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新疆探秘錄之獨目青羊

第12章 第十一章鬼將軍

最重要的是,那裡有皇妃背負了一輩子的使命,她離開富饒的故土,遠嫁外邦,那裡有她誓死要找尋的東西。看到這裡,袁森的心裡不禁一動,她要找的是什麼東西呢?文章的最後署名是征西威武大將軍阿部力。 原來,巴依在查看側殿的時候,突然發現了青羊的踪跡,來不及跟袁森打招呼就跟了過去。沒想到青羊狡詐無比,把巴依引到外殿回形長廊裡,使得他一時半會兒出不來。自己又跑回到側殿,意圖謀害袁森,幸虧巴依及時找到出口折返回來。 兩人從側殿退出來,袁森道:“我看這裡很不對勁,要不我們先出去再說。” 巴依點點頭,準備繞過後殿,袁森舉著火把當前帶路,巴依也把那把沾滿了血的石刀拿在手裡。青羊詭異莫測,在這個充滿未知的世界裡,敵在暗我在明,稍不注意,兩人就可能殞命在這裡,還死得不明不白。

兩人踮著腳尖十二分小心地往外走,編鐘的餘韻還在大殿裡悠悠地飄蕩,清澈和渾厚交雜在一起,使得整個大殿更為幽深神秘。 巴依突然止住腳步,皺著眉頭,一副仔細聆聽的樣子。袁森心裡一動,道:“怎麼了?” 巴依用手指了指上面,輕聲道:“你聽?” “嚓——嚓——” 好像是有人在樓上走動,起初那聲音若有若無,漸漸地就變大很多,而且還不像是只有一個人。可是,在這大殿裡,明明只有他們兩個人的,難道是那幫盜墓賊的人先進來了? 可是,袁森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推測,他拿手電照過,後殿通往樓上的樓梯上鋪滿了厚厚的灰塵,肯定是很久都沒有人上過樓。 可是,既然不是人,怎麼會發出人的腳步聲呢? 袁森覺得這事兒越來越懸,剛才被青羊迷惑也許並沒有那麼簡單,當時在沙漠中的時候,青羊一直跟著他們,為什麼三人都沒有受到這樣的誘惑?他內心裡,始終覺得剛才那一幕,跟這深山大殿,一定有一層深厚的關係。

那個美麗的女人,是否真的存在過?或者說,是否真的在這個大殿裡待過? 袁森越想越覺得這裡面玄機太多,樓上有人走動的聲音相當的小,如果不是特別仔細地聆聽,就有可能聽不到,給人的感覺很不真實。 巴依道:“我們上去吧,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袁森點點頭,巴依讓袁森關掉了手電,自己憑著在黑暗裡能夠看物的本事,走在前面,讓袁森緊緊地跟著他。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走上樓梯,走上了樓。 走在樓梯上的時候,袁森就听到樓上的人聲更為真切,隱隱的,他還能聽到有小孩子的哭聲。那哭聲不像是小孩耍鬧,而是特別的悲切和淒厲,不止是小孩的,還有女人的哭聲,好像是一群女人。 袁森越聽越難受,頭皮簡直麻到了根子裡,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這個大殿裡明明是漆黑一片,甚至根本就不可能有別的人,怎麼會有女人和孩子呢?

袁森拉了拉巴依,小聲道:“你聽到聲音了嗎?哭聲?” 巴依輕輕地“嗯”了一聲,就沒再說話,他推了一下樓上正殿的大門,那木門“吱呀”一聲,緩緩地被打開。 袁森迅速地打開手電,手電照出一個巨大的黑影,那影子壓過袁森和巴依的頭頂,一直伸到殿門外,就像一頭巨獸。袁森和巴依看著那東西,都張大了嘴巴。 大殿中央,是一匹碩大無比的石馬,石馬仰頭咆哮,兩條腿就踏在一個巨大的石缸裡。那石缸有荒原上的銅鼎差不多高大,人需要爬上去才能看清楚裡面到底裝了什麼。 石缸面前,跪著一個少數民族面孔的中年男人雕像,那人渾身赤裸,雙手被綁在身後,好像是在低頭懺悔。這雕像,與秦檜很有一拼。不過看這漢子的面孔,剛毅堅強,在古代,一看就是征戰沙場的硬漢,不像秦檜那麼奸邪狡詐的樣子。

袁森道:“這個人犯了什麼罪?要讓他世世代代,跪在這匹戰馬面前懺悔?” 巴依接過袁森的手電,仔細地照著漢子的臉孔,道:“這個可能不是懺悔這麼簡單,是古西域王族最殘酷的刑罰,叫馬裂。” “馬裂?”袁森想起春秋戰國時代,著名的五馬分屍酷刑。 “這種馬裂刑罰,與中國傳統的五馬分屍並不相同,他撕裂的並不是受罰者本人,而是他的妻兒家人,受罰者眼睜睜地看著把與他有關的所有親人放進裂屍缸,活生生地被烈馬的馬蹄踩爛踩碎。而受罰者自始自終就跪在裂屍缸面前,聽著親人的淒慘號叫,一直跪到死。” 袁森聽得膽戰心驚,毋庸置疑,這肯定是世界上最殘忍的刑罰之一,自己受刑只是一下子,而這種刑罰,將會絞碎一個人的精神意志。

巴依道:“這種刑罰,我只是在很小的時候聽人家說過。看到這石雕,我才想起來,這種殘忍至極的刑罰原來真的存在。” 那大石缸黝黑陰沉,缸體上刻著成片的火焰,濃濃火焰將婦女和幼兒圈在其中,任由烈火焚燒,火中的婦女兒童痛苦地掙扎號叫。不知道為什麼,雕刻師將浮雕上的其他元素都表達得很模糊,唯獨在人物的表情上極盡筆墨,把每個人物臉上的痛苦描繪得淋漓盡致,讓人看了彷彿置身其中,全身都起雞皮疙瘩。 袁森看到巴依攀著大石缸就往上爬,腦中就浮現出地下荒原中的那口巨鼎,他一直很好奇巴依在那口大鼎裡到底看到了什麼。後面發生的一連串事情,似乎都是從那口大鼎之後發生的,非常詭異。 所以,袁森也毫不猶豫地就跟著巴依爬上大石缸,他爬到石缸的口子上,拿手電朝大缸裡一照,嚇得倒吸了兩口氣。

原來大缸裡放的是大半缸的屍體,那屍體都浸泡在水里,大多是穿著少數民族服裝的女人屍體,屍體成片地堆在水里。那泡屍體的水已經變成了黑色,奇怪的是屍體被浸泡得蒼白,但是並沒有腐爛,一個個的腦袋鼻子都還在。 袁森奇道:“巴依,這些屍體泡在水里,怎麼沒有屍臭呢?” 巴依皺著眉,把手指豎起來,示意袁森不要出聲。他將腰帶上的石刀解下來,在屍堆裡輕輕一撥。泡屍水被攪得飛濺,一股強烈的屍臭味撲面而來,袁森被熏得差點暈過去,急忙用手摀住鼻子,腳緊緊地蹬在大缸中間的隔沿上。 巴依在那屍堆裡亂翻,一具一具屍體被倒騰出來,屍堆裡面的屍體好多都被破壞,有幾具已經完全成為一堆爛泥,看起來特別噁心。袁森看得喉頭髮緊,胃裡翻騰得厲害,忍了幾次,終於還是一口吐進了石缸的屍水里。

巴依也不管袁森,他翻了半天,石刀長度不夠,他索性挽起袖子,半個身體探進腥臭的泡屍水里將堆積在裡面的屍體翻到上面。袁森正奇怪巴依的舉動,突然一具男屍被翻出來,那男屍的頭顱已經不見了,只能從他的穿著和身材來判斷是屍堆裡唯一的男性成年人。 巴依看到那屍體,兩眼放光,石刀橫豎兩下,乾淨利索地在男屍的肚子上劃開了一個十字。接著把手伸進十字傷口裡,將手一探,硬生生地摳出一個東西來,巴依把那東西迅速地塞進口袋裡,招手讓袁森下去。 袁森雖然沒有看到巴依手裡拿的到底是什麼,但是他隱隱的感覺到應該是死人陪葬的明器一類的東西,巴依這傢伙果然心懷鬼胎。 兩人從大石缸上爬出來,巴依身上一身屍水,臭得袁森簡直想自盡。

兩人從大殿裡退了出去,下到樓梯口,說也奇怪,一退到樓梯口子上,袁森就又立刻能聽到隱隱約約的女人呻吟號叫聲,袁森立刻就想到大石缸上一張張扭曲變形的臉,和石缸裡面堆在水里的屍體,背上隱隱一陣發寒。 巴依小聲安慰他道:“石缸裡死的都是冤魂,有點什麼動靜也是正常的,我們趕緊離開這裡再說。” 兩人下了樓,走過後殿的大編鐘,袁森又聽到樓上的腳步聲,那聲音比上一次來得更逼真。這次不像是幾個人,而是一群人從樓上走過去,袁森聽得耳朵發寒。 兩人衝出後殿,這時,大殿的兩扇門突然“砰”的一聲,從外面關了起來。兩人大驚,飛快地衝了過去。 那門是在外面被鎖了起來,而且鎖得很緊,任由袁森和巴依怎麼用力,都撼動不了絲毫。兩人都愣住了,到底是誰在跟他們過不去?要把他們封閉在這千年古殿之中?

眼看這大殿門已經被鎖死,在裡面根本不可能打開,巴依冷靜道:“跟我來,說不定在下面還可以找到出路。” 巴依既然承認自己是守陵人,在這地下千年古墓裡,勢必有一定過人的本事,而且他幾次三番救了他,袁森對巴依的本事倒是非常相信。 只是在這大殿裡遭遇了這麼多詭異的事情,袁森不知道巴依心裡是什麼感覺,至少他走在黑暗裡,總會感覺有個東西在暗中窺探著他們。那種感覺非常真實,但是他又不能排除這個就一定不是心理暗示產生的錯覺,這樣讓他非常不舒服。 巴依領著袁森退到後殿,就在走到大編鐘旁邊的時候,黑暗中突然響起“啪嗒——”的聲音。袁森和巴依幾乎是同時豎起了耳朵,袁森迅速地關掉手電,沒錯,這次的腳步聲無比真實。

這聲音應該是現代人穿的皮鞋才可能發出來,那聲音來自樓上,巴依和袁森小心翼翼地往樓上走,他們盡量避免發出任何聲音,以免打草驚蛇。 出了樓梯口,突然一陣疾風迎面撲來,袁森條件反射地打開手電,剛好照到一個人影在光圈裡一閃,就消失在樓道裡。 巴依二話不說,提著石刀就跟了過去,袁森也追著巴依的腳步,三個人一前一後地就下了樓梯,飛快地衝進左面側殿。 這邊的側殿袁森並沒有進去過,那個黑影子和巴依的速度都非常快,袁森追趕不及。他看到兩人進了側殿,等自己跟進去,兩人已經沒了影子。 這個側殿裡很空,沒有任何擺設,這與整個大殿的豪華規模相當不相稱。但是,兩個大活人,不可能莫名其妙地消失掉,這裡面一定有暗道或者機關。 袁森這樣想著,仔細地查看側殿的牆壁和地面,突然他腳下一空,不知道踩在什麼上,人一下子翻滾了下去。 袁森這一滾下去,被摔得七葷八素,在沙地上接連滾了好幾滾,最後撞在一個東西上終於停了下來。而那東西,也被這一下撞得“啊——”了一聲,袁森迷迷糊糊地一聽那聲音,脫口而出道:“你是巴哈爾古麗?” 那女的一聽是袁森的聲音,先是一愣,接著驚喜地叫道:“怎麼是你,你沒死?” 袁森從地上爬起來,全身被摔得肌肉酸痛,不過也虧他皮糙肉厚,這一路上磕磕碰碰大傷小傷,都被他扛了過來。 袁森站起來打開手電,四周照了一下,這裡是一個蛇形長洞,手電光後面是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到盡頭。袁森並沒有看到巴依,奇道:“巴依呢?” 巴哈爾古麗也很奇怪,道:“什麼巴依啊?從他去找那怪聲音的時候我就沒有再見過他。” 袁森想了一下,道:“那你剛才有沒有看到兩個人影,一前一後?” 巴哈爾古麗搖頭,道:“我從前面剛摸到這裡,就被你給砸到了,真是倒霉。” 袁森問了她來的方向,這山洞狹小,如果說側殿裡只有一個暗道的話,巴依和那人必定是往另一個方向跑了。無論是巴依還是那個影子,身上都藏著太多秘密,袁森身在這個巨大的泥潭當中,怎麼會讓他們這麼輕易就消失掉。 他跟巴哈爾古麗一前一後,朝山洞另一頭走去,巴哈爾古麗一邊走一邊向袁森講述他倆分開之後的遭遇。 原來蒙面人一夥人過了大河上的鐵索之後,就遇到了一隊外國人,那些外國人好像與蒙面人認識。兩隊人馬本來打算決定一起掘墓,但是在穿越一個巨大的蛇沼的時候,兩幫人起了衝突,在蛇沼暗洞裡兩幫人槍口相向,巴哈爾古麗趁亂逃了出來。 黑暗中,她順著蛇沼暗洞的方向一路摸索過來,她身上沒有任何照明工具,幸好這山洞裡也沒有什麼蟲蛇怪物,她才會安全走到這裡。 兩人走了一段,袁森突然驚叫起來,他蹲下去,小心地拾起一片一片亮晶晶的東西,巴哈爾古麗道:“這是玉片。” 兩人幾乎是同時對望了一眼,道:“是玉濮的碎片。” 他們都想到了在大沙漠中莫名其妙死亡的買買提,買買提是巴哈爾古麗的哥哥,她對他非常了解,他這個平常只知道自駕攝影的哥哥,突然有一天跑去尋找璞礦,這意味著什麼? 那玉片只有細微的一點點,如果不是反射光芒,幾乎沒有人會注意到它們。就在袁森和巴哈爾古麗正在討論前面可能出現的狀況的時候,袁森突然耳朵一緊,關掉手電,將巴哈爾古麗按在地上。 他聽到山洞前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聲音漸行漸近,袁森聽著那聲音漸漸向他靠過來,凝神戒備。那人嘴裡自言自語著,“怪事,明明看到這裡有光的,怎麼就沒了呢?” 他才一張口,袁森就知道他是誰了,膝蓋微提頂住他的下身,肘部同時撞擊他的胸口。那人悶哼一聲,就被撞到洞壁上,動彈不得。袁森趁機在黑暗中奪下他的槍,關了保險,槍託一甩,將那人擊昏過去。 原來這人就是蒙面人一夥人中的瘦高男,不知道為什麼,蒙面人和另外一個壯漢都不見了,就剩下他一個人在這山洞裡瞎逛。 袁森打開手電,發現瘦高男身上的衣服已經是破爛不堪,頭上臉上到處都是血,情況非常狼狽。袁森的那兩下本來就下手很重,估計瘦高男走到這裡,體力已經不能支撐,再加上遭受重擊,袁森一摸他的脈搏,才發現這人已經斷了氣。 山洞深處,突然傳來“嗒嗒嗒——”衝鋒槍掃射的聲音,袁森抓起瘦高男的槍,一拉槍栓,把子彈推上槍膛,招呼巴哈爾古麗跟在他後面,向前奔去。 前面的槍聲更加地密集,兩人在手電搖晃的光芒中前進,漸漸逼近洞口,袁森已經可以看到,手電照到前方的時候,光圈無法聚集,出口就在眼前。 這時,迎面突然從洞外伸進來一隻槍口,袁森大叫一聲不好,去抓巴哈爾古麗的手,一抓之下竟然抓了個空。他大吃一驚,正在此刻,那隻槍管不適時宜地打了一梭子子彈。袁森就地一個打滾,避了過去。 袁森撲在地上,正準備還擊,突然他的腰上一緊,他暗叫不好,就去抓捆在腰上的東西。那東西又粗又濕,牢牢地捆在袁森腰上,將他拉離地面。那東西就像是長蛇,又濕又滑,而且越來越多,將袁森包裹成一個大圓球。 那東西拖著袁森飛速向洞外滾動,伸進山洞的槍口又打了一梭子子彈,還沒裝好彈夾,被飛速而來的袁森撞得摔進懸崖。洞口外面的山壁上掛滿胳膊粗的長藤,袁森就被掛在山洞外面三丈以下,他很快就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了,估計巴哈爾古麗的失踪也跟這長藤有關係。 那長藤盤根錯節,圍成一個間隙密集的籠子,袁森就被困在籠子裡面,吊在半空。這裡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周圍半明半暗,看起來朦朦朧朧的,只能看到近物。 在袁森附近還有幾個這種長藤圍成的籠子,籠子裡都裝著一個人,有的屍體正在腐爛,有的只剩下一堆枯骨。被困在這籠子裡,沒有食物,即使不遭受其他的傷害,也是死路一條。 袁森用槍托撞了那藤條幾下,籠子沒有任何反應,那藤條又濕又硬,槍託的撞擊只能讓它劃破一點皮。袁森打開手電,照到迎面而來的山壁上,那山壁聲勢浩大,巍峨俯壓過來,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那山壁上縱橫交錯,爬滿粗長的藤條,就像一條條長蛇纏繞在一起。 突然,袁森聽到腳底下有人大叫一聲,“Shit,I'm in trouble.” 袁森照過去,只見幾條長藤從山洞裡飛速往外拉,接著,一個碩大的身軀被拖出洞口,倒吊在空中。那傢伙雙腳被纏,大呼小叫,“Fuck You——Fuck You——”地亂叫。 那傢伙被吊在袁森腳下幾丈的地方,在空中停頓了一會兒,附近的藤條就圍攏過去,把那外國人圈在了籠子裡。外國人估計沒有見過這種場面,嚇得魂飛魄散,手中的自動步槍對著山壁瘋狂掃射。 袁森看著好笑,外國人在好萊塢大片裡都彪悍異常,一到中國的地下古墓,立刻就軟了。 那藤條對子彈都不過敏,連打幾槍都打不斷一根長藤。正當袁森覺得這傢伙精神崩潰,估計活不了多久的時候,那外國人的子彈不知道打到了什麼地方,籠子底部突然向下陷下去,所有的藤條扭動著身子飛快地縮回到山壁藤條叢中。沒了藤條的支撐,那外國大漢慘叫著跌進山谷,很久才聽到一聲沉悶的回音。 袁森看到這裡面有蹊蹺,他也學著那外國人,朝山壁打了一梭子子彈,但是藤條毫無反應。袁森正在奇怪,那藤條卻像升降機一樣漸漸向上挪動,袁森嚇得抓緊藤條,避免像那外國人一樣的悲劇,莫名其妙地摔入萬丈懸崖。 那藤條挪了十多米,突然急速向山壁上撞過去,袁森大驚,但他被困在藤條籠子裡,又沒有辦法閃避。要是以這個速度撞上牆去,人肯定會被撞成一攤肉泥,袁森做好準備,萬一就這麼撞過去,他就先用微沖的槍托頂著,那樣最多雙臂被震脫臼,前衝的趨勢就可以緩下來。 藤條籠子衝到山壁面前,袁森心裡的壓迫感更加沉重,突然籠子底下一股大力衝來,袁森就覺得身上一輕,整個人就被拋了出去。情急之下,他雙手亂抓,抓到一根往山壁上回縮的藤條。袁森一摸到著力的東西,立刻死死抓住,那藤條呼嘯著縮進藤條群中,袁森也跟著滾了進去。 藤條之間錯綜複雜,鋪蓋在巨大的山壁上,就像一面大網,牢牢地將大山的一面籠罩了起來。袁森跌進藤條網中,他將自己的身體纏進去,防止落入深谷。 那藤條網看起來結實無比,但是袁森一進去,整個大網就開始不停地晃動,袁森嚇得虛汗直冒。網上的藤條也騷動得厲害,彷彿要一下子從網中抽離,這正是袁森所害怕的。這些藤條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控制著,就像通人性,像人一樣,十分不靠譜。 果然,說什麼來什麼,袁森鑽進大網的里面,整張網卻突然向下陷了下去,軟綿綿的沒有著力點。互相纏繞得非常緊的藤條,也一條條地抽離了大網,袁森暗罵一聲倒霉,就去抓那些試圖脫身的藤條。 那藤條第一次被抓住,第二次就沒那麼容易了,哧溜哧溜地爬沒影了,袁森沿著岩壁跌進了一個凹槽裡。 那凹槽是山壁上凸出的一塊,像一塊很小的平台,平台上放著一具石棺。看外觀,石棺鑿刻得很平整,但是歲月的痕跡很明顯,石棺上蒙上了一層黑苔。袁森容身的位置就在石棺的蓋子上,那棺蓋並不是很厚,袁森將身子縮在角落裡,用腳抵著棺蓋的邊沿,用力一推,那棺蓋“咔嚓——咔嚓——”幾聲,被推開了一大半。 這時,山壁上空突然瀉下來一抹光亮,那光就像利劍一樣把四周的陰沉和黑暗撕開,光亮懸在很高的地方,變得越來越亮,就像是太陽升起一樣。亮光飛快地傾瀉到山壁附近的每一個角落,甚至那光芒還漸漸變得非常刺眼,接著袁森就看到山壁對面的景象,他被徹底震驚了。 聳立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山峰,那山峰高聳雲端,就像在新疆任何一個地方都能看到的天山雪峰一樣。中間的山峰與外圍山壁之間,是一條寬約數十丈的山谷,而山壁則成圓形將山峰緊緊包圍了起來。 袁森還看到對面山峰上,有幾個人正借助登山鎖向山峰上攀登,那幾個人看背影應該是外國人。他們對身邊的變化絲毫不放在心上,奮力地向上攀爬。袁森看得出神,雙腿又是一蹬,石棺蓋“嘩啦”一下,跌入山谷。袁森的身體跟著失去支撐,隨之翻進石棺之中。 袁森的身體就壓在棺材中的死人身上,他嚇了一跳,沒來得及看棺材裡屍體的樣子,就奮力撐起胳膊和膝蓋,把自己卡在棺材裡,挪開了與屍體的零距離接觸。 棺材裡的東西都被光芒照射得非常清楚,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還帶著古代西域貴族的頭飾,眼簾上還貼著金粉,皮膚白嫩得幾乎吹彈可破。她躺在那裡,根本就不像是死了千年的女屍,而是剛斷氣不久。 袁森看得呆住了,那女屍不知道是否因為袁森的刺激,眼簾不停地抖動,竟然有隨時睜開眼睛的可能。袁森大駭,千年女屍復活這樣的鬼話肯定是不可能的,看這樣子,很有可能是詐屍。 袁森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卻聽到巴依在外面大叫,“快走,那是朝天門的雙登天之一,別讓她睜開眼睛。” 袁森聽了巴依的話,也不多想,立刻用雙手蒙住那女屍的眼睛,躬著身子從石棺裡爬了出來。他看到女屍雙手和雙腳都在微微地顫動,一個弄不好女屍就會突然爬起來撲人,所以直到他爬出石棺,他還留著一隻手摀住那女屍的眼睛,不讓她睜開見光。 袁森站在棺材邊上,那女屍還在微微顫動,這個山壁上平台逼仄異常,除了石棺裡,沒有其他容身的地方。袁森一隻腳卡在石棺與山壁的縫隙裡,一隻腳放在石棺上,女屍的眼睛已經見了光,屍體抖動得越發厲害。 巴依在對面的山峰上,對袁森大喊,“看你頭上,把那株花毀掉,速度要快——” 袁森一抬頭,才看到頭頂上有一株碩大的花樹,那樹大得異常,倒長在山壁上。花朵都有一個人那麼大,寶石藍的花瓣,玫瑰紅的花蕊,一眼看上去,非常大氣高貴。那樹上長滿了這樣的花瓣,壓得大樹沉甸甸地響。 這樹應該是藏在藤條網內的,藤條一撤,就全都露了出來。 袁森還看著這些華美的花朵發楞,巴依在對面山峰上跳起來大叫,“快——快毀了它們——打花蕊——” 袁森心里納悶,但也知道在這種地方,臟東西碰不得,看起來漂亮的東西更碰不得,否則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掛掉。 他托起微沖,瞄準一朵大花的玫瑰紅花蕊,一梭子子彈呈圓弧形打了出去,把那華麗異常的花蕊打得稀爛。 花蕊一壞,那巨大的花樹立刻黯淡不少,華麗的光澤明顯減淡,好像蒙了一層灰。袁森見一擊奏效,立刻壓上子彈,接連掃射,一株一株的花朵枯萎下去。他打得興起,只是他不知道,後面跟著的危險正在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袁森直到把所有的子彈都打完,槍膛走空,才注意到他的四周,已經一層又一層地聚滿了那些剛才還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了的藤條。 而此刻,整個花樹已經凋零,從巨大的花瓣裡不時地跌落下來完整的或者破碎的人體骸骨,周圍的藤條蠢蠢欲動。龐大的藤條群突然發動,把袁森裹得嚴嚴實實,這麼多的藤條圈起來的大籠子懸掛在山谷中間,面對著巍峨的山峰。 袁森手腳都被藤條捆住,沒有任何辦法,看著巴依在山上大喊大叫。突然他的腦子一動,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買買提拍攝的那張照片,那照片中的大山璞礦,不正是在這裡嗎?他取景的角度應該跟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非常相似,換句話說,買買提曾經也被這藤條困在山谷半空之中,他後來不知道怎麼脫身下去,或者說即使是買買提在拍攝照片之後就已經死了,但是又是誰會在他死之後還把他的屍體弄出古墓呢? 這裡面有太多的疑團,而且進入地下古墓的人有數撥之多,他們又是怎麼知道這地下會有古墓? 袁森正在胡思亂想,突然山壁那邊傳來“咔嚓”一聲,粗達幾人合抱的花樹從中間斷成兩截,樹枝上凋零的大花隨著枝幹跌入萬丈深淵,緊接著深入山壁的樹根也撬開山壁,把粗壯的根鬚伸出來。 以花樹為中心的十多米範圍內的山壁石頭斷裂翻動,無數粗壯的樹根就像沉睡的屍體一樣從大石頭的束縛中爬出來,將堅硬的大根探出來,張牙舞爪。放置石棺的平台也未能倖免,被樹根撬裂,石棺被倒翻過來。袁森透過藤條的間隙,看到石棺裡的女屍掙扎著把手臂探出石棺,一點一點地往外挪動。平台上又伸出幾根粗大的樹根,把平台撬得四分五裂,石棺承重不起,落入深淵。 山壁上“嘩啦——嘩啦——”地掉石頭,纏住袁森的藤條也跟著一節一節地斷開,往山谷中跌落。被撬開的山壁裡就像人的肚腹一樣,填充滿了盤根錯節的藤條根鬚,就像人的腸子一樣,又粗又肥。 袁森一下子明白過來,這麼多的藤條能夠生長,完全是因為那棵巨大的花樹供給營養,而花樹則是通過腐蝕人類或者動物的屍體來吸取營養,這藤條說白了就是這條生物鏈的終端,難怪這麼詭異。 藤條失去了花樹,相當於失去了本體,花樹與藤條本就是寄生的關係。延伸到山谷中心的藤條相繼折斷,掉入深淵之中,袁森見勢頭不妙,抓住兩根長度差不多的藤條,用一根細一些的綁在腰上,雙手緊緊抓住另外一根,他雙腳蓄力,在立足的藤條上彈了一下,整個身子就像子彈一樣飛了出去,投向對面的山峰。 袁森看準這兩根藤條的根還夾在山壁裡沒有出來,應該是非常穩定的,可以一用。那兩根藤條真是足夠的長,在空中劃出一個大圓弧,袁森趁機攀住對面山峰的岩石,爬了上去。 巴依在山峰上朝他招手,袁森趕緊爬上去,一見到巴依,袁森劈頭就是一句,“你追到那個人了沒有?” 巴依搖頭道:“沒有,那傢伙是個滑溜的人,我還差點著了他的道兒,不過我看那人的影子,總覺得眼熟。” 袁森奇道:“眼熟?難道你見過他?” 巴依擺手,道:“我還不能確定,那人已經進去了,我們再不快點恐怕裡面都要被掏空了。” 也不等袁森再問,巴依就率先向山峰頂上攀爬而去。 兩人花了一個多小時才上到山頂,山頂上有一個碩大的洞口,陰森森的冒寒氣,袁森道:“就是這裡嗎?” 巴依點頭,巴依突然一拍腦袋,後悔道:“我剛才教你破了朝天門的一個雙登天,這朝天門的屍煞就破了,那幫傢伙進朝天門也不會有什麼抵擋,哎,鑰匙也丟了,我怎麼這麼糊塗——” 袁森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巴依自言自語了幾句,就不再說話。他提著石刀就鑽進了山洞,那洞裡回環曲折,兩人繞了幾番,突然看到山洞的兩邊各趴著一具屍體。那屍體還穿著軍裝,正是袁森在藤條籠裡看到的兩個攀登山峰的外國人。兩人死得都很慘,一個胸口破了一個大洞,一個腦袋少了半邊,看起來像是被什麼野獸咬過才對。 再朝前走不遠,就看到兩塊石門,石門上有一個大八卦,八卦中心是一個拳頭那麼大的鑰匙孔。兩塊石門被從中間分開,空出了一個可容一人進出的間隙。巴依讓袁森跟在後面,他把石刀橫在胸前,一步一步,小心地進了山洞。 袁森聽到巴依在裡面說了一聲,“果然是你——” 突然,他又聽到巴依瘋狂的嘶吼聲,那聲音就像一個崩潰的人絕望地呼號一樣。袁森大吃一驚,趕緊鑽進石門。 他一進去,就看到巴依迎面瞪著他,他的雙目赤紅,面目猙獰地瞧著袁森,袁森一愣。他提著石刀飛快地從袁森身邊衝過去,衝出石門,轉眼不見了。 袁森簡直以為自己看錯,巴依雖然從獨自返回地下荒原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但是至少他是正常的,而這只是片刻之間,好端端的巴依已經徹徹底底的成為了一個瘋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環顧四周,這是一間不大的石室,石室內擺著一口巨大的石棺,石棺的蓋子被推到半開,棺蓋上趴著一個人,那人正面朝下,頭上破了一個洞,鮮血橫流。 袁森看那人背影熟悉,突然想起巴依在裡面說的那句話,“果然是你——” 他匆忙把那人的屍體翻過來,一看之下,大吃一驚,原來他就是在冰蓋上與火鳳凰搏鬥時和袁森分開的王中南。王中南面色發黑,身上有一種暗紫色,已經死去有幾個時辰了。 袁森心裡有個疑問,到底是誰殺了王中南,還有石室外面的兩個外國人?他們的傷口很像是被野獸啃噬過,可是兩個外國人和王中南手上都有槍,而且王中南的身手絕到了什麼程度,袁森最清楚,他怎麼會輕易地就這麼死掉呢? 石棺裡空空如也,但是棺材前的石壁上的一幅畫卻吸引住了袁森的眼球。那是一個年輕女子的側影圖,圖上女子云鬢蛾眉,一身宮裝,回眸一笑,明亮的笑容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出塵脫俗,讓人忍不住看了又看。 袁森越看越覺得這宮裝女子與他在石殿裡看到的那女子非常相似,那表情神態,簡直可以像個七八分。他不知道那隻青羊對他耍了什麼手段,但是他可以肯定,那種感覺是那麼真實,就好像他真的見過那個女子一樣。 宮裝女子畫兒的旁邊還有幾行發黑的字,那字看樣子是用人血寫的,筆劃不一,但是看上去也算粗獷有力。 那字寫的是一段文言文,大致意思是說,題字的人是當朝的一位身世顯赫的大將軍,屢建戰功,一次又一次地驅逐了侵略的外邦。但是這個大將軍卻愛上了皇帝的寵妃,而皇妃對他也一往情深,他每天在朝堂之上,看著皇妃哀怨痛苦,卻無能為力,非常自責。 後來皇帝駕崩,新的皇帝即位,可是根據皇族的規矩,新的皇帝可以繼承先皇的除了與皇帝有血緣關係的所有寵妃。這位來自外邦的皇妃不能接受這種亂倫行為,每天鬱鬱寡歡,過著地獄一般的生活。 大將軍看著皇妃一天天消瘦下去,深為痛苦,但是,一個是主一個是僕,他根本幫不了皇妃。於是,為了解決皇妃的鬱悶,他經常給皇妃寫書信,通過內侍官送給皇妃,以解皇妃憂愁。 這個辦法果然奏效,皇妃終於從陰霾中走了出來,臉上也漸漸有了笑容。殊不知,這一舉動為以後的滅門之災埋下了伏筆。 一年之後,外邦來犯,大將軍率軍奮起抵抗,大獲全勝回朝的時候,在半路上被解甲綁縛都城。他在監獄裡才知道他與皇妃通信的秘密被皇帝知悉,而且罪證確鑿,皇妃已經被皇帝在幾個月之前賜死。 大將軍悲痛欲絕,而看守他的很多獄卒就是他的老部下,獄卒同情大將軍,冒死將他放了出去。大將軍為了讓皇妃容顏永駐,偷偷地潛進皇帝為了欺瞞外邦而為皇妃修建的豪華地宮,偷出皇妃的屍首,把她埋葬在北方一個秘密的地方,那地方簡直就是人間仙境,可以讓皇妃容顏永駐。 最重要的是,那裡有皇妃背負了一輩子的使命,她離開富饒的故土,遠嫁外邦誓死要找尋的東西。 看到這裡,袁森的心裡不禁一動,她要找的是什麼東西呢? 文章的最後署名是征西威武大將軍阿部力。 袁森在山洞裡仔細查看了很久,都沒有發現石室內還有什麼特殊的東西,這麼說巴依的發狂奔出就值得懷疑。要么他是為了隱藏什麼秘密,要么就是他憑藉守陵人的經驗,看到了袁森所不能夠看到的東西,到底是哪一種,現在他還不得而知。 王中南的屍體已經變得冰冷,看他的衣著和身材,當時從漢宮大殿裡逃出去的人勢必就是他。巴依追著他潛入大殿下面的深洞,兩人之間的打鬥肯定不用說,根據巴依的表現,巴依肯定吃了虧,而且丟掉了開啟石室大門的鑰匙。 或者說,那把鑰匙應該是巴依從漢宮大殿的男屍肚子裡摳出來的明器,而王中南潛伏在黑暗中,很可能也是為了那把鑰匙,兩人的目的其實一樣,都是為了這古墓而來,但是墓裡到底有什麼值得他們覬覦的東西呢? 既然皇妃的屍體被阿部力大將軍轉移到別的地方,是否也意味著巴依和王中南想要的東西也跟著轉移了? 袁森越想越覺得這裡面疑點重重,想不明白。無奈之下,他從石室裡出來,大山上早已沒有巴依的影子,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是死是活。還有他的師妹巴哈爾古麗,被那些藤條拖走,不知道去了哪裡,十有八九已經成為花樹的營養品了。 袁森順著山峰一直朝上爬,爬了一天一夜,終於抵達地下荒原的邊緣。在那裡,他還看到了玉礦的礦長庫爾班的屍體被掛在岩石上,身上有多處傷口,都是被野獸咬的,慘不忍睹。他們就像有預謀一樣地來到了這片塔克拉瑪干大沙漠中的古墓,袁森只知道他們在找東西,但是到底是什麼,他不得而知。 雖然他是倖存者之一,但是他沒有絲毫劫後餘生的快感,因為疑團給了他太多的壓力,他覺得他太迫切地想要去揭開這些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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