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日月當空·卷九

第2章 第二章天師席遙

日月當空·卷九 黄易 6189 2018-03-12
天師道道觀遍布全國,由兩大道壇總領,謂之南宮北壇。其中的北壇就是位於長安西郊漕渠北岸的天師道壇,築於林木茂盛的山上,規模宏大,離西京只十八里之遙,乃著名景點,更是天下信奉道教者必到的聖地。 道觀的觀門設於山腳,像淨念禪院般有長階直登道觀。龍鷹隨領路道長拾級而上,經過第二重觀門,來到大廣場上,鐘樓和經樓巍然聳立左右,遠方樓閣重重,氣象肅森,充盈宗教的感染力。 年輕道長叫絕塵,對龍鷹態度尊敬,客氣有禮,隨口介紹道:“正對觀門,位於鍾樓和經樓後的是我們的道壇,壇後是天尊殿和講經堂,後面還有藥圃、菜園和居住的臺閣樓堂二十多座。” 龍鷹咋舌道:“從下面看上來,真不知你們的道場竟這麼大。”又左顧右盼道:“兩邊也有很多樓房,不知是甚麼好地方呢?”

絕塵領著他越過不見其他道人的廣場,邊走邊指點道:“右面是十方客房,供來訪的客人暫居,接著並排的兩座殿宇是說法院、倉庫和釜灶。另一邊是俗客房、寫經院、受道院、精書院、淨入坊和燒香院,還有四個師房,供我們靜修之用。” 龍鷹大開眼界,順口問道:“天師刻下在哪一座靜院經堂裡呢?” 絕塵道:“天師每天早上都到道場後的退思崖靜修,他正在那裡恭候鷹爺大駕。” 龍鷹心中湧起奇異的感覺,再不說話,隨絕塵朝宏大的道場後方舉步。 席遙傲立山崖邊緣,神情專注的鳥瞰關中平原河道交錯的美景,面容有點蒼白。絕塵告退後,龍鷹來到他身旁,開門見山的問道:“天師為何要行刺玄清?” 席遙深情地遠眺近望,從容道:“我的目標不是她。而是你。”

龍鷹大奇道:“天師道尊之位尚未到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因我而暴露行藏,是否非常不智?” 席遙清癯的面容現出個哀傷的神色,緩緩道:“道尊之位的得得失失,我並不放在心上。鷹爺確是非凡,竟能藉雷電之威,令我處處失著。唉!實不相瞞,鷹爺令我對這個苦無出路的人間塵世,忽然又充滿希望。” 龍鷹一頭霧水的道:“既然如此。為何又要殺無姤子?” 席遙的目光仍沒有從崖下美景移開,淡淡道:“任何事自有其前因後果,鷹爺不清楚其中的情況,所以不明白。” 龍鷹道:“表面清楚明白的事,經天師道來,卻是字字暗含玄機,小弟不但不明白,還認為天師言行不一,前後矛盾。” 席遙終往他瞧來。雙目閃動著智慧的光輝,又隱含某種使人難以了解的哀傷神色,語調卻平靜無波,輕輕道:“鷹爺相信前世今生嗎?”

龍鷹愕然道:“這與殺無姤子有何關係?難道無姤子是天師的宿世大敵。要去之而後快?” 席遙淡淡道:“鷹爺尚未答我的問題。” 龍鷹苦笑道:“這是肯否相信的問題?我倒希望真的有輪迴轉世,那令生命有趣多了。” 席遙仰望天上的藍天白雲,徐徐籲出一口氣,道:“看著這麼晴朗的天空。誰可聯想到昨夜的狂雷暴雨?” 龍鷹心中掠過奇異的感覺,在見席遙前,怎想過他是這樣多愁善感的一個人? 席遙道:“對於前世。我們每個人都患了失憶症,但在某些情況下,又或因某事觸發,前生的片段會像海水倒灌般湧回來。我正是能記起前生的人,所以輪迴轉世於我非是相信或不相信的分別,而是一個千真萬確的事實。” 龍鷹忘掉了來找他是談判道尊的事,大訝道:“然則又是甚麼特別的事,觸發天師對前世的回憶呢?”

席遙朝他瞧來,道:“鷹爺曾習易嗎?” 龍鷹摸不著頭腦的道:“這與前世今生有何相干?” 席遙道:“在鷹爺心中,易是甚麼呢?” 龍鷹老實答道:“我倒沒深思過這個問題,人謂治學以治經為本,治經則以治易為極歸,因易能致陰陽奇異之變,囊括宇宙之象,述明內聖外王之道。” 席遙雙手負後,不屑的道:“這只是窮儒之見,事事都扯上甚麼內聖外王,崇德廣業。不知易以八八六十四卦,成一自具自足的完美體系,用之於天地,可探測鬼神;用之於佔算,可與人心契合,吉凶盡現眼前;用之於人事,則窮極人生變化,禍福榮辱。本人十六歲已明卦知爻,貫通易理,還以易入武,到二十五歲武功大成,連我師父也自愧不如,可是我並不快樂,心中常感不足。我要的並非這些東西。”

龍鷹記起端木菱說過他野心極大,忍不住道:“天師的目標是否要爭霸天下,統治萬民?” 席遙現出一個苦澀的表情,道:“我的痛苦,是因當時對道家的修練沒看到希望。不論佛道,可能只是自我欺騙的行為,最後仍是難逃一死。道尊死後成金剛不壞之身又如何?仍是給囚禁在這沒有出路的人世。” 這是他第二次提到“出路”兩字。 龍鷹失聲道:“可是天師現正是道門的第一人,卻向我說甚麼成仙成聖是騙人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天師為何不脫離道門?” 席遙的目光往他投來,淡淡道:“脫離道門?當時我正想這般做。可是師父說的幾句話,扭轉了我的命運。” 龍鷹沒有說話,只呆瞪著他。因怎都猜想不到,席遙的師父在徒弟信心盡失下,還有甚麼話可說的。席遙的師父,該就是天師道的上一任道主。

席遙雙目射出沉浸在某一段回憶的神色,俯瞰崖下的山野平原,緩緩道:“師父說,若你肯繼承道主之位,將天師道發揚光大,我會傳你一本只有天師道宗主方有資格看的秘卷,保證可將你現在的信念和看法,徹底改變過來。” 接著朝他瞧來,道:“你該知我的答案,我不但成了天師道的道主,還看了那卷書。” 龍鷹抵不住好奇心的問道:“甚麼秘卷可以這麼厲害?有沒有徹底改變了你當時的想法?” 席遙嘆息道:“不但完全扭轉我的看法,還將我變成了個局外人。” 龍鷹大訝道:“局外人?” 席遙平靜的道:“局外人就是掌握到最後真理的人,看通看透這人間世是怎麼一回事,再難以忘掉一切的投身其中,經驗其中的悲歡離合、生老病死。雖仍是身在生死之局內,心卻變成在局外。其中的苦樂,實不足與外人道,只鷹爺有與聞的資格,因為你與我具有同樣的靈通。上天已註定了我們是生死不兩立的大敵,但亦是惺惺相惜的好對手。”

龍鷹大奇道:“我仍不明白局內局外之別,亦不明白我們為何是誓不兩立的敵人,更不清楚你看過的是甚麼東西。天師可以清楚點地交代嗎?” 席遙負手仰望天空,道:“天地之間,莫不有數,易正是一種活的數,千變萬用,盡在其中,但只有緣者能得之。便如鷹爺你,雖身俱靈通,卻是苦無發揮之法,但只要你能玩易,且玩至出神入化之境,便可透過這個體系和工具,將你的靈通發揮盡致。” 龍鷹開始習慣他天馬行空,不著邊際的說話方式,可以從一個想法,跳躍至完全不同的方向和區域,但仍是似明非明,只好鍥而不捨的追問道:“然則天師的師尊究竟給你一本怎樣的秘卷呢?” 心忖他可能是個宗師級的聰明瘋子,高傲自負,不將任何人放在眼內,視人命如草芥,但對自己算是尊重和客氣的了。閔玄清說他強橫霸道,看到的該是他驕傲的一面。

席遙往他瞧來,從容道:“他給我看的是先師祖盧循的手抄秘卷,記述他的生平和修練黃天大法的歷程,以人傳人的方式,在我天師道的掌門間一代一代的傳下來,到本人已傳了四代。” 龍鷹道:“原來是一本武功秘籍。” 席遙道:“我本來也像你這般想,甚至不太放黃天大法在眼內,你曉得黃天大法是甚麼嗎?” 龍鷹搖頭表示不知道。 席遙解釋道:“黃天大法是盧循的師父孫恩自創的奇功,將武功、丹術和自然之法結合,練至大成,有通天徹地之能,可奪天地之精華,臻達至陽無極的境界。這世上沒有一件事是偶然的,我是注定了要看這本書,因為它是我親手寫的。” 龍鷹失聲道:“你不是說這是你上三代的師祖盧循寫的嗎?為何忽然又變成是你寫的?”

席遙雙目精芒閃閃,沉聲道:“我從讀這本書的第一句開始,心中便湧起奇異的感覺,有種似曾相識的滋味,故欲罷不能。盧循在書中表達的感受,我如像曾親歷其境,與他共苦共樂,直至我看到他與燕飛的對話,宛似從一個大夢中醒覺過來。唉!” 龍鷹震駭的道:“燕飛?” 席遙欣然道:“所以說天地之間,莫不有數,這世上沒有一件事是偶然的,鷹爺該曉得燕飛是誰。對嗎?” 龍鷹整個頭皮發起麻來。 他昨晚一夜沒睡,天亮前又與閔玄清男歡女愛,抵死纏綿,剛才到福聚樓去,心懷鬼胎的與小魔女周旋,忽然被席遙邀來見他,整個人仍是胡里胡塗的,宛如仍身處不真實的夢境裡,到此刻驟聞燕飛之名,驚醒過來,晉入魔極狀態,再不敢當席遙說的是瘋言瘋語。深吸一口氣後,道:“請天師繼續說下去。”

席遙用神看他好半晌,淡淡道:“就在那一刻,前生的記憶倒捲而回,本人正是盧循的輪迴轉世,他在那一生完成不了的使命,由本人在此世完成。這是一種宿世的命運,誰都改變不了。” 龍鷹的頭皮繼續發麻,奇異的感覺掠過全身,似觸發了魔種某一神秘部分。 難道真有輪迴這回事? 龍鷹道:“燕飛與盧循說過甚麼話?” 席遙的目光離開他,深情地俯視陽光照射下的山野美景,道:“他們的對話,要配合當時的情況才顯出其意義。當時天下大亂,群雄爭霸,天師道在孫恩領導下,有席捲天下之勢,鋒銳極盛,晉室的江山搖搖欲墜,孫恩與邊荒集的第一高手燕飛先後進行四次決戰。第一次明明已擊殺燕飛,豈知不久後他又像個沒事人般出現。第二次決戰更奇怪,孫恩回來後對決戰之事隻字不提,但卻將天師道的事全交付與盧循和另一個徒弟徐道覆,自此對天師道不問不聞,專心修練黃天大法。” 又無限欷歔的道:“若非如此,現在的天下,已可能是我天師道的天下。” 龍鷹盯著他側面清奇的輪廓,沉聲道:“這是否天師在這一世輪迴的使命呢?” “天師”席遙道:“那就要看情況,爭霸天下就像那時代的丹藥,服下去後不但忘掉一切,還樂此不疲。不過當盧循見到燕飛時。他對甚麼雄圖霸業早心灰意冷,提不起興趣。唉!真想不到會把這些深藏的秘密說出來,還以為只自己一個人默默去承受。” 龍鷹心中掠過戰栗的異感,席遙即將說出來的,可以是甚麼驚天動地的秘密?換過是別人,會認為席遙是瘋了,只他明白席遙在說實話。燕飛確曾被孫恩殺死,便像自己曾被花間美女殺死那樣,那該是向雨田所描述的,燕飛的第一次死而復生。 第二次又發生在怎樣的情況下? 龍鷹默默聆聽。事實上亦不知如何插話。 席遙長長吁出一口氣,道:“接著的兩次決戰,更沒有人曉得其中情況。第四次決戰後,孫恩消失了。” 龍鷹不解道:“死了就是死了,天師為何用上'消失'兩字?” 席遙往他瞧來,道:“關鍵處就在這裡,他們的最後決戰,在一個小海島上進行,事後盧循第一個到達決戰現場。遺留下來的是一個大地洞,就像邊荒集外的天穴。” 龍鷹再次頭皮發麻,終於遇上個熟悉邊荒集的人。我的娘!邊荒傳奇流傳下來的說本雖殘缺不存,但肯定確有其事。否則不會在盧循的自述裡被詳細描寫。 駭然道:“甚麼是天穴?” 席遙仰望天上的藍天白雲,悠然唱吟:“劉裕一箭沉隱龍,正是火石天降時。”接著心迷神醉的續道:“在一個晚夜裡,邊荒集附近忽然發出巨響。大地抖動,然後荒人發覺響聲傳來處,出現一個寬逾百丈的龐大地洞。於是將之附會為天降火石,並與劉裕擊沉兩湖幫的超級戰船'隱龍'連繫在一起,令劉裕威勢大振。” 龍鷹倒抽一口涼氣,道:“天下間竟有此異事?” 席遙道:“當盧循在兩人決戰後的海島見到這麼的一個大洞,心中充滿疑惑,處理好俗務後,便到建康去找燕飛,因為除他之外,再沒有人曉得發生過甚麼事。” 龍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燕飛怎麼說?” 席遙盯著他道:“我在建康外等了燕飛三天三夜,終於等著燕飛,向他坦然說出心中的疑惑,告訴他我想知道真相。” 看著席遙深邃不可測的眸神,聽著他以第一人稱,述說盧循在百多二百年前遇上燕飛的情況,卻怎都沒法將他當作盧循的另一個輪迴轉世,因為太難以接受了。但矛盾的是他又隱隱曉得席遙說的可能是真相。 若然如此,今天與席遙的一番話,也會將他改變,想想已教人不寒而栗。 道:“燕飛竟肯告訴你!噢!告訴盧循嗎?” 席遙神情肅穆,語調仍平靜如不波止水,淡淡道:“燕飛不答反問:如果他說出真相,會令我付出打後半輩子也要負擔的沉重代價,那我仍想听嗎?” 龍鷹再次心中喚娘,道:“盧循當然不顧一切的答應了,燕飛究竟說出甚麼來?” 席遙道:“你現在該清楚,我看過自己寫的東西後,因何會由局內人變成局外人,皆因我明白了這個人間世的真相,而一如燕飛所料,我的下半輩子痛苦得差點發瘋,便像我現在的情況。你仍想知道嗎?假設你現在立即離開,你可快快樂樂的繼續你的人生。” 龍鷹苦笑道:“正如你所說的,你是注定了要接觸這秘卷,而我是注定了要聽你說這番話。唉!我本要和你談另外的事,但現在似沒有甚麼話比你即將說出來的更重要。我的娘!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忽然間,我對你再生不出敵意,但又直覺感到你是我最可怕的死敵。矛盾得要命。” 席遙移開目光,道:“我改變了你,你亦改變了我,我這趟輪迴忽然又現出希望和生機。道尊之位,讓它虛懸三年如何?我待會便返回南方去,潛心靜修。當練成黃天無極,便來尋你。我們之間,只有一個人能活下去,這超越了人世間的所有恩怨,凌駕一切,沒有人可以改變。” 龍鷹深吸一口氣,道:“說吧!” 在日照裡,席遙被陽光籠罩在神聖的金芒裡,雙目射出如夢如幻的神色,夢囈般道:“我在大江北岸遇上燕飛,向他坦白認輸,告訴他我唯一的希望,是想曉得他和師尊間究竟發生過甚麼事?我有個感覺,燕飛再不是一個人,而是超離人世某種我不明白的異物,完全提不起與他爭鋒的心。” 龍鷹整個人宛若浸在冰水里,沒有絲毫暖意,席遙正以盧循的身份,說出在百多年前發生的事。究竟他的的確確是盧循這一世的輪迴?還是正被盧循的寃魂附身?又或只是他的幻覺? 席遙充滿深刻情緒的聲音,在他耳鼓內響著,道:“他答我,並沒有和師尊分出生死,且硬拼下去,只會是同歸於盡的結局。” 接著別過頭來,眼神轉銳,深深望入龍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道:“燕飛親口告訴我,師尊的確是仙去了。成仙成聖,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我明白燕飛,他絕不會說謊,也犯不著以假話來誆我。” 龍鷹迎上他的目光,席遙目光凝聚,沒有絲毫散亂,顯示他的精神狀態,仍處於顛峰之境。 一時哪說得出話來? 席遙道:“接著他說出了個天地的秘密,就是破空而去,穿越仙門,抵達彼岸。” 龍鷹摸不著頭腦道:“仙門?我不明白。” 席遙道:“你不明白是應該的,如果我不是感同身受,也會嗤之以鼻,當盧循描述的是神話故事。這牽涉到我道門的《太平洞極經》,經內述說在這人世間之外,另有洞天福地,更指出開啟之法,是將三塊神奇的寶玉合而為一,打開仙門。我雖曾參與'天、地、心'三佩的爭奪,卻始終半信半疑。唉!仙門的事是不容置疑的。在第二次決戰裡,燕飛和師尊不知用了甚麼方法,將三佩合一,開啟仙門,後果就是邊荒集附近的天穴。甚麼天降火石,全是附會的一派胡言,你明白嗎?” 龍鷹記起向雨田最後一句“破碎虛空”的注疏,被震撼得腦內一片空白,只懂呆瞧席遙。 席遙道:“你明白嗎?” 龍鷹深吸一口氣,目光掃視崖外虛廣的空間,道:“破空而去?唉!我的老天爺,那豈非是離開人世的出口?” 席遙沉聲道:“正是如此。我們眼前的天地並不是牢不可破,更是個大囚籠,所以佛家有云,眾生皆苦,我們就在生死之間打滾,歷劫輪迴,唯一方法是超脫生死。燕飛還說,黃天大法之上還有黃天無極,如果我修練成功,可再去尋他,說不定可玉成我破空而去的心願,可惜我到死去的那一天,仍未練得成黃天大法,更不要說黃天無極,只能含恨而終。” 龍鷹恍然而悟,道:“原來天師當我是你這一世的燕飛。唉!這是何苦來哉?小弟根本和你無仇無怨,更不想與你生死決戰。” 席遙移開目光,呆瞪著眼前虛空,首次現出一絲笑容,從容道:“從第一眼看到你,我便生出像見到燕飛的古怪感覺,其他的一切再無關痛癢,你就是我這次轉世的唯一希望。當我練至黃天無極,會來尋你。你一是命喪於本人之手,又或殺死我,最有趣是還有第三個可能性。本人言盡於此,鷹爺還有其他話要說嗎?” 龍鷹沉吟片刻,嘆息道:“還有甚麼話好說的?只好希望天師永遠練不成黃天無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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