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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章哈馬祖爾攻防戰(中)

殷商艦隊瑪雅征服史 马伯庸 4819 2018-03-12
中國人為抵禦匈奴修建了長城,於是匈奴人便發明了飛機。 -《耶魯中國史》先秦卷 共和歷前二零五年十一月十日,哈馬祖爾攻防戰正式打響。這是殷商軍團踏上美洲大陸後的第一場正式戰役。 哈馬祖爾遺跡位於今尤坦卡半島中部,是這一地區最大的瑪雅人聚居點。考古學家推測,殷商軍團針對哈馬祖爾城邦的攻擊是決定尤坦卡半島歸屬的關鍵性戰役——儘管一直到戰役結束,參戰雙方也沒覺察到這一點。 最先發現殷商人的是哈馬祖爾城的一些農夫,他們正在城外的田地裡作農活。當然,這裡“農活”的意思是蹲在一片野生豆莢邊,將所有熟的摘下吃掉,然後第二天再過來看看是否還有熟的。事實上,瑪雅的“農作物”指的是所有野生可食用並且方便採摘的植物,所以瑪雅人的農業只有兩道工序:等待成熟,然後採摘。

這些農夫一邊閒聊著城裡那個出奇的醜女俘虜,一邊漫不經心地播弄著草叢,希望能再多找出幾粒成熟的豆莢。這時他們聽到一陣腳步聲,連忙抬頭去看,結果發現了二十餘名穿著怪異的人類。這些農夫從來沒見過這種傢伙,但他們認出了士兵腰間的短刀,那種充滿威脅的鋒利刀刃是無需翻譯的。 殷商的偵斥侯們也同時發現了這些農夫,帶隊的軍官抬頭已經可以望見遠處巍峨的金字塔。他知道為了保證戰役發動的突然性,這幾個人必須要捉住,不能讓他們逃回城里報信。於是軍官一揮手,二十幾名戰士立刻散成一個半圓,朝著那些農夫急速前進。 農夫們被突如其來的敵對行動嚇呆了,他們作出了瑪雅人的標準反應——雙手蒙住眼睛,然後朝城裡跑去。 殷商士兵們以肉類為主食,天生體質優於以綠色纖維食品為主的瑪雅人;但瑪雅人對於熱帶叢林的熟悉程度抵消了這種優勢。這些赤腳的瑪雅人跑起來像是猿猴,輕車熟路地在山坳和茂密的樹林之間穿梭,斥侯們雖然勉強能跟得上,但始終無法超越他們,雙方跑了個旗鼓相當。一時間叢林里人影亂閃,到處都是雜亂的腳步聲。

斥侯們眼看這些瑪雅人要逃走,急忙從腰間摸出各自的迴龍鏢,扔了出去。這些迴龍鏢飛出去之後像是長了眼睛,擦著瑪雅人的肩頭飛到前頭,然後突然迴轉過來,重重地砸在逃跑者的臉上。立刻有四個人慘叫一聲被打倒,只有一個幸運的傢伙繞到了一棵棕櫚樹後,躲過了一劫。 這種迴龍鏢質地為杉木,外形如同字母V,兩頭都被磨的很圓。這種武器扔出去以後,會自動迴轉,掌握好了以後是一件相當可畏的武器。 “迴龍鏢”這個名字是攸侯喜指揮官給起的,實際上這卻是殷商人在澳大利亞跟當地土人學的。為了熟練掌握投擲技巧,斥侯們殺了許多不幸被當成靶子的考拉與袋鼠。 斥侯們見終於還是被逃掉了一個,只好抬著另外四個昏迷的瑪雅農夫回到本隊。這時那名唯一逃脫的農夫回到了哈馬祖爾城邦,驚恐地把自己看到的情景告訴城邦守衛。

“我看到了!!”農夫歇斯底里地大叫,剛才他差點摔倒,所以不得不伸開雙手扶住兩邊的樹幹,這使得他不小心又看到了追擊的斥侯,再也無法以“沒看到的東西就不存在”的藉口逃避。 “當你眼球移動的時候,事物已經發生了變化,我們不能在兩個時間吃同一個椰子。”守衛隊長指出他的錯誤。 “是敵人,好多敵人!” “真正的敵人是你自己,我的孩子。”隊長和藹地說,他是整個哈馬祖爾城最富哲學思辯的人。 “是納海姆部落的人來報復了嗎?”另外一位守衛好奇地問道,他從來不認為納海姆那些下等人有資格被稱為城邦。 “不知道,是些古怪的人,總之他們快接近城裡了。” “哦,不必驚惶,那些敵人和我們的城邦之間存在著一個距離,他們為了接近我們,就必須經過距離的中點,當他們經過中點後,新的距離又會產生新的中點,他們永遠只會徒勞的追逐中點,沒什麼好擔心的……吃椰子嗎?”

隊長拿出一個切開一半的椰子遞給農夫,他表現的很沉穩。 沉穩在瑪雅文明中是一種美德。他們認為,如果一件事還沒到真正危及的時候,根本沒必要焦急;如果一件事已經到了真正危及的地步,那怎麼焦急也沒用。曾經有人把這種觀念簡化成八個字:聽天由命,隨遇而安。 “哦,謝謝。”農夫接過椰子,呼吸緩和起來。眼前的守衛既然都這麼鎮靜,那他剛才看到的情況也許只是幻覺吧,瑪雅人相當容易說服自己。 等到恢復平靜的農夫走進城裡,守衛隊長才懶散地叫來自己的一位同伴,用一塊貝殼在石頭上劃出一封簡短的匯報,讓他送去給負責防務的哈馬祖爾貴族。 由於瑪雅文語法極端複雜,而且只有祭司階才掌握著正確的語法規則,所以守衛這種平民在這封信裡使用的是古老的象形文字:他畫了幾隻猴子和一座金字塔,還不厭其煩地將猴子臉上那種卑微、猥瑣和不自量力的表情勾劃出來。這花了守衛很長時間精心雕琢,他對自己把納海姆部落的人比喻成猴子的創意感覺到很滿意。

最後這封信被送到了貴族手中。那名貴族正在觀看籃球比賽,為裁判的一次不公正判罰怒火中燒,他順手把這份藝術品丟到場地,砸死了一名球童。 於是第一次預警就在哈馬祖爾人的漫不經心中被忽略了。 就在守衛畫猴子的時候,押解著四名俘虜的殷商斥侯們見到了攸侯喜指揮官。攸侯喜指揮官急切地向這四個傢伙詢問齊的遭遇,聽完招供以後他鬆了一口氣,從男人的角度來看,那種酷刑根本算不了什麼。而且,他對哈馬祖爾城的憤怒減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興奮。 象齊這樣的美女都被當成醜八怪,那麼哈馬祖爾城裡的美女該漂亮到什麼程度啊,而且還是複數! 這則好消息經過公共關係專家和鸚鵡的努力傳播,在很短的時間內傳遍了整個軍團。士兵們士氣大振,行軍速度大大提高了,隊伍中的同性戀夥伴開始瓦解,那些在同性和異性之間動搖的人也全都堅定地回到正常一側,大家都充滿了無限的幻想:在茂密的叢林深處,一座滿是絕色美女的城市,哦耶……這使得隊伍中少數控制力較弱、想像力卻很豐富的傢伙把心理衝動轉化為生理衝動,最後被自己弄至雙腿發軟,不得不退到後面充當預備隊。

唯一讓攸侯喜指揮官感覺到擔心的是,有一名瑪雅農夫逃走了,他也許會警告哈馬祖爾城邦的防衛力量。對此,他不得不採取謹慎的策略,約束住手下這群已經快陷入另外一種狂熱的士兵。攸侯喜指揮官並不是個魯莽的人,他習慣用經濟學原理去思考每一件事:盡量用最小成本換來最高收益。 他甚至考慮過談判,這麼龐大的兵力足夠震破哈馬祖爾人的膽子,逼迫他們交出齊……以及所有城裡的美女,並交出城邦的控制權。 因此,當殷商的大軍抵達哈馬祖爾城外沿的時候,他們暫時停了下來。 對於哈馬祖爾城攻防戰的開端,史學界還有爭議。一種觀點認為殷商兵團和哈馬祖爾當局之間曾經進行過談判,當談判破裂後,雙方才大打出手;還有一種觀點認為,殷商兵團根本沒有談判,他們在一開始就毫不猶豫地發動了攻擊。還有第三種持陰謀論史觀的人認為,兩者是同時發生的。

一名古文字學者從另外一個角度作出了自己的推測。他認為從技術上來說,殷商兵團和城邦達成協議的可能性極小。第一,瑪雅文寫起來很複雜,完成書寫工作要花了十名藝術家三天的時間;而且這屬於正式協議本文,必須要把協議刻在金字塔的牆上才算生效。為此他們必須再建一座金字塔,這得花上兩個月到三個月的時間;第二,瑪雅文屬於象形文字,裡面所有的異鄉人都畫成狗頭的樣子,高傲的攸侯喜指揮官不會容忍這種侮辱,事實上任何一個文明的人都不會容忍——除了埃及人。 總之,無論哪一種觀點最接近事實,在那一天的清晨,和平並沒有降臨。 攸侯喜指揮官把所有的投石機一字排開,擺放在距離哈馬祖爾城牆八百米以外的地方,並在每一台投石機下都安排了一百名護衛,以防備瑪雅人的偷襲。後面是石彈輸送車,其他的攻城器械和人類則站立在投石機後面,士兵們流著口水望著城牆另外一側的建築群和金字塔。

巫師們作了戰前最後的占卜,他們按照殷商的習慣一邊燒著獸骨一邊觀察著獸骨上的裂隙。如果裂隙向左,說明殷商軍隊將大胜對手;如果裂隙向右,則說明殷商軍隊將大敗對手;如果什麼裂隙也沒有,則說明連老天爺都對殷商軍隊即將取得的偉大勝利無話可說。以上是公共關係專家告訴他們保住這份工作的秘訣。 “親愛的士兵們,去年一年你們踏遍了整個南太平洋,讓所有的島國土著都匍匐在我們腳下。前面,就是哈馬祖爾的金字塔,去那裡洗刷你們戰爭的軀體吧。” 攸侯喜指揮官的戰前宣言簡短而有力,他從戰車上站起身來,揮動了一下手臂。 負責操作投石機的士兵飛快地扯開繃繩,隨著砰、砰數聲悶響,數十個石塊在空中化出數十條弧度不一的拋物線,砸入尚不知道大難臨頭的哈馬祖爾城邦。其中一枚恰好砸死了看守齊的守衛。

《失落的殷地安文明》第一版作者康斯坦丁諾唯奇在撰寫這一段歷史時,如此寫道:“當殷商的投石機將哈馬祖爾城邦納入射程時,瑪雅人還對他們即將面臨的命運懵懂無知。”這句話後來以不同的方式被多次引用。 殷商投石機的第一次齊射僅僅砸死了一名守衛、數名美容師和十餘名政府貴族官員;除了守衛以外,哈馬祖爾城沒有遭受任何實質性的損失。 但是這一次威懾性的射擊在城內造成了極大的混亂,因為其中一枚石彈恰好砸進了籃球場,坐在第一排的幾名貴族——包括那位負責防務的貴族——當場被砸成了相片兒。此時比賽正進行了最激烈的時刻,狂熱的觀眾們誤以為這是對方球隊的支持者乾的好事,於是紛紛把手中的東西丟向球場內。 而另外一派的球迷毫不示弱,強硬地用事先準備好的陶罐、漿果混雜著污言穢語進行反擊。缺乏邏輯性的瑪雅文在髒話上有得天獨厚的優勢。球場裡立刻陷入一片語言和秩序上的混亂,許多人被踩在腳下,更多的人被陶罐或者石塊砸倒在地。每一個人都專心致志地尋找可供發洩的對手。

籃球場上的隊員們在教練的引導下有策略地大打出手,他們互相用比賽用的石球敲對方的顱骨和大腿,並把落單的對方球員塞入藍筐。隊員們的行為把騷亂推上新的高潮,整個場地唯一能夠聽清楚的聲音就只有在高台上負責解說的瑪雅祭司,他的呼喊翻譯過來就是:“就是他!拿石頭砸,狠狠地砸!” 在這片混亂中,沒有一個瑪雅人留意那枚砸死貴族的石彈形狀與瑪雅雕刻造型完全不同,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它是從外面砸進來的。 其他的幾枚石彈都砸中了地面,他們所造成的效果僅僅是幾個凹陷的坑,掀起了一陣塵土。只有一枚石彈巧妙地越過幾棟便宜住宅,重重地衝進了一家美容院,兩名正在為一位肥碩美女修剪指甲的美容師當場死亡。那位美女正在用梔子花和朱槿提煉出的植物纖維敷面,這種敷面一次要持續三個小時方才有效,因此儘管她感覺到周圍有什麼不對,但還是沒有動。 事實上,沒有一個哈馬祖爾人意識到這次突如其來的攻擊是來自於外部的敵人。 因此,康斯坦丁諾唯奇在《失落的殷地安文明》第二版修訂時,將自己的那句名言改為:“當殷商的投石機將哈馬祖爾城邦納入射程並進行了一次齊射後,瑪雅人還對他們即將面臨的命運懵懂無知。 攸侯喜指揮官在第一次齊射後發現城邦里傳來巨大的騷亂聲,他不知道那是瑪雅人自己的內亂,以為威懾射擊奏效了。他對此很滿意,並要求投石機繼續工作,射擊一直到哈馬祖爾城邦派使節出來投降或者午飯開飯時才能停止。 在出發之前,殷商投石車兵們準備了將近十個基數的石彈,這些石彈的來源多種多樣,有些是他們採集自東亞山東地區、南太平洋諸小島的;有些石彈則是挖掘自附近的礦脈,所以石彈的成分、純度和硬度都不盡相同——投石車兵們只關心最後一個技術參數——以至於兩千多年後一支美墨聯合考古隊根據塞萬提斯筆記的指引踏入哈馬祖爾遺址的時候,其中一位地質學家望著城內滿地的散碎石彈失聲叫道:“這簡直就是一張天然的元素週期表!!” 在這些石彈中,最具威力的當然要屬鈾238礦石。這種東西硬度極高,投石車兵們很難把它們弄碎成小塊,只好把這些笨重的傢伙整個兒投射出去,數棟建築就因為被這些重達百餘斤的玩意砸中而轟然倒塌。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使用鈾作為武器去打擊敵人,比美國人足足早了兩千七百八十六年。 城內的混亂在加劇,體育場內的騷亂已經擴散到全城,男性到處宣洩叫嚷,女性們則趴在木板車上擺弄著巨大的臀部,驚恐地等著仰慕者拉她們去安全的地方。 在投石機齊射到了第七陣的時候,面向殷商軍隊的哈馬祖爾城邦大門打開了,幾十名全副武裝——按瑪雅人的標準來說——的哈馬祖爾守衛在隊長的率領下出現在門口和城牆上。 哈馬祖爾人開始反擊了,至少攸侯喜指揮官是這麼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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