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秦時明月7·始皇之死

第5章 第五章暗泉洶湧

秦時明月7·始皇之死 温世仁 8010 2018-03-12
“後來呢?”花升將問道,“你怎麼搞了三天三夜才出來?” “哇!原來里頭這麼好玩。早知道我也去了。”端木魚聽著荊天明的經歷,嚮往不已,忍不住也催促道:“對啊、對啊!後來呢?” 荊天明伸伸懶腰,用手抓了抓自己的臉。這張臉被困在豬臉男的面具下足足三天,真是癢死他了。 “後來啊,他們就帶我去浴場洗澡。” “洗澡?”花升眼睛瞪得有銅鈴大,“那不是很不舒服?” “我也不愛洗澡。冷得要命。” “在仙山洗澡哪可能不舒服。”荊天明閉上眼睛回味著,“那騰騰的整齊、熱呼呼的水,還有人幫忙按摩搓揉小腿、肩膀,簡直太舒服了。” “等等等等!”端木魚喊道:“你這麼一洗,可不把我苦心幫你畫的黑色鬼面給洗掉了嗎?”

“我有那麼笨嗎?”荊天明作勢抬起手臂,“從頭到尾我都舉著手哪!”他滑稽的模樣,逗得花升將與端木魚兩人哈哈大笑。花升將用手肘撞了一下荊天明、斜著眼睛瞄了下劉畢,壓低聲音問道:“泡完澡之後,你們就去找女人了?對不對?” “說到這我也覺得奇怪。這鬼谷方上富甲天下,山城裡幾乎什麼都有了。但我在城裡晃了足足有三天,卻沒瞧見過幾個女子。” “這確實很怪。”花升將點頭同意道。 “花升將的意思是說,如果他是那個鬼谷方上的話,他寧願你送他美女,也不想收下你送來的大象。”端木魚補充說明。 三人又是一陣大笑。 “夠了。別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打從開始便坐在一旁安靜聽著的劉畢,開口制止三人繼續胡鬧下去,“歸納說來,這仙山城便是鬼谷的大本營。這城中有個名叫方上的人,地位相當崇高……”

“我看他八成便是鬼谷的谷主。”花升將插口言道。 “同感。”劉畢點點頭,續道:“所以這鬼谷谷主,方上,他下令散居在各處的門人,尤其是高階門人……” “也就是黑色鬼面,來仙山城中集合。”端木魚接口言道。 “非但如此,而且還有限時。” “顯然是有什麼圖謀。他們不是說要跟著谷主轟轟烈烈地再殺一場嗎?” “天明,依你看,如今這仙山城中大概已經集結了多少人?”劉畢問道。 “三到五千來人吧。”荊天明估算道,“很多人都身在建築物中,很難估摸的。” “五千多人倒是一股不容小看的事例。”劉畢思量道:“轟轟烈烈再殺一場?莫非鬼谷此次的目標竟會是項羽嗎?” “項羽?”荊天明吃了一驚,他已經好多年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急忙問道:“這跟項羽又有何干?鬼谷幹嘛找他麻煩?”

“兄弟這就有所不知了。”花升將言道:“這八年來,項羽的反秦大業從來便沒停止過。如今項羽手下,以過去的楚軍為基礎,據說能動員十萬子弟兵。而且他的人馬不停地在壯大。” “十萬人?”荊天明的眼睛都瞪大了。 “鬼谷若依然為秦國效力,最有可能便是要去剷除項羽的勢力。” “是這樣?”荊天明不難相像項羽身為將軍一呼百應的樣子,畢竟那便是項羽從小的志向,“那真是太好了。” 劉畢瞪了荊天明一眼。 “我是說,項羽能完成他的心願,那真是太好了。” “看來如今之計,便只有混入那所謂的蓬萊夜宴,看能否探聽出鬼谷谷主的盤算了。” “我早猜到你會這樣說,所以我不是把他抓回來了嘛。”荊天明伸腳踢了踢被五花大綁捆倒在地的老羅,“再過七天便是十五,到時候我易容成老羅的樣子,堂而皇之地去蓬萊殿參加夜宴便是。”荊天明轉頭道,“到時候還要拜託端木老弟了。”

“這有何難。”端木魚摸了摸老羅的鬍子笑道,“這兒有現成的鬍子,倒是我給你黏上去便是。”那老羅聽人家說要削他鬍子,又打算冒充自己去蓬萊殿參加夜宴,苦於被人綁得結實,嘴裡又被塞了東西,只急得在地上團團打轉。 “老羅,你就忍忍吧。”荊天明見狀,心中有點歉意,畢竟老羅這人從頭到尾都對他很好,“過了十五夜宴,到時我自然放你。”三人又商議一陣潛入的種種細節。不久,荊天明又拒絕了劉畢的挽留,點倒老羅讓他沉沉昏睡過去,自己這才漫步走回九舍。 快回到九舍時,荊天明遠遠便望見屋內居然點有燈火。 “是阿月回來了!”荊天明滿心歡喜,三步並成兩步衝回九舍,拉開門見到花升將坐在裡頭時,只差一點兒心臟就要變成石頭。

“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路上閒晃了一下。” “還在找珂月?” “阿月她是無辜的。不管你們說什麼都沒用!”明明剛剛才在劉畢處分手,如今花升將卻單獨出現在這兒,荊天明心知肚明他必有要事,卻忍不住沒好氣地吼道。 “也為此,也不為此。”花升將向來是個豪爽的人,他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面的豬臉刀疤男,雖然瞧不見那張豬臉隱蓋住的真正表情,他也知道荊天明胸中的惱怒。 “我今天來是要給你點個醒。”花升將取黃酒壇子,咕嚕咕嚕地幫荊天明也倒了一碗,“在這是非之地,你要當心些。此一時彼一時,今非昔比啊!趙楠陽骨子里或許不是什麼大笑,邵廣晴只怕也不是什麼好料,但是面對他們,咱心中畢竟有個譜……但有些人……”花升將頓了一下,“天明,你得更當心。”

“誰?阿月?”荊天明的聲調尖銳而諷刺。 “她,或許吧。”花升將搖搖頭,“但我說的是劉畢。” “劉畢?你說劉畢?”荊天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聽得清楚,卻還是再問了一次。 “沒錯。劉畢心中打的算盤,連我家鉅子也瞧不清楚。”花升將言道:“劉畢與項羽幾年前便已不合,項羽用謀士范增之策,很招劉畢反感。聽說項羽打算擁立楚懷王的孫子,叫什麼心的為楚王,要重新恢復楚國霸業。” “劉畢對此有意見?” 花升將點點頭,又道:“我也是聽我家鉅子轉述的,劉畢的意思好像是說什麼楚國、齊國都已經滅亡,如再度復立,天下只怕又有百年的仗好打。聽說,只是聽說而已啦……”花升將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小,“聽說劉畢不欲項羽稱王,或是像始皇帝那樣自稱皇帝。他劉家有個遠住在沛縣,叫劉季,此人誌不在小。聽說劉畢在儒家門中收攬人心,與邵廣晴處處分庭抗禮,打算支持劉季出來跟項羽一爭天下。”

“爭天下!”荊天明聽到這些話,心中說有多膩味便有多膩味,便立即打斷了花升將,“這是怎麼一回事?才幾年不見,我這些朋友個個是怎麼了?使民不衣牛馬之衣、食犬彘之食的志向到哪兒去了?怎麼現在搶著要當開國皇帝?” “那倒沒有。聽說劉畢只打算當宰相,好宣揚儒家學說。”花升將似乎沒有聽出荊天明言外的諷刺,還老老實實繼續說下去,“項羽才打算當皇帝的樣子。” “好好好。”荊天明又氣又好笑,自暴自棄地道:“他們愛幹什麼幹什麼,這跟我有什麼關係?輪得到我來小心?” “怎麼沒關係?”花升將針刺一般突兀言道:“你也是始皇帝的兒子不是嗎?” 荊天明先是震愕,呼吸了好幾次才苦笑道:“我算嗎?” “天明,知道此事著絕不只我墨家一門。我敢打包票,只怕劉畢、項羽他們也一清二楚。”

“別人不說,難道他們還認為我會子繼父業,打著秦國的旗幟四處招搖嗎?”荊天明氣憤言道。 “這我就不知道,也不方便說。我只知道,換做八年前,劉畢若是得知此時,必定會親自質問於你,而不是裝聾作啞。”花升將喝乾碗中的酒,起身欲離去,臨走時兀自回頭對荊天明說道:“當心。千萬當心。” 花升將走後,荊天明吹熄油燈,獨自坐在黑暗之中。 “阿月。若是你在這兒就好了。”荊天明自言自語道。這會兒他感到雙腿有點發軟,因為找不到丁點兒理由,為這漫長無盡的黑夜點上一盞燈。 眼看還有三日便是蓬萊殿夜宴的正日子了,或許是因為花升將的那番話,荊天明這幾日總覺得自己並非這仙山城外唯一易容改妝過的人。或許是多心,或許是巧合,但在這個劉畢、花升將停留的外城中,如果仔細看的話,的確有些江湖暗號悄悄畫在不起眼的地方。

荊天明用腳抹去了一個風旗門的暗號,暗自擔心不已,“若連風旗門都有人來到此處,如今真不知有多少人潛伏於暗處。老天保佑,千萬別叫阿月吃了他們的虧。”荊天明想到這裡更加坐不住了,可說是日以繼夜地在九舍附近巡邏觀察,只盼能找到一點兒珂月或是神都九宮的蛛絲馬跡。 這一晚夜已深了,卻仍是徒勞無功,荊天明正打算放棄時,卻聽到西邊不遠處傳來陣陣腳步聲。 那是高手刻意隱藏實力奔跑所發出的沙沙聲。 一個人。不!兩個。四個。共有六個人在奔跑。 兩個人在逃,四個人在追。 嗯。還有一個偷偷地跟在四個追兵之後。 “那麼便是七個。”荊天明心中按不住失望,從腳步聲聽來這七人中並無女子在內,自然不會是珂月了,“乾脆別理他們算了。找阿月要緊。”

“啊——”一聲慘叫傳來,被追趕的其中一名年輕人腿上中鏢,倒了下來,“師哥別管我,快走!快走!” “胡說八道什麼!來,我背你。”一個有點熟悉的身影踏月色而來,說話之人正是不久前荊天明才見過的清霄派左碧星…左碧星扛起受傷的師弟盧海達,奮力往前奔出,但他肩上既然扛了人,很快便為追兵追上。 四個黑衣人皆蒙著臉。為首那人大概自恃身分,不願對負傷之人出手,趕上左碧星二人後反倒退至一旁。其餘三人則揮舞大刀,便往左碧星肩頭、盧海達頸項砍去。 左碧星長劍被師弟擋住來不及拔出,但他武功畢竟是趙楠陽親授,臨危不亂,左手背反拍師弟肩骨處,盧海達腳部受傷,頓時向前跌出,避過黑衣人砍來的一刀;右腳向後滑出,一個掃堂,蹭蹭兩下踢中後方兩個黑衣人小腿骨。 “好!”那為首的黑衣人見自家人受挫,反倒幫左碧星叫起好來,“人都說趙老兒的纏臂金拳厲害,沒想到腳下功夫也不賴。”荊天明從沒聽過這聲音,但很明顯說話之人已經上了年歲,遠遠看來那老者雖然身材瘦小,但中氣充沛,只怕是個內外兼修的好手。荊天明伏低在附近屋頂上,心想若這老者親自出手,左碧星只怕不敵。 三名黑衣人一擊不中,暫時停手,轉頭等候那為首的老者示下。 “閣下是誰?”說話時左碧星已抽出劍來,擋在師弟盧海達近身前,“與我清霄派有何過節?為何一路上再三與我們為難?” “哈哈哈!”那老者豪邁笑道:“你們聽聽,這小子說話還正氣得緊。”三名黑衣人聞言都是輕蔑一笑。再開口,那老者語轉嚴厲道:“清霄派趙楠陽投靠鬼谷,侍奉秦朝,實為武林敗類,人人得而誅之!無知小輩還敢裝作正派人士。” “一派胡言!也不瞧瞧這兒是誰蒙臉匿名?”左碧星回罵道,“我師創立清霄派三十年來仗義任俠,與蓋聶大俠並稱,誰人不知何人不曉。焉能任你們這些賊子毀謗!你們要殺便殺,卻不能在我左碧星面前辱我師門名譽。” “殺便殺,還捨不得嗎?”那老者見左碧星言語犀利,揮手向其他三人示意,自己舉身撲向左碧星,另外三名蒙面黑衣人則舞刀攻向盧海達。 “師弟小心!”左碧星早知那老者早晚要出手,出聲提醒的同時長劍向前戳出。那黑衣老者倒不用兵刃,只以一雙空掌來接左碧星劍招。 盧海達右腳鏢傷厲害難以施展,見三人齊向自己攻略,情急間舉起身旁一塊大石擋在大刀與自己之間。大刀掃來,火花迸發,噹噹當三聲,大刀飛卷,其中一人手握不住,但刀彈射而起,向後直插入牆中,令二人雖勉強抓住刀柄,卻也震得虎口破裂。 二人虎吼聲中同時揮刀再攻,一人砍向盧海達脖子,另一人卻砍他腰背處;失去單刀的蒙面人就近飛出一腿,正中盧海達左腳膝蓋處。盧海達手中大石掄到半途,左膝受此一踢不禁跪了下去。他身形一矮,自然伸過頸間飛劈的那一刀,但腰上那刀無論如何躲不過,頓時滿身鮮血。 左碧星使開清霄劍術,不理會那老者手掌拍到,只是一劍斜刺進攻對方腰眼。那老者掌至半路隨即變招,右手單旋腰間一擰,已繞到左碧星身後向他後肩拍到。左碧星來不及回頭,往前急奔幾步忽地後仰,調轉劍尖向後刺出,正是清霄劍術絕技“前仰後合”。左碧星這劍來得好快,如蜂般地向老者雙眼間螫去,那老者深吸一口氣,小腿一緊,雙肩上抬,整個人往上蹦起寸許。左碧星只覺得手中一緊,長劍不知被何物困住?再一看,卻是那老者的兩排牙齒狠狠咬住自己劍尖。 “這使得是什麼怪異招數?”這一番龍爭虎鬥的廝殺,便連躲在屋頂上的荊天明都看得心驚膽寒。就在這麼一分神之間,盧海達發出椎心般的慘叫,再看時,盧海達已慎重數刀,顯然是活不了了。 盧海達既已了賬,另三名蒙面人賺夠了包圍左碧星。左碧星並不氣餒,只在四人圍攻中力求自保。幾十招過去,左碧星腳步漸漸凌亂,雖說是只守不攻,但那老者手下著實厲害,其餘三人刀勢也很凌厲。 房地下四人圍攻左碧星,招招式式荊天明都瞧得一清二楚。怪就怪在這些招數中,除了左碧星所使的清霄劍法外,竟再沒有一招半式是說得出武功家數來的;而這些招式又偏生如此凌厲,只打得擅長清霄劍法的左碧星無法招架。 “莫非江湖上又出現了新門派?”荊天明正狐疑間,只見那老者左掌對準左碧星當頭砸將下來,右掌直遞出去;左掌乃是一個虛招,右掌趁隙而入,結結實實打在了左碧星胸口上。 “若再不下去救人,只怕要晚。”荊天明正打算跳下房頂,卻聽得那一直隱藏在下風處未曾露面的第七人出聲喝道:“老賊!休傷我師弟。” 荊天明本以為這第七人定是與老者一路,沒想到月光下卻見到清霄派宋歇山沖了出來。荊天明記得這人,八年前桂陵城一場血戰,宋歇山為路枕浪甘冒奇險,潛入敵營為春老發現,負傷而歸。是一條好漢子。如今八年過去,宋歇山年歲亦增,面貌上卻看不出已是四十來歲年紀,一張長臉白靜秀氣,遠遠看來倒似個儒生。 宋歇山縱身躍出,急急奔向受傷的左碧星。 荊天明又伏下身去觀戰,一股念頭浮現心間,“真是奇也怪哉,來人既是宋歇山,為何他不早早現身?卻要等到同門師弟一死一傷這才出手?” 左碧星胸口中掌,一口鮮血噴出,倒有一半噴濺在疾奔而來的宋歇山臉上。 “師哥……”左碧星斜倚在宋歇山左胸前,腳步踉蹌,“師哥。” “我在這裡。”宋歇山愧疚地回應道:“師哥來晚了。但你放心,師哥便是豁出去,也要保得你性命安全。” “要仰仗師哥了。”左碧星像是鬆了口氣,雙膝一軟便欲跌倒,宋歇山連忙伸手去扶,豈料倒在懷裡的左碧星突然以左肘做拐,打向自己胸下大包穴,右手兩指成叉,向後迳戳自己眼窩。這一招“西子卻扇”乃是趙楠陽獨創的纏臂金拳中的殺招之一,師兄弟兩人也不知對練過多少次。宋歇山見到這招來到,身體自然而然反應,使出相對招數“實沈閼伯”,如傳說中參商二星這對兄弟般迅速後仰閃開。即便如此,大包穴還是被左碧星撞中,宋歇山只覺得胃部一陣抽搐噁心。 “你……”宋歇山不可置信地望向左碧星。左碧星臉上露出獰笑,站直了腰,抹去嘴角處血跡,卻哪有半點兒受傷的樣子。宋歇山轉頭回望那老者,那蒙面老者索性拉去臉上殘破的黑布,將面孔整個露了出來。 “原來是你,左十二!”宋歇山見了那老者面孔,頓時恍然大悟。 “可不是老夫嘛。”左十二陰惻惻地笑著。 原來這些追逐、惡鬥,都是一場精心安排好的戲。專門用來誘騙宋歇山。 “原來如此!”荊天明聽宋歇山叫出左十二的名號,頓時也了然於心,暗想道:“怪不得適才這老者所使的拳腳招數,沒一招半式是我認識的。原來全是刻意編出來與左碧星套招用的。”這左十二便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淮水幫幫主,各式各類暗器無不擅長,打起暗器來彷若同時有十二隻手似的,顧江湖上人稱左十二。同時也是左碧星的親生父親,便是他將左碧星從小便送入清霄派。 “我就說師哥起了疑心。” “小兔崽子倒厲害,還當真被你料中。” “師哥啊師哥,”左碧星得意道,“既然被你發現我跟師父早已與鬼谷聯手,按理說,做師弟的我應該要勸你與我們一塊兒合作。” “哼!想得美!”宋歇山氣憤道。 “唉唉,幸好師哥也沒什麼興趣。”左碧星微微淺笑,轉頭對左十二言道:“要是我宋師哥也像我一樣愛慕榮華富貴,圖謀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地位,哎!父親您說,這清霄派中還有我發揮的餘地嗎?” “可不是嘛。”左十二陰險的笑起來更加猙獰,“那我將愛子送進清霄派中受苦難的功夫,還不都枉費了。” “所以啊,幸好我這催雲手宋師哥是個大英雄、大豪俠的料。他果然如我所料,是不屑與我們合作、與鬼谷秦兵聯手的。” “我雖早已疑心師父轉而投入鬼谷勢力,但萬想不到你父子竟如此無恥。”宋歇山心痛地向倒在地上的清霄派弟子盧海達,言道:“想來盧師弟對此中姦情定是一無所知了。左師弟,你好狠心啊!” “師哥你怎麼這麼說哪。”左碧星踢了一腳盧海達的屍身,怪道:“若非宋師哥你一路跟隨,暗地觀察,直跟著小師弟來到這仙山城外,又遲遲不肯露面。小弟也是出於無奈嘛。不殺這盧海達,焉能釣上你宋歇山這條大魚?” 宋歇山心知此番上了他左家父子惡當,今日恐難善終。呼地一掌拍過,便用上自己的獨創武功,掌未至、風先到,其勢強疾,絕不負催雲手稱號。 左家父子也動起手來。左碧星捨去清霄劍術不用,反倒使他淮水幫中劍法。左十二以暗器功夫在旁邊幫助自己兒子,至於江湖上絕不以多擊寡的規矩倫理,自是從頭到尾都沒出現在這對父子的腦海之中。 一開始三人混戰如荊天明所料,左家父子雖然聯手夾擊,卻是宋歇山穩佔上風。荊天明目不轉睛,只見左碧星回劍斜撩,一招“長風破浪”反削宋歇山手腕。宋歇山手腕上翻避過,右腳一掃帶起左十二打落在地的鐵蓮子,飛腳踢出,當的一聲,鐵蓮子撞上左碧星長劍,差點將長劍折斷。 左碧星臉色鐵青,右手持長劍改以清霄劍術進擊,左手入懷摸出一把短刀,短刀乘勢直送,躲在“野鶴孤雲”的空隙之中,陡然刺向宋歇山面門。短刀未至,宋歇山只覺得冷氣森森撲面,知道是把寶刀,不敢怠慢,左手五指突然向左碧星右手抓去,一招催雲手中的“領魂車”,將左碧星右手長劍轉帶出去。左碧星也不知怎麼回事,被宋歇山一推,右手突然無力,長劍與短刀相交,火花四射,短刀將長劍攔腰折斷。 這一招使將下來,左碧星右手幾欲這段。左十二見狀不好,連忙來救,“十二隻手”將各式暗器打得如銀浪一般,宋歇山這才放開左碧星,無奈退開。左家父子毫不鬆懈,才避開宋歇山殺招,又撲將上來,只聽得暗器風聲勁疾。荊天明在隱身處雖不能將左十二的動作瞧得清楚,聽起風聲也知左十二必是用上全力在與宋歇山拼搏。 荊天明心中感到奇怪,方才左氏父子在宋歇山面前一搭一唱,渾然當宋歇山已經是個布恩那個洩露絲毫秘密的死人一般。如今雙方交手,左家父子卻非穩操勝券,“這左氏父子未免也太過託大?催雲手的名號絕非浪得,莫非這對陰險的父子另有奸計圖謀?” 八年前在桂陵城中,荊天明便對宋歇山頗有好感。今日見宋歇山落入左家父子的全套,他料想這對父子為人陰險、城府又深,定然另有毒招。果然數十招經過,宋歇山動作慢慢緩下來。 “怎地呼吸如此不順?”宋歇山一掌拍出,猛然吸氣,卻覺得一口氣卡在胸臆處難出難入。這催雲手招招耗竭真力,呼吸一滯怠,掌力頓時便衰減下來。 左碧星只感覺宋歇山掌風一招弱似一招,高興大喊道:“爹!上啊!麻藥生效,宋師哥不行了。”原來左碧星早知即便呀父子二人聯手,只怕也非宋歇山對手,是以早將麻藥混在血包之中,待宋歇山奔到自己身前,立即咬破血包,連帶麻藥一塊兒噴出。宋歇山那時只道師弟受傷,卻哪知人家暗藏禍心。 “也該生效了。”左十二與左碧星兩人猛下殺手,要了結宋歇山性命。 宋歇山在催雲手這門功夫上浸淫數十年,使來得心應手,向來以不變應萬變,沒想到今日連番中計。此時體內麻藥發作,進退閃避都大不易,就連雙目都感到沉重。左十二知他反應不及,此時專挑金針般細小難辨的暗器發射。宋歇山右手掌力逼開左碧星,坐足跨上時卻慢了幾分,立時唰唰唰中了三枚金針,針針入骨,頓覺疼痛難當。 左十二一聲獰笑,伸手入懷,取出十二枚金鏢。對單膝跪地幾難站起的宋歇山言道:“老夫這就送你上路,江湖中人見這金鏢,便知你催雲手宋歇山乃是死在老夫手下,也好為老夫揚名立萬。” 金鏢如鶴飛起。 “哎呦哎呦!今晚喝太多了!” “媽呀,好想吐呀!” “好熱好熱!熱死大爺我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名豬臉刀疤男上身赤裸,口中亂呼亂喝,踉踉蹌蹌衝了過來。豬臉男手上抓著從自己身上解下來的袍子,亂摔亂打、或卷或纏,竟將左十二發出來的十二枚金鏢全部吸入捲走。 左家父子,連同快昏過去了的宋歇山,都是滿臉吃驚。 三人都不知哪來的這號高手,在這兒裝瘋賣傻。三人行走江湖加起來只怕超過百年閱歷,卻從沒聽見過有這麼一號滿臉橫肉長得極像豬的武功高手。 豬臉男奔到宋歇山身旁,叫道:“相好的,原來你在這兒!前兩天,在羨蓬萊你向我借的錢還沒還哪。走走走!現在就上你家拿去。”二話不說,將宋歇山扛起就走。 “何方高人?”左碧星父子追在豬臉男身後大叫,荊天明哪裡管他們,只是縱身在各個屋頂上飛躍突跳。不一會兒,左家父子就再也感覺不到二人氣息,月色中,只留下左碧星與左十二兩人面面相覷。左碧星對錯過除去宋歇山的大好良機感到扼腕不已,但他非常確定,帶走宋歇山的那神秘豬臉男手臂上,確確實實有個黑色鬼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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