了傷,失去了一雙眼睛,所以它一直蟄伏,心願亦無法達成,它必須要我回它的眼睛,方能東山再起,改變人間:於是它便派其座下的一個'黑神'使者,也就是眼前這尊'黑神像',在人間四處尋找她主人這雙遺失了的眼睛,這雙眼睛,正是如今黑神像上的那顆……” 香雪說著,有意無意地朝孔慈瞟了一眼,一字一字的道:“惡!魔!之!眸!” “只要黑神使者把惡魔之眸帶回給其主人之日,便是其墮落為'魔'的主人復甦之時,那個時候,人間便會有一番新景象……” 惡魔之眸?孔慈不正是黑瞳所說的惡魔之眸?孔慈聽罷,臉色已是一片死灰! 她造夢也沒想過,原來黑瞳前來找她,背後竟有一段神化一般的淵源,竟然關係著一頭魔誓要尋回他的眼睛的故事?那即是說,她,對於黑瞳主人來說,相當重要? 但,她既是惡魔之眸,她的真正面目、真正身份又會是些什麼? 曾經被籠罩在黑霧中的她,在未變回孔慈之前,到底是些什麼東西?或異物? 事情經這位香雪姑娘一說,更是倍趨複雜,縱是步驚雲,也不由冷冷盯著暗角里的里黑瞳像出神,聶風更是頓感莫名。 只有那個香雪,仍是以溫柔無限的眼神,看著他們三人,只是,若三人能細心一點,便會發現,香雪無限溫柔的眼神裡…… 彷彿埋藏著一個——-深不可測的局! 一個陷身進去,便無法擺脫的網! 香雪終與一眾老人,離開步驚雲與聶風所睡的廂房,理由是不想打擾他們調息;洛大的房子,頓時僅餘下風雲及孔慈三人,彷彿連呼一口氣也容易多了。 然而步驚雲似乎並不打算讓聶風及孔慈鬆一口氣,他突然道:“她,很可疑。” 聶風一愣,問: “雲師兄,你在說誰?” 步驚雲木然答: “香雪。” 孔慈也是一怔,半帶驚訝的道: “雲少爺,你怎會懷疑香雪?” 步驚云其少被人一而再的問,這次卻破例再答道:“直覺!” “她——” “很可能是——一”“黑瞳!” 聶風有點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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