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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九章瓊台玉樓珍寶宴

鳳還朝 竹宴小生 7155 2018-03-12
“女流又如何?”白錦拍了下她的肩。 白錦答允了教她習字,所以夜間會待在她的房中,恰好聽見她的這些迷茫之言,連忙打住,“若說你看我,你覺著我與男人相比,有分毫差別嗎?我不妄言,即便是九天門雲連邀卸去他絕世容顏前的那副面具,我也從不擔心自己會輸於他!” 蘇袖看著手中的書,“我不止一次曾經想過,顛覆王朝生靈塗炭我做不到,我只要能殺了鳳以林便好。” “這就對了。”白錦坐在她面前,“便用這玄天八卦做餌,引他入甕便好。” 蘇袖見白錦並未反對自己這等弱小之言,才緩緩舒了口氣,將這張圖張開在眼底,白錦忽然問:“你在天狼崖尋到的那張圖呢?” 蘇袖一驚,“被……被……” “被蕭茗拿走了?!” 白錦簡直沒拎著蘇袖耳朵怒罵出來,“你腦子壞了嗎?這麼重要的東西也能被他發現?你就不知道以後尋個機緣下去再找嗎?”

蘇袖可不敢告訴她,自己還畫了幅圖留下,那裡頭玄機萬千,若是被蕭茗發現了奧秘,怕是之後二人的路更是難走。好在自己文盲足夠,也尋思著蕭茗是不太可能那麼聰慧,她怯怯地盯著白錦,那張往日笑顏忽然轉了沉靜,閉目思索著。 一手在她頭上敲了下,“好好看書,昔塵,你坐那邊教她,我得好好想想。” 蘇袖“啊”了聲,就看白錦的未婚夫忽然如鬼魅一樣坐在自己旁邊,扯過手中的書,指著上面的字,“這個念'起'。” “唔哦!”蘇袖剛要分神去看看白錦,就被旁邊冷冽的眼神給瞪了回來,她倒不是怕墨昔塵,畢竟蕭茗比他還要凶神惡煞的感覺,只是一想到這人是白錦的未婚夫,就如坐針氈,生怕觸了對方惹白錦不高興,趕緊乖乖地坐好,跟著念了下,又拿毛筆在桌上細細學了起來。

白錦立於圍欄旁,抱胸思索著,如今坤卦在蕭茗手中,乾卦就在她們手裡,若是先行湊齊其他圖,借勢邀請蕭茗合作,得到地獄門的助力,再集結以前的江湖念舊的故老,依著圖中所示直搗龍穴,由蕭茗對付九天門,借九天門這條走狗將話傳出,同時引鳳以林出宮。 她便不信,以鳳以林這般小心謹慎的人,不可能不親自出馬。鳳帝鳳帝,自來最喜愛做的就是親自出兵。然後就在那最後的地點,將鳳以林梟首。 腳底現在就是九天門雲連邀啊……她睜開眼,垂首看向下方,原本她對雲連邀並無任何想法,只是誰讓他是鳳以林的下屬,是鳳以林這位曾經的少年鳳帝掌管武林的一枚棋子。若要除去鳳以林,這就是第一個必須斬去的人啊。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她譏笑了下,才回身看向房內。

燭火輕搖,但看墨昔塵教得十分認真,但凡蘇袖念錯了一個字,就用那書卷“砰”的一下砸去,毫不留情。 她不禁開懷地笑出了聲。總算是尋見了大元的根,總算是……。 只是,蘇袖她的確是個女流,真的可以嗎? 國仇家恨,她擁有的絕對不比蘇袖少,她似乎還記得就是戰亂紛飛的那年,白晴姨將自己接進宮中,抱著自己痛哭。 這個傾國傾城的女子,望著半面陰霾的天際,柔聲說:“白晴自問從未對不起蒼生大地,也自問一直都勸慰皇上善待疾苦百姓,只可惜皇上身染疾病已久,又如何能擋奸臣當道。可恨……白晴不是男子,無法立於朝堂之上,無法衝鋒於狼煙之間,無法斬滅那些將'狐媚王朝'這四字冠於我身的奸臣賊子。” 白錦聽著,也跟著哭了出來。

白晴蹲下,拭去白錦臉上的眼淚,“不許哭了,白晴姨就是感慨一下。” 落落餘暉,偌大的宮闕,四野寧靜。白晴裹著紅袍,看著遠方,“白晴此生,只希望能跟著皇上,他走、我走;他留、我留。錦兒,你就記住,白晴與白家毫無干系。蒼天之下,白晴只有一個皇上。” 蒼天之下,白錦只有一個大元。 這已然是個執念,深種其根,早已長成了面前的老桂樹,近似百年花。 五日之後。珍寶大會終於開始了。 蘇袖雖然如今頭上蓋著個白家婦的好名聲,卻實在擔心露了行藏不敢太過張揚,於是又扮回了唯唯諾諾的蘇袖小書生,著白錦笑了好半天。 蘇袖白了她一眼,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只許你假鳳虛凰,不許我女扮男裝嗎?主要還是怕下頭那麼多人,有人認出我來,到時候告訴門主便前路堪憂了。”

白錦也覺她說的有道理,便由得她去了。 這時有人前來喚惜香公子上香,之後就要開始珍寶大會的儀式。白錦招來神出鬼沒的墨昔塵來替蘇袖解惑,自己先行去了天井處。 蘇袖這幾日被墨昔塵連番摧殘,也不大怵這人的冷言冷語,口中還十分歡喜地喚著:“師傅師傅,你瞧我這身小書生樣子,比白錦像男人不?” 墨昔塵抽嘴角,“差得遠了。” 蘇袖撅嘴,跟著他後頭,下了樓梯,一路有他領著,絕對沒有人敢生出疑問,走得十分坦蕩。而天井處此刻已是人頭擠擠,老桂樹前搭起了半人高的台子,當中白衣翩然的惜香公子白錦正在點香叩頭,而案桌之上赫然是尊神像。 “趙公明。”墨昔塵淡淡地解釋。 唔,財神爺趙公明,看他手持玉如意、腳踏祥雲的模樣,的確也堪得長天坊珍寶大會的護持大神。

坐在台子前的諸人,便是此次珍寶大會的參加者們,左右分列涇渭分明,朝廷官員與文人雅士在左面列座;而武林名宿與各路富商則坐在右面。相互之間無人交談,都死死地盯著台子兩側早已捧著各路珠寶的侍婢們。 當然,也有很多男人,也牢牢盯著居於右邊第一排的兩位美人——秋夜卿與林惜苑,只是這二人,皆是目光清明地看著白錦,絲毫不為外物所動。 對於偷摸站在下人堆裡的蘇袖、墨昔塵而言,他們就不太引人關注了。然則蘇袖很在意一人,她輕輕拉了拉墨昔塵的袖子,看他瞧著自己的時候才偷偷問:“師傅,誰是雲連邀?” 她從來沒見過雲連邀,所以也對這個讓蕭茗糾結數年的男人,非常好奇。若他當真是木長雪,那麼這位教地獄門元氣大傷的主,的確是十分厲害啊。

墨昔塵點了點頭,帶她走到側後方的廊下,指著人群之中坐在林惜苑旁邊的藍衣男子,“就是他。” 不過雲連邀的直覺十分之準,不過就是兩人的一番對話,他就忽然回頭,直直地朝著這邊看來,蘇袖嚇得著緊藏在柱子後,只有墨昔塵與雲連邀二人眼光對視,墨昔塵毫無懼色地看著他,半晌後,雲連邀才緩緩轉過頭去。 蘇袖撫了撫胸口,只覺方才那眼色太過犀利,以至於自己雖然逃過一劫也被那眸光的餘威嚇進了柱子後。 墨昔塵撇唇,大概是諷刺其膽小怕事兒。蘇袖才不能承認,挺了挺胸又朝著前面溜去,想要從前方觀一觀這位傳說中的人的顏貌。 這時場中已經開始呈上第一件寶貝,由個綠衣裳子的小婢給送了上去,長天坊掌櫃揭開覆在上頭的軟巾,像一個待嫁的姑娘,羞澀的容顏終於露在了世人面前。

一支筆,碧玉管,翠若翡翠,陽光之下映射芒光。這時惜香公子上前,小扇手中微微一轉,朗聲道:“江湖之中,有位隱士,名曰商容公。” 蘇袖正走到一半,卻被這樣的開場給吸引了去,居然停了下來,先聽白錦娓娓道來,“商容公活到三百餘歲才往生極樂,堪稱在世神仙。而其手中,有一桿天香蘭翠筆,從一百年前,便被傳為神筆——溫養五脈、玉生輕肌。所以商容公自得到此筆後,終日與之相伴,寫得《靈樞要經》傳世,三百二十歲時候,執筆於地,大笑數聲,以年輕之貌離世而去。” 居然有這種好東西。蘇袖給聽出了神,扶在第二根柱子後,牢牢地看著那支神奇的毛筆。而自從白錦說完後,餘人皆嘩,雖明知有杜撰成分在,但經由惜香公子如此評說,這支天香蘭翠筆頓時身價大增,場中兩位女子都動了心。溫養五脈,玉生輕肌,若是即便老去容顏也不會蒼老,那自是最好。

白錦說完,就施施然回到自己的位置,那位二層趙先生上前,“天香蘭翠筆,哪位英雄想要得到它,可物換,可錢買,價高者得之!” 蘇袖這才知道,珍寶大會原來不僅僅是有錢才能買到,若是有同樣珍貴的東西,也可以現場易去。 場內兩個女子一陣低語,大約是在商量天香蘭翠筆的歸屬,的確,除了那些文人雅士,也就這林惜苑與秋夜卿最能摘得此筆而回。 但聽林惜苑冷冷地說:“過眼雲煙傾城貌,三百年後皆白骨。於我而言,有它無它都一樣,秋姑娘請隨意。” 是啊,不論是否是一張不老容顏,三百年後,也不過都是一捧黃土相伴,一把白骨做終。往來這林惜苑不愛說話,想不到也並非什麼小氣女子。 秋夜卿剛要說話,雲連邀卻舉起了手,趙先生請他先說。

“余聞,《洞天清錄》說,人生世間,如白駒之過隙,而風雨憂愁,輒三之二,其間得閒者,才十之一。所以如此好筆,在下以為,諸位就不要與秋姑娘爭了。江湖之中,美人紅顏,能有一秋夜卿,是我江湖大幸。所以若誰與秋姑娘爭,在下也會取得此筆,送與秋姑娘。” 好一個雲連邀!蘇袖險些為其鼓了掌,他從頭至尾寥寥數句,若蘇袖是秋夜卿,也會為其大動芳心啊。 白錦微微皺了下眉。 秋夜卿含笑起身,果不其然,全場靜謐,無人再去要這天香蘭翠筆。她對著雲連邀微微一福,才看向白錦,最後落在那玉盤中的筆上,“夜卿願以秋家秘藏一寶想換。” 趙先生示意她接下去說。 “夜卿早就听說,長天坊不惜以大代價收購一物,而此物,秋家也收了件,這番前來便是想尋一相當的寶物換之,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白錦這回深皺了眉,長天坊是珍寶流通匯聚之地,所以受朝廷密令,尋找一切可能是玄天八卦的寶物。常年受著朝廷供養的長天坊,便以雄厚的財力,在江湖中大海撈針,數年來,各路八卦都被搜羅到了長天坊內,而後被送入宮中。 她知曉這是秋夜卿給自己的一個情,只是這秋家秘寶卻要轉眼入了雲連邀的手,怎麼想都覺著虧得很。 趙先生點了點頭,那小婢上前,將小盤託於手中,下了台與秋夜卿說:“秋姑娘請隨我來” 蘇袖見消停了會兒,於是自己又向前挪了挪,這時第二個珍寶又送上了台,卻原來是個玉馬。 白錦笑笑,朝雲連邀處看了看,才复張口,“前朝刺史沈曉之,厩中群馬驚鳴,令人看去,見一白駒,以綠繩繫腹,直直的從外面穿了進去,卻沒有任何傷疤,很是奇怪。而他第二日再去看時候,這白駒早已不見,家中尋找的時候,卻聽自己的愛妾馮月華說,臂上原有祖上一玉馬,以綠絲穿之,置於枕邊,夜裡忽然不見,翌日卻又出現。沈曉之這時就去看那玉馬,果然,足有泥污,十分玄妙!” 蘇袖微微一笑,世間哪裡有這般神幻的寶貝,只是這配上典故後的玉馬,著實忽然像有了靈性般,雙足騰空,直欲躍起。 只是她此刻已沒有太多心神關懷各路英豪如何爭奪這匹神奇的玉馬,而是眼睛凝於那雲連邀的側面,半面覆著軟銀絲甲面,只留了微微浮起的唇線,勾出幾分驚心動魄的美貌。蘇袖只覺此人周身有一種自己說不出的熟悉,卻又不知哪裡出了錯,大概就是那種將自己所有熟悉的感覺全數打亂,最後重新拼接出的此人,於是又完全陌生。 若果他是木長雪,那麼自己在人家的院落裡,來來往往數年,自是決計想不到,這周身慵懶妖孽萬分的一抹笑,會是那個傳聞中冷若冰霜的木長雪所有。 當她還想再看過去時候,那雲連邀顯然是注意到了,側過頭來,躲於護衛後的蘇袖連忙又藏了起來,也不知道他是瞧見沒有,再也不敢多瞧,過了片刻,又慌忙地跑回墨昔塵的身邊。這雲連邀的武功居然如此高強,自己藏匿的本事兒已經這麼強了,昨夜便是他叫破自己的行藏,今日只看了幾眼就感覺出來,簡直是太可怕。 當十件珍寶盡數陳列完後,各歸其主,也算是完美結束,白錦起身鞠了個躬,“白某感謝諸位對今年的珍寶大會的支持,在此白某表示,諸位還返路資皆由長天坊負擔,雖只有些許寥寥,卻也代表長天坊的一番心意。望來年能依舊如今日般再聚。” 場內些個被請來的文人雅士,方命人將自己寫好的詩詞交與長天坊,墨昔塵解釋了句,這便是日後長天坊的第二筆財路。將會請詩壇名宿寫序書了今日盛況,後再列明寶物詳情,配以今日惜香公子白錦的解說,最後會附上珍寶詩會的詩詞,方成一部年內的坊內好作,也能賣個好價錢。 蘇袖聽了,愈發覺著白錦生財之道,狠上加狠。分明是用上了太多的噱頭,也難怪長天坊能在其手下長盛不衰。 轉日,留宿在長天坊內的人是愈少,據說九天門的雲連邀是最先離去的,而後各派掌門都自相繼離開。留到今日的,尋常都是關係較好的,比如秋夜卿與林惜苑,是蘇袖與白錦送至門外的。 雖是女子,但終究江湖闖蕩,俠氣不減。林清苑持劍拱手,冰寒之意未消,瞥了眼蘇袖也是冷然不已,“若來日有緣,清苑自當拜會。告辭。” 門口停了輛彩車,想是哪位豪傑要迎這位二位美人離去。倒是秋夜卿還是那般溫婉,長袖輕拂,遮住頂上烈陽,“這次一別不知何時得見,望二位大婚之日通知一聲,夜卿定當赴約。” 話未說完,她微微一滯,凝在白錦面上,終於化作尾處有些惆悵的嘆息。 蘇袖心裡一緊,只能怨白錦,原本這二位小姐即便是神傷也應該神傷著墨昔塵,這下倒好,自己又背了個黑鍋,還是替一個女人背的,這要她像吃了黃連一般,看著兩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上了車,帶著滿腹的哀怨絕塵而去。 至此刻,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珍寶大會,總算落了句點。 只有蘇袖扯著白錦的袖子,也與那兩位小姐一樣哀怨不已,“你賠我名節喲……以後我還如何嫁得出去?” “嫁?”白錦忽然轉身,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瞇住,“我的公主,即便是要嫁,也要看那人入不入得了我的眼。” 蘇袖啞然,連忙追上,心中想說,若這人是蕭茗呢?只是剛一襲上心頭,便又勾起了長久未念的思念。 跟上白錦大步流星的步子,她口中問道:“就是不知道這些日子,地獄門還在找我嗎?” 白錦停住,“我想,只要沒看見你的屍首,蕭茗那廝也是放棄不了的吧。就是或許他沒想到,你如今成了我的小娘子,三日後就可出行,遊歷江湖。” “三日?”蘇袖一怔。 “自然。”二人轉到了白錦的房中,墨昔塵早已等候多時,“你難道不想盡快取得那些東西嗎?” “你我二人?”蘇袖倒是覺著很好,所以也無異議,而是聽著白錦與墨昔塵交代路上所需的一應物事。第一次蘇袖覺著很安心,至少白錦是她可以完全依賴之人,而她也的的確確做到了這些。 白錦將寫好的單子交給墨昔塵,挑眉,“自然昔塵也去。” “啊,師傅也去,太好了!” “師傅?”白錦沒料這才幾日,墨昔塵居然還收了這個徒兒,不覺好奇地看向對方。 墨昔塵倒是坦白,頭也不抬,“教書先生。” 白錦與蘇袖都笑出了聲,珠英瓊樹,香滿長天,單聽這聲,也覺快意。 臨夜飯畢,蘇袖忽然神秘兮兮地將白錦喚進自己的房內,外人看來,這對未婚小夫妻感情著實好,皆都會意一笑,只有墨昔塵冷冷地站在門外半晌,倒也沒有偷跑進去,轉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白錦笑著走進內屋,“如何?今日是小娘子第一次喚為夫入房啊……” “胡鬧!”蘇袖微紅著臉,叱喝了聲,就返身從自己的懷中掏出個布包,將那顆圓溜溜的丹丸與帛書放在她的面前。也將自己那日洞中撿到這兩件東西的事情說了個清楚。 白錦翻了翻帛書,忽然大喜,“我就說既然你能從海中逃生,這等大難不死的境遇常人沒有,必有後福啊。” 蘇袖聽了有理,不斷地點頭,“你瞧著我掉下崖,險些又死一回。” “然後你又活了,遇見了我!”白錦笑瞇瞇地翻看帛書,閒來答上兩句。 蘇袖忽然沉默了,她在想,當年自己落海大難不死,遇見至愛之人;後掉崖又是大難不死,果然又遇見至愛之人——她口中胡說的青梅竹馬。 斜眼看了眼白錦,見她正如兒時那般蹙了眉頭,不覺輕聲笑了。 “你笑什麼?” 她笑。笑那時候的太子伴讀,居然沒教自己瞧出女兒身來。 那年元袖七歲,白錦化名白棋,正是十歲。十歲的白錦因著年幼時分便有小神童之稱,又性情沉穩,深受當朝皇帝喜愛,特許為太子伴讀。而不知何日,在御花園中看著與太子二人持木劍練習,格外認真的白錦,對著一旁宮娥說:“去將袖兒牽來。” 這是元袖與白錦第一回見面,她穿著團花紫雲的大襖,粉雕玉琢地走到禦花園,然後父皇招來白錦,問:“你可喜歡朕的長公主嗎?” 元袖倒是大聲回答:“父皇,我喜歡他,我能和他們玩嗎?” 大約就是這種話,憋回了白錦想要出口的那些言語。二人做一堆玩了好些年,直到……戰事爆發。 “我在笑,若非今日見著你,我怕是還要告訴他人,我與青梅竹馬如何如何投緣,如何如何可悲,如何如何被命運棒打鴛鴦兩分離。”蘇袖捂著嘴笑,湊過去問,“雖然墨師父教了我些字了,勉強能認得一半了,但實在好奇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如果很好不如我們一起練吧?” 白錦笑著搖頭,將帛書翻開說:“你拿的這個東西啊……說來挺神奇的。想听嗎?” “自然想!”白錦說個典故價值千金吶,不聽白不聽。 看蘇袖一臉好奇的模樣,白錦微微搖頭,才翻開了這一個江湖蒙塵良久的故事兒,“大約就是在江湖之中,還未有與地獄門分庭抗禮的九天門之時,有一對兄弟倆,他們在江湖中人稱'逍遙雙俠',浪跡天涯快意平生,二人武功極高,江湖之中享負盛名亦有數載。只是後來,哥哥緋南樓愛上了地獄門中的一個魔女,墮入魔道;弟弟緋西樓憤然上了那座山,欲以一劍斬恩仇,還回自己的哥哥緋南樓。然則他原本功力就不及兄長,後輸給緋南樓,被困逍遙峰上。” “啊!那然後呢?”蘇袖也聽出來了,這不就是緋夕煙的父親那一輩的故事兒嗎?也就是蕭茗的養父緋西樓的恩怨情仇。 “緋西樓十分刻苦,研究了哥哥的功法之後,創出清心大法,誓要將哥哥擊敗,只是功虧一簣,被哥哥發現。緋南樓討要那套清心大法,卻被緋西樓拒絕,夜裡逃亡墜下山崖,從此後就陰陽兩隔。”白錦嘆了口氣,“可憐這套清心大法,還未問世便自夭折,那緋西樓定是身受重傷卻毫無辦法,於山崖之間鑿出洞穴,卻無命回天。” “'冥心大法'……'清心大法'……”蘇袖輕聲念著,難怪自己每次依圖練習時候,總是有股清氣繞體,分外舒適。 “這也倒好,蕭茗修習'冥心大法',你若是練成這清心大法,說不定就完全不用怕他了。” 蘇袖心中怦怦直跳,心中念到的卻是此法不知道能否解去“冥心大法”沉下多年的毒。 白錦凝神看了眼帛書上所書,然後說:“這丹丸名叫'清心涼碧丸',便是要去除體內濁氣,拔去臟腑毒素,從根本上奠出練'清心大法'的基礎。” 蘇袖趴在桌上問:“那你呢,既然如此神奇,你也一塊練如何?” 白錦失笑,將那兩樣東西擱回她的面前,“要知曉練功的確需有法門,一入其門假以時日都可成功。我已有十餘年的雲虛門功法相伴,學不得別派功夫,倒是你,原本這緋家兄弟的功法就是一脈相承,即便是學的地獄門的功法,也可學這清心大法。” “這樣嗎……” “自然。”白錦給她尋了個瓷瓶將清心涼碧丸封存,“待我們外出時候,尋一個和當的地方,一路走一路練就好。” “那我當真要喚你師娘了。” 白錦皺眉,“什麼?” “墨師傅是師傅,那你這個未婚妻不是師娘是什麼?”蘇袖眨眼。 墨昔塵神出鬼沒出現,“說得好。” 小屋之內又是一場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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