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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與香辛料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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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仓冻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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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70-01-01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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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幕-1

狼與香辛料Ⅲ 支仓冻砂 7991 2018-03-12
從教會城市留賓海根出發後,已過了六天。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氣候越見寒冷,再加上天公不作美的陰天,使得白天吹來的緩緩徐風也讓人不禁打起寒顫。 尤其是來到河濱道路之後,風兒一併吹來了河水的寒冷,更是凍氣逼人。 彷彿將烏雲融入河中似的混濁河水,看起來冰冷極了。 儘管身上穿了好幾件離開留賓海根時買來的二手禦寒衣物,終究不敵寒風刺骨的氣候。 不過,回想起從前為了優先採買貨物,以致於沒有多餘的金錢購買二手禦寒衣物,只能夠一邊凍得發抖,一邊朝北方前進的那段日子,臉上就不禁掛起苦笑。這股懷念的感覺也讓人多少忘卻了寒冷。 歷經七年的歲月後,當初那個初起步的旅行商人似乎也像樣了幾分。 而且,今年冬天除了禦寒用具之外,還有一個能夠讓人忘卻寒冷的存在。

十八歲那年便自立門戶,今年將迎接第七次冬天的旅行商人羅倫斯,把視線栘向身旁與他一同坐在駕座上的人。 平常不管是向右看或是向左看,都沒有人相伴。 就算偶爾會碰上目的地相同的旅伴,也幾乎不會一同坐在駕座上。 更不用說會與人一起把一塊覆蓋貨物用的布料,蓋在腿上取暖。 「怎麼著?」 用字遣詞有些古式語法的同乘者。 這位同乘者的外表看起來約十五歲上下,是個皓齒明眸的少女,她擁有一頭貴族也羨煞不已的美麗亞麻色長發。 不過,令羅倫斯羨慕的不是美麗的亞麻色長發,也不是少女身上穿著的上等長袍。 而是少女放在蓋腿布上、仔細梳理著的動物尾巴。 那尾巴整體呈現褐色,前端帶著白毛:濃密的毛髮看來十分溫暖。如果將之製成圍巾,相信會是貴婦們不惜花大錢也想擁有的上等品;只可惜那尾巴是非賣品。

「趕快把尾巴梳理好,然後放進蓋腿布底下。」 身穿長袍、用梳子細心梳理著動物尾巴的少女外表看起來,要說她像是在做零工的清貧修女,似乎也挺像的。 然而,少女聽了羅倫斯的話,便迅速瞇起那帶點紅色的琥珀色眼睛,跟著咧開儘管受到干燥寒風吹襲,卻絲毫不見裂傷的嘴唇,露出尖牙不悅地說:「不准把咱的尾巴當成懷爐。」 說著,少女手中的尾巴動了一下。 雖然擦身而過的旅行商人或是旅人們看到那尾巴,總會猜測是什麼動物的皮草,但事實上,那尾巴至今仍然長在主人身上。 那是用梳子細心梳理著動物尾巴的少女所擁有。而且,少女不僅擁有尾巴,她的帽子底下還藏了非人類所有的動物耳朵。 當然了,擁有動物耳朵和尾巴的人不可能是個正常人。

在世上,雖然存在著出生時被妖精或惡魔附身,而擁有非人類外表的惡魔附身者,但是少女並不屬於這一類。 少女的真實模樣是一隻寄宿在麥子裡、神聖得教人畏懼的巨狼,其名為約伊茲的賢狼赫蘿。對於具有常識的正教徒來說,赫蘿是被尊稱為異教之神、令人驚惶恐懼的存在。然而,羅倫斯畏懼赫蘿已經是過去式了。 現在的羅倫斯不僅能夠輕鬆地拿赫蘿總是引以為傲的尾巴開玩笑,更是常把她的尾巴當成懷爐使用。 「畢竟妳那尾巴的毛髮如此濃密整齊,光是放在蓋腿布底下,就溫暖得像是蓋了堆得跟山一樣的厚重皮草嘛。」 恰如羅倫斯的盤算,赫蘿得意地用鼻子哼了一聲後,一副「真是拿你沒輒」的模樣把尾巴收進蓋褪布底下。 「話說,城鎮還沒到嗎?今天會到唄?」

「只要沿著這條河往上游走,沒多久就到了。」 「總算可以吃熱騰騰的飯了,咱可不想在這般寒天裡再吃冷稀飯了。不管怎麼說,這都太教人厭煩了。」 就算有自信比赫蘿更習慣吃難吃食物的羅倫斯聽了,也贊同赫蘿的話。 雖說旅行的唯一樂趣就是吃,但是在冬天,恐怕就不能算是樂趣了。 因為在凍得打顫的寒天裡,只能夠選擇直接啃咬又硬又苦的黑麥麵包,或是黑麥麵包加水熬煮成的稀飯,而搭配的菜色就只有不帶什麼鹹味的肉乾,或是耐儲藏蔬菜的代表——洋蔥和蒜頭而已。 因為赫蘿原本是隻狼,所以她不敢吃帶有強烈味道的洋蔥和蒜頭,而她也討厭吃苦澀的黑麥麵包,所以只能夠快速吞下加水熬煮的黑麥稀飯。 對於貪吃的赫蘿來說,這簡直跟嚴刑拷打沒兩樣吧。

「嗯,我們要前往的城鎮正在舉辦大市集,應該會有很多吃的,妳就好好期待吧。」 「喔,可是汝啊,汝的荷包受得了多買東西嗎?」 羅倫斯一星期前在教會城市留賓海根,因為貪心而掉進商行的陷阱裡,當時他甚至一度以為自己會破產。 歷經千迴百轉後,雖然羅倫斯好不容易免於破產,但是他沒能夠賺得利益,甚至賠了錢。 對於造成大風波的兵備,羅倫斯因為考量到在冬季運送太吃力,以及越往北走,跌價影響有可能會越大,所以最後在留賓海根以幾乎算是免費的價格賣出。 雖然赫蘿總會吵著要買東買西,但是她卻會替羅倫斯擔心荷包。 是個平常總是口出惡言且態度傲慢,不過其實本性十分善良的傢伙。 「如果只是買吃的給妳,那還在容許範圍內。沒什麼好擔心的。」

然而,赫蘿依然一副有所掛心的擔心模樣說:「嗯……」 「而且,最後在留賓海根還是沒買到蜂蜜醃漬的桃子給妳,妳只要想成這是補償就好了。」 「是麼……可是吶。」 「怎樣?」 「雖然咱有一半是擔心汝的荷包,但另一半是替自己擔心。如果咱把錢花在吃的上面,會不會就得住差一點的旅館呢?」 羅倫斯心想「原來如此」,笑著回答說:「我是打算投宿有一定水準的旅館。難道妳想說房間裡沒有暖爐,妳就不住嗎?」 「咱是沒打算要求那麼多。不過吶,咱可不想听到汝以咱買了吃的東西為藉口吶……」 「藉口?」 為了拉回稍微偏離路面的馬兒,羅倫斯把視線栘向前方後,赫蘿便湊近他的耳邊輕聲說:「咱不想听到汝以不夠錢為由,選擇只有一張床的房間。咱偶爾也想一個人舒服地睡覺。」

羅倫斯不禁過度使勁地拉扯韁繩,馬兒不滿地發出嘶聲。 不過,羅倫斯一天到晚遭到赫蘿這般捉弄,次數多了,也就變得容易振作起來。 羅倫斯努力地偽裝平靜,並用冷漠的眼神看向赫蘿說:「會發出那麼少根筋鼾聲的人,還好意思這麼說。」 羅倫斯的振作和反擊似乎讓赫蘿感到意外,她一副很無趣的模樣嘟起嘴巴,並挪開身子。 羅倫斯心想怎麼能夠放棄這乘勝追擊的機會,於是繼續展開攻擊。 「再說呢,妳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赫蘿擁有能夠辨別人類是否說謊的耳朵。 羅倫斯方才說的話勉勉強強不算謊言。 赫蘿似乎明白這事實,她面帶驚訝的表情僵著身子。 「妳應該知道我沒扯謊吧?」 於是,羅倫斯加以最後一擊。

雖然赫蘿吃驚地發楞了好一會兒,但是她的嘴巴仍一張二口地動著,嘗試要反擊;不久後,她似乎發現如此的反應說出自己被擊敗的事實。 赫蘿帽子底下的耳朵明顯地垂下,她沮喪地低下頭。 羅倫斯獲得了睽違已久的勝利。 然而,這不是真正的勝利。 雖說赫蘿不是羅倫斯喜歡的類型並非謊言,但是也並非全然是事實。 只要這麼告訴赫蘿,總是被赫蘿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羅倫斯就能夠完成他的複仇劇。 無論是毫無防備地睡著覺的赫蘿,遺是笑容滿面的赫蘿都教羅倫斯喜愛。 還有她垂頭喪氣的模樣也是。 也就是說…… 「汝喜歡這樣的咱,是唄?」 羅倫斯的視線不小心對上赫蘿垂頭往上看的視線,他無法控制自已的臉色轉紅。 「大笨驢。越是愚蠢的雄性,就越喜歡軟弱的雌性,根本沒自覺到真正軟弱的是汝等雄性的腦袋瓜。」

一邊露出兩邊的尖牙,一邊露出嘲諷笑容的赫蘿瞬間反敗為勝,佔了上風。 「如果汝期待咱扮演成柔弱公主的角色,那麼汝也得是個強悍的騎士吶。可是,實際的狀況是如何啊?」 赫蘿用手指向羅倫斯,羅倫斯無言以對。 羅倫斯想起各種能夠讓他痛切感受到自己不是被選中的騎士,而是一介旅行商人的畫面。 看著羅倫斯的反應,赫蘿有些滿足地嘆了口氣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用食指抵著自己的下巴說:「嗯。不過回想起來,汝好像有一次當成了騎士。」 羅倫斯試著當場打開記憶的抽屜尋找,但是他不禁自問曾有過那麼男子氣概的表現嗎? 「什麼啊,本人都忘了啊。汝不是曾經擋在咱前面保護咱嗎?咱們掉進難搞的銀幣紛爭時,在地下水道裡啊。」

「……喔,那個啊。」 雖然赫蘿勾起了羅倫斯的記憶,但是他實在無法認為那是騎士的表現。因為那時的羅倫斯衣衫襤褸,勉強站立著的身子還不住地搖晃。 「又不是擁有強勁腕力才是騎士的表現。不過,那是咱第一次受人保護吶。」 赫蘿有些害羞地笑笑,跟著把身子貼近羅倫斯。赫蘿的情緒轉換之快,依然教羅倫斯感到害怕。面對這樣的赫蘿,即使是因為損益會突然改變態度的商人,也會嚇得拔腿就跑。 然而,羅倫斯無處可逃。 「將來汝一樣會好好愛護咱唄?」 眼前的狼像隻小貓咪似的,展露溫柔又天真的笑容。那是獨自一人行商好幾十年也沒機會見到的笑臉。 然而,那是虛假的笑臉。赫蘿正在為羅倫斯說不是他喜歡的類型而生氣,而且想必是極度地生氣。 羅倫斯深刻感受到了赫蘿的憤怒。 「……抱歉。」 所以,羅倫斯的道歉話語就像施了魔法般,讓赫蘿聽了露出真心的笑容,並坐正身子,從喉嚨深處發出咯咯笑聲。 「咱就是喜歡汝這樣的個性。」 如此互相捉弄和互開玩笑的互動,就像兩隻幼犬在嬉鬧一樣。 說到底,這樣的距離還是最適合兩人。 「選擇只有一張床的房間是無所謂啦。但是,飯菜要有兩份才行。」 「知道了、知道了。」 明明天氣不熱,羅倫斯卻是直冒汗水;他一邊擦去討人厭的汗水,一邊說道。赫蘿聽了,再次發出笑聲。 「那,這附近有什麼好吃的嗎?」 「妳是說名產嗎?雖然說不上是名產,但是這附近……」 「魚,對唄?」 赫蘿說出羅倫斯正準備回答的答案,這讓他感到有些驚訝。 「真虧妳會知道呢。從這裡往西邊走,就會遇上湖泊,從那邊運來的魚料理算是名產吧。還有啊,流經那帶的河川里也能夠捕獲到各式各樣的魚。不過,妳是怎麼知道的啊?」 雖然赫蘿能夠輕鬆識破人類的心聲,但是她不可能真有辦法看穿人們心裡在想什麼吧。 「嗯,從剛剛就有味道順著風吹來。汝看!」 赫蘿說罷,用右手指向河川的相反方向。 「那馬車車隊是在運送魚唄。」 羅倫斯聽了,才在第一次察覺到的遠處看見馬車車隊從山丘後頭出現。以羅倫斯的視力來說,他頂多數得出有幾輛馬車,根本看不清楚貨台上載了什麼。依車隊的前進方向看起來,雖然像是與這方的道路平行,但應該會在某處會合吧。 「聽到魚料理,咱實在想像不出會有什麼料理。是像在留賓海根吃的鰻魚那樣嗎?」 「那鰻魚只是用油炸過而已。如果是比較費功夫的魚料理,會和蔬菜或肉類一起清蒸,或是加上香草一起火烤,有很多烹調方法。還有一種食材,是等會兒就快抵達的城鎮才有的食材。」 「喔,」 赫蘿的眼神散發出耀眼的光芒,放在蓋腿布底下、用來取代懷爐的尾巴興奮地甩著。 「等到抵達城鎮後再告訴妳是什麼食材,好好期待吧。」 聽到羅倫斯如此捉弄,赫蘿雖然稍微鼓起雙頰,但這般程度的捉弄當然不會惹她生氣。 「那馬車上如果有上等好魚,就買來當晚餐如何?」 「我不擅長於分辨魚的好壞。打從以前虧了錢後,我就不敢碰魚了。」 「有啥好擔心的,有咱的眼睛和鼻子啊。」 「妳分辨得出魚的好壞嗎?」 「不然,要咱也判斷看看汝的好壞嗎?」 赫蘿惡作劇地笑著說道,羅倫斯只能夠乖乖投降。 「妳饒了我吧。不過,如果有不錯的魚,就買來請店家料理吧,這樣也比較划算。」 「嗯,包在咱身上唄。」 雖然羅倫斯不知道會在何處與可能載有魚的車隊會合,但是他發現車隊的距離逐漸拉近,於是讓馬兒順著道路前進。 羅倫斯一邊斜眼看著視線落在遠方馬車上的赫蘿,一邊想著——話說回來,赫蘿說的靠眼睛和鼻子來判斷好壞,應該是指依照外觀和味道來判斷。 如果赫蘿能夠判斷魚的好壞,或許她真有辦法判斷人類的好壞。 雖然羅倫斯立刻發現自己的想法可笑,而不禁獨自發笑,但是心裡卻仍然有些在意。 羅倫斯若無其事地把鼻子湊近自己的右肩嗅了嗅味道。他心想自己雖然過著旅行生活,但應該不至於太臭才是;再說,赫蘿也同樣沒換過衣服。 羅倫斯像是在找藉口似的這麼想著時,感覺到有視線投向他的左臉頰。 雖然羅倫斯並不想看向那視線,但是他轉頭一看,發現赫蘿沒出聲地大笑著。 「真是的。汝這麼可愛,叫咱的面子往哪擱啊?」 赫蘿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說道,結果羅倫斯連半句反駁的話語也說不出來。 河水緩緩流動著,乍看下彷彿靜止不動似的。河畔開始出現讓馬兒歇腳喝水、或是重新堆放貨物的人影,其中也有難得一見的旅行磨刀師身影。磨刀師將長劍立在一旁取代招牌,在磨刀台上百無聊賴地托腮打呵欠。 另外,也看得見船底平坦的平底船停靠在棧橋旁,船主與牽著馬匹的騎士在船上爭吵的場面。從騎士的簡單裝備看起來,有可能是準備前往某要塞的傳令兵。八成是因為馬匹隻數不足,船主不願意發船,所以騎士正在與他爭論吧。 因為羅倫斯也有過急於趕路,對著不願意開船的船主發脾氣的經驗,所以看著這樣的光景,他不禁苦笑。 原本不斷延伸、彷彿無止盡的荒原也漸漸轉為已開墾的田地,眼前可以看見零零星星的耕田人影。 這般開始流露出人們生活氣息的風景變化,總是讓羅倫斯百看不厭。 到這時總算與方才看見、載有魚的馬車車隊會合。 車隊有三輛馬車排列著,每輛馬車分別由兩匹馬兒拉動。馬車沒有設置駕座,一名衣著高貴的年輕男子坐在最後一輛馬車的貨台上,三名應是僱工的男子一邊步行,一邊控制著馬兒。 剛開始羅倫斯心想,由兩匹馬兒拉動一輛馬車可說派頭十足,但是靠近一看,他明白了這並非為了派頭。 貨台上放了能夠完全容納一人體積的桶子和木箱,其中幾個桶子裡裝了滿滿的水,讓魚兒在水中游泳。 只要是沒經過鹽漬處理的魚,不論種類為何都算高級品:而活生生的魚更是不在話下。 雖然運送活魚的場面確實難得一見,但是另一件事讓羅倫斯更感訝異。 羅倫斯訝異的是,以三輛馬車運送著這般高級品的貨主看起來,是個比自己年輕的商人。 「買魚嗎?」 坐在最後一輛馬車貨台上的男子,穿著販魚大盤商經常穿著、塗了油脂的皮革外套。羅倫斯先向男子搭腔後,男子便從帽子底下以少年般的聲音如此說道。 「是的。可否割愛幾條魚賣給我呢?」 與赫蘿互換了座位的羅倫斯如此問道。年輕商人聽了立刻回答:「非常抱歉,我們賣的魚都已經分配好數量了。」 如此意外的回答讓羅倫斯感到有些吃驚。年輕男子察覺到羅倫斯的反應,於是褪去帽子露出臉來。 帽子底下露出了與其聲音相襯的少年面孔。說男子是少年或許有些誇大,但是那面孔看起來並未滿二十歲。而且,賣魚的大盤商以粗獷男子居多,但眼前的男子身形卻是罕見的纖細。他隨風揚起的金發甚至給人氣質高雅的感覺。 不過,既然男子能夠一次運送三輛馬車數量的鮮魚,就是個不容輕視的商人。 「不好意思,請問您是旅行商人嗎?」 雖然羅倫斯無法辨別男子和藹可親的笑臉是與生俱來,還是商人的笑臉,但是他心想不管是前者或後者,他都得以笑臉回答。 「是的,我剛從留賓海根過來。」 「原來如此。如果是這樣,只要沿著我們走來的路往回走半天左右,就會遇上湖泊。您只要和漁夫們商量,應該就買得到魚;這季節捕獲的鯉魚肉質很不錯呢。」 「喔,那個,我不是要採買,我只是想請您割愛幾條魚當作今晚的料理。」 年輕商人的笑臉突然轉為驚訝的表情,或許是因為他頭一遭聽到有人提出這樣的要求。 如果是長距離運送鹽漬備的魚商,在運送途中經常會被人如此要求;但如果只是往返鄰近湖泊與城鎮的魚商,或許不習慣遇到這樣的事情吧。 然而,年輕商人的驚訝表情立刻又轉為沈思的表情。 想必那表情是因為遭遇的事態有別於自身的生意常識,所以在思考能否當成新的生意來做。 「您真是熱愛做生意的人。」 羅倫斯說道。年輕商人聽了,「啊」的一聲回過神來後,不好意思地笑笑。 「真是失態了。對了,您想買魚當晚餐的料理,這是說您今晚會住在卡梅爾森嗎?」 「是的,我來參觀冬季大市集和祭典。」 卡梅爾森是羅倫斯準備前往的城鎮名稱,那裡目前正在舉辦每年分別於夏季與冬季舉行的大市集。 另外,為了配合冬季大市集,同時也會舉辦祭典。 雖然羅倫斯不清楚祭典的詳細內容,但是他曾經耳聞那是教會的人看了,肯定會暈厥過去的異教祭典。 從至今仍是北方異教徒討伐隊的補給基地,同時是教會城市的留賓海根出發,往北方前進六天后,所抵達之處的正教徒與異教徒關係,恐怕就不如南方國家般單純了。 朝留賓海根北方延伸的廣大區域是由名為普羅亞尼的國家統治,那裡有多數王族是異教徒。正教徒與異教徒居住在同一座城鎮裡,可謂非常理所當然的事。 卡梅爾森是普羅亞尼的有力貴族所擁有的城鎮,是以盡量遠離複雜的宗教問題、促進經濟繁榮為目的而建造的大型城鎮。因此,卡梅爾森裡沒有正教徒的教會,也禁止正教徒進行傳教活動。在那裡舉辦的祭典最忌諱被問起是屬於正教或是異教的祭典,一般是以屬於卡梅爾森的傳統祭典來做說明。 因為祭典本身相當珍奇罕見,再加上異教徒也能夠安心前來,似乎使得這個被稱為拉卓拉祭的祭典,每年都會湧進人數多得驚人的民眾。 因為羅倫斯只會在夏季來到卡梅爾森,所以他沒見識過這個祭典。 羅倫斯憑著聽來的祭典話題,特地計畫提早抵達卡梅爾森。然而,他似乎想得太天真了。 「請問,您訂好旅館了嗎?」 年輕商人一臉憂心的模樣問道。 「祭典是後天才開始吧。該不會已經訂不到旅館了?」 「正是如此。」 一旁的赫蘿稍微動了一下身子,或許她是在擔心訂不到旅館。 雖個狼模樣的赫蘿會如何,但如果是人類模樣的赫蘿,就跟人類一樣會怕冷。她一定快受不了這般寒冷季節裡的野營生活了吧。 不過,如果是這樣,羅倫斯也另有打算。 「這樣的話,洋行好像會配合每年的大市集幫會員安排旅館,我會請洋行幫忙的。」 如果請洋行幫忙,有可能會被追根究底地詢問與赫蘿的關係,所以羅倫斯並不想這麼做,但事到如今也只有這個選擇了。 「啊,原來您是公會所屬的商人。不好意思,請問您所屬的公會是?」 「羅恩商業公會在卡梅爾森的洋行。」 年輕商人聽到的瞬間,表情頓時變得開朗。 「真美妙的偶然,我也是屬於羅恩公會。」 「喔,這一定是神的指引……糟糕,這二而最忌諱說這樣的話吧?」 「啊哈哈,沒關係的,我也是南方國家來的正教徒。」 年輕商人笑笑,然後輕輕咳了一下說:「那麼,容我先自我介紹。我是在卡梅爾森從事販魚大盤商的費米·阿瑪堤。生意上我都以阿瑪堤自稱。」 「我是旅行商人克拉福·羅倫斯。同樣以羅倫斯自稱。」 雖然兩人都在馬車上道出姓名,但是因為彼此就在伸手可及的距離,所以兩人就直接握手。 這麼一來,羅倫斯接下來就必須介紹赫蘿。 「這位是我的旅伴赫蘿。我們因為某種原因而一同旅行,但不是夫妻。」 羅倫斯笑著說道,赫蘿聽了,稍微把身子向前傾,並展露笑容看向阿瑪堤。 赫蘿表現得安靜乖巧時,果然相當有魅力。 雖然阿瑪堤慌張地再次做了自我介紹,但是他的臉頰通紅。 「赫蘿小姐是修女嗎?」 「基本上算是巡禮修女。」 並非只有心生信仰的男子才會踏上巡禮之旅,身為市民的女性們一般也會巡禮。 而且,大多數的女性們在巡禮時,都會以巡禮修女自稱。比起回答是巡禮中的市民,以巡禮修女自稱更能夠免去各種麻煩事。 然而,因為打扮成讓人一眼就看得出是教會相關的人士,進了卡梅爾森會帶來問題:所以如此裝扮的人進城時,都習慣在衣服某處別上三根羽毛。而赫蘿的帽子上也別了三根顯得寒酸的咖啡色雞毛。 自稱是南方國家來的阿瑪堤雖然年輕,但是他似乎立刻明白了這方面的事理。 阿瑪堤沒多問,想必是他理解一定有什麼原因,所以旅行商人才會與年輕女子一同旅行吧。 「那麼,旅途中會遇上多多少少的困難,也算是上天賜予的考驗吧。我會這麼說,是因為如果只需要一問房間,我還有辦法安排,但是很遺憾的,如果要安排兩間房間,就有些困難了。」 阿瑪堤的提議讓羅倫斯吃了一驚。阿瑪堤見狀,笑著繼續說:「我們屬於同一家公會,這正是神的指引吧。只要請有生意往來的旅館幫忙,對方應該能夠空出一問房間來。如果帶著女性旅伴請洋行幫忙安排旅館,一些老面孔的人會很囉唆吧。」 「是的,您說的一點也沒錯。只是,這樣麻煩您好嗎?」 「當然。畢竟我也是個商人,我是為了做生意才這麼提議的。也就是說,我希望您能夠在下榻的旅館裡,多多享用美味的鮮魚。」 阿瑪堤年紀輕輕就能夠擁有三輛馬車數量的魚交易量,果然不是個平凡人物。 所謂圓滑周到,指的就是這麼回事。 羅倫斯帶著一半懊悔、一半感謝的心情回答:「您果然很有生意頭腦。可以請您幫忙安排嗎?」 「好的,請交給我來處裡。」 阿瑪堤笑著說道,只有一瞬間,他的視線從羅倫斯身上栘開了。 雖然羅倫斯假裝沒發現,但是他知道那視線一定是栘向了赫蘿。 羅倫斯心想,或許阿瑪堤並非為了多做一點生意,而是為了在赫蘿面前表現出好的一面才會如此提議。 看到如此事態,與赫蘿一同旅行的羅倫斯不禁產生一些優越感。不過,他知道如果腦中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多餘事,肯定會被赫蘿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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