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劉伯溫後人盜墓手記

第5章 第四章兇地

劉伯溫後人盜墓手記 逆小旅 9587 2018-03-22
呂四在潘家園算是個人物。貴重或不好鑑定的明器,拿到呂四這兒,都能給你斷出個結果。倒不是家學淵源,對訓詁學有所考究,了解呂四底子的人都知道,他家有二老,如有二寶,就連呂四本人,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倒鬥的班頭。 土行里,曹、郭、呂、姚是四個傳統門派,每個家族都有絕招。呂家在行內素來以膽大著稱,號稱沒有呂家不敢掘的窯子。俗話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呂家因此變得極度的興盛,一度有壓過曹家的勢頭。 這呂家到了呂四一代,出了呂四這麼個天才,膽大心細,手藝學得精湛無比。六歲開始,就跟著父兄摸金倒鬥。這孩子第一次進墓就遇到了綠毛粽子,但他天賦異禀,沒有絲毫膽怯的意思,被呂家人寄予厚望,將傳下來的本事全套地傳授了給他。二十多歲,呂四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地在這個行內闖出了字號,自己喝號叫做“天帝愁”。

這綽號的口氣不可謂不大,但土行內人卻又不得不認可。行內流傳,呂四專門盜帝王墓,其餘的墓地看不上眼,再就是說手藝太高,就算是天帝神仙會死,也照樣逃不出被他拿了明器的下場。 或是口氣太大惹了天怒,二十五歲這年,呂四遇到一個矮小枯乾的老人,老人在呂四家門前出言譏諷:“小兒,你要是真有本事,跟我晚上走上一趟,盜了我說的那墓,我才服你。否則呂家不過也是欺世盜名,吹吹牛皮罷了。” 呂四年輕氣盛,根本不在乎老人說的墓地有多凶險,取了工具跟著老人就走。結果,盜墓不成,反受其害。第二天,家人在家門前發現了呂四,人已目光呆滯,神經錯亂,口不能言,只是惶恐地揮舞雙手,一臉的恐懼。 從那以後,呂家名頭大降,加上呂四的父親和叔叔早年也遇到了風險,身有殘病,偌大一個呂家只能閉了家門,再不做土行生意。

後來呂四被送到精神病院十年,依然不見效果。家人只能遍地尋找那神秘老人,最終在西藏一個無人地區發現此人的踪跡,老人說呂四見識太少,見了梟面血屍就被嚇成這個樣子,又對呂家好一頓折辱,直到呂家答應自此永世不再經手土行才給了解法,要呂家人買來夜梟(貓頭鷹)九十九隻,用刀當著呂四割殺之後,用血洗身,說來也怪,洗了之後,呂四目光變得平和正常,整個人才算慢慢康復。 從此之後,呂家恪守諾言。有人慫恿呂四:“承諾只當屁用,該做照做,放著的富貴哪能不要!”呂四笑著搖頭,說自己連一個梟面血屍都不知道如何破解,只能閉目等死,陵墓當中的神秘物件不知強勝那血屍凡幾,恐怕執意下去,自己最終只能落個遺屍他處的結果。 這也算是呂家得了造化,前番驕橫,今朝頓悟。呂四帶家人來到潘家園,靠父叔和自己的眼光混口低收高走的飯吃。雖然比不上土行一本萬利,但風險不大,小日子倒也過得相當安穩。

如今呂四年過五十,因為常坐不動,身體卻發起福來,看上去一臉富貴相,在潘家園遇到買主賣家,礙著呂家的高明眼力,誰都要恭身喊一聲“四爺”。尋常物件,只要呂四開了口,給出鑑定,頓時就能身價倍增。 更有一樣,雖然他別了老行當,但土行的人還是信得過呂四,明器要從他這裡出手,一些需要的物品,也從他這裡採購。 今兒早上一開張,呂四就發現四五個人站在門前,領頭的是潘家園一帶的無賴,花名孫大牙。這廝是個滾刀肉,整日比的就是流血掉肉—誰兇誰狠。所以在這一帶輕易沒人招惹他,呂四雖然不懼,可也不願意和他發生什麼衝突。 孫大牙翻手從口袋裡拿出了幾個貨色。呂四心裡一沉,以為他又拿假貨想要訛詐,不料盯在孫大牙手裡的東西上,呂四心裡一陣狂跳。雖然這幾個物件看上去簡單粗陋,只是兩枚白色的彎曲牙齒,可呂四心裡隱約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不過就算是自己,也只是聽過而沒有見過。這玩意兒如果是真,雖然對尋常人來說,不值一文,頂多能算個稀罕的玩物,可是對於摸金倒鬥的識貨人來說,恐怕要他大半的身家,也願意上趕著來換。 呂四招呼著孫大牙進屋,施了個眼色,讓伙計奉茶,看住了孫大牙一夥不要亂動,免得趁機偷什麼東西,賠著笑說:“孫爺,您稍等,您的物件我還沒見過,怕打了眼,我去找人看下。” 說著,他匆匆拿著兩枚物件去了後面的屋裡,進了屋子,反手關上門,低聲說:“爸,叔,你們看,這是什麼?” 一個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老人看到呂四亮出的物件,整個人猶如打了嗎啡一樣,噌地坐了起來,把那兩枚物件奪到手裡,呼吸變得粗重,顫抖著雙手不停地摩挲。另外一個坐在窗前的老人也盯著那幾個物件不錯眼,似乎生怕一眼看不見,這物件就會長腿跑掉似的!

“地龍牙……”虛弱的老人顫抖著說,“真是地龍牙啊!”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老天捉弄呂家啊,直到我們離了土行,才讓我見到這個神物。”坐在窗前的老人眼睛不挪,對呂四說:“收下,這東西說什麼也得收下。不管多少錢,咱們最後都是賺。只要是土行的人見了這個,恐怕你要他半條命他都願意給你!” 呂四想了想,怕帶回去節外生枝,孫大牙再趁機提價,索性直接把物件留下,打定主意,不管怎麼說,這東西進了自己的手就不會再吐出來。他徑直回了前面的店鋪,挑簾進來臉上卻變成了一副尷尬的神色,“孫爺,你那物件還真不太好上手,我們家老爺子也吃不准是什麼東西……”孫大牙聽這話,臉上有些焦急的神色,對著呂四擺擺手,“四爺,實話說,這物件是朋友託我賣的,你看著給個三萬四萬的就成,急等錢用。”呂四一愣,臉上神情變化不定,顯然是在考慮什麼。孫大牙盯著呂四的臉,眼裡閃過一絲不耐煩。

最終,呂四似乎想通了什麼,咬咬牙,讓伙計取了五萬現金放在了孫大牙旁邊的桌子上,“孫爺爽快,我呂四算交了您這個朋友了,這多出來的一萬算是我請您喝茶的。以後,您可得多照顧。” 孫大牙笑了笑,把錢收起來,做出一副你知我知的樣子,“呂四爺的情,咱們記下了,有什麼吩咐,以後您儘管說話!我孫大牙水里火裡,不帶眨眼打哏的。” 看孫大牙一行離開,呂四才吩咐伙計看住了店面,自己風風火火地滿臉喜色向著店後跑去。 孫大牙離開了店,心情大好。這玩意兒,是他手下幾個混子,被人找去硬塞到手裡的。孫大牙怕是什麼貴重的古董,也找不少熟人看過,可是這些人都說不值什麼銀子,讓他以為自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人家是找麻煩來了。

可是那神秘人卻又找到孫大牙,指定說把這個東西要送到呂四的店內。不但得來的錢歸孫大牙所有,只要做到了,還可以給孫大牙十萬元的酬勞。想孫大牙一個滾刀肉,平素裡頂多敲詐仨核桃倆棗的,一下有了十萬入賬,當然是卻之不恭。本來,還想著呂四不會輕易收下,想著用點無賴的手段,沒想到這麼順利,從呂四這兒還拿到了五萬的額外收入,簡直就是中了彩票。 順著潘家園的一個地邊攤走過去,孫大牙看到了一群人正圍著一個攤位在議論著什麼。一個老古董蟲子正低聲在跟別人大贊自己的眼力,“看到沒,那年輕人就他媽的是個雛兒,他要的那個鏡子是什麼?贗品,您知道嗎,還是偽劣的贗品,看那造型,那做工,嘖嘖。就這,就給出兩萬,的確是傻帽到家了。”

孫大牙斜眼看去,也樂了,就算是對古董不大精通的孫大牙都看出,被年輕人拿在手裡的唐朝海馬葡萄鏡是假的。 鏡面的銹色過綠,是提前做好了面銅鏡,用尼龍繩吊在化糞池裡讓它和沼氣發生反應做出來的效果,鏡子背面的雕刻紋路過於細膩,明顯是機械加工,手工雕刻的不可能那麼圓潤,線條粗細勻稱。 賣古董的販子吆喝著:“各位都起起,你們什麼眼神,看不出這貨的貴重。還是這位爺眼毒,看出苗子了,你們就別跟著瞎起哄了成不?敢情都是看到了東西好,眼紅了吧。” 他越極力掩飾,周圍的人越是哄笑。站在攤位邊的年輕人就是劉季,他用手擋了一下看出端倪想教訓古董販子的常盛,讓他繼續攙扶著臉上腫得不成樣子的郭老四,迅速瞟了一下手裡的鏡子,眼神實則停留在販子放在攤位最邊上一陶土做的人偶上。

劉季顯出猶豫的樣子,準備把鏡子放下。販子看生意要黃,連忙說:“您嫌貴?好東西就是好價,不然咱們再商量商量。” “價格倒不貴,就怕……”劉季猶豫下,一咬牙,“得,今天自己相信自己一回,鏡子老價,不過你得給我搭個東西,不能讓我賠得太多。”販子眼睛轉了又轉,裝出一副不捨得的樣子,看著東西打量了又打量,終於拿起那個陶做的人偶來,“爺,這個秦朝的人偶就給您了。我收來花了不少,當兵馬俑這麼擺著,我估摸著價格也不會低,不過您這麼爽快,我也爽快一把。” 劉季暗笑,他就算定,販子鐵定搭這個東西。因為他把易破的陶土擺在攤位邊上,任周圍人來人往,說明他壓根不在乎,也不認識這個東西,才不怕被人踢碎。 劉季轉身問郭老四拿錢成交,郭老四臉疼得抽抽著,也是一臉的不解。按照他的眼光,也沒看出這個土偶的珍貴之處。說是兵馬俑,純粹是扯淡。秦始皇兵馬俑倒是早就發掘出來了,可是誰有從中帶出來一個的能耐?再說,秦皇俑是完全按照1:1的比例製作,這種微縮的,只可能是十元錢一套的工藝品。

看著一群人不解,劉季心裡暗爽,這個鏡子是個贗品,略微有點古董知識的都看得出,但自己的目的就是搭出這個人偶。這個人偶可不止是秦朝的東西。說起價值,比聲名顯赫的兵馬俑還要寶貴得多。 故老相傳,週滅商而平天下。後來,周公旦輔助天子,傳禮儀文道以定天下人心,於野設壇,從此天下諸侯歸心。中華禮儀文明自此而盛。春秋時,有異人仿天子壇用陶土鑄造了模型,名曰辟雍,以天子群臣之像為鑰,藏週、春秋、戰國諸多異聞奇識。 秦焚書坑儒後,天下文明十滅八九,但天不絕中華文明,其中被焚燒掉的有很多傳說中的東西,都可以在此辟雍內找到。 這個人偶,就是辟雍之偶裡的一個,就算是不算辟雍的價值,這個人偶的年代和藝術價值也是無價之寶。 劉季也是在劉伯溫的筆記中見過關於辟雍的記載,說辟雍現世在明初一古人手中,所憾差一偶而不能見其全貌。 這也是劉季心裡的一個遺憾,他相信,既然祖先斷定辟雍在一人手裡,缺一人偶,劉季想,自己現在得到的這個人偶,就是最後的那把鑰匙,說不定有緣還能見識一下那些神秘失傳的絕學。 現金交定,等於拍賣落錘,圍觀的人四散開去。孫大牙從呂四那裡得了好處,心情大好,覺得劉季上當有些不值,忽然發了菩薩心腸,靠過來對劉季說:“老弟,看你年紀輕輕,估計對這行當懂得不多,你要是還買東西,不如去前面呂家。這呂家的東西是貴點,但貨真價實,免得你總是上當。” “呂家?”郭老四著忙地問,“老闆可是叫呂四?”孫大牙點點頭說:“沒想到,這還有個積年的行家,你怎麼會眼看你朋友吃了悶棍?” 這話明說出來,小販馬上變了臉色,無奈孫大牙胳膊粗拳頭大,他只能瞪著眼睛盯孫大牙,恨不得一拳把他打翻在地。不過,郭老四和劉季似乎沒有想到自己剛才在這裡受了騙,郭老四追問著孫大牙:“先生,你能帶我們過去嗎?絕不讓你白跑。”說著,示意常盛從口袋裡拿出一萬塊錢來塞進了孫大牙的手裡。 再次送走孫大牙,呂四再也穩不住神。他進了屋,著急地拉著郭老四的手喊:“四哥,你怎麼就鬧成這個樣子了?”“可笑吧,老四。”郭老四看來跟呂四是以往的熟識,“我連人家的路都沒盤上,就被譴成了這個樣子了。” “譴”是行話,盜墓人最敬鬼神,迷信若是碰了不該碰的東西會被天譴,呂四當然聽得明白,兩行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四哥,你怎麼這麼糊塗。這麼些年下來,你底子比我的都厚實,不干這個生活沒問題吧。我早就勸過你,你就是不聽啊。”劉季在旁邊翻翻白眼,光郭老四手裡那個梅子青花壇就足夠一家人富貴上幾輩子了。他這個動作引得常盛嘿嘿憨笑起來。 “你徒弟?”呂四這才注意到劉季和常盛他們,眼在他倆的手上打量了一圈,搖了搖頭,兩個人虎口關節沒細繭,不像長年做土行的人物。 郭老四搖搖頭,長出了口氣感嘆地說:“我徒弟?我跟人家做徒弟差不多!”說著一指劉季,“這個小子你別看年輕,可是那個門下……”說著,手裡做了個掐算的手勢。 呂四轉目看向劉季的眼光不一樣起來,上下打量,像丈母娘端詳女婿一般滿心的歡喜。 劉季端住架子,點了點頭,“呂老闆,今天不是敘舊的時候,郭爺今天來潘家園,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碰巧求個摸金符,看看能不能治好這個傷。沒想到,今天遇到您了。”老摸金符,這東西本來就不常見,起源於三國時期曹操的摸金校尉營,本是一種私下的身份象徵。後來摸金營出了個人物,把使用錯金熔煉的摸金符改成了穿山甲鱗片製作的摸金符。 按道家說法,這穿山甲可下九幽、山地之下,破墳掘墓如履平地,卻不見有粽子、鬼怪能置它於死地,也沒有什麼機關消息給它造成傷害。 而這一切恰好是摸金營的大敵,取穿山鱗甲就是取物物相剋的意思,企圖保佑平安。 摸金符所做不多,流傳更少。說來也奇怪,凡是墓地傷害,它大多都有治療癒合功能,所以頗為搶手。原本,呂家也有幾個流傳下來,可洗手後沒什麼用處,高價賣給了同行。 看呂四面有難色,郭老四嘆息一聲,“老四,沒有就算了。這是命,該還就還。”呂四一笑,說:“你別著慌,摸金符我雖然沒有,但是赶巧,我這剛剛收了地龍牙!”話音未落,郭老四就馬上來了精神,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下子掙脫了常盛的攙扶,大嚷著,“還不快讓我開開眼!”幾個人一起跟在呂四後面,進了家宅。 那個正在床上把玩地龍牙的老人抬頭一看,驚道:“這不是郭家那不爭氣的小子嗎,你怎麼讓屍火沾了身了?”另一個老人笑笑說:“你到了這就死不了了,地龍牙最治這些陰祟玩意兒,不過夠嗆,就算給了你地龍牙,你也得血養。” “血養?”常盛問了一句,老者一皺眉,“哪裡來的不懂事的小子!”說完,一言不發,呂四知道叔叔的脾氣古怪,這麼被常盛一鬧,可能這地龍牙郭老四都拿不走,頓時心裡著急起來。 劉季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搭住床上老人的手,微一閉眼,鬆手說出了一句話來,“東北大凶,陰邪留中,這地龍牙倒也合用。” 呂四叔叔聽完這話,猛地臉色一變,轉過頭露出沒幾顆的牙,竟然和顏悅色地對常盛解釋起來,“這地龍,就是千年巨蟒。肚子下面有了爪子,頭上角還沒長出來,屬於還沒成氣候的龍。龍是至陽至剛,地龍也是這樣,氣候未成,不能飛騰,照舊住在地下。它脫落的牙齒,就叫做地龍牙,地龍年代越遠,地龍的牙反倒越小。這牙齒比摸金符更珍貴,因為是至陽,所以能克一切墓地怪祟。” 他瞟了自己哥哥一眼說:“長蟲本就有了靈性,成了地龍,身上的東西也有了靈性,長久脫身靈性就會流失,需要使用的人用本身精血來養。可又偏偏養久了,牙齒靈性大增,容易引起雷劫,是為厲罰,遇到厲罰人可是必死啊!” 床上的老者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問:“郭家的娃娃,我問你,你怕死不怕?” 郭老四遭屍火攻心,顯得有些站立不穩,他冷笑地說:“乾土行,就是拿命換財,怕什麼。我只怕這次我治不了,連這個我生平都少見的窯都探不出根底,死了也覺得虧。” “對!這麼說,還算個人物!”老人拍手稱道,拿起自己手心裡攥著的地龍牙,用尖端在自己的手指上一點,那牙齒深深地紮了進去,牙齒竟然像活物一樣,發出了“滋滋”的吸血聲。隨著時間的推移,雪白的牙齒中間出現了一個小米粒大小的血點,然後慢慢地似乎被噴湧的鮮血頂了出來一樣,自動落在了老人的手裡。 老人臉上容光煥發,輕身跳下床來,把手裡另外的地龍牙放在了郭老四的手裡,“娃娃,看你的了。”郭老四點點頭,拿起龍牙朝著自己胳膊上的主動脈扎了過去。那地龍牙如魚得水,傷口附近點滴鮮血也不曾湮出來。地龍牙上,很快出現了一個血點,然後血點逐漸蔓延開來,幾分鐘時間,就在地龍牙的中間形成了一條血線。 “夠狠!”老人點點頭,“你比呂四這個兔崽子強!” 郭老四長出一口氣,“沒辦法,這次凶險,與其把命交待在窯裡,不如等我探了窯,把這條命給了地龍牙。” 說話間,郭老四臉上就發生了變化,那小嘴巴似的傷口裡開始冒出了絲絲黑色煙霧,煙霧瀰漫在郭老四周圍,整個房間裡都散發著惡臭的腐肉氣息,不過那地龍牙似乎吃飽了似的,從胳膊上退出來,彷彿帶著吸力,把那些黑色煙霧紛紛吸了過去,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旋渦,地龍牙本身也變得通體灰黑,直過了幾分鐘時間,又恢復了白色。 屋子裡除了劉季和常盛,其餘雖都是老手,但也沒有見過如此景象。老人長嘆一聲說:“要是早三十年把這個地龍牙給我,我又怎麼會在吉林那地方吃了暗虧?” 而後,大家坐下來談郭老四受傷的經過,郭老四說了自己的經歷,不過顯然留著一手,把邪宅的地點從北京改到了張家口郊外。 呂家三個人都是人精,光看常盛的眼神,就知道郭老四有所保留。不過呂家早已洗手不干了,不好戳穿,也不會再去沾什麼大窯,只是順著話題說下去。最後,作為感謝,郭老四說如果憑著地龍牙起了窯,指定把物件拿到呂家代賣。 常盛眼睛在房間裡轉來轉去,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東西。臨走,他非要呂四把貨架上一個不起眼的黑球賣給自己。劉季看不出這個黑球有何端倪,放在手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不過,滾動起來,可以聽到裡面有隱約的水聲,似乎裡面是液體。 據呂四說,這東西是他當年到緬甸收玉偶然在森林裡得到的,可是找了許多專家鑑定,卻得不出一個結論來。有人提議剖開,又怕傷了寶貝。最後,實在無奈,順手扔在了貨架上也算是解決了煩惱。 地龍牙都送了出去,多個黑球也不在乎。呂四要伙計把那球取下來,交到常盛的手裡,好奇地問:“常先生,你要這個黑球,肯定知道它的用處,不知道能不能指教一二?” 常盛撓撓頭說:“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順眼,想帶回去玩玩。” 呂四想這其中定有隱情,想再追問,沒想到郭老四湊過來低聲說:“這個人是個粗人,於古董土行不通,有幾分小聰明,要這個球估計覺得是個古董,想蹭我的關係訛詐一下罷了。知道貴重的你肯定不會白送,你就全當送我了。” 呂四順水推舟,對商人來說再好的東西,估摸不出價值,無人認識也是廢物。之所以那麼做,一是好奇,更多的就是想逼出郭老四這幾句話,朋友間關係再好,有利益也要多沾。憑郭老四的眼力和遭遇,這個窯肯定是大窯,這三個人,現在簡直就是一大堆會走路的明器。 血養地龍牙後,郭老四活蹦亂跳地走回古宅。 聽了劉季和常盛的描述,郭老四斷定,那個神秘的祠堂肯定連通著古墓。三個人決定再次到神秘的祠堂一探究竟。 郭老四信心大增,只要血液足夠催動地龍靈性,就算是被粽子包圍,惡鬼纏身,也能平安出來。 劉季有自己的算盤,他不知道地龍牙的秘密,威力如何,可是聽了那日一干老人精的說法,他自信自己隨身攜帶的黃龍佩至少要強於地龍牙,玉本就有靈性,加上黃龍天成,真龍比不成氣候的地龍自然要強上百倍。 常盛沒有護身寶貝,可是他那把死磨硬泡、自毀前途也要帶回來的野外生存軍刀不是吃素的,遇到不成氣候的小怪物,恐怕還要靠他抵擋。劉季想過會遇到大的麻煩,但憑郭老四和自己的“法寶”救出常盛還是不成問題的。 三個人買了足夠的干糧和罐頭,因為誰也不知道在這個窯內要耽擱上幾天。根據郭老四的經驗,肯定不可能一兩天內就探完。 郭老四還特意到寵物市場,花大價錢買來一隻純黑的鬆獅狗,又到菜市場買了兩隻白鵝。 天一擦黑,三個人進了那條通道。根據上次劉季刻著的記號,一路順利地來到了神秘的地下空地。 郭老四撒開黑狗,黑狗四下看看,抖了抖黑毛,向前慢慢走去。狗眼通冥,最能看邪煞之物。黑狗沒有狂吠,這說明周圍沒有怨魂厲鬼,狗倒也像是有意識一樣,從那密密麻麻的招魂幡中間小心翼翼地如履薄冰一般穿了過去。 推開了祠堂的大門,一股陰冷透骨的寒風迎面吹來,讓人覺得血液都在剎那間凝固了一樣,黑狗“汪汪”狂吠了兩聲,直僵僵地倒在了地下。常盛等麻木的手腳恢復後,蹲下身去搖晃那黑狗,只覺得觸手冰冷,似乎摸到了一個大號的冰坨。 郭老四把掛在胸前的地龍牙拿在手裡,大膽地進了祠堂。祠堂被長明燈照得一片明亮,中央沒有神颱,只擺著一個木頭做的、類似於十字架的東西,上面還有鐵鍊繩索,在這個東西下面,是兩條尺許深的印記,青色的石料上湮著斑斑殷紅。 劉季和常盛四下打量,看不出什麼端倪來。常盛暴躁,將身子轉了幾圈,“連個寶貝毛也沒有。”郭老四和劉季靠近木頭的十字架,小心地用手碰了碰這個架子,木質保持得不錯,乾燥且有彈性。郭老四從背包裡拿出了兩副手套,兩人像小處男撫摩自己的女人一樣,仔細把這個架子摸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難道沒別的玄機?”郭老四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些長明燈的屍蠟是從哪裡供應的,現在還沒有找到。但若想直接在這個祠堂和空地上挖出個洞來,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砌地的青條石明朝常用,厚度在一米左右,想憑著工事鏟或洛陽鏟挖穿是不可能的。 三個人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把這個方圓不過十丈的祠堂摸了個遍,依然沒發現什麼。劉季看了一眼郭老四和常盛,說:“不行,還是先出去吧,多買些電線,帶個路鎬來試一下。” 他說完就帶頭向外面走,跨出大門的剎那,踩著門檻的腳下一陣顫動,整個祠堂像遭遇了地震一樣搖晃起來,外邊的門楣上,落下來了一道鋼鐵門扇,三人徹底地被困在祠堂裡了。 若非劉季收腳快,恐怕這一次,腳和小腿就要與身體告別了。常盛拿著手裡的軍刀,瘋狂地去砍牆壁和那道門,直把他累到喘著粗氣癱軟下去,牆壁和門依舊沒有變化,只是多了幾條痕跡。 “明朝就沒有豆腐渣工程?”常盛說了一句,挨著劉季坐下。劉季拿不出任何的辦法,郭老四從最初的煩躁已過渡到了絕望,閉著眼睛,不知道是在想對策還是在等死。 三個人陷入了無聲的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郭老四驚恐地說:“聽,什麼聲音?”劉季屏住呼吸,祠堂外面很遠的地方傳來了斷斷續續的悠長叫聲,“血,血……” 郭老四的眼睛亮了起來,抓住了常盛的軍刀,一抽手,鮮血順著他的手掌噴湧出來,郭老四迅速靠近祠堂中央的位置,找到了那兩條凹痕,然後把血滴了下去。 兩條凹痕裡的殷紅不正是鮮血啊,看來這就是這個祠堂裡啟動機關的秘密。 郭老四的鮮血滴落後,那青石的凹痕並不吸收血液,而是像滾落在油面上一樣,匯聚成了巴掌大小的血流順著痕跡滑落出去,流到了祠堂門邊上兩個洞裡。過了有四五分鐘時間,在兩條凹痕的左右,呼啦一聲,洞開了兩條通路,而在凹痕之間也樹起一塊大石碑。 碑上靠近通路的兩邊,各寫著鮮紅醒目的七個大字。左邊是“殺殺殺殺殺殺殺”!右邊是“死死死死死死死”!十四個字顯示著,走哪條路都是凶險。郭老四用紗布包好了手,對常盛與劉季說:“挑一條進,反正咱們現在沒了退路,往前走還有希望,要是不走只能等死。” 劉季用手一指寫著七個“殺”字的一邊說:“別猶豫了,我們選這條。”常盛起身問:“為什麼,你算過了?” 劉季搖搖頭,掐滅了常盛與郭老四內心的希望,“在后土之下,又與自身相關,我是沒本事算出我的吉凶的!” “拼了,'殺'別人比'死'自己好!”常盛露出了凶相。劉季沒想到這個暴躁的伙伴和自己一樣,都覺得七“殺”還能殺出去一條生路,而七“死”,恐怕真的就是有死無生了。 郭老四盯著他們說:“年輕人,不管你們到底是什麼目的,幹什麼的,現在我們下了窯,大家只有合力才有生路。在出這個窯前,我們還是全力配合的好!”劉季心想,郭老四還是對自己有了懷疑,什麼先天卦術,大珩堪輿,他未必全信,虧他能在呂四那裡裝出承認自己是那個神秘流派的樣子,要不是現在生死關頭,自己也被他蒙蔽過去了呢。果然是人老精,馬老滑! 郭老四先行,常盛拉了一把劉季,示意他跟在中間。三個人慢慢地消失在了左邊的甬道裡。 他們剛剛消失,祠堂的金屬大門猛地彈了回去,收入到門楣上面的機關之中,從祠堂外,走過來幾個手裡持槍、身穿著黑衣的人。 如果劉季在,肯定會大吃一驚,從這人的眼神可以看出,其中一個就是那個送自己到宅子看門的人—徐氏集團的秘書。原來,他對這裡並不是一無所知。 “走殺門。”其中一個帶頭的中年男人低聲地說了一句。他用大墨鏡遮蓋住了半張臉,看不出究竟是誰。 秘書在他身後,低聲說:“現在進去恐怕不妥,我們用揚聲器剛剛傳音不久,他們以血啟動機關的時間應該在十幾分鐘前。他們選擇進入殺門的可能有百分之五十,如果現在我們貿然進去,很容易碰到。到時候,恐怕就沒有傻帽們替我們探路了。” 中年人“嗯”了一聲,滿意地點了點頭,“就地休息,半個小時後進殺門。我對這裡的認知也僅僅是到這里為止,大家一會兒千萬小心,不要白白丟了性命。”那幾個黑衣人顯然是亡命徒一流,並不在意中年人的話,有一個人嬉皮笑臉地接道:“有你徐總給那麼多錢,享受那麼多洋妞,死算什麼,死也值得了!”那中年人嘴角一翹,露出了一個笑容,稍縱即逝。這幫人如此愚蠢,倒是好的砲灰,不過就可惜進了那殺門,他們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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