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奇門兵刃1·折疊弩
奇門兵刃1·折疊弩

奇門兵刃1·折疊弩

方白羽

  • 武俠小說

    類別
  • 1970-01-01發表
  • 105127

    完全的
© www.hixbook.com

第1章 一、託孤

奇門兵刃1·折疊弩 方白羽 7415 2018-03-12
夜風微涼,帶來山林間固有的那種清新與霉味交織的氣息,一輪圓月漸漸移到中天,把山嶺照得如同白晝,躺在樹杈上小睡了半個時辰的步天歌慢慢坐起身來,開始最後一次檢查身上的裝備。蟬翼劍、牛角匕、折疊弩、小箭匣、香料袋、百寶囊所有裝備都妥帖地呆在它們應該在的位置,這種檢查有點枯燥,不過他已經把這養成了一種習慣和本能。 最後緊了緊腰中纏著的蟬翼劍,步天歌這才從樹上跳下來,側耳聽聽,前山那邊的吶喊打鬥聲已經達到高潮,聲嘶力竭中透著後力不繼的喘息,這正是出獵的好時機。 藉著月光的映照,步天歌沿著那條雜草覆蓋的蜿蜒山路慢慢登上山頂,放眼望去,只見下方的天狼寨已淹沒在一片火海中,這座盤踞天狼嶺數年的黑道匪寨在另一股黑道勢力海龍幫的圍攻下,終於被攻破了。

在山道邊選了一處制高點,步天歌這才取下背上的折疊弩,開始有條不紊地把它打開,熟練地調試弓弦的強度和扳扣的靈活度。這種折疊弩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巧手王”的得意之作,不僅可以完全折疊成一尺長短、兩寸粗細的圓筒,它的射力更是異常強勁,十丈之內無人能躲過。曾有以“聽風辨器術”聞名天下的暗器高手唐雨不相信它的威力,欲挑戰它的速度,結果在九丈之外還沒聽到弓弦響就已經被射殺,它實在太快,聲未到而箭已至,再高明的“聽風辨器術”在它面前都無能為力。 雙腳蹬住弓脊,雙手拉住弓弦,步天歌使出渾身勁力才把弓弦拉起來卡到扳扣上,這種折疊弩唯一的缺陷就是使用起來太費勁,一尺長短的小小弩弓,一個壯漢居然要手腳並用,以腿力、腰力、臂力相加才能把它拉開。步天歌端起張開的弩弓,然後從箭匣中抽出一支黑黢黢的透心箭卡入弩弓的箭槽,這種箭也是特製,短短六寸箭桿全是精鐵打造,尋常木質箭桿根本受不起弓弦那強大的推力,一出槽就會折斷。

做完這一切,步天歌懷抱弩弓在原地坐下來,靠著冰涼的山石閉目假寐,他知道這兒是通往後山的唯一道路,天狼寨匪徒若敗,肯定會從這兒經過,他像經驗豐富的獵人一樣,不僅能算到獵物的行踪、可能停留的地點,更重要的是,他還有足夠的耐心。 來了!漸漸接近的吶喊聲和打鬥聲把步天歌從假寐中喚醒,他冷靜地觀察著山道前方的情形,只見十多人邊打邊逃,很快就來到步天歌藏身處不遠,領頭的是個面容陰騖的披髮漢子,眼神凶狠得像一匹惡狼。只見他在山道前突然剎住腳步,看看周圍的地形,立刻揮手向同伴示意,眾人心領神會地在道旁的荒草中埋伏下來,不一會就有十多人追到了這裡,毫無防備地進入了方才那些漢子的包圍,只見那披髮漢子率先跳將出來,一刀砍倒一個毫無防備的對手,接著揮刀向同伴大喝:“幹掉他們!”

說著率先殺入人叢,身形彪悍得如一隻惡狼,一柄緬刀在人叢中縱橫捭闔,無人可匹敵。眾人發一聲喊,立刻藉著地利返身圍剿幾個貿然追到這兒來的敵人,片刻功夫十多人就渾身浴血倒在山道上,只有那陰騖漢子和寥寥幾個同伴倖存下來。 隱在山崖上的步天歌等他們盡殲了對手後,才把弩弓架到山石上,伏身向那面色陰騖的漢子瞄準,就在那漢子斬殺最後一個對手,心神自然鬆弛那一瞬,步天歌扣動了扳扣,黑色的箭鏃“嗖”一聲竄出去,準確地鑽進那漢子左胸,一股鮮血頓如湧泉般噴出來,顯然他的心臟已被射穿。那漢子吃驚地看了看自己胸膛,跟著就一頭栽倒在地。 “什麼人?”幾個倖存者驚惶失措地高叫著爬在地上,用目光四下搜尋暗藏的敵人。步天歌收起折疊弩,有條不紊地把它拆開,然後折疊起來負在背上,做這一切的時候他異常冷靜,就像是獵人在收拾他的獵具。他不怕別人能找到自己的藏身之處,就像獵人不怕獵物對自己會構成威脅一樣。

山道上再次寂靜下來,步天歌從藏身處跳下,幾個倖存者已經逃走了,他可以從容不迫地處理自己的獵物了。 不緊不慢地來到那個被射殺的陰騖漢子麵前,步天歌從靴筒中抽出牛角匕,蹲下身看了看自己的獵物,只見他雙眼圓瞪,失神的眼眸中透著毫無生氣的死灰色。步天歌一手抓著那漢子的長發,一手用牛角匕切下了他的頭,然後把腰間香料袋中的香料抹到他的頭頸上。做這一切的時候他異常冷定,就像是獵人在熟練地處理自己的獵物一般。直到把整個頭顱都抹上一層香料,步天歌才把它裝入香料袋收起來,有這些香料的保護,這顆頭顱十天半月也不會腐爛發臭。 突然,前方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響引起了步天歌的警覺,他側耳聽了聽,那聲音已經很近,想要不引人注意地躲開已經晚了點。步天歌乾脆在原地躺下來,躺在山道上那十幾具屍體中間。剛躺好,那悉悉嗦嗦的聲音就已經來到近前。

“發財了發財了!”有人在不遠處不住地小聲嘀咕著,“這位大哥,反正你已經死了,一定不介意把身上的銀子賞給我吧?反正到陰間你也用不上;這位大叔,你這塊佩玉也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先謝了哈;哇噻!這兒還有一柄金鐵堂出的龍泉劍,值好幾十兩銀子呢!謝謝,謝謝!” 那黑影自言自語地嘀咕著,慢慢摸到了步天歌的面前。 “你瞪著我看什麼看?”他給了步天歌一巴掌,“死都死了還裝得像個活人一樣,你嚇唬誰啊?” 說著他就往步天歌腰中摸去,步天歌嘆了口氣,淡淡道:“別摸了,我身上沒錢。” “啊!”那人嚇得一下子跳出老遠,目瞪口呆地看著步天歌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步天歌沒有理會對方的驚訝,只撣撣身上的塵土準備離開,他知道江湖上有一種人專門發死人財,就像專門吃死屍的烏鴉一樣,所以人們也稱他們為“烏鴉”,每一次江湖火併後都少不了他們的身影。

“獵頭人!你是獵頭人!”那“烏鴉”突然叫了起來,聲音中滿是驚恐,顯然是從步天歌的裝束打扮看出了他的職業。這職業光聽名字就令人膽寒,也難怪他說著轉身就跑,剛跑出幾步就見不遠處火光盈盈,不少人正吶喊著向這邊搜尋過來。對一個專發死人財的“烏鴉”來說,這些人可比一個獵頭人還要危險,所以他馬上又折了回來。 “快走啊,海龍幫的人搜過來了!”“烏鴉”討好地向步天歌示警,邊說邊要從步天歌身旁繞過去,但步天歌剛好堵在山道中央,而他又不敢太過接近一個獵頭人,加上他那一身叮叮噹當的玩意兒也跑不快,慌亂之下只得閃到山道旁的草叢中躲了起來。 “什麼人,站住!”那些人遠遠就看見了步天歌的身影,步天歌見自己已被人發現,乾脆就等在山道邊。既然敢做個獵頭人,他就不懼怕任何對手,不過如果能避免正面遭遇的話他還是不希望被人發覺,就如他方才裝死人一樣。

“獵頭人,是個獵頭人!”海龍幫幾個人很快就看清了步天歌裝束打扮,再加上他腳邊那具無頭的屍體,眾人立刻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他們的語氣中除了意外,更有一絲本能的驚懼,就像任何一個正常人在面對劊子手時,都很難克服心底那種本能的恐懼一樣。 “別打咱們的主意,不然有你好看!”一個海龍幫的小頭領虛張聲勢地吼道。步天哥對他的威脅充耳不聞,緊緊身上的衣衫便往山下走去,幾個人似乎想追上去,卻突然看到了步天歌背上的折疊弩,有人不禁顫聲驚呼:“是步天歌!獵頭人步天歌!” 都說行行出狀元,每一行每一業通常都有一兩個出類拔萃的代表,就如匠工中的魯班,兵家中的孫子,獵頭人步天歌,就如同獵頭人中的狀元。面對這樣一個死神般的傳奇人物,幾個本欲追趕的海龍幫幫眾不由停下了腳步,眼睜睜看著步天歌走遠。

“這兒還有一個人!是個'烏鴉'!”躲在草叢中的那個“烏鴉”也被人搜了出來,對他眾人可沒什麼好怕的,立刻就有人用刀劍要向他招呼。 “烏鴉”雖然不會傷害活人,但他們總是惹人憎惡,一旦遇到他們,一般人總是像對待真正的烏鴉一樣,恨不得把他們全部打殺。所以“烏鴉”也是一種高危職業,因此能在這一行長久活下去的並不多,這些倖存者一般都有一兩點過人的絕招,才能在不小心被人發現時逃脫被打殺的命運。而逃命,正是所有“烏鴉”最基本的技能之一。 一把推開圍上來的海龍幫幫眾,那個“烏鴉”立刻順著山道狂奔,拼命追上步天歌的身影,這才慢下腳步與步天歌並肩而行,同時不忘回頭對海龍幫那些漢子示威似地豎起一根中指。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他只好藉這個獵頭人的威懾力來保護自己,嚇退追擊者,正如狐假虎威的狐狸一樣。

對獵頭人本能的恐懼使後面的人不敢再追,只得眼睜睜看著那個背滿死人物品的“烏鴉”和背著折疊弩的獵頭人一道,慢慢消失在蜿蜒的山道盡頭。 “我欠你一個人情。”遠離那些人的威脅後,“烏鴉”不住在步天歌身邊絮絮叨叨的反复說著感激的話,大概是因為整天跟死屍打交道的緣故,在最初的恐懼過去後,他現在對惡名昭著的獵頭人步天歌也並不感到特別害怕。偷眼打量這個傳說中最恐怖的獵頭殺手,這才有些驚訝地發覺對方似乎還不到三十歲年紀,比想像中要年輕許多,只是他那冷峻的眼眸中,有著這個年紀的人所沒有的冷漠和滄桑,他的面容冷定木然,甚至算得上十分英俊,若不是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模樣,肯定不比江湖上那些風流瀟灑的公子哥兒遜色,並不像傳言那樣是個青面獠牙的魔鬼。 “烏鴉”知道自己並不值錢,而獵頭人步天歌對普通人一點也不感興趣。

二人很快便下到山腳,突然,遠處一陣喧囂吸引了二人目光。循聲望去,只見皎潔月光下,半山腰的懸崖上,一個懷抱嬰兒的女子被幾個大漢逼到了懸崖邊,在那幾個形若惡狼的大漢追逼下,走投無路的女子突然奮力一跳,縱身躍下了懸崖,纖纖的身影像一隻折斷了翅膀的小鳥,一下子墜向黑暗幽深的山澗。 “唉,可惜了。”遠遠看到這一幕的“烏鴉”幽幽地嘆了口氣,也不知是在惋惜那女子的性命,還是惋惜那女子落入深深的山澗,自己失去了一個發財的好機會。步天歌漠然地看著遠處那一幕,腳下並沒有停步,江湖上這種事每天都在發生,見得多了,他的心早已變得冷硬如鐵。 山林間雖然還有零星的山匪,但有步天歌這道護身符,“烏鴉”還是順利地滿載戰利品下得山來。他一路清點著自己的收穫,一路都在跟步天歌套近乎。 “我說老哥,你這是要到前面的葉城吧,我也要去那兒,咱們正好同路!”他氣喘吁籲地追在步天歌身後,沿途收穫的那些刀劍在身上碰得“叮噹”作響,他也捨不得扔掉一件兩件。 步天歌沒有理會這個吃死人飯的“烏鴉”,顧自來到小溪邊清洗手上的血污。此刻天已漸亮,有薄霧籠罩在天地間,使一切都朦朦朧朧看不真切。那“烏鴉”也在溪邊蹲下來,捧起一捧山泉洗了洗臉。突然,他警覺地停下來,往四下不住張望,同時使勁翕動著鼻翼小聲說:“這附近好像有死人,我聞到有血腥味!” 步天歌不懷疑“烏鴉”對死人有天生的敏銳,不過他對死人不感興趣,用溪水抹抹臉就準備繼續趕路,卻聽一旁的“烏鴉”一聲歡呼:“果然有財寶送上門來,看來我今天的運氣還真不錯啊!” 只見溪水上游緩緩飄下來一團花花綠綠的東西,一動不動像個包裹,“烏鴉”忙折了根樹枝把它勾過來,拖到溪邊一看,才發覺是個昏迷不醒的女人。 “是先前那個跳崖的女子!”“烏鴉”吃了一驚。步天歌也從這女子的打扮上認出了她,果然就是先前在幾個惡漢追逼下跳崖的女子,只見她滿臉血污,雙目緊閉,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也不知是生是死。看她那一身衣衫和隨身飾物,俱價值不菲,顯然不是個尋常女子。 “發財了發財了!”“烏鴉”說著就要捋下女子手腕上的翡翠鐲子,卻見那女子睫毛微抖,慢慢就睜開了雙眼,“烏鴉”趕緊放下鐲子跳開。不動活人的東西,這可是他的原則。 步天歌漠然地看著這女子,只見她渾身血跡斑斑,浸泡在溪水中的下半身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著,顯然是摔斷了脊梁。看她那渙散無光的眼眸,應該早就斃命,也不知是什麼力量支撐著她活到現在。只見她用虛弱以極的目光在四周搜尋著,先看到了一旁的“烏鴉”,然後又看到了面前的步天歌,她眼中驀地綻出一抹希望之光,拼命把懷中的包裹舉到溪水邊,吃力地推到岸邊岩石上,然後定定地看著步天歌,眼裡盡是哀求和希翼。她的嘴唇囁嚅著,卻已發不出半點聲音。 步天歌不明白這女子在哀求什麼,不過在她那垂死而絕望的眼光注視下,步天歌不忍她帶著遺憾而去,便微微點了點頭。他的眼光堅定,令人信賴。那女子終於長舒了口氣,緩緩合上了雙目。 “這是什麼?”“烏鴉”急急地過去解開包裹,跟著就是一聲驚叫,“是個孩子!” 步天歌掃了那包裹一眼,只見一個臉蛋像蘋果般紅潤的嬰兒正在襁褓中酣睡,那微微翕動的鼻翼和撅起的小嘴,就像是瑩白的瓷器一樣精美。一旁的“烏鴉”突然以從未有過的興奮之聲高叫起來:“發財了發財了!這回真的是發財了!我聽說這次海龍幫和天狼寨的火併,就是狼王路天豪搶了海王金玉堂的女人,那女人還帶著個剛滿周歲的嬰兒。看這女子的首飾、打扮和孩子身上這些綾羅綢緞,一定就是海王的女人和孩子了!海王金玉堂富可敵國,出手又異常豪闊,咱們若是把這孩子給他送回去,他隨便賞咱們一點,就抵得過咱們沒日沒夜幹上好幾年。” 步天歌對“烏鴉”的話恍若未聞,他最後看了看那個女子一眼,只見她心願一了,生命便隨之而逝,渾身也就鬆弛下來,身子立刻被溪水慢慢帶走了。 “發財了發財了!”“烏鴉”邊說邊扔掉身上那些刀刀劍劍,然後把那孩子小心翼翼地抱起來,嘿嘿笑道,“有了這個小寶貝,我還要那些破爛幹什麼。餵!你這是要去哪裡?” 步天歌已經轉身離開了溪邊,順著山路往葉城方向大步而去,他對“烏鴉”的提議不感興趣,更不想被一個襁褓中的嬰兒拖累,他是獨來獨往的獵頭人,從來就沒想過乾別的事掙錢,再說他對黑道中人一向沒什麼好感,無論是天狼寨的匪徒還是海龍幫的海盜。 “餵……”“烏鴉”衝步天歌的背影喊了一聲,還想再喊,卻突然想到如果沒人跟自己搶功勞,那海王金玉堂的賞賜豈不都歸了自己?這樣一想他便把“等等我”三個字咽了回去,現在已下了天狼嶺,沒必要再靠那個獵頭人來保護自己了。 抱起這個能給自己帶來好運的孩子,“烏鴉”正準備從另一條路去往葉城,但一種莫名的壓力讓他駭然停步,就像是任何一個靠死人吃飯的“烏鴉”一樣,他對危險具有一般人所沒有的敏銳直覺。 慢慢轉望威脅傳來的方向,只見密林深處,兩隻藍幽幽的眼眸正緊緊地盯著自己,“烏鴉”頓覺渾身冰涼,嗓子髮乾,人也一動不敢動,就像是被惡狼盯住的小鹿一樣,只感到雙腿發軟。 “把孩子放下!”密林中傳出一個陰寒幽咽的聲音,生澀乾癟得就像是惡狼在吞嚥未嚼碎的細骨,讓人不由自主地起一身雞皮疙瘩。 “烏鴉”望著那雙藍幽幽的眼睛,從唇齒間艱難地吐出兩個字:“狼、王?” “既知是我,還不放下孩子逃命?”那人的語氣中透著一種天生的殘酷和貓戲老鼠的調侃。 “烏鴉”猶豫了一下,跟著就發足飛逃,不過卻沒有放下抱著的孩子,他邊跑邊衝步天歌遠去的背影高叫:“救命!快救命啊!” 武功雖然不是“烏鴉”所長,但逃命的功夫卻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那條從密林中射出的青影身形已經夠快了,卻依然沒有追上抱著個孩子的“烏鴉”,只見他直奔到步天歌身前,氣喘吁籲地躲到他身後。那青影腳步不停,直往二人衝去,人未至,雙爪已遙指二人頸項,宛若餓狼撲食。 步天歌陡然轉身、拔劍、出手,蟬翼劍從腰間如響尾蛇般竄出,帶著刺人心魄的“嗤嗤”輕響,電閃雷鳴似地劃出十余劍,那道青影如落入陷阱的惡狼般,連連掙扎變幻了十幾個身形,才勉強脫出了紅色劍光交織成的劍網。 “獵頭人步天歌!”青影一個倒翻退出數丈,駭然望著仗劍而立的步天歌,那柄顫巍巍的暗紅色軟劍和他背上那獨特的折疊弩使人一眼就認出他來。步天歌眼中也閃過一抹凝重之色,緩緩點頭問:“狼王路天豪?” 青衣人身形半伏,形若一隻伺機而動的惡狼,看年紀在四旬出頭,卻顯得比任何年輕人都要彪悍陰狠,臉色白皙到令人發怵,尤其那雙藍幽幽的眼睛,完全大異於常人。這雙眼睛在江湖中堪稱獨一無二,正是狼王路天豪的特有標誌。 對於步天歌的詢問,狼王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對步天歌點點頭,他緩緩道:“我路天豪這顆頭顱也還值幾兩銀子,被你看上也算是一種榮幸。” 步天歌搖搖頭,拍拍腰間的香料袋淡淡道:“我今日已有所收穫,至少半年之內不會再出獵。” 狼王暗自鬆了口氣,對步天歌咧嘴笑道:“既然如此,就別阻止我殺了那隻'烏鴉'!” “請便!”步天歌不以為意地聳聳肩,收起蟬翼劍就走。 “烏鴉”一看大急,忙追上去道:“喂喂餵,最多我把這孩子的賞金全給你,別丟下我啊!你怎忍心這孩子落到狼王手裡?” 步天歌本不欲管這等閒事,伸手要把攔路的“烏鴉”推開,無意間卻瞥見他懷中的孩子剛好醒來,正沖自己甜甜一笑。這一笑令步天歌心神一顫,只覺得靈魂深處有一種久違的情愫在縈繞。他慢慢收回手,轉頭對身後的狼王淡淡道:“你要殺誰我不管,不過這孩子我要帶走,我答應過他的母親。” “你答應過什麼?你根本沒對那女人許諾過任何話。”狼王急道,“你們救那女人時我就在樹林中,當時的情形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在心裡答應了那女子,要把這孩子交給他父親。”步天歌淡淡道,這話把狼王路天豪氣歪了嘴,眼神狠毒地盯著步天歌切齒道:“你要想清楚,你這是和整個天狼寨為敵。” “為敵就為敵,誰還怕了你不成?”步天歌尚未說話,一旁的“烏鴉”已搶著向狼王示威,跟著他又轉向步天歌討好地笑道,“步大俠要帶走這孩子,總需要找個保姆吧,我冷欣兒就暫時給這孩子當幾天保姆好了,我什麼活都能幹,照顧孩子更是拿手好戲。” 步天歌冷冷地掃了面前這個叫“冷欣兒”的“烏鴉”一眼,這才第一次看清了他的模樣,只見他居然只是個十多歲的少年,瘦瘦弱弱的身架,白白淨淨的面龐,像個幫工打雜的學徒伙計,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專吃死人飯的“烏鴉”。步天歌鼻孔裡冷哼一聲:“我不是大俠。” 冷欣兒沒想到馬屁拍在馬腿上,不過他臉上不見任何尷尬,依然陪笑道:“沒關係沒關係,步大哥不習慣這稱呼,我以後就叫你大哥好了。” 這“烏鴉”模樣雖然不討厭,但他的說話舉動都讓步天歌渾身不舒服,不過一想到要帶著個孩子,如果沒人幫忙的話還真是難辦。雖是一時衝動說要帶著這孩子,但步天歌內心深處還是不想惹上這麻煩,不過一向言出必行的他,既然這樣說了自然不會再丟下這孩子不管,找個保姆一路照顧倒是兩全其美的辦法,這樣一想他便對冷欣兒點了點頭:“以後你就負責照顧這孩子,不過你記住,別叫我大哥。” “沒問題,步大俠!”冷欣兒高高興興地追上步天歌的步伐,離開前不忘回頭對不遠處的狼王路天豪做了個鬼臉。 直到步天歌與冷欣兒帶著那孩子去得遠了,狼王路天豪依然沒有追擊,他知道這事有獵頭人步天歌插手,那就變得非常棘手了。 “大哥,我們沒找到那女子!”沒過多久,幾個天狼寨的兄弟也搜到了這裡,路天豪遙望步天歌消失的方向,對幾個兄弟冷冷道:“那女子已經死了,她那孩子現在在獵頭人步天歌手裡。” “什麼?”眉心有一道明顯刀疤的三眼狼嚴烈急道,“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也插手此事?他也知道了那個秘密?” “我看他並不知情。”狼王路天豪遙望地平線盡頭,那兒隱隱約約可見一座城池依稀的輪廓,他摸著腰間的狼牙刀冷冷道,“咱們一路跟上去,無論用什麼辦法,也一定要把那孩子奪回來!”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