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陣吱呀呀的響動,警衛將白山館第一層院子通往第二層院子的鐵門打開,A被帶了進來。
孫德亮、李圣金兩人站在進門處,見張海峰進來,孫德亮迎上一步,客氣地抱了抱拳,和顏悅色道:“張副處長!幸會幸會!”
A停住腳步,看著孫德亮。
孫德亮:“張副處長,可還記得我孫某人?”
A沒有回答。
孫德亮看了看一旁的李圣金,笑了笑:“果然是貴人多忘事啊!我還記得那是一年前吧?正月十五,戴總長請大家聚會,我那時剛來重慶不久,對那天晚上張副處長的文采很是欽佩啊!能這麼快對上戴總長對子的人,可不多噢,呵呵,呵呵呵!”
A冷冷地:“你是孫德亮?”
孫德亮微微鞠躬:“正是鄙人!”
孫德亮側身介紹李圣金:“這位……就不用我介紹了吧,重慶特調處,李圣金李處長。”
李圣金抱拳:“又見面了,張副處長。”
A微微一笑。
李圣金走上前來:“我這次來白山館,就是特意來探望張副處長的,張副處長的為人我早有耳聞,你也是從刀山上滾過、血海裡游過來的人,為黨國服務了近二十年,兢兢業業、嚴於律己,怎麼就一時糊塗了呢?以張副處長的學識膽識,只要知錯能改,黨國還是會有重用的啊!黨國對犯了錯誤的重要幹部從來都是寬厚仁慈的嘛,是不是啊孫館長?”
孫德亮賠笑道:“是,是!”
A笑了笑:“李處長抬愛了。”
李圣金也是一笑,揮了揮手。馮彪吆喝了一聲:“帶走!”
A被幾個特務帶走了。
李圣金:“馮隊長,你等等!”
馮彪:“是!”
李圣金看著A遠去的背影,一字一句冷冷地說道:“馮隊長,剛剛孫館長的交代,都記清楚了嗎?”
馮彪連忙點頭:“卑職明白。”
李圣金一笑:“你明白就好!你記住,這裡畢竟不是白公館和渣滓洞,我也不是徐鵬飛!對付張海峰這樣的犯人,攻心為上!紅臉白臉要唱得恰到好處才有作用。”
馮彪:“是!是!謹記李處長教誨!”
李圣金微微一笑,擺了擺手:“這就去吧!讓張海峰先參觀一下白山館的刑訊,沒有我的命令,先不要碰他。”
馮彪:“是!請李處長放心!”
鐐銬聲中,A被看守帶進了白山館審訊樓。 A抬頭望去,正對面的牆上有一個大掛鐘,時針已經指向深夜23點45分。
A看著牆壁上的掛鐘,不由得眉頭緊鎖。
特務罵道:“快點!”
A被特務帶著走進審訊室。這是一間極為空曠的房間,房間中點著巨大的火盆,四周是鐵鉸、鐵鍊、繩索以及其他各種刑具,陰森恐怖。審訊室的正中鐵架上,正吊著一個犯人。只見那人渾身上下傷痕累累,顯然已經昏厥了。一旁的架子上還吊著幾個人,也都是昏昏沉沉。 A一個一個仔細地觀察著那幾個人,突然,A眼神一凜,最後的那個人正是代號為“小貓”的劉明義。
A和劉明義的眼神交換了一下,沒有再停留,馬上將眼光望向了別處。
馮彪:“張副處長,請坐!”
馮彪回頭:“快給張副處長看座!”
旁邊的老塗趕忙搬了把椅子:“張副處長,您請!”
A冷冷地看著老塗:“不必了,我站著挺好!”
馮彪哈哈一笑:“好,老塗啊,繼續吧,讓我們張副處長好好參觀一下!”
老塗:“是!”
馮彪:“那個死硬共黨,叫什麼來著,對了,陳文海,招了嗎?”
老塗:“還沒有,他的嘴很硬!”
馮彪笑了:“硬?在白山館,沒有誰的嘴能永遠硬下去!繼續!”
老塗:“是!”
老塗上前,走到那名已經昏迷的犯人面前,一揮手,一盆冷水潑在陳文海的臉上。陳文海被涼水一激,晃了晃頭,甦醒過來。
陳文海:“痛快,痛快!”
老塗一把抓住陳文海的頭髮:“他奶奶的,看不出來你一個白面書生,嘴還挺硬?”
陳文海哈哈大笑:“嘴硬?老子的骨頭更硬!做共產黨員就沒有怕死的!還有什麼痛快的,使出來吧,爺爺我還不過癮呢!”
老塗冷笑:“哼哼!白山館的七十二道菜,你都想嚐嚐嗎?”
陳文海:“嘿嘿!七十二道?少了點吧!爺爺我胃口大得很!一百七十二道菜,你們有沒有?”
老塗怒了:“他奶奶的,給我打!”
老塗指揮眾人繼續上刑。一把巨大的夾子夾在陳文海的腦袋上,後面連著電線,一個特務把閘刀一閉合,陳文海悶哼一聲,直翻白眼。
特務把閘刀打開,陳文海腦袋上白煙直冒,又昏了過去。
馮彪回頭看了看A,得意地笑了笑。
A摀住嘴,不可抑制地咳嗽了一下,咳嗽稍止,A抬起手來,手上有血,A的眉頭猛然一緊。抬頭看了看牆上的大掛鐘,時針已經指向23點50分。 A知道,距離自己要吐出蠟丸的時間只有最後10分鐘了。他與王老闆在密室裡的對話又隱約響起……王老闆望著張海峰,問道:“海峰同志,蠟丸吞下以後,最多能堅持多長時間?”
A:“16小時!16小時之內,必須要把蠟丸吐出來!”
王老闆:“如果不能呢?怎麼辦?”
A顯得十分平靜:“蠟丸會掉到胃裡,上面的三個鐵撐子將引起大出血!”
王老闆:“然後呢?”
A靜靜地看著王老闆,沒有再回答。
王老闆吼道:“海峰同志,你這是在賭命!”馮彪的聲音打斷了A的回憶。
“張副處長,怎麼樣?白山館的刑法比起渣滓洞、白公館的如何?”
A抬起頭看著馮彪,又不可抑制地咳嗽了一下。馮彪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麼,但此時的A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
A知道,自己距離蠟丸的最後時刻只剩下幾分鐘的時間了,而那顆吞入自己食道中的蠟丸此時已經搖搖欲墜,蠟丸一旦掉入胃中,就會引起胃部大出血,到時候自己必將暴露,後果將不堪設想。
此刻,A知道,自己不可能在短短幾分鐘之內找機會吐出蠟丸,那麼,自己就還剩下最後一個應急的辦法,那就是胸部遭受重擊,只有在重擊下才能震開蠟丸內最後一道機關,將蠟丸牢牢掛在食道壁上。
A想到這裡,下定決心,他看了看馮彪,冷笑道:“一個小小的共黨,審了這麼久都審不出來,我看白山館也不過如此。”
馮彪笑了:“不過如此?好啊,來老塗,繼續,讓我們的張副處長再好好參觀一下!”
“是!”老塗上前要繼續用刑。
A:“不必了!我看你們有什麼本事還是直接對我來吧!殺雞儆猴這種把戲也未免太小兒科了!”
老塗:“奶奶的,你小子皮癢了?以為我們不敢打你嗎?”
A笑了:“八年抗戰都挺過來了,我還怕你們這幫軍統的狗雜碎嗎?”
老塗大怒:“他奶奶的!”
老塗一拳打向A的胸口,A哈哈大笑,眼瞅著老塗這一拳就要擊中A的胸口,突然,馮彪伸手攔住老塗:“我說老塗啊,客氣點,我們張副處長細皮嫩肉的,可經不起你這一拳啊!”
老塗退下:“是!”
馮彪笑著看著A:“不過嘛,既然我們張副處長想嚐嚐白山館的手藝,那就先來點兒開胃菜吧,是不是啊,老塗?來人啊,給我綁起來!”
老塗:“是!”
老塗一揮手,兩個特務上前將A捆上了木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