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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俠女苦鬥摩那羅神醫得知怪病因

江湖2·碧血天涯 贾羽 6611 2018-03-12
出大理國城門向西四十里,有一座景色奇秀的匡廬山。 匡廬山峰巒疊嶂,叢林參差,九老峰西林寺,觀音橋東林寺,白鹿峰海雲寺,都是當地可數的景觀名寺。 在這眾多古剎古寺中,有一座陂陀寺。陂陀寺規模不大,但周圍環境優雅,有許多名滿天下的叢林圍繞。 陂陀寺東面是海會林,南面是秀峰林,西面是歸宗林,北面是棲賢林。 陂陀寺就像一顆寶珠,鑲嵌在叢林的正中央。 陂陀寺的住持苦緣大師早年在大理皇宮內是四大護衛之一。有一年,遭嬪妃誣陷,被段皇爺逐出宮牆,並令其削髮為僧。 原來,這大理皇宮內的紅顏粉黛也分成四妃九嬪,這些嬪妃依唐人后宮化妝成鴛鴦、小山、五嶽、三峰、垂珠、月棱、倒暈、拂雲、分稍、涵煙等各式各樣的眉毛,相互取悅,競相爭寵。

苦緣大師當年在宮中,雖身居皇宮護衛,但從不曾沉近女色,因而得罪了一些段皇爺平素親近不多的嬪妃。後來,段皇爺逼他出家,倒也正合他的心意。 一晃五十年過去了。 往昔歲月,實為陳腐之水;人世滄桑,思來也是過眼煙雲。苦緣大師在這陂陀寺中潛心修行,整理武學,倒也心清氣靜。 這一天,苦緣大師正在寺內給一隻受傷的小鹿包紮傷口,接扎斷骨,忽聽小沙彌來報說: “外面有沙刺國國師求見。” 苦緣大師一愣,自己非君非臣,竟還會有國師求見。他不知什麼緣故,只好整衣見客。 來人正是摩那羅。 苦緣大師朝摩那羅合十言道: “阿彌陀佛!國師遠道而來,不知找老衲有何要事。就請國師直截了當,明白直言!” 摩那羅雖不曾見過苦緣大師,卻也曾在大理皇宮中聽說過當年四大護衛的名頭。

摩那羅大大咧咧地一拱手,言道: “久仰苦緣大師佛法高明,性情耿爽。老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摩那羅掃視了一下苦緣大師,見他毫無表情,就一抖袍袖,冷笑幾聲,大聲說道: “看大師目露血光,想必剛才正在以血染指。不知是殺雞呢,還是宰猴呢?” 苦緣大師心中暗道: “這國師眼力是何等敏銳啊!別看他年近百歲,但雙目凝透之力卻絲毫不弱,倒也需我格外小心才對。” 想到這裡,苦緣大師朗聲說道: “國師聽說否,昔有野人,來至田裡,見好麥苗,生長鬱茂,問麥主言:'你何能令此麥茂盛無比?'其主答道:'平其土,加其糞,故如是。'這野人聽罷,返至自己田中,依法用之。但又恐其自腳踏土令堅,其麥不生,便令四人以椅抬之,在椅上撒土撒種。這野人未曾想,四人八足比其一人一足,分量更重結果更遭。而今國師心懷兇念,目透殺機,反說老衲目露血光,老衲實在無力回答。阿彌陀佛!”

恰在此時,苦緣大師方才拯救的那隻小鹿從遠處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 摩那羅見罷,哈哈大笑道: “大師自以為心善,但是當這隻小鹿活命該絕之時,不知能不能也像佛祖割肉餵鷹那樣拯救生靈。” 摩那羅對準小鹿輕彈兩指,只見這兩指夾帶著一股剛猛之力向小鹿激射而去。 苦緣大師也不怠慢,對準那道指力,呼出一口長氣。就見呼出的長氣後發前至,與摩那羅的指力相融,化為無形。 摩那羅甚是疑惑,憑自己數十年的功力所彈出的指力,定能穿透銅鐘,不想竟被苦緣大師的一口弱氣化為無形。 想到這裡,他對準遠處的銅鐘猛彈兩指。只聽得“噹噹”兩聲巨響,銅鍾立時被擊穿出兩眼四洞。 苦緣大師凝神閉目,輕輕地呼出一口內氣。只見這口內氣,若有若無,若強若弱,若粗壯如柱,若細小如絲,朝著那口銅鐘撞了上去。

仍然無聲無息,但是摩那羅分明看清,銅鐘之上又多出了一眼兩洞。 正是:
摩那羅深知,苦緣大師所練的內功,乃是介於陰陽之間的一種禪法,而且早已達到最高真境。 摩那羅對苦緣大師拱手笑道: “大師佛法無邊,老夫實在佩服,但不知能否將這口銅鐘上的三眼六洞化為烏有。” 不等苦緣大師回答,摩那羅便閉目自言道: “自斷脈!” 只見頭部通紅放光,身上有香氣散出。 “血井噴!” 以血錘狂擊銅鐘。 “內力散!” 無數無形之物化為有形,在鐘體洞穿之處行功不息。 摩那羅吐出一口寒氣,睜開眼睛,見銅鐘三眼六洞已經剩下兩眼四洞。 他得意地一笑,說道: “大師請。” 苦緣大師並不發話,仍是凝神閉目,口中輕吐一口內氣。只見這般游絲一般的氣息撞在銅鐘之上,反射出一股刺眼的光亮,然而,還是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苦緣大師睜開眼睛,微哂道: “阿彌陀佛!老衲內力淺薄,著實無心在此與國師消遣,還請國師到客房歇息吧!” 摩那羅突然發足狂奔到那口銅鐘前,仔細打量,只見所剩之缺竟無一點痕跡。 摩那羅心灰意冷,回到苦緣大師面前,深施一禮道: “大師果然勝老夫一籌,還望恕老夫不敬之過。” 苦緣大師施禮道: “阿彌陀佛!好說,好說!善哉,善哉!就請國師到客房歇息,有話慢慢講來不遲。” 原來,摩那羅此番來到匡廬山陂陀寺,實是為了沙刺國王求醫一事。他聽說苦緣大師佛法通天,醫道高明,故特來謁見。 但摩那羅此人從來都是缺乏禮數,喜歡與人爭強鬥狠。卻不想剛到陂陀寺,便兩次輸於苦緣大師。 苦緣大師也是要挫一挫摩那羅的銳氣,故而才以內力相拼。

來到客房,摩那羅迫不及待地說道: “我沙刺國王身染重疾,今特命老夫來此中土與江南遍訪名醫。老夫曾聽說大師醫術高明,故前來拜會。” 苦緣大師笑了一下,言道: “國師此言差矣!若提起江南名醫,的確無人勝過老衲,但要想醫好沙刺國王之病,還需到中原去請天下第一神醫、秀才幫四幫主李自在,他才是國師此來尋訪的第一人。李自在不但精通醫道,也擅長遙望行宮走穴,把脈攻心,此術天下無人匹敵。” 摩那羅拱手言道: “多謝大師指點,老夫就此告辭。日後若然有事,還來相煩。” 不等苦緣大師起身相送,便飛身下了匡廬山。 這日,摩那羅領著段螞蟥在大理招鶴樓行令猜拳,只見冷四方、李自在、春嬌三人走進樓門。

段螞蟥一見冷四方,激凌一下,打了個冷顫。他悄聲對摩那羅說道: “師父,這女子曾將徒兒這般這般、如此如此……” 他一頓添油加醋,直說得摩那羅“哇呀呀”暴跳起來。 摩那羅大叫之後,端起桌上的一盤花生米,運足內力,“嗖”地一下,來了個滿天花雨。只見這花生米上、下、左、右、東、南、西、北,分打三人要穴。 冷四方三人大吃一驚,猝不及防,急忙倒縱身形,飛出招鶴樓。只聽得摩那羅哈哈狂笑,段螞蟥也跟著一陣奸笑。 春嬌剛一立穩身形,就張口罵道: “敢問前輩尊姓大名,不知何故要為虎作倀!” 摩那羅聽不懂什麼叫“為虎作倀”,便問段螞蟥。段螞蟥一甩長發,陰聲說道: “師父啊,他們那是在罵你祖宗八代哪!罵你老鬼頭、老妖精、老混蛋、老疙瘩頭……”

“哇呀呀……”摩那羅突然大聲喊叫起來。原來他年輕時就忌諱別人說他是疙瘩頭,數十年來,他自尊自大,包括沙刺國王也不敢對他不敬。 摩那羅從懷中抓出一大把百味針,聚羞辱於平生之氣,意決於丹田,神集於暗器之上,向著冷四方三人猛打過去。 一時之間,天昏地暗。 沙刺國國師摩那羅的奇門暗器百味針,乃是以西番蓮(又叫大理花)、孔雀膽、蛇芯子、蔦蘿露、鶴頂紅、螞蟥晶、蛤蚧淚、旱獺須等近百種毒液和一些毒植物調配而成。將製成的百味針浸在此液中三百六十五日,一天不長,一天不短。取出後,百味針通體殷紅,氣味卻沉香無比。 在大理國皇宮花園內,摩那羅運足內力而發散出的香味,便是此種香毒。 冷四方深藏血液於心肌之中,以防被香毒所傷,接著取出珍珠丸,對準百味針揚手疾射而出。

只見無數百味針在空中和無數珍珠丸混戰在一起。有的珍珠丸將百味針冰鎖其中,有的百味針將珍珠丸擊穿擊碎。 摩那羅不斷地掏出百味針狂揚勁打,冷四方不得已只好也以珍珠丸抵擋百味針。 冷四方以傳音入密之法對李自在、春嬌言道: “快到十五里外等我!這個老魔頭的百味針十分厲害,莫叫傷著穴道。” 李自在猶豫了一下,拉著春嬌飛身而去。 冷四方突然發現珍珠丸所剩不多了,而此時,大理劍王段螞蟥也把自己身上所帶的鐵藜子、飛蟥石、毒鏢、袖箭一古腦兒地打向冷四方。 正是:
冷四方暗運內力,把丹田之中所有之氣都潛運於心,心送於肩,肩傳於肘,肘傳於掌,掌分於十指。 冷四方讓意念隨眼角余光探向天空翔雲,調息運功。只見一大朵雲彩驟然落到冷四方身上。頃刻之間,百味針、鐵藜子、飛蟥石諸般暗器都化為無形。

摩那羅見狀,大怒道: “好一個攝雲護體法,原來這小姑娘竟是老無常的高徒。嘿嘿,老夫正要挫一挫老無常的威風。” 摩那羅高聲叫道: “自斷脈,血井噴,內力散,元氣空。” 一時間,血錘狂擊,幻影紛紜。 然而,這一切都無濟於事了。因為攝雲護體法乃是潛送內力化於雲體,再藉雲體護身,所以任何外界力道都無法穿透雲體而傷到冷四方。 摩那羅接著叫道: “巧還魂,嘯洪峰,聞者斃,沾者終。” 就在這時,冷四方忽然感覺血脈不暢、雲體生澀,她急忙晃動身形,哪料想整個身軀已經被摩那羅斷脈神功的奇冷之氣凍在了雲團之中。 冷四方就听得段螞蟥陰聲大笑道: “斷脈神功果然名不虛傳!什麼攝雲護體法,在我師父面前不堪一擊!” 摩那羅也是一陣狂笑,笑聲直震得大地顫動,枝條寸斷。 冷四方只覺得自己被段螞蟥扛在肩上,飛身疾走。工夫不大,又被段螞蟥扔在地上。 冷四方心中暗道:“老魔頭啊老魔頭,總有一天我要廢了你這斷脈神功。” 不知過了多久,冷四方漸漸有了知覺,她忽然感到身上有一股冰消雪融的感覺。她知道,斷脈神功的寒氣已消,就又回心潛意撤下攝雲護體法。 冷四方睜開眼睛,只見四周漆黑無比,卻又絲毫不像在夜晚。她凝神於目,仔細一看,原來自己是被關在一座冰涼的山洞中。 大理皇宮內,段螞蟥正在誇讚摩那羅的斷脈神功。摩那羅一邊飲酒,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又好像在專心聽段螞蟥講說斷脈神功的威力。彷彿斷脈神功並不是他的神學之功,到像是在聽別人如何威風凜凜。 段螞蟥長發遮面,只露著兩隻眼睛,他正胡亂吹噓: “師父啊,您老人家的斷脈神功,不要說是在大理,在江南,就是在整個天下,也是武林中的泰斗之功!什麼東西雙煞,什麼南北雙俠,都不值一提。那天您老人家一下子就把那娘兒們凍在雲團裡,真是奇妙無比的景色啊!那小娘兒們倒還真俊,我扛著她走,幾次用手摸她,誰知硬邦邦的是一塊兒冰。等到明天冰塊兒化了,我得會會她去!” 摩那羅聽到最後,搖了搖頭,顯得十分沮喪。 鳥兒飛過曠野,一批又一批。成群結隊的鳥兒唱著歌,接連不斷地飛過去。 按照北方的氣候,現在已是初秋時節,雲淡天高,正好讓給回歸南方的鳥兒在天空藍色的背景下排陣歌唱。 而在江南,依然是酷暑驕陽。 大理國段皇爺的小女兒阿娃公主,很喜愛到城外走走。每天晚飯前,她便帶領著宮娥彩女到大理城外散心。 這天,阿娃公主依然和往常一樣,興致十足地在城外和宮娥彩女嬉笑玩耍。 忽聽得天空中幾聲唳叫,只見一隻花鷹振翅飛翔,忽兒追逐一片淡淡的殘雲,忽兒撲打翅膀下燥熱的霞光,若不是花鷹在長天唳叫,阿娃公主還以為是大理皇宮內餵養的八哥、黃鸝飛出了城外。 緊接著,就見花鷹猛扇雙翅,掉頭向遠方飛去,轉眼便無影無踪。 這時,遠山傳來一聲長嘯,嘯聲幾達數十里。阿娃公主心中害怕,和宮娥彩女轉身就向城中走去。 剛要進大理城門,就見一書生模樣的青年,頭頂綸巾,相貌英俊,正要往大理城外走。 阿娃公主不禁多看了那男子幾眼,誰知那男子的目光也剛好移到阿娃公主的臉上。 阿娃公主的芳心不禁“怦怦”直跳,面色一紅,低下頭來。 這男子正是天下第一神醫李自在,在他的旁邊,還跟著春嬌姑娘。 他們已經打聽到冷四方的下落,但他們勢單力薄,無法闖入皇宮救人。 李自在猛然想起了萬卉山主、江南花王苗蔭子。離此大理城最近的,還是就算萬卉山了,迫不得已,只能去求他幫助。這時正好和春嬌走出大理城門,不想引起了阿娃公主的青睞。 到後來,阿娃公主拋甩繡球擇婿選偶,只是為了能等李自在的出現。但李自在哪有此心,更不知自己無意中的一瞥,竟獲得了大理國公主的仰慕。 阿娃公主求婿不成,鬱悶成疾,不久終於歸陰,年僅十八歲。這是後話。 且說李自在和春嬌一出城門,便狂展身形,一路猛跑。正跑著,突然看見有一花鷹在前方盤旋飛翔。 春嬌大喜道: “這花鷹定然是跟隨主人出來的。” 她突然想起上次的情景,臉上一下子泛起桃紅,幸好李自在並未看到她的窘態。 李自在狂嘯一聲,只聽遠處有人朗聲說道: “既然高手在此,便請過來一見。” 聽此話音似在百里之外,但又彷佛就在耳旁,可見前面之人的內功已達真境。 李自在和春嬌發足又是一陣狂奔,奔到數十里外的一座樹林之前,才見林中有一白髮老翁,正以兩指向天空中飛彈花蕊,讓花鷹叼啄。 李自在大喜,急忙上前施禮,恭恭敬敬地說道: “苗老前輩,晚生打攪了!” 只聽苗蔭子爽聲笑道: “果真是天下第一神醫李幫主到了!上次在萬卉山中,我看著面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不敢貿然相認。待到你等走後,我方記得在中原見過李幫主一面。” 李自在一愣,他可從來不記得曾在中原見過苗蔭子,但聽苗蔭子所言甚是,只得又一拱手說道: “承蒙苗前輩錯愛,晚生實在愧不敢當。晚生此次前來,是有要事相求。” 不等苗蔭子回答,春嬌便搶著把事情說了一遍。 苗蔭子說道: “這位姑娘快人快語,莫不是女兒幫春嬌幫主嗎?” 春嬌也沒想到自己一開口,就暴露了身份,只得點頭承認。 苗蔭子接著言道: “前日摩那羅闖入萬卉山,我已深知此事。不過,還有一事,二位恐怕還不知曉。這件事關係重大,既可能救得冷女俠的性命,也可能要了冷女俠的性命。我昨日思忖良久,屈指一算,知道你們必來找我。所以今天我就放鷹大理城外,目的便是要你們看見它。我這只鷹,從來只吃沾露花蕊,看似性情暴戾,實則甚解人意,必要時還可用它為我們做一件我們無法做到的事情。二位莫急,聽我從頭說來。” 萬卉山主、江南花王苗蔭子講出了一段李自在和春嬌萬萬沒有想到的江湖恩怨。 正是:
江南花王苗蔭子沉聲言道: “人們都以為摩那羅是沙刺國國師,可又有誰知道,想當年摩那羅是被萬卉山老山主趕出江南的呢?” 李自在和春嬌二人聽了,不覺一愣。 只聽苗蔭子接著說道: “萬卉山歷來如同世外田園,外人從不知曉。萬卉人數百年來有一個從不更變的規矩,那就是,只允許一男一女兩個人在這萬卉山中,只許男人出外,而不許女人出外。而這男子還需要等功力到了一定火候,經老山主同意方可出山。” 苗蔭子頓了片刻,又道: “這一男一女到了萬卉山中,即使是到了青春妙齡,結為夫妻,也不會生兒育女,這是因為此山中種育百草、百花之故。等這對夫妻年到古稀,已感力不持久之時,才可以出山去尋得一對嬰兒哺育撫養,待嬰兒長大,再授他們本領。” 苗蔭子嘆道: “此番規律,從來不可更改。因此,女子一生只能出得萬卉山一次,就是去完成尋找女嬰的事業。若然破壞山規,須自行震斷心脈,以示懲戒。” 苗蔭子停了停,把最後一點花蕊彈上天空,然後又接著說道: “早年,這萬卉山中的一對嬰兒,女的是你們見過的苗婆婆,男的卻是那沙刺國的摩那羅。只因有一年,摩那羅不守山林之規,私下出山惹事,回來後,便遭到老山主一頓痛打。本來要滅他性命,但又忽然於心不忍,只是將他趕出江南,讓他永遠不得對旁人提起此山,永遠不能回來。把摩那羅趕出江南後,才又從一個人家抱來一個男嬰,那就是我。” 苗蔭子感慨地回憶道: “我長到十五歲,本可以與苗婆婆完婚,但苗婆婆那年已近三十歲了,更何況在她的心中一直念念不忘這摩那羅。這是我終身的憾事啊!” 春嬌插問道: “為什麼是憾事呢?” 苗蔭子苦笑道: “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常常感覺還是和摩那羅在一起。何況,我小她十五歲,處處不順她心。幸虧萬卉山早有山規,男子為主,女人為僕,這才免去平素里許多口角爭端。幾十年過去了,前天,摩那羅突然闖入萬卉山中,這是我從未想到的。我從苗婆婆的目光裡,發現了一種奇特的感情信號。這種信號,幾十年來,卻從來沒有向我發過……” 李自在忙問: “那他去萬卉山幹什麼呢?難道只是為了看看苗婆婆?” 苗蔭子答道: “豈是為了苗婆婆,完全是為了他自己。我也看出,摩那羅對苗婆婆並無懷念之情。此次貿然上山去找她,只是為了給沙刺國王看病一事!” “看病?” 春嬌詫道。 李自在也是聽說摩那羅此來江南,第一件事是為了求醫尋道。 只聽苗蔭子說道: “不錯,是看病。那沙刺國王本是摩那羅的徒弟,摩那羅的斷脈神功其實有一半是從萬卉山學去的。不知怎麼,這些年他潛心內力的深研,加上他天資聰明,悟性極強,故已將此神功發展成天下絕學。若不是因為他性情兇殘,狂妄自大,斷脈神功還會更達一層,進入最高境界。十年前,小沙刺國王繼了位,硬是讓摩那羅教他練習此神功。但沙刺國王哪裡知道,練此功必須遠離女色,否則危險萬分。開始摩那羅不肯教授此功,後來小國王發誓斷絕一切慾念,終身習武練功,摩那羅才勉強傳授於他。不曾想近來小國王突然娶妻納妾,行男女苟且作樂之事,不久就氣脈賁張,血液不流,多虧摩那羅及時發覺。但死罪不受,活罪難免,至今沙刺國王還全癱於病榻,好不可憐。” 聽到這裡,李自在才突然明白苗蔭子的用心。 他深施一禮道: “多謝苗前輩指點迷津,晚生就此別過。”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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