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醉鬼張三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南巡欽差談虎色變北上白衣妙手回春

醉鬼張三 张宝瑞 3708 2018-03-12
這天上午,張三正在洋溢胡同家裡餵鳥,就听胡同西口傳來一陣吹吹打打聲。張三走出門口,張氏喜孜孜地從外頭回來了:“長楨,有個大官人接你來了。”張三抹了抹手上的鳥食,不以為然地說:“我跟那些戴頂帶花翎的官人無親無故,哪裡來的什麼大官人?”這時,幾個差役走進院裡,一位差役在門口喊道:“欽差大人到。”緊接著,一頂官轎停在了門口,轎裡走下一位官人。那官人身著黑色官袍,戴著頂帶花翎,面寵清瘦,兩目熠熠泛光。 “張三爺,還認得我嗎?”他的聲音渾厚、響亮。 張三一看,此人正是王媛文的父親刑部侍朗王金亭,因他出面救過張三的朋友'小辮梁'梁振圃,張三對他頗有好感。張三笑道:“王大人肯屈大駕,來此寒舍,我實感榮幸。”王金亭走進屋門,不客氣地坐在一張木凳上,張氏趕忙端上一杯清茶。王金亭道:“我說話不願繞彎子,此次來是想請張三爺出一趟公差。”張三道:“想必是王大人高升了。”王金亭道:“浙江巡撫洪昇私設公堂,欺壓百姓,強搶民女,霸市欺行,有不少人投書朝延揭發他的罪行。又因他挪用修繕西湖園林的經費,為自己的行宮木大興土木,惹惱了太后,朝延派我為欽差,去杭州視情查辦。”張三道:“洪昇之事我在京都也有耳聞,他是靠鎮壓農民起義起家的領官。”

王金亭呷了一口茶,又接著說下去:“洪昇這個人不僅有武功,而且詭計多端。他有三個部屬非常厲害,都是武林高手。一個喚做'鐵扇子'洞庭先生,他的扇子功自稱天下第一;一個喚做'鐵辮子'盤龍,他的辮子很有功力,辮子纏滿了鋼絲,一甩有萬夫不當之勇。還有一位稱做'江南第一妙手'解鐵夫,他的夜行術、飛簷走壁法、壁虎遊牆術、泅水術等都很有名。他身輕如燕,江湖人稱'南解北燕','北燕'李三,'南解'指的就是解鐵夫。” 張三道:“洞庭、盤龍、解鐵夫這三個人我都聽說過,當年我在四川、雲貴走鏢時,就有耳聞,但從未見過面。”

王金亭道:“如今朝延任我為欽差的消息已傳遍江南,洪昇自然非常嫉恨,聽說他派了大批刺客、武士在途中殺我,又有人說解鐵夫已經到了北京。” 張三道:“那個解鐵夫長相如何?”王金亭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只知他喜歡白日睡覺,夜間活動。對了,洪昇那老賊還有一個美妾武功非凡,那個妾叫玉蟬翼,原是天姥山上一個修煉極深的道姑,以後被洪昇為小妾。玉蟬翼使的一件短兵器非常獨特,稱為'王母梳',那兵器呈月牙鏟形,四角有棱刺,梳法有刺、拉、扎、撩、劈、勾,還有十二根梳齒,非常厲害。” 張三問道:“王欽差何日動身?”王金亭道:“朝延聖旨催我明日一早動身,經天津、濟南、南京到杭州,我此次不聲張,喬裝前往,只挑了五名精悍心腹做護衛,也是便裝。我此次來想請張三爺做我的保鏢,不知你意下如何?”張三道:“我對王欽差一向敬佩,上回又有幫助之恩,願意前往,只是王文韶大學士那裡我還擔任護院之職……”王金亭笑道:“我已經為你辭掉了那份差事。”張三道:“那我收拾一下便隨你去。”

當下張三收拾了行裝,帶了柄寶刀,告辭了家人,隨王金亭回府。到了王府,王金亭吩咐家人挑選了一干淨房間安頓張三歇息;這房間在後花園的西側,張三剛坐定,王金亭的女兒王媛文就笑吟吟走了進來。王媛文說:“張三爺好自在呀,如今住在我家了。”張三朝她一瞥眼,把二郎腿一翹,說道:“我可是你家老爺用八抬大轎子抬來的。”王媛文道:“喲,既然是這樣,那我給您請安了。”說著鞠了一躬。張三道:“你在白衣庵告訴我去找賽金花,可是後來你到哪裡去了?”王媛文嫣然一笑:“我還在庵里念經呀!”張三用手指頭狠狠戳了一下她的腦門:“你這鬼丫頭,跟我裝蒜,那洋鬼子大開殺戒那陣子,你在哪裡?”一聽這話,王媛文眼圈一紅,眼淚奪眶而出,默不作聲了。張三又問:“儀鑾殿那把火是不是你燒的?”王媛文急忙申辯道:“那可不是我放的火,那是一個宮女放的……”張三聽了,一怔,忙問:“是宮女?”王媛文連忙道了緣由。

原來那日張三離開白衣庵後,王媛文放心不下,便也化裝跟隨張三進入中南海。張三躲在儀鑾殿偷聽瓦德西和賽金花說話,王媛文也躲在旁邊的一個暗處偷窺動靜,並為他望風。一忽兒,王媛文轉到旁邊的神廚,正見一個宮女放火。那宮女看見她扔下燭燈就跑,王媛文追上那宮女,對她說道:“小妹妹,我也是來報仇的。”那宮女見她是漢人,又慈眉善目,放下心來。王媛文說:“我掩護你趕快逃出中南海,大火一起,大批洋鬼子就要來了。”那宮女眼淚汪汪道:“我不想活了,咱們堂堂正正的一個中國,可是泥捏的?洋鬼子一來,給糟蹋成這個樣子,我還有什麼臉活在世上!我是服侍賽金花和瓦德西的宮女,我恨死了他們,不願為她們賣命,再有,我……”宮女臉羞得通紅,一會兒又接著說道:“瓦德西侮辱了我,我已有了……三個月身孕了……”這時,只見儀鑾殿燃起了熊熊大火,許多洋兵吶喊著撲去救火,王媛文正往儀鑾殿那邊瞧,但聽“噗通”一聲,急忙回頭,那宮女已經跳進了太液池。

王媛文見宮女壯烈殉身,立刻沿著野草叢生的甬路,來到北牆邊,身攀了上去,然後輕輕跳到外面。那幾天王媛文沒有回白衣庵,偷偷溜進了家門,此時家中已被封上,空無一人,她一個人躲在園子裡不敢露面。過了幾天,她風外面沒有什麼動靜,來到白衣庵,正見白衣庵一片悲慘之狀,此時正巧張三也來到這裡,王媛文沒有露面。以後她隨張三來到宛八爺家,探聽了虛實,搶在張三之前,結果了跤手陳雲江和那個尼姑的性命,留下詩箋然後遁入夜中。 張三聽了王媛文的一番敘述,才消除了種種疑團。王媛文說:“爹爹此去杭州,我實是放心不下,做女兒的又不能前往,路上風急浪險,兇多吉少,還望張三爺多留心費神。”張三笑道:“你把心放下來就是了,有我張三在,就有你爹在,不必擔心。洪昇能有六個腦袋不成?這回王大人去,定要把那亂紛紛的案子弄個水落石出,替江南老百姓出口氣。”王媛文與張三敘了一會兒,告辭而去。

晚上,王金亭擺了酒宴,請張三入席,在座的還有王金亭的幕僚舊友以及那五個心腹護衛,酒席上開懷痛飲,談笑風生。王媛文換了一件孔雀藍色的旗袍,鬢邊簪著一朵鮮紅的寶石珠花,襯著耳朵上兩顆碧玉鑲就的綠寶石耳墜兒,更顯得紅嬌綠嫩,艷麗無比。她那鴨蛋形的小白臉喝了幾杯酒後,更顯得美麗動人。她薄薄的小嘴唇喋喋不休地動著,給客人們說些俏皮話,時常逗得人們捧腹大笑。 這時,有人提議猜謎罰酒,王金亭站起來笑道:“猜謎是老一套,今日我們變一個花樣,改一個揭後語,從我開始,我說揭後語的上半闕,旁邊的人必須說出下半闕,誰說不出來,就罰誰喝酒!”眾人齊聲叫好。 王金亭想了想,說道:“張果老倒騎驢——” 緊靠在他右邊的張三脫口而出:“有眼不見畜牲面。”

張三又說:“屁股上畫眉毛——” 右邊坐著的王媛文,她噘著小嘴埋怨道:“瞧你出的這個上闕,叫我怎麼接。” 張三笑道:“你不接,就罰酒!” 眾人應合道:“對,不接就罰小姐的酒!” 王媛文賭氣道:“好大的面子唄!” 眾人哄堂大笑。 張三道:“好,看你來一個雅點的。” 王媛文眼眸子閃了一閃,說道:“楊六郎赦了楊宗保——” 旁邊一個官人道:“兒媳婦穆桂英嚇的!” 眾人又是一樂,緊接著說下去:“孫猴子坐金鑾殿——” “不像仁君!” “尋著和尚賣梳子——” “不看對象!” “石獅子的五臟——” “實心腸。” 正該一個護院答時,他藉故去茅廁退了出去,眾人又接著說起來。可是有一個時辰,仍不見那個護院回來。王金亭讓另一個護院去找,又過了一個時辰,那個護院也未見迴轉。王金亭有些奇怪,說道:“真是奇怪,連去了兩個護院都未見回來。”張三道:“我去看看。”說著,出了屋門,往後院尋來;出了垂花門,看見一個護院正站在院內,一動不動。張三走過去,張三伸手一摸,那人身體冰涼,已經死了。張三上下打量那個護院,未見血跡。心想:殺手真是凶狠,竟然做得滴水不漏。一陣風吹來,張三酒已醒了一半。他回頭一看,看見又一個護院正偎在牆根下,似在酣睡,張三上前一摸,氣息全無,也已死去。

張三感到脖頸處有一股風襲來,急忙抽身,只見有個白衣少年笑吟吟站於身後,一伸右掌,直取張三的左肋。張三大叫一聲:“你是何人?”往後退了幾步,然後伸手去抓那白衣少年。白衣少年也不言語,旋風般轉到張三身後。張三又退了幾步,掏出煙袋,前後左右橫掃了一陣,這一招叫“四季開花”,如若碰著對方,輕則重傷,重則身亡。白衣少年踉蹌幾步,說了聲:“絕妙。”這聲音如同銅鈴,悠揚悅耳。 張三伸手去抓那白衣少年,白衣少年伸出兩隻手,上下齊舞,如同千佛手,疾快有聲,朝張三抓來。張三叫一聲好,一招“蒼鷹俯衝”,直取對方下盤。白衣少年暗暗彎腰,護住下盤,張三一招“童子拜觀音”,用右手去探白衣少年的上盤,白衣少年又護住上盤。張三右手手持煙袋往前一探,白衣少年輕輕叫一聲“唉喲”,張三的煙袋立時折為兩截。張三有點惱火,扔掉留在手中半截煙袋,往起一跳,跳起三尺有餘,用右手去鎖白衣少年的咽喉。白衣少年迅雷般大吼一聲,用頭去撞張三的右手,沒想張三的右手力大勁厚,澎的一聲,白衣少年的冠巾飄然落地。白衣少年略吃一驚,抽回右手,伸出左手,伸手去抓張三的辮子;張三一回身,那辮子流星一般朝白衣少年卷來。白衣少年見來勢兇猛,輕輕一彈,退到旁邊的矮房上,嘆道:“比起我二哥的辮子功不在以下!”說著倏忽不見。猛聽得前院客廳中有人大叫:“老爺死了!快抓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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