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輕小說 魂之雕塑·綠陽探求士的敘情詩1

第3章 第二幕暗夜之刃

這位少女名叫米莉亞·艾伯特,姐姐名叫蕾娜莉亞·艾伯特。姐妹二人出生於東邊小鎮的一條旅館街上,後來因為某些理由被趕了出來,兩年前左右來到王都謀生。至於被趕出旅館街的理由,吉賽爾並沒有詳細詢問。畢竟是一目了然的事情,而且少女自身也不太願意去回憶那段辛酸往事吧。 姐姐蕾娜莉亞在西區郊外的酒館“洗熊亭”內當服務員。作為半妖而言這已經是非常優渥的工作了,半妖的少女們——特別是流淌著美麗森妖精鮮血的少女們——通常會當作觀賞用奴隸販賣,有不少女孩最後都淪為了娼婦。 跟周邊的村莊和其他國家比起來,菲·利的王都對半妖的偏見並沒有那麼嚴重。這裡可是名副其實的“希望之都”,所以慕名而來尋找工作的半妖並不罕見。不過酒館的薪水無法完全貼補家用,所以蕾娜莉亞還會作為吟遊詩人在各個酒館表演。

“對了,她也會去'虹色鸚鵡'嗎?” “是的。”聽到吉賽爾的詢問,米莉亞點了點頭。 “那裡的人不會對我們有太大偏見,這是蕾娜莉亞——姐姐告訴我的。” “虹色鸚鵡”也是梅爾蒂娜工作的地方,那是有不少吟遊詩人聚集的典雅酒館。對於喜愛藝術的人們而言,墮落者這種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姐姐已經有三天沒有回來了。少女苦澀地說,自己對這次離奇失踪一點頭緒都沒有,也不認為姐姐會扔下自己不管。 “抱歉,本來我也應該來幫忙的,但是我今天打工已經請假了,所以……” 一問才知道少女也在一家洗衣店打工。 “你在哪裡打工?有需要的話,我說不定還會來詢問一些事情。” “恩,那個……抱歉,請讓我保密,畢竟……如果僱傭我這種墮落者的事情暴露的話,也會給雇主添麻煩的……”

這是洗衣店自己的難言之隱,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兩人約定明天再見,於是吉賽爾便把少女送回了西區郊外的某棟集體宿舍。畢竟太陽已經下山了,不能讓半妖少女一個人走夜路。姐妹借住的是一棟磚瓦結構的古樸宿舍,比想像的要整潔。這是棟兩層樓的建築,都可以稱之為住宅了。這棟宿舍裡住滿了同樣是從周圍小鎮慕名而來的勞動者。 “真的非常感謝。”在宿舍門口,米莉亞深深地行了一禮。她抬起頭的時候,眼眶有些濕潤。 “真的,非常感謝您能接受我的委託。那個……我很高興。” 吉賽爾與少女就此告別轉頭離開,不過少女並沒有進入宿舍,而是一直目送著少年離開。對上眼神的米莉亞有些害羞地露出微笑,輕輕地揮了揮手。 “一定要,找到才行……”

首先,吉賽爾決定前往“洗熊亭”。既然現在沒有像樣的線索,那就必須先掌握蕾娜莉亞消失當天的行踪才行。 她打工的酒館“洗熊亭”位於一條狹窄曲折的小路盡頭。這是一棟木製的大房子,掛在門口的看板已經掉漆了,看板上能隱約看見一隻正在洗臉的熊。 “歡迎光臨。” 走進酒館就听到了低沉響亮的男性嗓音。 店內佈置的燈光有些不足,所以店內有些暗,再加上成堆的酒桶,導致店面顯得有些擁擠。 “您要喝什麼?” “那個……那就,來杯牛奶吧。” 剛說完,與“洗熊亭”老闆這一身份非常合適的壯碩亭主有些愣住了。 “這樣啊,也不是沒有……” 吉賽爾從錢包裡拿出銅幣放在吧台上。 “其實,我並不算客人吧。”看著有些皺眉的亭主,吉賽爾說道。 “我在找蕾娜莉亞·艾伯特,聽說她在這里工作。”

“啊啊。”亭主附和道,有些懷疑地看著少年。 “確實,蕾娜莉亞是我們這裡的服務員。不過她已經無故曠工三天了,我們也很困擾啊。” “其實,她在三天前就失踪了。她的妹妹很擔心,所以,那個,如果你知道什麼的話,能告訴我嗎……” “嚯嚯,沒想到那孩子還有妹妹啊。”亭主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不過很抱歉不知道,而且她已經是無故曠工了,我們這邊都已經很忙了……” “你們是說,那位半妖小姐吧——” 這時——旁邊有人插嘴,那是一位在旁邊桌子細品蜂蜜酒的男性。 “咚”的一聲,他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紅著臉看向這裡。 “呵呵……我啊,當時還以為她跟那個男人有一腿呢。” “那個男人是指?”吉賽爾有些困惑。

“怎麼會。”亭主一笑置之。 “他可是'至公之寵'的祭司大人啊。” “哈,管他是不是祭司啊,反正也是男人吧。他不是經常來找那位小姐嗎?” “我覺得,他只是擔心她吧。畢竟——那個,我們給那孩子的薪水很少嘛,看上去生活也很窘迫,所以經常來幫她介紹其他零工。” “那個,請問'至公之寵'是什麼?” 聽到吉賽爾的詢問,亭主有些意外地回答。 “你不知道嗎?那是一個慈善團體,他們會為孤兒院募集善款,也會為貧民介紹工作,有時還會救濟困難戶。總之是個受人愛戴的組織。” “那邊的人還經常來找蕾娜莉亞?” “是啊,記得那個人是叫西蒙……看他穿著祭司服,大概,是聖十字教徒吧。”

“那個,他都跟蕾娜莉亞說些什麼?” “啊,我知道哦。” 回頭一看,旁邊那個臉頰漲紅的人兩眼放光,只見他意有所指地看著吉賽爾。 沒辦法,吉賽爾只能從懷裡掏出銅幣放在吧台上。 “老闆,給他續一杯。” “嘿嘿,謝謝嘍。”男人拿起杯子咯咯笑個不停。 “我也只是恰巧聽到幾句啦,具體的我就不清楚嘍——好像是關於樂器的指導,另外還有,好像是禮儀的教學吧,反正大概就是這些。” “樂器的指導,還有禮儀……?” “記得還有一些奇怪的內容,好像說是在貧民街附近,有個叫聖本塔魯諾教會的地方,那是如今已經廢棄使用的教會。反正他們好像聊過那裡的事情。” “貧民街的廢棄教會……” 雖然都是一些曖昧模糊的情報,但是,已經沒有其他線索了。

吉賽爾將亭主端來的牛奶一飲而盡。 * 跑過去一看,那裡是一個人煙罕至的街道。 據說這里大約十年前發生過大火,大火幾乎燒毀了所有房屋,滿地焦土,如今這裡已經成了簡易棚遍地的貧民區了。而且,吉賽爾是三年前才剛來王都的,對大火的事也只了解個大概。說起來,記得妹妹也說過,好像是最近王都的教會總會發生可疑的火災。看來就算是神的居所也無法逃離火焰的魔掌。聖本塔魯諾教會自然也難逃十年前的那場大火—— 周圍一片漆黑,這也沒辦法,畢竟附近根本沒有裝設路燈,只能依靠月光了。途中還跟正在巡視的警衛二人組擦肩而過。總覺得最近氣氛有些凝重,不過想到“狂熱者”的騷動,這樣也無可厚非。 這可是襲擊年輕女性,焚燒頭部的殺人魔。他究竟有什麼目的呢?吉賽爾突然閃過一個不詳的猜測。蕾娜莉亞的失踪難道和“狂熱者”的騷動有所關聯嗎……

通過殘骸林立的街道,少年來到了一個稍許寬闊的地方。這裡有一些從火災中倖免的樹木,這些樹枝好像在不安地顫抖著。 環顧四周,只見眼前是某種磚瓦結構的建築物,彷彿黑影一般連綿不斷,有些阻礙視線。這個建築物好像是外圍的圍牆,因為損傷較少所以也非常顯眼。根據剛才的對話看來,廢棄教會應該就在這附近。 吉賽爾停下腳步再次四處張望。 這時—— 吹拂的晚風突然騷亂起來,風中能聽到些許聲響。 那是鐵和鐵,鋼和鋼激烈碰撞的聲音。 那是劍戟相碰的聲音,也就是戰鬥的聲音。 (到底,是誰在戰鬥……?) 接著還能聽到男人的吼叫。看來有好幾個人,聲音是從拐角那里傳來的。 吉賽爾稍微有些猶豫,畢竟自己並沒有隨便涉足這種野鬥的理由。吉賽爾的目的只是找人,並不是廝殺。雖然自己也理解這種事——

喉嚨裡發出了緊張的嘶鳴。 吉賽爾衝了過去。這時候膽怯的話是無法勝任冒險者的。 拐過牆角,吉賽爾亂入了吼叫和劍戟交錯的戰鬥。 接著,他看到了。與黑夜融為一體的漆黑長發不停翻飛。宛如在月下起舞。 有幾個手裡拿著鋒利刀劍和長槍的男人圍成一個圈。 而中央偏偏起舞的華麗舞者是一位非常年輕的少女。 劍戟的碰撞聲形成了伴奏。少女手持的雙劍閃著光芒,將男人們毫不停歇的斬擊一一防住,同時反擊打退對方。每當高亢的金屬聲響起悲鳴,夜色中就會綻放炫目的火花。不,不止是火花。艷麗的紅花還會跟著刀刃的反擊綻放,那是攻上前去的男人們的鮮血染成的。照亮這裡的是滾落在地面的幾根火把。在這灼熱的光芒中,少女纖細的身軀在男人們的刀刃中穿梭,好似野獸一般反擊,不斷地讓他們從舞台中退場。

少女就好像陀螺一樣不停旋轉。 少女閃過襲來的長槍跳向空中,只見她手中的雙劍通體漆黑。憑藉驚人的離心力,這對雙劍劃過圓弧瞬間砍倒了男人們。在飛濺的血沫中,少女的黑色長發在不停舞動。 這位少女的身體就好像兇惡的武器。 這是比黑夜還要漆黑的,比月亮還要妖豔的,研磨至極的兇刃。 目睹這一光景的吉賽爾產生了這種感想。 甚至,還為之心醉。 “臭娘們……!” 少女用雙劍將伴隨著怒吼而來的槍尖壓向地面,然後少女的身體宛如蝴蝶一樣輕盈地跳到了向下傾斜的槍柄上。她將槍柄作為踏板起跳越過了男人頭頂。驚愕地睜大雙眼的槍兵的胸口被切開了,後面的男人們也愕然地看著這位懸浮在空中的少女,在少女著地的瞬間,他的胸甲也血沫四濺隨之倒地。 少年不禁看呆了。 這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少女。 那是宛如黑夜的漆黑長發,白暫的臉頰在月光的沐浴下有一種神秘之美。她全身是輕便的漆黑裝束,看上去和學院的學生服很像,短裙下的雙腿也很苗條。而她在空中飄蕩的雙腳,此時也宛如鐵鎚一樣凶狠地砸在了男人的腹部。受到重創的男人不禁發出了絕望的悲鳴倒在了地上。 這是過於一邊倒的戰鬥—— (不是吧……一騎當千這種不應該是敘情詩裡才有的幻想嗎?) 少女單挑了一群男人。 面對貫徹車輪戰的男人們,果然還是非常消耗少女的體力的。少女後跳躲過了男人的劈砍,但她的姿勢突然崩壞了。緊追不捨的男人們看上去也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姿勢崩壞的少女在地上翻滾逃過了銳利的劍閃。 轉眼間,攻守互換了。少女的漆黑雙眸仍舊冷靜地觀察著男人們的攻勢,但是總覺得其中還散發著些許浮躁和動搖。 (餵,現在可不是閉嘴旁觀的時候吧!) 吉賽爾把手伸向劍帶衝了出去。 “餵,你們在幹什麼呢……!” 吉賽爾一邊出聲吸引註意,一邊把握現狀。 就目前看下來已經有六個男人被擊倒了。不過他們都還活著,只是趴在地上痛苦呻吟。而站著的男人還有四人。其中有三人看了過來,剩下的一個人完全不在意繼續追擊在地面翻滾的少女。 吉賽爾上前砍向了注意自己的一個男人。武器相碰產生激鳴,手腕感到一股沉重的麻痺感——這個傭兵打扮的男人用長劍擋住了吉賽爾的攻擊。 “你這傢伙要幹嘛……!” 如果繼續糾纏的話,力量不足的自己肯定會陷入劣勢,吉賽爾瞬間後退,為了防止男人追擊重新握緊短劍。下個瞬間男人便展開了反擊。 一下,兩下。吉賽爾轉身躲過了轟然斬裂夜空的長劍。第三下實在是躲不掉了,吉賽爾只得用短劍防禦。火花四散,鋼鐵的悲鳴非常刺耳。成功了,吉賽爾好不容易才用短劍擋住了對手沉重的一擊。但是,男人就這麼把長劍壓了上來,吉賽爾為了站穩只能苦苦相抵—— 如今吉賽爾已經滿頭冷汗了。仔細想想,自己在歷史調查部門經歷的實戰——其實對手都是魔術人偶和魔獸,自己從來沒有和人類廝殺過。而且如今最大的不同就是,這裡根本無法期待優秀的魔術師援護自己。畢竟揮劍爭取時間並不算真正的戰鬥。 快要被壓扁了—— 就在恐懼席捲全身的瞬間,如今仍就全力想要切斷自己的男人突然倒下了。 吉賽爾發現,他的脖子上插著一把鋒利的飛刀。 男人呻吟著倒在了地上,吉賽爾為了不被他壓到慌忙後跳。只見重振態勢的少女正在和另外兩個男人纏鬥。看來她在剛才那個瞬間就擊倒了追擊自己的男人,並且瞄準與吉賽爾糾纏的男人——也就是他毫無防備的後脖,扔出了飛刀。真是不得了的技術。 “太強了吧……” 本來是想去救她的,結果反而被她救了。 吉賽爾重新架好短劍,沖向了與少女纏鬥的一個男人,大概那個人也沒注意到這裡吧,男人雖然勉強躲過了吉賽爾的偷襲,但是卻無法躲過零距離下的第二波突刺,男人肩膀受傷發出悲鳴。這一擊刺穿了皮革,然後刺破皮肉的厭惡手感傳到了吉賽爾的掌心。吉賽爾對準姿勢崩壞的男人的額頭,用劍柄敲打讓對方昏了獲取。這樣就只剩下—— 回頭一看,少女已經把最後一個人打倒了。 少女慢慢放下了沾滿鮮血的雙劍,她的黑色雙眸直接瞪了過來。 這對雙劍也如黑夜般漆黑,少女的側臉也好像戰士一樣沾滿了鮮血。 真的,很漂亮,吉賽爾不禁感嘆。 “誰?” 少女有些不快地蹩起柳眉質問。 “那個,我不是敵人。”吉賽爾慌忙放下短劍。 “那個,我只是看不慣以多欺少,所以才幫你的。” 說完,少女蹩著柳眉微微地歪著腦袋。她保持著上半身面朝這邊的姿勢說道。 “真讓人吃驚。”少女的唇間輕輕地嘆了口氣。 “就為了這種理由?” “那個,畢竟……” 她好像也沒打算道謝。不過,自己的加入好像也沒給少女幫上什麼忙。不如說應該是這邊向少女道謝才對吧—— 少女的雙眸如今還在瞪著吉賽爾—— 就在這個瞬間。 感覺。 好像有某個東西劃過了虛空。 同時,少女突然後跳。吉賽爾看得很清楚,少女的臉上夾雜著焦慮。 在月光的映照下,只見少女飛舞的黑髮髮梢前好像有什麼掃過。她那白淨的脖子上出現了一條淡紅的血絲。 少女一著地就迅速架好雙劍,敏銳地觀察四周。 然後發現了—— 一位女性。 這位女性好像在深夜散步一樣悠閒地走了過來。 她有一頭金色長發。身上的暖色系服裝也是極其普通的款式,看上去就是個街娘。年齡大概在二十五到三十之間吧。五官工整,略施淡妝。豐厚的雙唇透露著淫蕩和奔放,在這片黑暗中也讓人印象深刻。不過,最引人注目的則是她耳朵上無數的耳環。簡直就像是自虐狂虐待自己的耳朵為樂一樣,她的雙耳上掛滿了耳環。 這個女人的食指好像指揮棒一樣不停旋轉,她露出溫柔的笑容開口說道。 “——剛才那句話,我也很贊同,真的太讓人吃驚了。這種說法實在是無法讓人稱讚哦。” 她的口氣充滿活力非常親切。粗略一看,她並沒有攜帶武器。所以應該不是敵人吧,吉賽爾看著身旁的少女。 但是,少女則眼神銳利地盯著金發女。 “要不這樣,我們來個頭腦風暴吧。對,也就是Thinking Time哦。” 這位女性措辭有些奇怪,她搖晃著食指指著少女。 “如果說,這孩子是盜賊,而我們則是善良貴族僱傭的保鏢,那你該怎麼辦?就算是以多欺少,也都是那孩子的錯哦。結果呢,你卻不經思考助紂為虐了哦。簡直是bad至極的choice。這可是重罪哦,可是要絞首的哦,你也不想的吧?” 原來如此,吉賽爾點了點頭。 確實,這個女人的假設有些道理。 “所以呢,你是想老實離開呢,還是說要幫忙一起抓這個孩子呢,如果真是這樣我會很高興的哦。” 吉賽爾看了少女一眼。但是少女根本不在乎這邊的反應一直瞪著那位女性。沒辦法,少年聳了聳肩膀看向女性。 “我可以幫忙哦——如果你能證明你剛才說的話,否則……” 說完,吉賽爾走到少女身邊,擺出架勢準備幫忙。 而對面的女性則皺了皺眉。 “真頭疼,你真是個超乎想像的笨蛋。你應該只是個路人吧?” “恩,姑且算是。” “因為她是女孩子?因為她很可愛?在我看來你只是個笨蛋哦,當然也有可能這只是我的一己之見。總之你可要想清楚哦。如果這是位大叔的話你還會幫忙嗎?而且還是那種肥得流油的大叔哦?” “不,這種比喻才是你的一廂情願吧……” 吉賽爾瞥了一眼到底的男人們。 “恩,確實,這些傢伙有可能是保鏢。但是他們使用的武器有劍有槍很不統一,身手倒是相當不錯,或許他們曾經當過傭兵吧。像是貴族富商那些土豪會僱傭他們也不奇怪。反過來看,這位姑娘孤身一人,戰鬥手法也過於殘忍,要說她是潛入貴族家裡偷東西的賊也無可厚非。” 聽到吉賽爾的話,女人滿意地點了點頭。 “Perfect。你的判斷非常正確哦。” “但是……”吉賽爾大大地嘆了口氣。 “你覺得這裡是哪裡?” 吉賽爾拔出短劍指向女人說道。 “這種偏僻的貧民街里,哪來的貴族家!” 耳環女兒猛地睜大眼睛。 “恩~確實,被將了一軍啊。” 她毫不遮掩地聳了聳肩膀。 “所以呢,我不會乖乖退下的哦。” 說完,就听到身旁的少女有些無奈地輕輕地嘆了口氣——好像有這種感覺。 “那就沒辦法了。稍微,讓你吃點苦頭吧。” 女人將雙手在胸前合十。突然收起悠閒的笑容,開始集中精神。 “就讓我'空裂'恩維絲緹來做你們的對手吧。” 看到她的樣子,吉賽爾有些吃驚。 因為她手上並沒有武器。 那麼,就是魔術師——但是也完全感覺不到展開魔術構築式的氣息。如果對手是魔術師的話,無論要玩什麼把戲,她的瑪納都會產生波動,或者展開構築式,所以身為魔術師的吉賽爾都能進行感知。 (難道是混沌魔術……或者精靈術嗎?) 就算如此,周圍的瑪納也過於平靜了—— 就在猶豫的當下,少女率先出手了。 就在她筆直沖向名為恩維絲緹的女人準備展開肉搏的瞬間——少女的身體突然被擊倒了。 (怎麼了……?) 少女利用倒地的慣性翻滾,好不容易用單膝跪地,但卻立刻向後翻滾迅速後退。她是打算避開什麼嗎?她已經避開了嗎?吉賽爾完全搞不清楚—— 女人伸出食指指向這裡開始旋轉。 這時,少女右手握著的劍被打飛滾落到了地面。 “你……!” 吉賽爾為了援護少女沖向了兩人之間—— 咚,有什麼東西掃到了雙腳。 感覺就像是某個隱形的物體在攻擊自己一樣。 吉賽爾向前摔倒,整個人直接拍在了地上,這陣衝擊讓吉賽爾窒息。 “你看看,還是老實投降比較好哦。” 只見少女也在地面不停翻滾,好像在逃離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她的臉上也滿是驚愕和焦躁。 (原來如此……恐怕剛才和那群人戰鬥的時候,她的姿勢也是因為這樣才崩壞的。) 吉賽爾站起身來,突然,本能地退了一步。緊接著身旁好像有一把隱形的刀刃切了過來,臉上有些發熱。不對,這不是發熱,而是掠過的什麼東西讓自己受傷了。一道鮮血從吉賽爾的臉旁流下。 (到底怎麼回事,這不是魔術嗎?) 完全搞不清楚。既然沒有感知到敵人的構築式,那麼應該就不是魔術。但是,這種現像只有可能是某種魔術產生的。到底是撕裂空間呢,還是說是鐮鼬類似的東西呢。雖然上課的時候也說過風的精靈術會引發類似效果,但是周圍完全沒有瑪納產生的震動。 不停地從不可視的謎之物體中滾倒閃避的少女總算重新拾起了掉落的劍,迅速退回了吉賽爾身邊。恐怕她也判斷不能冒進吧。如果隨意衝過去,恐怕會被不可視的物體大切八塊——吉賽爾強烈地產生了這種預感。 “怎麼了?要投降了嗎?” 聽到女人的問題,吉賽爾瞥了一眼身邊的少女。少女的呼吸非常慌亂,額頭上都是汗水,黑色的長發上也沾滿了汗水和鮮血,表情非常緊繃。看上去好像咄咄逼人的樣子,實際上是一臉苦澀吧。或許,她已經身負重傷了吧—— 這樣下去,會很危險。 “如果不投降的話,就要被幹掉了哦。” 注意到女人的視線,吉賽爾反射性地看了過去。 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憤怒地揮著長劍俯視著這裡。 “這個小鬼……!” 剛才被打倒的男人好像已經恢復了—— 吉賽爾反射性地用短劍擋住了對方的攻擊。 男人的怒吼讓人感到畏懼,吉賽爾盡力振作。對手轉動身體利用離心力,拼盡全力使出了一字斬——在那之前,吉賽爾踢了男人一腳好不容易拉開距離。虛弱的男人也向後踉蹌。 “運氣也太差了吧……!” 吉賽爾向男人擲出短劍,但是卻沒打中。 同時,吉賽爾拉起少女的胳膊。躲開了嗎,吉賽爾想到。此時他的掌心傳來了少女纖細的胳膊的觸感。少年再次從劍帶裡抽出短刀,不顧一切地扔向女人。 吉賽爾根本不知道有沒有命中。這並不重要,畢竟吉賽爾根本無法判斷。 因為在他拔出短劍的瞬間,周圍突然變得一片黑暗。 什麼都看不見了。 這是比夜晚的黑暗更加深邃的漆黑。 所有的光線都消失了。 “哇!” 緊接著傳來了吃驚的聲音。這是女人的聲音吧。 “趕緊逃吧。” 吉賽爾立刻抓起少女的胳膊跑了起來。 什麼都看不見。但是,為了不被倒地的男人們絆倒,吉賽爾事先已經確認過能夠順利逃走的路線了。憑藉剛才的記憶,他才能全力奔跑。 周圍的漆黑迅速消散,月光再次照亮了視野。吉賽爾抓著少女的胳膊在貧民街的貧瘠道路上飛奔。回頭瞥了一眼,幸運的是好像沒人追上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繼續奔跑,然後衝進了一件廢屋內。 這是幾近崩壞的臨時棚,不過這個廢墟好像不會漏雨。 他們壓低身子,整理凌亂的呼吸。少年早已緊張地滿頭大汗了。 少女也氣喘吁籲地靠在這座廢屋的牆上。 “總算是,逃脫了……” 兩人擠在半毀的屋簷下,在這微弱的月光中,少女痛苦地問道。 “剛才……是怎麼做到的?” “剛才?” “那個是,魔術……?怎麼能在一瞬間完成的?” 少女的呼吸到現在還有些混亂。 “不,我還沒有厲害到在那種情況下編織魔術。”吉賽爾小聲回答,同時從窗戶中探出頭窺探外面情況,外面一片寂靜。 “那相當於變戲法之類的東西,我事先把'真暗'魔術封在了短刀內。” 這已經成了他日常練習了。 為了鍛煉注意力,吉賽爾一起床就會發動幾個魔術。運氣好的話,偶爾會成功一個。 創造魔術之一“真暗”,顧名思義,這是將周圍的空間封入絕對的黑暗。在這個空間內,所有燈光都是毫無意義的。因為魔術是將空間本身染黑的,而且,這團黑暗能影響以起點為中心向外擴張的球形範圍。另外,和自然界的光一樣,黑暗是可以用物理手法進行遮斷封閉的。如果在一個小箱子中使用這個魔術的話,只要蓋上蓋子防止黑暗向外界洩漏就行了—— “一般來說魔術都是以空間為基礎的,但是也可以對物體進行附魔。其實賦予魔術專科的摩薩準教授說的,在刀刃上釋放的話,就可以用刀鞘封住黑暗。抽出短刀的時候黑暗就會從刀鞘裡擴散出來,這樣就會造成瞬間發動魔術的錯覺。當然隨意說兩句咒文就更完美了。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也被騙了……” 但是,這種有些複雜的解釋對於少女而言很無聊吧。 少女沒有回應。 “對了,比起這個,你為什麼會跟那些傢伙戰鬥呢,能告訴我嗎……” 這時,她的呼吸更混亂了。 吉賽爾抽出劍帶裡的另一把短刀。 這時發動了與“真暗”相反的魔術,“燈明”。 頃刻間,魔術的光芒便充滿了整個室內。 吉賽爾看見靠著牆壁坐在身邊的少女無力地垂著頭。 “那個,你、你沒事吧?” 她的表情非常痛苦,雙眼也緊緊地閉著。嘴唇有些發青,沾滿血蹟的臉也看不出什麼血色。她的外套內綁著好幾根劍帶,每根劍帶上都插滿了飛刀。她的衣服看上去和可愛的學院樣式有些類似,但是身上帶著的卻是職業暗殺者的裝備。衣服的肩口已經被血液染紅了。難道是被砍到了嗎?檢查一下發現傷口比想像中要深得多。 “可惡……” 吉賽爾撕開自己外套的衣角,之所以現在已經退學的他還穿著這身不適合的學院外套,主要還是因為沒有錢買別的外套,這也實屬無奈。吉賽爾立刻製作了止血帶纏在了少女肩上。 但是,這種應急措施是遠遠不夠的。因為出血比想像中還要糟糕。 可惜的是,現代理論魔術無法治愈生物的肉體。這是神秘學的分野,混沌魔術——只有奇蹟和精靈術才能完成的偉業。 是去找醫生呢,還是說……這樣下去的話,她會有生命危險的。 貧民街肯定找不到合適的醫生,這樣的話,最後的希望就是—— “怎、怎麼辦?與其返回王都中心,還是回學院更近吧……?” 因為學院佔地很大,所以也位於郊外。 當然絕對不算近,但也不算遠。 即便如此還是一場有些微妙的賭博—— 吉賽爾抱起少女的身體扛在了肩上。 “要堅持住哦……” 雖然她意識有些朦朧,但還沒清醒過來。 少女微微地點了點頭。 * 雖然是一次過於殘酷的賭博,但是吉賽爾賭贏了。 而且應該算是賺大發了吧。 “真是讓人吃驚,我這個一退學就離開學院的師弟竟然扛著一位滿身是血的少女回來了。不如說,是嚇呆了。” 身披白色外套的魔術師少女輕輕地將毛毯蓋在躺在床上沉睡的少女身上。 同時嘆了口氣。 這位魔術師名為——加布麗艾爾·哈吉絲。一頭通透的淡金色長發,時常掛著一臉認真的表情。戴著一副給人刻苦印象的小巧眼鏡,簡直就像知性的王室秘書官。而且這個第一印像也並沒什麼不對。她的胸口佩戴著聖十字教的聖印,白色外套的款式和法衣如出一轍。人們稱她為“白魔術師加布麗艾爾”。她是極其罕見的,侍奉神明,聽取神諭,身兼祭司並引發奇蹟的魔術師。 “抱歉,說真的,加佈在這裡真是幫大忙了……” 吉賽爾安心地鬆了口氣,知性的她有些臉紅。 “我說過好幾次了……允許稱呼我為加布的人只有我認同的朋友。” 被罵了。 “不,但是,真的,如果加……不對,加布麗艾爾不在的話,我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本來信仰和魔術是犬猿之交,即是魔術師,同時也信仰特定神明的人會來學院上學是非常稀有的,畢竟能同時聽見神諭——引發奇蹟的人是非常罕見的。 她是畢福隆斯教授門下的學生之一,也就是吉賽爾的師姐。不過吉賽爾也沒問過她的實際年齡,大概也就大個兩三歲吧。不僅所屬的部門不同,她還經常在教會任職,所以最近幾乎都沒什麼交流,這次能在宿舍找到她實在是太幸運了。不過,她看上去舉止文雅,但實際上經常發火,吉賽爾不擅長與她打交道。而且她是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優等生,與在學院內吊車尾的自己可以說是相距甚遠。 “哈吉絲小姐,請用。” 端著香草茶的杯子走來的是這個房間的主人,梅爾蒂娜。加布麗艾爾有些微妙地看著妹妹,雙手接過了茶杯。 “謝謝,我就不客氣了。” “請坐下來享用吧。” “但是,我坐下來的話你們的椅子就不夠用了吧。” “沒關係,讓哥哥坐在地上就行了。他也只配當這個房間的裝飾品。對了,現在哥哥在工作,請問學院裡有書鎮之類的工作嗎?我想他還是能幫你們把紙壓好的。” “那個……算了,你高興就好……” 這位讓自己席地而坐的妹妹,如今正穿著和白天不同的樸素睡衣。 “我去倒水,哈吉絲小姐,請慢用。啊,當然如果您不忙的話。” 妹妹披上灰色的外套,拿著水瓶走出房間。 吉賽爾帶來的暗殺者裝束的少女如今正躺在妹妹的床上。到現在還沒醒來的跡象。少年把剩下的椅子拉到身邊坐了下來。 “她到底是誰呢……” 梅爾蒂娜剛才已經把少女臉上的血跡擦乾淨了。她的長睫毛讓人印象深刻,在燈光下仔細一看,她的美貌會讓人為之心醉。 不過,雖然傷勢已經治癒了,但她的睡顏卻還是非常痛苦。 “恐怕她是'綠陽亭'的冒險者吧。”加布麗艾爾說道。她瞟了一眼少女堆放在房間角落裡的各類裝備。 “她其中一柄短劍上還刻著那裡的紋章。” “'綠陽亭'?” 吉賽爾歪了歪腦袋,頭一次聽到的名字。不對,感覺好像有誰提到過—— “畢竟不是什麼有名的冒險者巢穴。我曾經因為學院和教會的工作去過幾次。因為位於郊外,所以沒什麼人知道。我去委託的工作也都是一些其他地方拒絕接受的閒事罷了。” “閒事是指……” “比如說尋找失踪的貓,打掃廢屋……簡單來說就是其他地方的冒險者不會接受的雜務,所以就順手扔給他們了。” “這個……感覺,與其說是冒險者,不如說是萬事屋啊。” 吉賽爾笑著說。他們和自己對冒險者的印象相距甚遠。他甚至有些懷疑師姐是不是在開玩笑,但是看到一臉嚴肅的加布麗艾爾,看來這根本不是玩笑。 “是啊,不過,就在不久之前,那裡損失了一大半的冒險者,聽說是發生了非常慘痛的事件。然後就變得越發蕭條了。” 聽到這裡,吉賽爾看向沉睡的少女。她還是一臉痛苦的表情,也許正在做噩夢吧。 短暫的沉默過後,加布麗艾爾突然開口。 “你能說明一下原因嗎?” “原因……”吉賽爾慌忙把視線轉向師姐。 “那個,其實,只是委託途中不小心捲入了一場紛爭,而且這孩子好像受傷了,所以就……” “你剛才已經說過了。” 白魔術師抿了口茶,有些嚴厲地看著吉賽爾。 “我想問的是退學的事情。我聽老師說,是你主動提出的,所以有些在意。” 果然是說這個啊,吉賽爾念叨。 少年猶豫了片刻——妹妹不在真是太好了,他決定老實回答。 “加布麗艾爾也知道的吧,老師的那個研究……” “就是利用拉米亞種進行魔獸的再融合——對吧?” 師姐小聲說道,她的臉上已經蓋上了理性的面具,但是聲音裡還混雜著一絲苦澀和厭惡。 蓋爾尼卡·畢福隆斯教授——這位魔術師是吉賽爾和加布麗艾爾的導師,負責管理菲·利魔法學院創造魔術專科。據說在神話時代,眾神自由操控瑪納塑造這個世界。所有的大氣、大地、海洋,甚至生命都是眾神創造的。神話時代結束,便是魔術師最為昌盛的古世紀時代,能夠無中生有的魔術可以隨意創造萬物,那是魔術最為發達的巔峰時代。魔獸,這是古世紀時代的魔術師們所創造的合成獸的總稱。其中吸血種、水魔種、邪眼種這些物種擁有和人類相近的外貌。沒錯,古世紀時代的魔術師們將人和野獸組合創造了新的生命。 “魔獸的再融合——也就是把抓來的魔獸直接和其他野獸進行嫁接,模仿魔獸的創造……” 作為研究素材被抓來的就是拉米亞種的年輕少女。 上半身和人類毫無二致,下半身是巨大的蛇形魔獸。古代魔術師創造的她們憑藉強韌的生命力存活至今。現代魔術想要創造魔獸是非常困難的,幾乎無法完全再現。畢福隆斯教授的研究,準確來說就是將作為素材的拉米亞種少女的下半身切除,與別的野獸進行合成。既然無中生有非常困難,利用既有材料就行了,這便是他的方針。 吉賽爾當時第一次見到了拉米亞種。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躺在棺材中的白潔艷麗的裸體。 她的下半身已經消失了。 即便如此,她還活著。 她一息尚存地瞪著吉賽爾。 那是深邃的怨恨,還有深深的悲傷。 還是可以和她溝通的,因為她也能使用人類的語言。 而且她也擁有和普通人相同的思維。 “她最後,怎麼樣了?” 加布麗艾爾如此問道,因為最近半年,這位白魔術師一直在操勞教會的工作,所以幾乎沒有參與導師的研究。 “死了。”吉賽爾回答。他無法面對師姐,側著身子垂下了頭。 “實驗失敗了,我最後……只能見死不救。” 自己根本,無法阻止實驗—— 因為無可奈何所以就放棄了,自己最終捨棄了這位締結約定的少女。 “這樣啊——所以說,你才沒法原諒自己嗎?” 吉賽爾想要回應這句詢問。 但是卻好像窒息一樣,少年深深地吸了口氣。 即便如此,最後少年也只是發出了滿懷苦澀和後悔的嘆息。 “那個……”過了片刻,吉賽爾總算回過來神來說道。 “為什麼,我們僅僅會因為外型不同,就排斥其他種族的人呢。為什麼我們會憎恨他們,蔑視他們呢?” 根據聖書的教誨,過去神在創造生命時,為靈魂授予了“恩寵”。相反,違背神的計劃出生的生命——也就是妖魔這些讓人避諱的種族、抑或是半妖之類的混血種族、還是說人類創造的魔獸都是“墮落”的。這個世界中,異常的“墮落者”的靈魂會產生變質,所以他們都是非常醜陋的。墮落是無法得到救贖的,抹殺他們的話反而是淨化世界,甚至是拯救人類。 “這是個悲傷的事實。” 雖然師姐是虔誠的聖十字教信徒,但她也如此低喃。 “我認為,這太不公平了。” “是啊,你說的沒錯。”她看著裝著香草茶的杯子彎下了身子。吉賽爾看著她倒茶的手,她的手指看上去也有些無力。 “但是,就算這是讓人惋惜的事實,但人們還是把它當成理所當然。畢竟人類會本能地懼怕與自己不同的事物。外型是通往理解最重要的心靈道標。如果沒有外型這個道標的話,人類就無法從危險當中逃脫了。如果不對那些露出獠牙的恐怖魔物感到恐懼的話,人類是無法生存的。即便同為人類這種事也是差不多的。” “就算這樣……” “沒錯。”白魔術師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既然你身為魔術師,那就不能被外在迷惑,也決不能看錯事物的本質。” “就算是墮落者也是嗎?” “從神諭來看,外型只不過是一種標記。我們不能放棄自己的思考,否則我們真的會看錯事物的本質的。” 她說完便盯著吉賽爾。 “幹、幹嘛。” 看到她雙眸中迸發的烈火,少年有些膽怯。 “這就是你退學的理由,我沒說錯吧?” 吉賽爾點了點頭,師姐的表情更加嚴厲了。 “就因為這些理由,所以你才會連魔杖都不要直接逃跑——好像也不是這樣吧。” 另外還因為你聽到的那些辛辣言辭。 光說不練、萬年無杖、無限落榜。吉賽爾·安德布爾庫林被冠以的各種蔑稱浮現在腦中。 吉賽爾無法得到畢業的證明,而且師姐也一直在擔心著無數次“落榜”的自己。 所以說,吉賽爾為了逃避自己的擔心,所以才會找一個退學的理由離開學院,師姐懷疑這才是事實。 “你想多了,才不是這樣。” 吉賽爾回答。 但是,自己卻無法看著師姐熱切的眼神回答,這又是為什麼呢—— * 不要總是拘泥於外在。要窺其本質。 自己是什麼時候聽到這句話的呢。只記得渲染那片寂靜的是涓涓的小溪和妹妹的歌聲。 水面在耀眼陽光的映襯下波光粼粼,這對年幼的吉賽爾而言還太過刺眼。這是流淌在靜謐森林中的一條小溪,布爾庫林老師正在溪邊垂釣。他正坐在一塊宛如為他量身打造的石頭上,頭上戴著魔術師特有的三角帽,帽簷甚至擋住了眼睛。在稍遠的地方採花的妹妹嘴裡正哼唱著異國的歌謠。 吉賽爾盤腿坐在布爾克林老師的身邊,集中精力看著宛如銀河的閃耀水面。 但是,卻什麼都看不到。 吉賽爾還無法看透。 他還無法看透充斥於森羅萬像中的元素。 魔術師的修煉正是從識別元素開始的。 “不行,完全看不到。” 已經修煉了好幾天了,但是卻毫無進展。 話說回來,瑪納到底是什麼?明明無法用肉眼識別,那麼真的存在於每個角落嗎?還是說這種東西只不過是這個樂天的老頭信口雌黃的呢? “餵,真的有嗎?你說的那個瑪納?” 聽到吉賽爾的抱怨,老人愉快地笑了。 “當然有啊。”布爾庫林老師大笑著點了點頭。這可是會讓身體搖晃的爆笑,但是他的魚竿卻紋絲不動。 “吉賽爾,難道你認為世上的萬物,只要是你看不見的,你就不認為那是存在的?” “因為看不見啊,怎麼可能就存在呢?” “恩,你說的有點道理。”老人捋了捋嘴角的茶色鬍鬚,愉快地露出淺笑。 “這種東西可多的是,而且往往這種東西才是最珍貴的。” 吉賽爾·安德布爾庫林出生於邊境山村。 至少,布爾庫林老師是這麼告訴他的。 吉賽爾的雙親好像都是冒險者,在他還沒懂事的時候他們便撒手人寰了,當時布爾克林老師收養了他。吉賽爾對雙親的記憶非常模糊,所以布爾克林老師對於吉賽爾就是父親般的存在。 “不要總是拘泥於外在。” 布爾克林老師平靜地說道。 “要窺其本質。如果無法看清本質的話,你就無法識別沒有形體的事物,甚至會無法適應這個世界。” 年幼的吉賽爾就算聽到這樣的解釋,也完全無法理解。 他要吉賽爾一心不亂地觀察水面,但吉賽爾還想抱怨。 “那你就好好思考一下為什麼看不見吧。” “這怎麼思考啊……” “決不能停止思考。你要抱著看透深淵的決心永遠思考下去。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就算失去了意識,人也是能持續思考的。這才是魔術師真正的魔杖。” “真正的魔杖……” “就算筋疲力盡,口吐鮮血,深陷絕望,也決不能停止思考。在思考的盡頭一定沉睡著答案。來,思考吧,為什麼看不見?” 為什麼看不見? 想破腦袋還是想不明白。剛才的吉賽爾或許會立刻放棄吧,但是布爾庫林老師的那段話不可思議地深深地滲透進了吉賽爾的內心。這就是魔術師的本質,魔術師的神髓。 吉賽爾開始思考。 他認真地看著水面不停思考。 就這樣,他突然領悟到了答案。 因為他並不知道這種存在。 更確切地說自己是在潛意識地否定、拒絕這種存在。 但是,就算無法視認,也一定是存在的。 這樣的話,自己該怎麼辦呢—— 吉賽爾閉上了眼睛。 最後,終於看見了。 * 一覺醒來,陽光從屋頂的縫隙間刺激著雙眼。吉賽爾揉著眼睛爬起身來,結果身體吱吱作響疼痛不已。 這是一個煞風景的房間,和昨天自己告別的時候一樣。昨晚送走加布麗艾爾之後,好像因為太過疲勞就直接回到自己房間的床上入睡了。現在可不是睡覺的時候,必須趕緊去找蕾娜莉亞·艾伯特才行—— 走出宿舍,吉賽爾來到井邊打水洗臉。 太陽應該才剛剛升起吧,學院內還一片寂靜。 “真沒想到……竟然會夢見爺爺。” 這位偉大的導師也已經去世了。 三年前,吉賽爾親眼目睹了那場絕壯的死亡。 那個淒慘的夜景至今歷歷在目。 “沒想到偉大魔術師的孫子竟然是個沒有魔杖的落榜生,真是可笑……” 不對,如今自己連落榜生都不是。 如今自己只不過是個放棄成為正魔術師的半吊子而已。 這時吉賽爾想起了師姐的話。 “這就是逃避啊……” 自己總是這樣。總是從困難面前逃避—— 吉賽爾為了掃去這片陰霾不停用冷水洗臉,然後回到了房間。 首先就是日常的集中力訓練——也就是說將幾個魔術封入短刀之類的東西里的訓練。 “真暗”這個魔術的持續時間,無論再怎麼延長,一天就是極限了。而且昨天的亂鬥中還失去了一把短刀,就連慣用的短劍也扔掉了。外套也破爛不堪,沒想到自己成為冒險者的第一天就入不敷出。畢竟只從米莉亞那裡拿了幾枚銅幣,所以肯定赤字了。真是做了場虧本買賣。 總之,早上還是先去看一下少女的情況吧。吉賽爾前往妹妹的宿舍。雖然是女生宿舍,但並不禁止男生入內。吉賽爾向一早就在宿舍門口掃地的宿管阿姨——都已經三年了吉賽爾卻還不知道她的名字——打了招呼,然後前往二樓最深處的房間。 “梅爾蒂娜。” 吉賽爾敲了敲門,等了片刻。 但是妹妹好像沒有來應門。 難道還在睡覺嗎,感覺屋內沒有絲毫氣息。 “梅爾蒂娜,我進去了哦。” 吉賽爾推開了房門。 她在不在屋裡呢——就在吉賽爾想要確認的時候,他的手臂被抓住了。 下個瞬間,視野反轉。吉賽爾還來不及發出悲鳴,就感到自己的身體被壓在了牆上。被彎曲到後背的手臂傳來了激烈的疼痛。 脖子上也感受到了金屬特有的冰冷觸感。 感覺還聞到了血腥味。 “不准動。” 耳邊聽到了尖銳的聲音,吉賽爾原本還想抵抗,不過還是放棄了,因為他立刻理解的狀況。 “回答我的問題。” 明明是吉賽爾比較重,但對方憑藉體術完全固定住了吉賽爾的手腕。而且被按在牆上的身體也動彈不得。雖然左手還是自由的,但就算想把手伸向腰帶,恐怕鋒利的劍刃也會刺穿自己的脖子吧。 面對這種極其不公的待遇,吉賽爾不禁抱怨起來。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也太恩將仇報了吧……” “這裡是哪裡?” 對方完全無視了這邊的抱怨,拘束著吉賽爾的少女自顧自地開始質問。吉賽爾拼命想要轉過頭去,但是別說是對方的表情了,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這裡是學院的宿舍,具體來說是我妹妹的房間……不過好像妹妹並不在。” “妹妹?” 少女有些吃驚。 “那個,你先鬆開好嗎。畢竟我救了你,還把你搬過來耶。你肩膀上的傷消失了對吧?這是我找熟人幫你治療的。當然我也不是要你報恩,但這種狀況也太不講理了吧,竟然還暴力相向……” 吉賽爾還沒說完,對方的力道就加重了。吉賽爾還來不及反應就摔在了地上,還發出了沒出息的呻吟。好像自己的腳被絆倒的同時整個人就被摔出去了。 因為這禍不單行的悲慘待遇,少年皺著眉仰望著少女。 少女也正俯視著少年。 從窗口灑入的陽光正包裹著她白暫的身體。 只見她單薄的肩膀裸露在外。恐怕她是在察覺到氣息的時候才手忙腳亂地將床單纏在身上的吧。這副打扮實在是不靠譜,在陽光的沐浴下非常通透,身體的曲線一覽無餘。雖然個子矮小,但還是能映襯出女性特有的妖艷以及婀娜嫵媚的輪廓。少女的手放在胸口緊緊抓住床單的一角,視線往下看會發現,她腰間的床單就好像半開的窗簾一樣。在那之中可以隱約看到那神秘的花園,窗簾下還能看到柔軟白淨、暴露在外的性感雙腿。 少女有一頭烏黑的長直發,潔白的肌膚透著一抹淡紅。 吉賽爾就這麼一直看著少女。 和昨晚一樣,不對,應該說比昨晚還要沉醉。 少女有些尷尬地繃著臉。漆黑的雙眸釋放著銳利的目光,毫不放鬆地俯視著吉賽爾。這時,她好像才意識到少年的視線。恐怕她現在才注意到自己這身打扮有多不得體吧。她蹩起柳眉,潔白的臉頰微微有些發紅。吉賽爾見狀慌忙說道。 “不、不對,等一下。別誤會,脫光你的衣服只是為了方便治療,而且衣服上都是血,而且,不是我脫的,是妹妹脫的。” 少女毫不放鬆地環視屋內。 “那麼那個妹妹呢?” “現在好像,不知道去哪裡了……” 少女懷疑地瞪了一眼,然後嘆了口氣。 “是嗎。” “你、你能相信我嗎……” “恩,謝謝你。” 道謝的少女的表情還是非常僵硬。或許她原本就是不露聲色的性格吧。她一直都是這麼僵硬冷淡的表情。不過畢竟是同齡的少女,如果能更害羞一點就好了。因為不好意思繼續看著,吉賽爾移開了視線。畢竟這邊也早已雙臉發熱了。 “抱歉。” 感覺到她靠了過來,吉賽爾不禁瞟了她一眼。感覺她凜然的聲音比剛才稍微多了一分溫存。 “你說的對,我剛才好像太過分了。我也才剛醒,還有些混亂。希望你能原諒——你怎麼了?” “不,那個,該怎麼說呢……你不用在意。” 少女彎下身子向吉賽爾伸出了手。 少女壓著床單的左手還握著短劍的劍柄。劍刃旁邊就是主張著自身存在的白色丘陵,而如今正若隱若現地出現在通透的薄絹之中。再加上垂在眼前的烏黑秀發,進一步加深了艷麗感。裸露的肩膀宛如白雪一般,吉賽爾避開視線抓住了少女的手。 少女的手指非常光滑,也非常冰冷。 根本無法想像這就是昨晚和數名彪形大漢展開激戰的少女的手指。 這是非常纖細非常脆弱的手指。 “你發燒了?” “不,你不用在意。” 少女天真地問,吉賽爾慌忙準備站起來。 但不巧的是……就在吉賽爾抓住她的手起身的瞬間,腳底打滑了。結果他的身體不可思議地向後倒去,同時他反射性地抓住了少女的胳膊,結果——視野再次旋轉,後腦勺直接砸在了地板上。臉上也是一陣鈍痛,身上感到了一種柔軟的重量。 “咦咦……” 看來少女也被跟著一起拽倒了。本來護住身子的手正巧打在了吉賽爾的臉上,吉賽爾覺得鼻子非常疼。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吉賽爾呻吟著睜開了眼睛。 只見少女的臉龐就在自己跟前。 少女四肢撐在地上,微微皺著眉頭。她披散的黑色長發撩撥著吉賽爾的臉頰。稍稍聞到一些血腥味,但更多的是一股甘甜的芬芳。 “沒事吧。” 少女如此詢問,此刻她身上的白床單搖搖欲墜。 少年因為在眼前呼之欲出的柔軟物體狼狽不堪。這個物體隨著少女的動作輕微搖擺,少年的視線不禁追隨著嫵媚搖擺的白色丘陵。 “啊,不,那個……” 她慢慢爬了起來,用手整了整床單,再次將丘陵用薄布遮好。看著眼前的單薄床單——再加上剛才目擊的衝擊性景象,現在只要看著突起的形狀,剛才的景象就會重新浮現在眼前。注意到吉賽爾的視線,少女好像也想起了剛才的一幕,紅著臉皺了皺眉頭。 “那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吉賽爾慌忙坐起身來不停後退。 就在他不停辯解的時候,突然發現有東西從鼻子裡流了出來。 是血。 大概是因為剛才被少女的手打到的吧。因為少女的左手也有紅色的印子—— “沒事,我也不在意——” 就在她嘆著氣開口的瞬間,她的手燃燒了。 眨眼間就產生了她的左手包裹了火焰的錯覺。 “什……” 熊熊烈焰纏繞著少女的手。不,並不是纏繞,簡直就像是少女的手在噴火一樣—— 另外,火焰並不是紅色的。 而是深邃的昏暗,那是黑中透紫的昏暗烈焰。 吉賽爾第一次見到這種光景。 (怎麼回事……?) 不明覺厲的少年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少女也吃驚地看著自己的左手。 從這熊熊燃燒的漆黑烈焰中能感受到瑪納的狂亂奔流。這是從沒見過的現象,難道也是魔術嗎? 但是,吉賽爾完全沒看到構築式。他只能感覺到少女的手中正溢出龐大的瑪納,並且作為昏暗烈焰具現化了。這是濃度高到異常的瑪納。簡直就像把周圍大氣中的所有瑪納聚集濃縮起來一樣。 “你對我,做了什麼——” 少女的臉上充滿了驚愕和動搖。 她用充滿敵意的視線瞪著這邊。 “不、不是的,我也不知道啊……” “你——你到現在還裝傻——” 少女咬緊嘴唇露出堅忍的表情,她將右拳打入火焰之中——也就是左手手掌,好像要塞住缺口一樣。 只見她白暫的手腕上浮現出了淡淡的青色文字。看上去和魔術的構築式類似,不過吉賽爾無法肯定。 接著,這團狂亂的烈焰開始變形,在吉賽爾看來這就像是—— (好像……是一把槍……) 就在吉賽爾呆然地看著這幅光景的時候,這一切迎來了終末。 狂亂的烈焰慢慢縮小,開始從少女的左手中消失了。 最後終於完全熄滅了。 感知到的瑪納亂流也消失了。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少女悲痛地——不對,應該說是悲憤地質問。 她簡直快要撲上來了—— 其實,現在她正用四肢將吉賽爾壁咚了。 “沒、沒有,我說了,我什麼都沒做……” 就在吉賽爾準備否定的時候。 啪嗒,床單再次滑落,少女曼妙的身材再次浮現在眼前。 吉賽爾滿臉通紅地看著眼前的盛況。 看著眼前追逼著自己的少女的美貌和裸體。 還有那輕輕晃動的柔軟—— (原來如此……在重力的影響下,會造成體積變大的錯覺啊……) 吉賽爾不禁咽了咽嗓子。 “那個,哥哥?” 不知何時妹妹已經站在門口了,她正看著這邊。 “為什麼,哥哥會在妹妹的房間裡被一個裸女壁咚呢,而且鼻子裡還留著鼻血……” 妹妹的笑容燦爛到刺眼的程度。 “你說,哥哥……?” 這時,少女好像才注意到了某個單詞,她有些發楞地看著眼前的吉賽爾。 這時她潔白的臉龐突然變紅,嘴唇也有些驚恐地顫抖起來。 “你、你是男的……?” “咦,那個,恩,是的……” 就在吉賽爾回答的瞬間—— 雙眼噙淚的少女深吸一口氣,凶狠地瞪著少年並揮出了巴掌。 面對這場飛來橫禍,少年的面門毫無疑問受到了重創。 * 在這所培育了眾多魔術師和學者的學院內自然配備有食堂,“幹羊皮紙亭”一早就會開店,這所建設在教學樓旁邊的食堂是木製結構的,一整天都坐滿了學生,生意非常興隆。在這個被身穿魔術師外套的學生們坐滿的食堂中,坐在角落裡的吉賽爾一行人還是非常顯眼的。畢竟少年的魔術師外套已經破爛不堪了,而妹妹則像往常一樣穿著有點裸露的華麗衣裝。相鄰而坐的兄妹對面,有一位黑髮少女正喝著熱湯,因為她穿的一些衣服已經沾滿了血,所以妹妹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了一些女生用的製服替換。雖然這條款式別緻的靚麗短裙確實和這個場合非常般配,但是裙子外面還綁著好幾根劍帶和收納著飛刀的皮帶,這樣就完全是和昨晚相同的暗殺者風格了。而且她的衣服原來就是學院款式的,所以總體印象幾乎沒什麼改變。 和那秀麗的容姿相反,妹妹風捲殘雲般地掃光了早飯,開始向少女提問。 “好了,那個……我該怎麼稱呼你?” “艾米拉。” 與妹妹相反,黑髮少女安靜地小口吮著熱湯,大概是因為吃過飯的緣故吧,總覺得她的氣色比剛才好了很多,嘴唇也恢復了血色。吉賽爾看著櫻色嘴唇喝湯的樣子,不禁聯想到了接吻的光景。 “艾米拉小姐,真是個怪名字。” 妹妹肆無忌憚地說。 自稱艾米拉的少女看著湯說道。 “如果覺得發音困難的話,就叫我艾米吧。” “好的,艾米小姐,我是梅爾蒂娜,是一個吟遊詩人。然後旁邊這位看上去相當無能的男人,聽好了,讓人吃驚的是,這種吊兒郎當的男人——竟然是我的哥哥吉賽爾。” 妹妹自顧自地在自我介紹裡進行了添油加醋,然後繼續說道。 “然後,我也聽哥哥說了,但是,為什麼艾米小姐昨晚會和一群男人戰鬥?” 吉賽爾看著艾米拉。她瞥了吉賽爾一眼,不快地皺了皺眉頭。雖然她是一位沒什麼表情的少女,但是看她的眉毛卻動得異常明顯。 “我覺得,這件事跟你們無關。” “恩,你說的也許沒錯……” 梅爾蒂娜有些不服地撅了噘嘴。接著吉賽爾感覺腳上傳來了些微疼痛。看來是被妹妹踢了。只見妹妹靠了過來說道。 “我說哥哥,你怎麼看呆了啊。” 吉賽爾張口結舌地說。 “不、不是的……你在胡扯什麼啊,我、我完全沒有!” “我總算搞清楚哥哥的喜好了。” 梅爾蒂娜小聲說道,同時狠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