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骨怨:《西遊記》裡的恐怖

第39章 一、演戲

白晶晶的奶奶叫管音。 第一次來這個地方的時候,白晶晶和朱能說過一次,可當時他並沒在意,給忘了。現在,他開始拼命地想,想爺爺活著的時候有沒有提起過“管音”這兩個字。 答案是否定的,爺爺從來沒說起過她。 朱能又偷偷地看了她一眼,眼前這個叫管音的女人真是他奶奶嗎?他不相信,他感覺她的目光裡充滿了敵意。從進門到現在,管音一句話都沒說,她端端正正地坐在角落裡,眼皮下垂,雙手放在膝蓋上,好像是一尊觀音像。 白晶晶出去了,說是去買菜。 天慢慢黑了,她還沒有回來,朱能有些坐立不安了。又過了一會兒,天完全黑透了,朱能又朝角落看了一眼,只看到管音一個模糊的輪廓。 她為什麼不開燈? 朱能把手伸進褲兜,摸到了香煙和打火機,他拿出打火機,剛要按下,管音突然咳嗽了一聲,他嚇了一跳,打火機掉在了地上。

這時,門響了一下,似乎有人走進來。 “怎麼不開燈?”是白晶晶的聲音。 “這幾天停電。”管音說。 朱能覺得她的聲音一點都不慈祥——沙啞,低沉,像男人。 屋子裡突然亮了,是白晶晶點著了蠟燭。 朱能發現管音正在認認真真地看他的左眼,神態像屠夫看一頭肥豬一樣。她把朱能看得心裡發毛,他趕緊避開她的眼睛,去看白晶晶。 白晶晶買了很多菜,大都是熟食,她一樣樣擺在桌上,擺得很整齊。 “吃飯了。”她招呼朱能。 朱能站起來,慢慢地走過去,他看了一眼管音,她還是端端正正地坐在角落裡,一動不動,彷彿沒聽見。 “吃飯吧。”白晶晶對管音說。 管音低下頭,站了起來。接著,恐怖的一幕發生了——“咣”的一聲,一把水果刀從她坐的椅子上掉了下來。在燭光下,水果刀發出了詭怪的光。

朱能傻眼了。 白晶晶走了過去,撿起水果刀,說:“別把刀到處亂放,危險。”她的語氣很嚴厲,朱能看到管音似乎抖了一下。 吃飯的時候,三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很沉悶。 終於,朱能忍不住說:“朱一鳴……是我爺爺。” 管音看了一眼白晶晶,才說:“我知道。” “您認識我爺爺嗎?”朱能支吾著問。 管音站起身,走到旁邊的一張桌子前,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交給朱能。這是一張20世紀50年代的結婚證,印著國旗、鮮花和麥穗,還有幾行字——朱一鳴,四十四歲,1910年出生;管巧珍,二十歲,1934年出生,雙方自願結為夫妻,經審查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的規定相符,給予登記特發給本證。 左邊是兩個人的指紋印,還有幾個圓的、方的印章。

“管巧珍?”朱能愣了。 管音說:“後來,你爺爺給我改了名字,叫管音。” 停了一下,朱能試探著問:“我爺爺怎麼……瘋了?” 管音嘆了口氣,然後說:“都是因為玄奘頂骨舍利。” 朱能怔怔地看著她。 “我和你爺爺結婚的那天,他喝多了,不小心將玄奘頂骨舍利這件事說了出來,然後麻煩就來了。勞改農場的人把你爺爺關了起來,逼問他這東西的下落,因為一直不開口,你爺爺受了很多折磨,後來……就瘋了。” “我爺爺到底有沒有玄奘頂骨舍利?”朱能追問道。 管音看著他,一字一字地說:“有,和你爺爺結婚以前,我見過那東西。” “您見過?”朱能忍不住叫了起來。 “只見過一次,後來你爺爺就把那東西藏起來了。”

朱能點點頭,又說:“那東西什麼樣?” 管音說:“什麼樣我也記不太清楚。那天,我去找你爺爺,剛進門就看見他拿起一個什麼東西塞進了茶壺裡,看到我以後,你爺爺的神情很緊張。後來,那個茶壺就不見了……” “您是說我爺爺把玄奘頂骨舍利藏在了茶壺裡?”朱能著急地問。 管音沒說話,默認了。 想了一下,朱能又說:“什麼樣的茶壺?” “應該是一個紫砂壺,不算很大,扁扁的。對了,壺蓋上好像有一個壽星……” “我見過這個茶壺!”朱能忍不住叫了起來。 白晶晶的眉毛似乎輕輕彈動了一下,她轉過臉,看著黑黑的角落,一言不發。 “茶壺在哪兒?”管音說。 朱能說:“小時候,我經常看見爺爺拿著這個茶壺把玩,後來就不見了。”

“不見了?什麼時候不見的?” 想了很久,朱能一拍大腿說:“我想起來了!大概是十幾年前,家裡來了一個奇怪的人,他和爺爺談過以後,那個茶壺就不見了。” 沉吟片刻,管音慢吞吞地說:“是嗎?你打算怎麼辦?” 朱能嘆了口氣說:“找到玄奘頂骨舍利,交給許嵐。” 管音嘴角露出一絲慘淡的笑容,說:“給她也好,否則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時,白晶晶突然站了起來,側著腦袋,似乎聽到了什麼。朱能有些吃驚,坐在那裡不敢動了。過了一會兒,他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那聲音似乎就在大門外。 聲音在大門外停住了,屋里三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誰在外面? 突然,院門“吱呀”響了一下,有人走了進來。緊接著,敲門聲就響了。朱能下意識地朝後退了一步,差一點把椅子碰倒。白晶晶咬了咬嘴唇,慢慢地走到門口,她打開了房門。

朱能很緊張地看著她。 他先是聽見白晶晶尖叫了一聲,接著又聽見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最後他聽見白晶晶很淒慘地叫了一聲,然後就倒在了地上。 她的胸前插著一把刀。 朱能和管音把白晶晶送到了村里的衛生室。還好,刀口不深,也沒有傷著要害,包紮了一下,他們就回家了。 也許是因為失血過多,白晶晶的臉色蒼白極了,還不停地發抖。管音給她蓋好被子,就出去了,屋子裡只剩下她和朱能兩個人。 這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朱能似乎又聽到了那個腳步聲,他忍不住抖了一下:剛才,如果是他去開門,挨這一刀的人會不會就變成了他?白晶晶替他挨了一刀? “是牛傳統。”躺在床上的白晶晶弱弱地說了一句。 朱能又抖了一下。窗外,似乎有什麼東西跑了過去,聲音很輕,似乎是野貓,似乎是老鼠,又似乎是一個人……

白晶晶說:“是許嵐,是許嵐指使牛傳統幹的,她知道我把真相告訴你了,她知道我把真相告訴你了……” 朱能聽出她的聲音在顫抖。 難道,白晶晶真的是在幫他?朱能愣愣地看著她。 這一夜,他和她同居一室。 白晶晶一直在發抖,說胡話,朱能坐在旁邊守著她。在這樣一個恐怖的夜晚,和一個曾經騙過自己、現在似乎是在幫自己的女人呆在一個房間裡,朱能覺得這件事很不真實。 過了很久,白晶晶沒有動靜了,似乎是睡著了。 屋子裡靜極了。 朱能的腦子裡亂糟糟的,有無數個疑問——是誰殺了沙淨?老袁是怎麼死的?白晶晶和管音是什麼關係?牛傳統為什麼要傷害白晶晶? 最後,他沒想出什麼結果,卻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外面很黑,月光斑斑駁駁的,顯得有些詭異。牆根下,一個黑影像木頭人一樣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良久,黑影慢慢地走出了院子,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二天早上,朱能醒過來的時候發現白晶晶在看著他笑。她的笑容甜美而陽光。 這一刻,朱能的心動了一下:“早醒了?” “剛醒。”說完,白晶晶掙扎著要坐起來,剛動了一下,她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朱能走到床邊:“渴了還是餓了?” 白晶晶的臉一下就紅了,她支吾了半天,小聲說:“我想去……廁所。” 朱能乾咳了一聲,說:“我去喊你奶奶。” “她已經走了。”白晶晶說。 “走了?去哪兒了?” “去醫院了,她身體不好。”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可是朱能不信,他又想起了從椅子上掉下來的那把水果刀,還有她那充滿敵意的眼神。 “你能不能扶我去……廁所?”白晶晶的臉更紅了。 朱能看了她一眼,越琢磨越覺得她的話不可信——

她的傷口在胸前,又不在腿上,為什麼要讓他扶著去廁所? 美人計? 她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了玄奘頂骨舍利?不對,他早就說過,找到東西以後要交給許嵐…… 難道是她真的良心發現,在幫他? 朱能越來越看不透她了。 最後,他還是扶她去了廁所。 吃早飯的時候,白晶晶告訴朱能,她是管音從福利院領養的;她說管音守寡這麼多年,所以性格變得有些古怪,不愛和人接觸;她還說等傷好了以後,要陪朱能一起去找玄奘頂骨舍利,幫他把這件事了了…… 她越說越激動,臉色越來越蒼白,似乎隨時都會暈過去。 朱能只是聽,什麼都沒說。 吃過早飯,白晶晶說中午想喝骨頭湯,朱能出去買。 天氣不錯,陽光暖暖的。 走到一個路口,有一個人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就在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那個人用很快的語速說了兩個字:“演員。”說完,他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甚至可以說,他不是走,是跑。

是袁天剛,朱能聽出來了。 演員?什麼意思? 朱能想追上去問個清楚,可是眼前卻沒了袁天剛的身影。突然,一個念頭在他的腦子裡閃了一下——白晶晶是演員?她做的這一切都是在演戲? 這個念頭讓朱能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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