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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威武之師——中國儀仗兵

天安門廣場警衛紀實 郭连江 3773 2018-03-03
在中國人民解放軍誕生82週年之際,特撰寫一篇回顧儀仗兵的文章,以饗讀者。 20世紀70年代,我所在的北京衛戍區有一支聞名天下的特殊部隊——中國人民解放軍陸海空三軍儀仗隊。儀仗兵的伙食為二類灶,略高於常規部隊,也有用於補貼伙食的豬場菜地。除到機場迎送外賓等重大禮儀場合著毛料裝、暱子大衣等禮服外,其餘時間著裝均與常規部隊相同。為保持禮服整潔,禮服均由營部保管,執行任務時按派出人數由各連領取,執行完任務再交回營部。當時的營長是周建恆,雖名不見經傳,但時為他下屬的9班長程志強,在後任大隊長(營長)職務後,因在央視一套播出的電視劇《中國儀仗兵》而使儀仗大隊的大隊長名揚天下。而一向以威武之師著稱的中國儀仗兵們更是以威嚴的軍姿、整齊的隊列、英俊的儀表、精湛一體的劈槍、嫻熟的抽入刀向世人淋漓至盡地展示了儀仗兵訓練中的艱辛和迎送外賓時的莊重風彩。

當時的儀仗營(隊)和今天的儀仗大隊在擔負的任務、隸屬關係、訓練方法、迎賓方式等方面基本一致。不同的是人數有所增加,受閱地點從首都機場換到了現在的人民大會堂內外。 七十年代的儀仗營(隊)招收新兵,主要有兩種渠道:一是從全師每年所招募的新兵中在新兵連訓練結束前挑選。挑選的標準主要是身高要1.75米以上,五官端正,身材健美。政審不必考慮,因警衛某師新兵全是按特種兵挑選,徵兵前已嚴格政審。記得我在北京工業學院新兵連被三名儀仗營教官從隊列中叫出,上下觀察好一會兒,但未被選上,分到了天安門前所在部隊執勤。 1971年、1973年和1975年,儀仗營(隊)分別從新兵連挑去河北武安、邯鄲、肥鄉、永年籍儀仗兵若干名,成為儀仗營(隊)的一支新生力量。二是儀仗營直接到青島、大連、秦皇島等北方沿海地區招收新兵,因為這裡的人身材魁梧,面龐英俊,又屬北方語系,是儀仗營比較理想的兵源之地。

據儀仗營(隊)的同籍戰友講,被挑選到儀仗營的新戰士,經過一段訓練後,如某一方面仍不符合到大型場合做儀仗兵的要求,便被調配到炊事班或豬場、菜地、農場等做後勤工作。儀仗兵要求之嚴,可窺一斑。 儀仗兵的訓練科目主要有站姿、隊列、分列式、持槍和劈槍等。這些看似簡單的訓練內容,要做到整齊劃一,不差分毫,每個動作沒有成千上萬次的單兵和合成訓練,是練不出來的。 挺拔偉岸的站姿是對儀仗兵的基本要求。為了練好站姿,儀仗兵們昂首、挺胸、收腹如松似竹地一站就是三四個小時,最長達六個小時。俗話說“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盛夏,烈日如火,熾風似爐,站在指揮台上的隊長(營長)一聲令下,訓練場上900多名儀仗官兵橫成線縱成牆地矗立在騰煙蒸浪的水泥地上,除了遠處煩躁的蟬鳴外,只能聽到戰友間的呼吸聲,一片寂籟,如入無人之境。時間在靜靜地流逝,汗水在慢慢地流淌。一個小時後,戰士們的軍帽和背上全部濕透;兩個小時後,汗水順著褲子在戰士們的腳下滴濕了兩個圓圈;三個小時後,武裝帶一周出現了白白的汗漬,黑色皮鞋中可倒出汗水……昆蟲誤以為戰士是綠色雕塑,爬落到身上後,嗅出其為肉體,便拼命叮咬和吸吮,但戰士們併攏在褲縫間的五指,彷彿鐵鑄一般,沒有一人去驅趕叮咬的蚊蟲。有的新戰士實在支持不住了,暈倒後,仍保持著筆直的站姿。北京的“三九”,天寒地凍,朔風刺骨。站在空曠的訓練場,外露的面龐被凍得紅腫,針扎似的疼痛,五指被凍得如同粘連到一起,以致於訓練結束後,麻木得都難以彎曲。為了練成筆直的站姿,各分隊都為每名戰士製做了標準木棍,牢牢地插在後背腰帶上。一連三個小時的器械站姿訓練後,一個個都宛如僵硬的木偶,骨絡都好像變了型。為了養成驅體的自然直線型,戰士們睡覺都不枕枕頭,平躺在木板床上,保持體型。這對於在家枕慣枕頭睡覺的新戰士來說確是一件難以改變的生活習慣。但這不只是命令,而且是儀仗兵的基本功。很快大家都以堅韌的毅力,全身躺在了一條水平線上。不少戰士怕自己睡著後不能保持良好的睡姿,睡前主動用背包帶把自己綁在床上。

如果說站姿訓練是以單兵為主的個體訓練,那麼隊列訓練便是以營、連為主的集體訓練。左、右轉,前、後轉,必須同向同速,毫釐不可差;起步走步速一致,步距相同,無論多少人,臂擺和手擺前後都必須在同一高度,落點都在同一條直線上。這些聽起來非常簡單的一些機械性動作,但要幾十人、幾百人達到成線似尺的高度一致,沒有戮力同心的千萬遍的刻苦訓練是難以達標的。儀仗兵最具特色的便是走正步,可以說正步是儀仗兵之魂。無論迎送外賓,還是重大國事活動,只要儀仗隊踢出齊刷刷的正步,人們便會眼前一亮,那種威儀中彰顯出的國威、軍威使人陡增民族自豪感。但走正步是儀仗兵訓練中最苦最難的科目。自新兵始到退伍,正步都伴隨每個儀仗兵的全部服役生涯,從不間斷。踢腿帶風、落腳砸坑是正步對腿腳的基本要求。就拿踢腿來說,為了達到穩、中、狠,戰士們在小腿上綁上沙袋,踢出的腿和腳繃直停留在25厘米的高度,這種“金雞獨立”從開始的一分鐘到三分鐘、五分鐘,直至十分鐘、二十分鐘。汗水澆鑄的是毅力,毅力釋放的是汗水。一條條步距白線赫然醒目,腳高拉有直線,步速每分載步。這就是正步不可移的鐵定標規。正常訓練不達標者,便以老帶新地單兵訓練或自己夜戰午練。腿練腫了,臂擺疼了,一天訓練下來,兩條腿床都上不去,但沒有一人叫苦,都為當一名合格的儀仗兵為榮。工夫不負有心人,經過日復一日的刻苦訓練,一隊一隊的標準正步踢出來了,站在指揮台上閉著雙目的隊長(營長),聽著從檢閱台下傳入耳鼓的喀喀聲,憑著多年的經驗,判定全部達標。融為一體的新老戰士將剛勁有力的正步從營房訓練場走向了首都機場,走向了天安門前,走向了全國運動會……

前劈槍是儀仗營中一項帶風險的訓練內容。它要求儀仗兵們在走正步時,突然一聲令下,一排排打開刺刀的特製玻璃鋼半自動步槍(以前用的是玻璃鋼自動步槍,因彈匣不方便,改用半自動步槍),喀地一聲閃出一道銀光指向前方,後排槍刺的刺尖距前排士兵的右耳根僅有2公分。任何人的任何動作稍有偏差就會頭破血流,甚至有生命危險。訓練時,後排戰士的刺刀將前排戰士的軍帽挑起是常有的事。為防止劈槍瞬間有的戰士頭向右斜的習慣性毛病,在領子上別上大頭針,稍斜就會刺扎脖子,有效地糾正了不規範性動作。超常的大力度訓練使每名儀仗兵都對正步中的劈槍動作非常嫻熟到位,在無數次的大型表演活動中沒有出現任何差錯,成為儀仗軍人展示風彩的一大亮點。

儀仗兵還有幾項特殊訓練。一是向國賓行注目禮的訓練。要求每名戰士的目光要隨著模擬國賓移動但不能眨眼睛。不眨眼睛必須保持在規定時間以上。雖然眼睛有的練紅了,瞪疼了,但都練出了一雙不閉眼,在迎送國賓時,沒有一人眨眼。二是代表陸海空三軍的一名軍旗擎旗手和兩名護旗手的執旗、扛旗和護旗訓練。每次執行任務,擎旗手和護旗手都站在儀仗隊的最前面,爾後,是儀仗隊長(指揮),再後是代表陸海空三軍的儀仗隊戰士們。作為儀仗隊排頭兵的擎旗手,無論從儀表和動作要求都要更高更嚴,自然,他們的訓練更難更苦。一名儀仗營擎旗手調我營某機連任連長。從他那濃眉大眼的國字臉和氣宇軒昂的儀態,足見擎旗手是儀仗營美男子中的美男子,也是軍事訓練中的標兵。三是儀仗隊指揮(隊長)的口令訓練。在迎賓儀仗隊中,唯一的一名指揮(隊長)格外引人注目。指揮不僅要求儀容英俊威嚴,思路敏捷,指揮若定,而且口令要洪亮大度,具有極強的穿透力和震懾力。當時的指揮沒有配備指揮刀,靠的就是口令指揮。所以經過千錘百練的正規化口令歷練,歷任指揮的口令都喊得純正宏厚,具有排山倒海、氣貫長虹之勢,只聞其聲便知是儀仗營指揮之口令。

20世紀70年代,在毛澤東主席和周恩來總理的縱橫捭闔外交政策指導下,我國迎來了外事活動的又一巔峰期。外交部禮賓司經衛戍區和警衛某師打到儀仗營的迎賓電話越來越頻繁。經過艱苦砥礪有著豐厚迎賓經驗的儀仗隊、不辱使命,一次次乘坐外交部派來的捷克綠色大轎子車(專用儀仗車)來到首都機場,以望之儼然的威武之師,迎來了一個一個外國元首和政府首腦(來訪的外國正副總統,正副國家主席,正副總理均派儀仗隊)。因當時還處於冷戰時期,所以,來訪國與我國的關係不同,國度大小不同而到機場的儀仗隊和歡迎群眾人數也不同。小國家為150人儀仗隊,1000歡迎群眾;友好國家為240人儀仗隊,4000歡迎群眾;美、英等西方國家僅有360人儀仗隊,沒有歡迎群眾。從首都機場到北京站,從北京站到釣魚台,凡在國賓走下飛機,走下火車,走下轎車的第一地點,都留下了儀仗隊非凡的身影。特別是1972年隨著尼克松訪華,大批西方國家和第二世界國家的領導人湧向中國訪問,儀仗隊的任務非常繁重。但不管任務多麼艱鉅,他們都認真對待從準備到結束的受閱一小時。那種遒勁威嚴的儀表和颯爽英姿,每次都給中外人士留下了深刻印象。除迎賓任務外,儀仗營(隊)還在不同時期擔負了諸如全國第三屆運動會紅旗方隊入場式等國家大型活動,並派出教官為兄弟部隊和地方培訓了大批隊列標兵。所到之處,這些代表中國軍人的儀仗兵們的磅磅氣勢和獨特魅力都使人油然而生一種敬重感。

彈指一揮間,三十多年過去了,當我再次見到己屆五旬的張士軍等儀仗營戰友時,雖白髮已生,眼角的魚尾紋也爬了不少,但坐、站、行依然保持著挺、直、剛、威的儀仗兵風姿,足見儀仗營生活習慣已在他們一生中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痕,真是撼山易撼儀仗兵難。 願中國儀仗兵這朵軍旅中的奇葩永遠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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