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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活人煉丹

X檔案研究所 夷梦 4966 2018-03-23
“處女的心尖血,修道之人的肝臟。” 白小舟倒抽了一口氣:“朱翊凱不是修道之人!你們不要傷害他。” “只可惜,中國已經很難找到真正的修道之人了,這個國土上的道士,大多都是欺世盜名的傢伙。從你開始查這個案子的時候我就開始派人監視你們,我見過那少年使用道士才會用的黃符。” 白小舟無可辯駁,朱翊凱說他拜過不少老師,說不定裡面真有道行高深的道士。 史密斯身子微微往前一傾:“女孩,為了救我的碧茜,只有委屈你們了。” 白小舟胸口發涼,回過頭去看那隻煉丹爐,爐上鑄造著高古樸拙的圖案,看起來像某個怪獸的臉。聽說鼎上一般都鑄造饕餮,但這個不像饕餮,倒像是…… 倒像是貓。 朱琨出了山洞,又走了一段陡峭的山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在馬路邊一棵老槐樹下用力挖起來。挖了一陣挖出一個背包,他匆匆取出手機,翻找電話本。

就在這個時候,他臉色一變,捂著胸口蹲下來,心臟處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浪潮一般湧來,就彷佛有一隻手伸進了他的胸膛,將心臟捏緊,一點點兒地用力。 他覺得喘不過氣來,滿頭冷汗,痛得在地上打滾。 史密斯那個混蛋,他果然要殺人滅口。 不能這樣,他不想就這樣死! 他朝掉落在一旁的手機爬去,卻沒有力氣將它拿起來。 低沉的腳步聲傳來,他看到一雙運動鞋。他沒有力氣抬起頭來看那人的臉,只是抓著那人的褲腿,嘶啞著聲音喊:“求,求求你,幫我,幫我。” 那人靜靜地看著他,不發一言。 “布魯斯特。”老人緩緩說,“動手吧,先將她的血滴進爐裡。” 中年男人面無表情地將她拉起來,拖到煉丹爐前,從衣服裡取出一把瑞士軍刀,刀鋒一閃,晃得白小舟眼睛一痛。

如今能救得了她的,只有她的右手,可是現在她全身酸麻,連手都舉不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難道她就這麼死在這裡? “住手!”白小舟抬頭,看見朱翊凱舉槍衝了進來,“放開她!” 雖然台詞很老套,但白小舟還是感動得淚流滿面。 “誰讓你來的?”白小舟喊道,“快走!他們故意引你來,就是為了你的肝臟!” 朱翊凱冷笑:“原來我的肝臟這麼值錢。”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朱翊凱用槍指著老人的頭,緩緩走下來:“如果你敢動一動她,我立刻就送這位先生歸西。” 布魯斯特依然面無表情,就好像那張臉被注射了十支肉毒桿菌。 朱翊凱死死地盯著他,將白小舟拉到自己身後。布魯斯特忽然說:“我見過你的力量,你有很大的破壞力,力量爆發時猶如一顆炸彈。”

朱翊凱的俊臉陰沉下來,白小舟從他眼底看到一絲森森殺意。 “你想殺我們滅口?”布魯斯特問。 “是你們要殺我。”朱翊凱抬起下巴,自負地說,“你們不會認為真的能殺了我吧?你也是異能者?你有多大的力量?” 布魯斯特搖頭:“我只是一個催眠師。” “催眠?那你倒不妨在我身上試試。” “沒有必要。”布魯斯特看向他的身後,“我們只需要將你們引來此處即可,後面的事,就交給它了。” 兩人清楚地聽到一聲貓叫,細長綿糯,若換在別處,一定能讓人愉悅。 但此時此刻,他們只感覺到毛骨悚然。 兩人回頭,看到煉丹爐頂上站著一隻黑色的貓。 “又是你!”白小舟衝它吼,“你究竟是誰?” 黑貓盯著他們,它的嘴明明沒有動,兩人卻能聽見它說話,而且,說的是人話。

“我終於找到了,上天待我不薄,沉睡了一千多年,一醒來就讓我找到了最好的藥引子。這一爐丹,終於,終於要煉成了啊。” “你難道是煉丹師?”白小舟說,“你死了,附身在貓的身上?” “不。”它笑起來,笑容猙獰,“我是煉丹書所化的精魂,所有持有過那本書,卻沒能煉成長生不老藥的煉丹師們,他們所有的怨念與不甘,就聚集在書中,經數百年,方才有我。” 怨念所結的書精?白小舟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朱翊凱毫不猶豫地朝它開槍,子彈飛到中途,像打進了膠水里,速度越來越慢,直到靜止,然後跌落在地。 “別白費工夫了。”黑貓說,“乖乖做我的藥引子吧。你們應該感到榮幸,這可是能治百病、能解百毒,生死人肉白骨的長生不老藥啊,古往今來多少煉丹師想要煉成,都失敗了。只有我,只有我能成功。”

朱翊凱的身體不受自己控制地動了起來,他大驚失色,就好像在一瞬間變成了提線木偶,被人操縱著拿起布魯斯特扔下的瑞士軍刀,轉過身,對準了白小舟。 “不。”他搖頭,心中浮起從未有過的恐懼,他不能殺小舟,他寧願用這把刀活生生剜出自己的肝臟,也不願意將它刺進她的心裡。 “不!”他嘶吼,將那把刀刺進了自己的身體,血肉模糊的聲音敲擊著白小舟的耳膜,她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那聲音一起碎裂。 黑貓幽幽地看著他,他將刀往左一拉,拉出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血像噴泉一樣湧出來,飛濺到白小舟的臉上。 “不!住手,翊凱!你給我住手!” 刀“咣當”一聲落在地上,朱翊凱將自己的手伸進去,抓住某樣東西,往外一拉。

“啊——”他低吼,白小舟腦袋“轟”的一聲炸了,覺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塊,世界都靜止下來,只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朱翊凱單膝跪下,將自己的肝臟舉起來,煉丹爐的蓋子忽然開了,肝臟自己飛了進去,原本通紅的爐子一下子泛起熒光,裡面的液體也轉化為了清澈的水色。 “修道者的肝臟已經到手了,還需要處子的心尖血。”黑貓說,“白小舟,你還在等什麼?” 白小舟低頭看著朱翊凱,他倒在地上,鮮血將他的身軀染成了刺目的紅色,那麼紅,紅得就像一直糾纏著她的那個夢境。 “翊凱,這,這不是真的。”她喃喃道,“你沒有死,你還活著,對嗎?” 朱翊凱咳出一口血,他的確沒死,但也僅僅只是沒死而已。 白小舟無法思考,腦子裡一片空白,她抬起頭恨恨地瞪著黑貓,緩緩站起身來:“孽畜!”

她披散在腦後的髮絲忽然飄了起來,就像有某種氣息從她身體裡溢出,悄無聲息,摧枯拉朽。 山洞開始搖晃,一道道裂痕如同蛛絲,在頭頂蔓延。 “先生!”布魯斯特大驚,轉身朝史密斯奔去,“快走,這裡要塌了!” 他話還沒說完,頭頂一塊巨石已經落下,世上再也沒有史密斯這個人。 “孽畜!你竟敢殺了翊凱!”白小舟一字一頓,如同詛咒,“我要你為此付出代價!” 黑貓似乎察覺到了危險,往後退了幾步:“這,這個味道,難道你是……” “塵歸塵,土歸土,你這個骯髒的妖物,回到地底下,繼續為你無法完成的長生不老藥懊悔吧。”白小舟的眼睛泛起青綠色的光,黑貓轉身就跑,四周的岩石卻像是有靈性一般,紛紛朝它飛過來,黏在它的身上,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直到被包裹在裡面,再也看不見。

“翊凱。”她跪下來,抱著俊美的少年,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滴在他的臉上。她脫下左手的手套,按在他腹部的傷口上,“翊凱,求求你,睜開眼睛。” 朱翊凱沒有任何反應。 “不!翊凱!求求你,睜開眼睛!求你看看我!你不能死!” 肝臟長了回去,傷口也漸漸癒合,她已經盡了全力,但他依舊沒有醒過來。 全身的力量被抽乾了,她跌倒在他的身旁,側過臉靜靜地望著他。 就這樣吧,如果他死了,就讓她陪著他,一直,一直陪著他。 直到滄海變桑田,直到世界毀滅的那一天。 黑暗崩塌下來。 這裡是什麼地方? 她發現自己坐在一塊岩石上,四周長滿了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 四周的景色似乎有些熟悉。 對了!崑山!這裡是除夕那晚做夢來過的崑山!

“你還真是不叫人省心吶。”熟悉的嗓音,她側過頭,看見那個俊美的錦袍少年坐在自己身邊,手中拈著一朵白色的牡丹花。 “劉明軒!” “為什麼每次你看到我總是這麼驚訝?” “呃……”這個還用問嗎?每次她見到他都是在非常詭異的狀況下啊。 “我什麼時候到這裡來的?”她問。 “該來的時候,便來了。”他答非所問。白小舟也沒細究,只是看著他手中那朵牡丹出神:“你這是在學迦葉尊者拈花微笑嗎?” “拈花微笑的是佛,什麼時候變成了迦葉尊者?”劉明軒白了她一眼,“看書不認真!” 白小舟沒理他:“這是什麼花?” “這種花,叫崑山夜光。”劉明軒微笑,“傳說,它是生長在仙境的花。” 白小舟連忙說:“我可不可以……”下面的話被劉明軒放在她唇上的手指生生打斷,“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白小舟一下子坐了起來,發現自己坐在醫院裡,四周是白慘慘光禿禿的牆壁。 又是個夢? “小舟,你終於醒了!”瞿思齊一把抱住她,誇張地哭道,“你睡了整整一個星期,我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一個星期?有這麼長嗎?” “臭小子。”龍初夏在他頭上揍了一拳,“別想趁機吃豆腐,一邊去。” “餓不餓?”一旁的葉不二將保暖瓶捧到她面前,“這是我熬的雞湯,絕對的土雞,要不要嚐嚐?” “32床,快來繳費!”門外有護士喊,秦哲銘乖乖走出去,雖然一臉不甘,卻也沒有怨言。 白小舟愣了足足有五分鐘,忽然大叫:“翊凱呢?翊凱怎麼樣?” “放心吧,他沒事,正在做B超呢。” 正說話,朱翊凱就推門走了進來,對著手裡的片子疑惑不解:“奇怪了,做彩超發現我的肝臟是白色的,可是查血又沒查出脂肪肝,難不成是什麼病變?我得去再做仔細檢查。” “算了吧。”龍初夏說,“你的肝臟還能再長出來已經是奇蹟了,不要再挑三揀四。” 朱翊凱想了想,覺得有道理。 看到他活蹦亂跳,白小舟忍不住想哭,卻被龍初夏用枕頭粗魯地摀住臉:“不許哭。” “誰,誰說我哭了?”白小舟倔犟地將枕頭扔出去,正好打在朱翊凱的頭上,四目相望,她慌忙閃躲。氣氛忽然變得有些怪異,其餘人等都品出一點曖昧的味道來,互相遞眼色。 朱翊凱波瀾不驚,淡淡道:“朱琨在隔壁病房,他差點兒死了。” 白小舟一驚:“發生了什麼事?殺人滅口?” “他被布魯斯特下了毒。” “那是他活該。” “其實他是在為警方工作。”龍初夏說,“我問過警局裡跟另一個案子的同事了,史密斯與多宗盜竊國家級文物的案子有關,文物局的人為了錢,將唐墓出土的煉丹爐偷出來賣給史密斯。朱琨查出端倪,成為警方的線人。” “但他沒想到秦教授用贗品煉丹,竟然選了他前女友加蘭試藥,或許正是因為他察覺出朱琨對這次的發掘太關心的緣故,他還不知道,朱琨已經換了女友。吃完丹藥的加蘭沒反應,秦教授以為自己失敗了,其實他確實失敗了,就放她回去了。她回到寢室,和王雅清起了爭執,王雅清一時氣急,拿起水果刀把她給殺了。拋尸的時候,王雅清遇到了秦教授,秦教授沒有告發她,但逼她吃了第二次煉出的丹藥。王雅清過不了自己良心這一關,回寢室後自殺了。”她遞給她一份影印本,“這是她的遺書,在她的肚子裡找到的,她'復活'後吞進肚裡去了。” 白小舟看著手裡的遺書,似乎能夠感覺到那個少女最後的懊悔和絕望。 “老師,真的有丹藥能讓人起死回生嗎?” 龍初夏笑了笑,似乎飽含深意:“也許有,只是沒人成功過。” 白小舟笑了,似有所悟。 “你要去見見朱琨嗎?他似乎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他想跟我說對不起,我不會給他機會。”白小舟倔犟地說,“我不能容忍朋友的背叛。” 從小到大,她沒有多少朋友,她身上就像有一層薄膜,將她與周圍的人隔離開來。她曾問過母親,為什麼她交不到朋友,母親總是一臉悲傷,說:“你和他們不一樣。” 一直到現在,她才知道為什麼自己與他們不一樣。 越是這樣,被背叛才會越痛苦,不管對方是基於什麼樣的理由。 有些東西,不是道歉可以彌補的。 她賭氣似的鑽進被窩,龍初夏望著她,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之中。 每個人的心中總會有些秘密,深藏在靈魂深處,與靈魂糾纏在一起,一不小心就會被勾起,就像潘多拉的魔盒。 “凱子,你留下來照顧小舟,其他人,都回去工作。至於你亂用異能的事情,我閒了再跟你算賬。”龍初夏總結性發言,出門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瞿思齊一眼,他抱著雙肩,面無表情。 “餵,你好像在生氣。”出了病房後葉不二小聲問。 瞿思齊白了他一眼:“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生氣?” “可是……你真的在生氣……” “信不信我把你的舌頭給拽出來?” “……” “有件事很有趣。”朱翊凱坐在床邊,“朱琨說他中毒的時候,是一個年輕男人救了他,那個人穿著咱們學校體育課發的球鞋,還幫他聯絡了警察,他以為那個男人是我。” 白小舟從被子裡鑽出來:“他沒看清那人長什麼樣?” “他那時快死了。”朱翊凱笑道,“那個地方很偏僻,竟然還會有咱們學校的人在那裡出現,是不是很有意思?” 白小舟明白他的意思,那個人的出現,絕對不是巧合。 他會是誰呢? 窗外風和日麗,花木繁茂,在被樹葉切割成碎片的陽光中,她彷彿看到了那座只出現在夢裡的高山和森林。 那崑山的夜光,真是美極了。 枕頭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她摸出來,眼睛頓時睜大。 是那張借書證!她明明記得已經埋在防空洞下面了啊,是誰送回來的? “我昏迷的時候,有什麼人來過嗎?”她側過身去問朱翊凱。 朱翊凱聳了聳肩:“除了我們幾個,沒別人了。” 會是誰呢?她默默看著這張借書證,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上面的怪異香味不僅絲毫沒有減退,反而愈加濃烈。 這張借書證後面究竟有著什麼樣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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