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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最合理的解釋

魅影 雾满拦江 10278 2018-03-23
腳步聲越來越近,映射著暗淡光線的牆壁上被投射下一個可怕的身影,林紅驚恐的掙紮起來,想躲開這帶著沉重壓力的陰影,但是她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從這個可怕的夢境中掙扎出來。 她清楚自己失陷在一個夢中,卻無法喚醒自己。 在夢裡,她看到自己手腳被反綁著,陰暗的房間中牆壁上濺滿了磣人的鮮血,鮮血有的已經乾涸,有的仍然在緩緩流淌。四周瀰漫著陰森的腥冷氣息,那種氣息令人絕望。 腳步聲已近在咫尺,一個龐大的黑色陰影壓迫了過來。 有一張可怕的臉在湊近她,她大哭,絕望的大聲悲嚎,無法看清楚這張臉的面孔,只是在感覺上看到這個身形舉著一支白色的蠟燭,面對著緩慢的俯下身來,蠟燭油滴在她裸露的肌膚上,燙熱的感覺令她魂飛魄散。那張無法看清的面孔發出一聲怪笑,笑聲陰戾磣人,就像一隻邪惡的手,延伸入她的體內,直似要將她的五臟六腑全都掏出來。

她對夢中的那張臉充滿了恐懼,在夢中卻無力反抗,只能是絕望的哀號著,那淒楚的哀號是如此的磣人,引發了她生理上的極大不適。 她清楚聽到自己因為恐懼而發出的牙齒顫擊之聲,那種急促的咯咯之聲瞬間放大,充斥了整個世界,激顫的驚惶之中,她小便失禁,汗濕淋漓,從噩夢中嚎啕著醒來。 她絕望的大聲嚎啕著,拼命的想坐起來,可是汗浸床單,渾身無力,直到感覺到有一隻手用力的抓住她,搖晃著她的時候,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拼命的抓住這隻手,拼命的尖聲嚎啕著,不敢睜開眼睛看一下,唯恐看到自己還處身於噩夢之中。 “醒一醒,林小姐你醒一醒。”身邊有個平和的聲音說道,這是一個成年女性的聲音,雖然悅耳動聽,卻帶有幾分冰冷。林紅慢慢的睜開眼睛,她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容,正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這張面容雖然憔悴不堪,卻依然透露著她曾經的天生麗質。

“哦,林小姐你醒了,”那個女人說道:“要不要喝杯水?” 林紅用力的點點頭,她認出來了,這個女人,就是趙卓的妻子黃萍,自己怎麼會在這裡?這是什麼地方?她想坐起來,可是身體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只躺在床上,看著黃萍走到靠牆處的一張茶几上,倒了冒著熱氣的白開水給她。再看房間裡的陣設,簡捷明了,格調高雅,分明不像是在醫院裡。 黃萍端著水走過來,站在她的床邊:“林小姐,你病了,高燒燒到三十八度。跟你說這可不是一個好事情,你要是拖得太久的話,杜董不會高興的。” 杜董?林紅猛轉過臉,仔細的看著黃萍,看她的目光帶有幾分驚懼的探詢,黃萍的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別這樣看著我,你也是一個不要臉的賤貨,說到底還不如我呢。”嘴裡惡毒的咒罵著,她的手擺了一下,分明是想將這杯開水潑到林紅的臉上,卻最終沒敢,而是把水杯放到了一邊,然後她坐下,兩隻手抱著左膝,用嫉恨的恨色打量著林紅:

“你本事真的不小,杜董那個人眼界很高,等閒的女人根本不放在眼裡,卻單單對你念念不忘,你也夠本了。”說著話,她忽然把頭一低,用手掀起頭上的長發,把顱骨正中的一個深洞暴露給林紅看清楚:“就算是杜董現在喜歡你,又能怎麼樣?遲早有一天你也會和我一樣,被杜董吸盡你的腦髓,到了那一天,你可就一錢不值了。” 她頭部的那個孔洞,邊緣光滑,四周一根頭髮也不長,裡邊黑洞洞的,沒有絲毫的生命跡象透露出來,分明是事情真的像她所說的那樣,她的腦髓已經被吸乾吸盡,對杜宏遠來說沒有任何價值了。 那洞孔的恐怖畫面讓林紅驚恐已極,她閉上眼睛不敢細看,等了一會兒,見黃萍似乎不想再說下去了,就開口道,她的聲音微弱無力,沙啞枯燥,聽起來就像是另外一個人的聲音:“趙卓他一直惦記著你。”

“趙卓?”黃萍的目光顯得空濛迷幻:“他是誰?我以前認識他嗎?” 林紅心裡嘆息了一聲,她已經不再想說什麼了,一來她的精神不好,身體虛弱,二來黃萍已經屈服在杜宏遠的淫威之下,淪為他的獵物迷失了本性,此時再說那個話題沒有絲毫意義了。她合上眼睛,一陣極度的乏倦襲來,慢慢的她進入了夢鄉。 只是可憐了趙卓,他為了自己的妻子付出了多少努力,最後卻終歸於失敗,黃萍已經淪為杜宏遠的獵物,而他本人,也在街頭被一群不明來歷的大漢綁架走了,曾經的情愛佳話,就這樣成為一場虛幻。 極度疲倦的林紅進入了熟睡狀態,在噩夢中,那個可怕的幻境再度拜訪了她,腳步聲,潮濕的牆壁,獰笑的聲音,所有的那一切更加強化了她心中的恐懼,她再一次的,拼命驚叫著從噩夢中掙扎出來。

醒來的時候,她卻有一種遠比夢境更可怕的感覺。 有一隻粗糙溫熱的舌頭,正肆無忌憚的舔舐著她的臉,猛的睜開眼,就看到了杜宏遠那張肥胖的醜臉,大駭之下,她尖叫一聲,不知是第幾次的再度駭昏。 又一次醒來,她是被一陣淒厲的慘叫聲所驚醒。 那聲音充滿了絕望與痛苦,好像是地獄中的萬千陰魂在烈焰的炙烤之下所發出的慘厲哀號,淒厲悠長,絲絲縷縷,不絕於耳,悲號中所挾帶的無限怨懟彷彿一根尖銳的針,直刺入她的心中,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 悲嚎之聲突然止息了,無形無跡,就好像從來沒有響起過。林紅茫然的搖搖頭,剛想睜開眼睛看一下,忽然又聽到一個粗暴的男人罹罵之聲,那個聲音極盡惡毒,充滿了暴戾與專橫,這竟然是杜宏遠的聲音:

“他媽的,你這個爛女人,竟把我的美食弄得沒滋沒味,量又少,味道腥得難以下嚥,你給我滾,滾出去!” 隨著這惡狠狠的辱罵聲,響起了幾聲沉重的毆打,林紅睜開眼,正看到杜宏遠目露凶光,一隻手揪住黃萍,狠命的毆打著她。此時的黃萍就像一個布娃娃,隨著杜宏遠的耳光落下,她的頭隨之擺動著,在她頭頂的那個孔洞中,還有一隻吸管插在裡邊,看得出她在忍受毆打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保護著頭頂那根吸管,如果脫落了,一定會遭受到更加非人的折磨。 杜宏遠打得累了,他氣呼呼的喘著粗氣,走到林紅的床邊,那雙邪惡而陰冷的眼睛盯著她看了好長時間,才細心的替她掖了掖被角,說了句:“你好好療養,早一點恢復健康,只有一個健康的身體,腦液的味道才會鮮美起來,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唉。”

林紅瑟瑟的顫抖著,她想再驚叫一聲,昏死過去,可是這種情況她已經重複了好多遍,意識或者是本能已經厭倦了這種無意義的逃避,拒絕昏厥,她只能絕望的眨著眼睛,等待著自己最後時刻的來臨。 此後一連幾天,林紅的高燒退了,身體慢慢的恢復,但是杜宏遠不允許她走出房門一步,已經喪失了自我意識,淪為行屍走肉的黃萍以看守的身份對林紅進行著嚴密的監視。 黃萍不僅不允許林紅走出房間,甚至連窗簾都不許拉開,林紅只能根據窗簾上的光線強度,判斷晝夜。一個星期過去,她已經能夠下地行走,有幾次她甚至衝動的想打倒黃萍,奪路而逃,只是因為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又無法確知自己被關在什麼地方,所以就隱忍了下來。 每隔一天,杜宏遠就會腆著他那肥胖的大肚皮走進來,用那雙陰冷的眼神仔細的觀察著林紅的情況,他那粘腥的舌頭經常不由自主的垂出來,舔舐著林紅的臉頰,嚇得林紅噩夢頻仍。每來一次,看到林紅的情況正在好轉,這個怪物都會興奮得躍躍欲試,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林紅有種可怕的感覺,如果今天不抓住機會逃走的話,可能她永遠也無法逃脫了。

早晨,她在黃萍的監視下吃過了飯,飯菜質量很不錯,清蒸龜蛋,香辣蟹黃,素炒豆苗,牛腩粉。林紅像往常那樣一聲不吭的吃著,時不時偷瞄黃萍一眼,黃萍手裡拿著一個小鏡子,滿臉幽怨的對著鏡子照個不停,這個女人對林紅的態度越來越惡劣,哪怕是林紅看她一眼,都會惹來一頓辱罵。 但是林紅不想跟她計較,她可沒什麼心思跟這個已經喪失了自主意識的女人爭風吃醋,再說爭也不過是爭一個看誰的味道更讓杜宏遠那隻怪獸滿意,這種事情讓林紅害怕還不夠呢,怎麼可能有心情爭?雖然事實如此,可女人的心思就是古怪,看著黃萍對著鏡子照來照去,她在心裡暗暗的詛咒這個女人:你照吧,照吧,越照越醜。 她吃飽了,黃萍帶著一臉厭惡的站起來,走到床前把碗筷收拾起來,端出室外,到了門外她先把托盤放下,拿起鑰匙準備把門鎖上,這時候突然一隻手抓住了她的頭髮,黃萍大吃一驚,正要叫喊,嘴吧早被一個人用力摀住。

那個人摟著黃萍的脖頸把她拖進來,林紅見了,喜出望外,脫口叫了聲:“老秦,真的是你?” “是我!”進來的人果然是秦方城,幾天不見,他現在的形貌有點像當時的趙卓,面色烏黑,衣服又髒又破,黃萍在他懷裡又踢又打,他竟然有些控制不住這個女人,林紅見狀,急忙光著腳跳下床,跑過去和秦方城一起死死的把黃萍按住,用幾根電線把她的手腳反捆起來,再往黃萍的嘴裡塞了條枕巾,現在黃萍只能不停的翻白眼,再也對他們形不成威脅了。 “老秦,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林紅有些激動的問道。 “我是根據情況判斷出來的,”秦方城嘆息了一聲,說道:“那天晚上,我下去檢查車的時候,你突然不打招呼把我的車開走了,害我走了兩個小時的路,直到天亮才走回家,不想事後你就失踪了,我才意識到車可能不是你有意開走的,然後我注意到杜宏遠的行踪突然變得詭秘起來,經常躲在這裡不出去,和他在一起的,只有這個黃萍,而且他們從外邊酒樓訂的飯菜,分明又是三個人的,所以我起了疑心,悄悄溜起來看一下,還好,你果然在這裡。”

林紅哦了一聲:“老秦,這裡是什麼地方?” “你在這兒關了這麼久,居然還不知道?”秦方城有些驚訝:“這是在咱們台州市最豪華的賓館,台城賓館的套間裡唉。杜宏遠這個傢伙,竟然把你關在賓館裡邊。” “是這樣,”林紅全弄清楚了,急忙在地上尋找鞋子:“老秦,我們快一點離開這裡,要不然杜宏遠回來的話,我們就危險了。” “說的是。”秦方城也急忙彎下腰,幫助林紅找她的鞋子,不想地面上連只拖鞋也沒有,秦方城性子好鑽牛角尖,明明找不到卻仍是不肯罷休,趴在地上不停的尋找,忽然林紅說了句:“別找了,你快把她的鞋脫給我。”秦方城扭頭一看,林紅說的是黃萍,秦方城不禁有些為難:“這個……不太合適吧?” “這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林紅急了,跳過去抓住黃萍腳上的鞋子,用力往下一脫,然後穿在腳上:“稍微有點大,不過總比沒有強。”被反捆在地上的黃萍不甘心的唔唔著抗議,可是林紅根本不理她。 “好了,既然已經有了鞋了,那咱們快走吧。”秦方城說著,悄悄打開門向外看去。 林紅卻叫了一聲:“老秦,還是不行,你看我這身衣服。” “你這身衣服怎麼了?”秦方城呆呆的回頭看了看:“不是挺漂亮的嗎?” “你什麼眼光啊!”林紅氣得眼睛冒火,用力的往下抻了抻只到大腿部位的衣襟:“這是睡衣啊,這麼短,不能穿出去見人唉。” “那就再找件衣服。”秦方城說著,看了看房間裡空蕩蕩的四周,發現根本找不到,就走出門外,到了外間的房間裡翻找了起來。林紅也急忙向外走,不想黃萍突然一個翻身攔住了她的去路,用自己的身體向她撞了過來,林紅沒有提防,被撞在小腿上,哎喲一聲坐倒在地上。 黃萍就勢撲在林紅身上,可是她的手腳都被反綁著,拿林紅無可奈何,被林紅用力一推,她像只陀螺一樣嘰里咕轆滾到了一邊。 林紅正想爬起來,黃萍卻又陰魂不散的纏了上來,一撞之下再次把林紅撞倒。這下子林紅終於火了,順手揪住黃萍,拿指甲在她的臉上狠搔了幾下,卻不想用力過度,竟將黃萍嘴裡的枕巾扯落下來,被黃萍猛一張嘴,咬住了她的手腕。 黃萍那副牙齒,尖利有力,深深的嵌入到林紅的皮肉裡,痛得林紅連聲痛叫:“老秦,老秦,這個女人瘋了,你快來幫幫我。” 秦方城急忙跑過來,可是他也無處下手,眼睜睜的看著黃萍用力咬著林紅的手不放,不知如何是好。林紅痛得吱哇亂叫:“打她的頭,老秦你快點打她的頭啊!”秦方城猶豫著,他這人性子肉得狠,否則也不會被傅秀英那樣的一個垃圾婦吃得死死的,對女人下手,他怎麼也做不出來,手舉了好長時間,竟然打不下去。 秦方城憐香惜玉不忍心下手,黃萍卻是絲毫也不客氣,她的牙齒咬住林紅,抽空把捆在一起的雙足猛的一蹬,蹬在秦方城的腳腕上,秦方城退後兩步,又走回來,抓住林紅的手腕用力往外拖,痛得林紅眼淚都淌出來了。 三個人廝打了好長時間,秦方城終於失去了耐性,一拳打在黃萍的臉上,黃萍失痛,張嘴欲叫,林紅的手腕趁機抽了回去。秦方城急忙把她扶起來:“沒事吧,你沒事吧。” 林紅惱怒的推開他:“你怎麼這麼笨啊,連個捆著的女人都對付不了。”一句話沒說完,在她身後的黃萍雙足又是一屈一蹬,踹得林紅驚叫一聲,跌倒在秦方城的懷裡。 黃萍這一腳的力氣極大,踹得他們兩個抱在一起跌出了房間,跌到了套間的外間,秦方城尷尬的笑著,正想爬起來,房門卻在這時候突然開了,幾個男人走了進來,站在了他們身邊,其中一個人低頭看了看,問了句: “紅紅,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 林紅定睛一看,頓時目瞪口呆,說話的這個男人,赫赫然竟是她的丈夫何明,站在他身邊的,除了滿臉陰笑的杜宏遠之外,還有何明公司的另外幾個人。 林紅回到了家中。 她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沙發上,空洞的眼神茫然的注視著虛空的某一點,她已經回到家里三天了,除了吃飯睡覺,大多數時間就這樣呆坐著,留給人一種絕望的蒼涼之感。 廚房裡叮叮噹當在響,那是何明親自操刀下廚,自從林紅回到家就好像沒看到小豬,但是她對這件事不是太關心,三天以來她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到底應該不應該把那天夜裡的事情經過講給何明聽? 不是她不願說起,現在的林紅有著一種強烈的傾訴慾望,而且,她還記得何明走進房間裡,看到她和秦方城摟抱在一起滾成一團的狼狽樣子,可是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伸出手將她攙起來,替她抻了一下睡衣的邊角,然後和杜宏遠打了個招呼:“杜董,不好意思,我先送我老婆回去……” 當時杜宏遠的臉上掛著險惡的笑容,回答道:“沒關係的,沒有關係,你我雙方的合作,不會受到任何事情的影響。” 事情就是這樣,杜宏遠是個一言九鼎的人——如果他真的是個人的話——他斥資2000萬,收購了何明的明華公司,承諾願意替何明支付他公司欠下的巨額貸款,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是不符合商業投資規則的,商人重利,杜宏遠卻將他的資金拋入到明華實業這一個無底洞之中,圖的到底是什麼? 無論是林紅還是何明,他們似乎都沒有心思考慮這些,林紅的痛苦在於她必須要找個機會對丈夫解釋清楚當時所發生的事情,她和秦方城,不是何明看到的那個樣子,而何明呢?雖然他絕口不提這件事,但他的臉上總是呈現著一種精神恍惚的狀態,可想而知,他所目睹的一切對他來說是何等的具有殺傷力。 但是林紅真的不知應該從何說起,事情很簡單,可是她不能說,如果她說了的話,相信何明寧肯相信她的神誌已經錯亂了。 看看她所經歷過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吧,幾乎全都是一個神經錯亂者的囈語! 龐大的蠕蟲或是巨龜,被當作美味吸食的腦髓,在廢墟里辛勤勞作的冤鬼……難道說她就跟何明說這些嗎?不要說何明,就連自己都無法把握那些可怖的經歷中到底有幾分真實性。 如果不說這些,那就只能編造謊話了,可編些什麼呢?林紅苦惱的抱住頭,陷入了茫然的失控狀態之中,直到何明在廚房裡叫了一聲:“紅紅,過來吃飯了。”她這才清醒過來。 她站起來,先去浴室補了一下妝,對著鏡子的時候她的心態有些不可捉摸,好像與秦方城相比,她在何明面前更注意自己的形象,難道說她的潛意識之中真的有秦方城的位置嗎?這可不是她所喜歡的事情。 今天這頓飯何明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水晶珍燴,水晶鴨,水晶悶蛋,水晶翡翠湯,林紅走到桌前仔細的看了看,又看了看何明的臉色,他煞費苦心的弄出這麼幾道菜來,是想向她表明什麼意思呢? “坐下吧,”何明笑吟吟的探過頭來,先在她的額上吻了一下:“難得有這個清閒的機會下下廚房,等過兩天公司的事情忙起來,你再想吃我做的菜,那可就不太容易了。” “你再忙,總也不能不顧這個家吧。”說完這句話,林紅就垂下了頭,默不作聲的端起碗,這句話雖然說得完全符合她作為一個妻子的身份,但好像又有點不對頭,至少跟她的行為卯不上。 “你有一個星期沒回來,這幾天,家裡出了不少的事情。”何明也拿起筷子,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哦。”林紅知道她必須對自己的行踪做一個解釋了,無論何明是多麼的大度,但是年輕漂亮的妻子一連多日失踪,再見到她的時候她竟然是和以前的男朋友摟抱在一起,這種事,無論如何也是需要一個解釋的。除非何明根本就不在意她,但眼下的情形不是這樣。 她決定把全部事情的經過告訴何明。 在她說話的時候,何明先是一聲不吭,不時的替她夾菜,當她講到她和秦方城、趙卓三人被那隻邪惡的怪物追逐的時候,何明突然開了口: “你不在的這幾天,家裡出了許多事。” “什麼?”林紅一驚,才意識到何明根本不相信她說的話,最主要的是,這個男人的心思放在他的家裡,而不是在她的身上。 感受到自己受到了一種無言的傷害,林紅慢慢的把嘴裡的飯菜嚥下去,不再說話,等著何明把話說完。 “三天前,我爸非要一個人擦家裡的壁燈,其實這事根本用不到他,可是他就是要逞能,逼我媽把椅子搬過來,然後他站了上去,正在擦燈罩的時候,卻突然跌了下來。”何明的聲音波瀾無驚的敘述道。 林紅呆了一呆:“怎麼會這樣?沒出什麼事吧?” 何明垂下眼皮,慢慢的把碗筷放下:“事情到也不大,我父親的右腿跌斷了,雖然病情較重,卻也沒什麼大礙,只是不能下地行走,身邊時刻需要人照顧。但是我母親的情況就嚴重了,直到我把你找回來的那一天,才剛剛脫離了危險。” 林紅納悶的眨了眨眼:“怎麼會這樣?從椅子上跌下來的是咱爸啊,咱媽怎麼反倒病重了?” “因為,”何明苦笑道:“我父親摔下來的時候,把我母親砸在了下面。” 林紅呆呆的望著何明,好長時間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她在想像何正剛和何母那兩老兩口從椅子上跌下來時砸在一起的場面,越想越覺得好笑,想到一臉威嚴的何正剛砸在何母身上時的情景,她竟然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看著林紅沒心沒肺的笑了,何明有幾分不高興,他站起來走到林紅身後,虛張聲勢的對著她的屁股打了一下:“老人都摔傷了你還笑,怎麼這麼沒良心啊。”罵著,他也忍不住的失笑了,兩個人笑成一團,不小心把林紅坐著的那把椅子弄倒了,林紅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用手指著倒了的椅子說不出話來。 笑聲中,何明抱住了林紅,咬著她的耳朵說了句:“以後要聽話,在家里呆著,我可不願意再看到你那麼狼狽的樣子了。” 林紅的笑聲一下子收住了:“你不生我的氣?” “我怎麼可能生你的氣?”何明接著她的手,扶著她站起來:“我只生我自己的氣,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受了委屈。” 一句話說得林紅眼淚噼哩啪啦的掉落下來:“何明,都是我不好,讓你在別人面前難堪了。”她抱住丈夫的肩膀,放聲嚎啕起來,心裡積壓多日的鬱悶,在此一泄而快。 林紅只知道自己遭遇到了痛苦,卻不知道這些天來何明更是被生活逼迫到了瘋狂的邊緣。她突然的失踪讓何明心憂如焚,正在這節骨眼上,何正剛卻又與何母雙雙住進了醫院,而何明身體也正處於每況愈下的時期,他的公司陷入經營危機之中無可解脫,最要命的是,他的二姐何靜在這關鍵時刻又惹出禍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在外邊與一個有婦之夫往來,被對方敲詐勒索,這許多事件中的任何一項都足以壓垮一個男子漢,而何明卻面臨著如此之多的麻煩,這豈不是要了他的命嗎。 但何明終究是做過大事的人,一翻急亂過後,頭腦反而冷靜下來,他果斷的吩咐小豬去醫院照料兩個老人,並給了二姐何靜一筆錢讓她去鄉下散心兜風,按說何靜這個閒人應該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但是何明太了解他的二姐了,她能夠平平安安的不給家裡惹事就已經是千幸萬幸了,再指望她幫忙,無異於鑽冰求火緣木求魚。 下一步的事情是何明親自趕到醫院,見父母病情稍有緩解,就立即打電話向自己的朋友求助,請求朋友們幫忙尋找失踪的妻子林紅,朋友沒有找到林紅,卻替他約了個重量級的業界巨頭杜宏遠,說是杜宏遠對他的明華公司感興趣。 何明聞言大喜,當即請朋友替自己安排與杜宏遠會面,兩人見面之後,竟然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再談到公司經營的方向上,竟然是一拍即合。杜宏遠當即拍板,他要買下何明的公司,不過他對何明的公司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只是何明的人,人才難得唉。 一番商談過後,大家都放鬆了,隨隨便便的閒聊起來,聊著聊著,杜宏遠說起一件事,他說有一天夜裡他開車回家的路上,看到有一個男人在糾纏一個女人,他上前製止,那個男人就急忙跑掉了,而那個女人卻昏倒在了當場,事後他將那個女人送到了醫院,脫離了危險之後就把她安排在了台城賓館的一個套間裡。 何明起初只是漫不經心的聽著,越聽越覺得離奇,杜宏遠口中的女人,竟然與他失踪的妻子林紅有些想像,於是他提出來過去看望一下,說不定真的會有什麼意外的收穫。 杜宏遠慨然允諾,帶著何明去了賓館,不料一開門,正見秦方城和林紅衣衫不整的摟抱在一起。何明也是經過世面的人,絲毫不動聲色謝過杜宏遠之後,將林紅送回了家,然後找到秦方城詢問緣由,秦方城一點也沒隱瞞,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經過全部告訴了何明。 秦方城所說的那段離奇故事,把何明聽得耳鳴眼花,心裡疑心這個老秦是不是患上了妄想症?再通過另外的渠道打聽趙卓的消息,果不其然,趙卓早在一周之前就因為妄想狂與迫害狂雙重發作,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導致趙卓同時患上這兩種病的原因,是因為他的妻子黃萍與杜宏遠的關係曖昧,他的性格一向是驕傲自大,自尊感極強,勸諫黃萍未果,心裡無法接受這種既成事實的打擊,潛意識中迴避失敗,其結果導致了他的精神分裂。 趙卓被送進精神病醫院之後,卻又被他趁醫務人員不注意的時候逃了出來,醫院裡的人正在四處尋找他,不想他卻先行一步的找到了秦方城和林紅,更離譜的是,秦方城和林紅竟然相信了他的話,直到趙卓又被身強體壯的男護士們抓回去了,可秦方城卻仍然抱著趙卓那迷妄的錯覺與幻想不肯放手。 因為何明已經了解了事情的經過,所以對林紅除了憐惜與痛愛,根本就沒有其他的想法,只是他受不了林紅像秦方城一樣再拿趙卓的虛妄念頭來折磨他,所以他早早的打斷了林紅的敘述,轉而跟她說些最為關鍵的事情。 “我想問一下,紅紅,”吃過了飯,何明摟著林紅坐在沙發上,一邊替她理著略顯稀疏的頭髮,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和秦方城見到趙卓之前,是不是吃了什麼東西?” “你什麼意思?”林紅狐疑的望著秦方城:“你是不肯相信我說過的話嗎?” “你說我應該相信嗎?”何明反問道。 林紅一把推開他,坐到一邊,氣呼呼的生悶氣,生了一會兒氣,越想越覺得何明這樣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說道:“我可以保證我遇到的事情都是真實的,像這種事情,雖然荒謬離奇,可遇到的不止是我一個人,你們家裡,不也是遇到過這種事情嗎?” “我們家?”何明詫異的看著她:“你指的是哪一件?” “那個保姆朱姐,”林紅氣呼呼的道:“她在你們家裡的時候,不也是出了那麼多的怪事嗎?大老王老師莫名其妙的死掉了,雙德惠被不知什麼東西推下了樓當場摔死,還有那群蹂躪你二姐的流氓們,他們一個個都死無葬身之地,像這些怪事,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何明失笑起來:“紅紅,有件事你要弄清楚,我講給你聽的這些,大多都是以訛傳訛,正所謂,一犬吠影,百犬吠聲,其實原本都是日常生活之中常見的事情,卻在傳說的過程中被塗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站起來給林紅倒了杯水,何明又坐了回去,這些日子以來的奔波操勞,讓這個男人心力交瘁,可說起來也是奇怪得很,他的身體卻莫名其妙的恢復了,現在他目光炯炯,精力瀰漫,望著林紅,笑吟吟的解釋道: “其實那些事情,只要用心想一下都會有著合理的解釋,比如說大老五老師的慘死,那是因為她的丈夫是兇手,事實上那天夜裡她丈夫做了一個怪夢,夢見自己在地攤上買椰子,他在夢裡買到一顆椰子之後,就立即用力劈開,插進一根吸管喝了起來,事實上,他喝的是自己妻子的腦液,像這種事情,只有心理變態到了不可救藥程度的精神病患者才能夠幹得出來。” “至於雙德惠,那個少年人,他的死就更好解釋了,他確實是因為收到我二姐在朱姐的脅迫之下寫的那封絕情書信而自殺的,這件事可以說是無庸置疑。因為看到那詭異場面的人只有我二姐自己,而事實上,你和我一樣的清楚,她的神智處於迷幻狀態之中,或者說她當時正處於精神分裂的邊緣,她看到的幻想,她臆想到場景,所有的這一切都無法作為證據支持這件事情之中的非正常解釋。” “最後是那幾個小流氓的慘死,這件案子至今仍然懸而未解,未解的原因不是什麼超心理的神秘因素,而是兇手至今未被捕獲。事實上這個案子很清楚,那個兇手早已潛伏在屋子裡,可能是準備到了夜裡,等那伙小流氓們熟睡之後再動手殺人,不曾想那伙小流氓卻自己拉上窗簾熄了燈,於是兇手趁機竄了出來,趁著黑一個接一個的殺掉了那伙流氓,這個解釋才是這樁神秘案子的全部,你不能拿它作為證據來支持你的故事。” 何明說完了,林紅卻捂上了耳朵:“我不相信,你無非是編出幾個理由來……不對,還有一件事。”她突然喊叫起來:“還有那個姓朱的保姆最後的失踪,她將自己封閉在房間裡,可是等你母親用斧子劈開門,衝進去的時候,卻發現房間裡空空蕩盪,這件事情,你又怎麼解釋?” 何明笑了:“這件事,實在是再也好解釋不過的了,事實上,朱姐早就離開了我們家,當她在家裡的時候,我母親屈服於她的淫威之下,不敢反抗,可是這又是件我母親內心裡極力不願意承認的事情,承認自己對女兒所遭受的虐待與折磨無能為力,這有違於一個母親的尊嚴。可是恐懼又是一個現實的存在,因此,當朱姐離開之後,我母親立即將這個過程的記憶屏閉了,她操起斧子劈開那間無人的房間的門,只是想告訴別人她從沒有屈服在朱姐的淫威之下,儘管這根本不是事實。” 林紅懷疑的望著何明:“這個解釋,你是怎麼得出來的?” 何明笑了:“這是心理諮詢醫師楊思鵬做出來的,你聽,門鈴響了,這個按門鈴的人就是他,我請他來家裡,就是想讓他替你做一個心理理療。” 聽了何明的話,林紅騰的站了起來:“為什麼你不早點告訴我?” 何明笑了:“遲一點或者早一點,這個問題重要嗎?” “當然重要!”林紅脫口而出,然後她望著何明,只是氣憤的喘息著,竟然一句也說不出來。她隱隱約約的有這樣一種感覺,何明如果早一點把這件事情告訴她的話,情況會是另外一個樣子,但現在這個樣子是什麼樣子,另外一個樣子又是什麼樣子,卻讓她感到困惑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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