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大崑崙之新疆秘符3

第10章 第九節金杯

大崑崙之新疆秘符3 昆石 4827 2018-03-23
那不是普通的物事,是一個金杯。 準確地說是一件通體鑲嵌紅瑪瑙的帶虎形柄的金杯。 繩索就是穿過它的柄,將其與凌寧的腰綁在了一起。 桑布眼睛一亮,就想取下來,卻被凌寧一閃身躲過。 “你——”桑布有些懊惱,但一開口又覺著自己心虛。他怔怔地站在那兒,伸長的胳膊似乎想一把抓向凌寧,卻又在片刻後無力地垂下來。 好在凌寧如今已經很懂事了。她並沒有過分激怒桑布的意思,她只想知道到底是誰想害自己,現在看來桑布應該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想告訴自己。 這就夠了。凌寧想,只要不是桑布有意要害自己就行。她眼光一轉,看向那個一直站得遠遠的,似乎永遠那麼溫和的人,先是不屑地瞥了瞥,然後又衝著他猛地一齜牙! 唐昧被這個動作稍稍刺激到了。凌寧那一張臉除了眼睛還有黑白色,全是土。這樣的臉突然像個猛獸一樣對著他齜牙,尤其是這丫頭還有兩顆看著很鋒利的小虎牙,倒是有點兒殺傷力。不過,就這樣也想威脅到我?他暗哂。表面上還是一副溫和無害的樣子。

桑布雖然有些怔忪,但還是看見了這兩人的情緒暗湧,心中微微一嘆。 “罷了,凌丫頭,你跟我來!”桑布走過去,拉了凌寧就走。留下威廉等人面面相覷,唐昧則再也掛不住臉上那萬年不變的笑,有些陰沉起來。 桑布開車,帶著凌寧一路向南,一直開到了水流湍急的特克斯河邊。 “就在這兒了,凌丫頭,你先洗個臉吧。”桑布見凌寧那灰頭土臉的樣子,覺著女孩子都是愛乾淨的,既然已經到這兒了,也不急於一時。 凌寧早就忍受不住自己這一身髒了。她二話不說,跳下車就來到河邊,不僅將自己的臉洗乾淨,還將身上的土抖摟了抖摟,然後再把腰間那件金杯取下來,用冰涼的河水輕輕地洗了洗。 洗完後,凌寧用單手托起這尊金杯,迎著陽光、瞇著雙眼打量。真漂亮!凌寧早在它還滿身是土的時候就愛上了它,如今它洗去浮塵,更美了。

它有一種在規定程序裡不僭越的浪漫之美。金光燦爛之中,橢圓形的杯口既不突兀,又不顯呆板。紅色瑪瑙裝飾整個杯身,佈滿規則的菱形方格,將紅燦燦的瑪瑙石安置得十分妥帖。微鼓的杯肚上,一隻兩耳豎立、四肢雄健、腰身細長的老虎似要邁開步子向上奔騰。這隻虎柄的位置處理得妙至毫巔,使得整個器物達到了完美的境界。 “你看,這隻金杯使你想到了什麼?”凌寧用略帶痴迷的目光看著它。女孩子從來就對任何美麗的物事毫無抵抗力。 “神!”桑布看著也有些入迷。如果是一位出身正統農業文明的漢民族學者,他說不定不會喜歡眼前這尊金杯,因為金銀寶石極盡張揚的奢華風格與農業文化的心理有些格格不入。漢族人更喜歡玉,文人尤其如此,那溫潤體貼、謙謙如君子之德的文化內涵更容易與其傳承數千年的文化心理暗合。可桑布不是,桑佈出身於戈壁,長在大漠,從事的又是新疆田野考古方面的工作,他的文化傳承更接近於北方游牧民族那一套:激烈、張揚、愛恨分明。

眼前這一尊金杯,對凌寧的影響只停留在表面——每一個女孩子都無法抗拒亮閃閃的精美物事,可對桑布來說,打動他的就不止是表面的這些珠光寶氣。 “酒神!”他補充道。 凌寧聽到他這麼說,也回過身來:“你是說,希臘神話裡的酒神狄奧尼索斯?” “沒錯,就是狄奧尼索斯。”桑布依然盯著那金杯目不轉睛。 “哦,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在希臘神話中,這位酒神的坐騎就是虎或者豹。每當酒神與眾神狂歡時,虎和豹們總是趴在酒器的邊緣上痛飲。久而久之,西方的酒器上常常會出現它們的形象。這麼說,你是認定了它來源於西方?”凌寧恢復冷靜。 “嗯、嗯!”桑布有著明顯的心不在焉。這件東西給了他更深的衝擊。 凌寧發現了桑布的不對勁,她試探著問:“桑布隊長,你不是帶我來這裡有話說的嗎?你想說什麼?”

“嗯、嗯!”桑布依然沒聽清她說的是什麼。 “咳咳,桑布隊長!”凌寧只好提高音量。 “呃——”桑布終於回過神來,“你、你說什麼?” “我說,你不是找我來有話說的嗎?你想說什麼?”凌寧大聲地重複了一遍。 “哦,是這樣!”桑布想起正事,臉色一凜,“那個唐昧,出身於風水世家!” “啊?”凌寧一下懵了。從古至今,誰不知道搞風水的從來沒有和盜墓的分過家? ! “咳咳!”桑布有些尷尬,“他們家對於周易八卦和風水這些東西很精通。你知道,這一次咱們勘探八卦城,要是不懂這些,根本沒辦法下手。你也知道,咱們明面上研究這些東西的專家們其實都不太靠譜,所以我才託人請來了唐家據說最精通周易八卦風水的這傢伙。”

桑布說著說著氣息平穩了下來,他也是一心為公,倒也沒有尷尬太久:“這個唐昧還真有些本事,一到就算出了一些門道。他說這裡是古代高人布下的風水大局,只怕地底下確實有一座規模不小的王城。因此我才說有幾分把握引得楚兄弟過來……” “等等!”凌寧有些急了,“你對我說的,這裡可能有塞人的王城,居然、居然是那個傢伙說的啊!你憑什麼這麼相信他?就算這里地底有城池,有大城池,這也不一定就是塞人的啊,也不會跟楚風的研究掛上啊,你憑什麼就根據這一點把我大老遠叫過來?” “凌丫頭,你先別激動,聽我說完。”桑布一急,臉就更黑了,“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在阿爾泰山遇到的那個巨石迷宮麼?” “巨石迷宮?”凌寧記得很清楚,“我記得,怎麼?”

“那個巨石迷宮剛開始大家都沒放在眼裡,只是一堆一堆的石頭,後來卻不知被怎麼弄了一下,把我們都給困住了,是吧!” “是有這麼回事!” “那個巨石迷宮,在我們去探路時,我跟著楚兄弟走出去過。”桑布嘴角抿得緊緊的,“他當時跟我說,那裡頭有四象,石堆的排列也有九宮數理的影子。” “這兩件事有什麼聯繫?”凌寧聲調小了很多。她是知道在那個山谷發生的一切的。那個神秘部落,還有那個神秘的“姆”,以及神奇的水下宮殿,還有那塊泥版文書。這一切,當日楚風就說過,隱隱約約似乎跟古塞種人扯上了聯繫。 “原本我還沒注意,當有人在這個土墩墓中盜出黃金面具被發現後,我們在此地得到了一個消息。當地老百姓口耳相傳,特克斯八卦城有地面和地底兩座城池。地面上那座都容易讓人迷路了,這地底的一座要是真的存在,還不更得把人困死。所以,我就去找了唐家的人幫忙。”桑布自顧自地敘述著,聲音裡沒有一絲情感。

“唐昧來了以後,查看了幾天地形,隨後,根據他的指點在這座八卦城周圍,除了此處這七個土墩墓之外,其他三個方位都發現了年代久遠的古代遺跡,而排列方式,似乎與那巨石迷宮中巨石堆的排列有些類似。”桑布說到這兒有了些底氣,“他說了一堆禁忌。總之,他來了之後,我們的進展確實很大。今天的事,也是他再三強調,這座土墩墓,位於什麼'坤'地,必須要個女孩子下去,裡邊的金杯才能被毫髮無傷地取出來。看,他這次又說對了!”桑布說著,還自嘲地笑了笑。 凌寧聽得心驚肉跳,這個叫唐昧的傢伙未免太神了吧,他怎麼知道地底有一尊金杯?難道這東西是他埋進去的?不會,那土墩墓的封土層絕對沒有被打開過,這一點,凌寧和桑布都可以肯定。

想想看金杯的造型風格,凌寧覺得桑布說得有道理:“這一尊金杯和昨天你拿給我看的金面具一樣,有著明顯相同的風格,這麼說,你是覺得這些東西是古代塞種人留下的?” “不一定是塞種人,其實我們把他們稱作神秘民族更合適。他們生存在那個很遙遠的史前時代,卻把他們的文明傳播開來,使得東方的華夏人、中東的希伯來人、南亞印度人、歐洲的希臘羅馬人都受到了影響。這個,在山谷裡楚風提到了,他只是覺得塞種人的幾個分支產生的影響應當有某種聯繫。但我覺得,將其稱為一個神秘民族更妥當。那個女孩子,叫什麼尼莎的,她媽媽守護的部落顯然就屬於這個神秘民族。”桑布對於眼前的一切,有著自己的判斷。 凌寧仔細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當日楚風是說,塞種人的東支是月氏人,在探索樓蘭古國沙埋古城之謎的時候,他們就有些懷疑居住在那座城堡中的那些月氏人的真正身份。塞種人的南下一支被叫做“釋迦”族;塞種人的西支被叫做“閃米特”人。而希伯來人的耶穌崇拜就是來源於“閃米特”人。這樣一來,楚風認定塞種人與世界文明祖源一說有著某種聯繫。可歷史上塞種人留下的遺跡表明,他們並不是一個文明高度發達的種族。這一點是令楚風論據還不牢靠的主要因素。而桑布的推測:有一個神秘民族,在共存時影響了包括塞種人在內的許多民族,這一點是可以說得通的。

是塞種人也罷,是某個神秘民族也罷,總而言之,近來他們找到的種種線索都似有似無地指向一件事情——那就是,搞不好當今世界的幾大文明,真有同一個來源地!為此,凌寧曾經很為自己的叔爺爺高興,老教授多年的堅持是對的! 可是,一想到失踪半個多月、不知生死的楚風,凌寧就沒有了激動的心情。 “這裡的佈局,很有些中原文化的'九宮八卦'影子,我是完全不懂,只好找一個懂的人回來。而你看看你手上這件金杯,造型明顯受西方文明的影響就不說了,這種金光燦燦以奢華為美的張揚,你看了不眼熟麼?”桑布低頭看了看凌寧手中的金杯,倒沒注意凌寧一下子黯淡下去的眼神。 “是啊!”凌寧勉強扯了扯嘴角。這樣看來,此處說不定跟那個阿爾泰山深處的山谷有著某種聯繫。凌寧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感覺,就是覺得手裡的這尊金杯老是能讓她想起山谷裡那個神殿。

“那,你的意思是這次的事就這麼算了?”凌寧回過神來,想起桑布與自己交底的目的,心中有些不舒服。 “是,凌丫頭,這次的事好在你剛才沒有聲張,除了你我,其他人都不知道。我知道這一次是你受委屈了,你相信桑大哥,絕不會讓你白受委屈的!”桑布說這話的時候,堂堂正正地直視凌寧的眼睛,沒有絲毫扭捏或隱瞞。 “桑隊長,你錯了,這事兒,不止咱們兩個人知道!”凌寧嘆了口氣道。 桑布臉上神色一黯,他知道,凌寧這是提醒他,那個陷害凌寧的人敢做這種事,又明知道他和凌寧都發現了,如果待會兩人若無其事地回去,還不知道那人會做出什麼來呢。除非…… 桑布驚得一抬眼,正好撞見凌寧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凌丫頭,你這是疑心我?” 如果桑布回去後若無其事,凌寧也不鬧,在那人眼中看來,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倆打算設個套給他跳,因此才假裝若無其事。而那人一旦這麼想,不管他會怎麼做,桑布的打算都得打水漂。這樣的話,只有桑布跟他是一伙的,這件事桑布想法子壓下才會被那人視為理所應當,這才能使桑布後邊能夠繼續借重此人。 凌寧一開始確實是這麼想的,可跟桑布聊了這麼一陣,她打消了原來的看法:“桑隊長,你許給他的好處是不是在打開地底之城以後,可以讓他拿走幾樣物品?” 凌寧這悠然的一句話,使桑布駭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你、你怎麼知道?”說完,又懊惱地一腳重重地跺在地上,“唉!” 作為專業的考古工作者,無奈之下與外力合作,只要條件不是太過分,這還算是可以接受的權宜之法,可桑布答應對方的這個條件,如果露出一點消息出去,他可是要坐牢的。 “桑隊長,你為什麼這樣做?”凌寧很不理解。 “唉,凌丫頭,你不知道,就在勘探這座地下城的第一天,我們就有兩個民工出了事!”桑布似乎瞬間蒼老了十歲。凌寧聽了倒吸一口涼氣:“噝!” 這消息她一點兒都不知道。 “消息我下令瞞得死死的,悄悄給那兩個民工家裡賠了錢。我是真不甘心吶!如果我們的儀器沒出錯,你知道這地下城有多大麼?多大?整整是地上這座八卦城的十倍!十倍啊!凌丫頭,你想想,這得多大?我不想停下這個考察,可我也不想繼續出事,怎麼辦?只能找專家。可是凌丫頭,你自己說,咱們明面上的那些專家加起來有沒有這一個傢伙管用?”桑布也很無奈。他何嘗不知道,這地底就算發掘出了任何東西,那都是國家的。他答應給唐家的,那是國家的東西。他根本無權做這樣的交易!這事兒,說小了他是瀆職,往大了說,他是犯罪! 凌寧嘴張了張,看見儘管滿臉慚色、卻沒有一絲悔意的桑布,發不出任何聲音。 凌寧抓住那截斷掉的繩頭,心中對那個叫唐昧的年輕人產生了深深的忌憚。她爬下去的那個洞是傾斜的,並非垂直,而且也不過十米深,唐昧對繩索做手腳能夠害到她的可能性並不大,反倒會暴露自己,他為什麼多此一舉?就是為了要讓自己懷疑桑布?剛剛自己確實動了念頭呢!他到底想做什麼?離間自己和桑布對他有何好處?還是桑布確實有什麼事瞞著大家?此人真不簡單,不知留下他在這支考察隊裡最終還會惹出多少事來!凌寧想到這裡,又去看一臉堅毅的桑布,最終,只得長嘆一口氣:“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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