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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章青島地鐵前期探測工程

茶經殘卷 金万藏 3430 2018-03-22
祖父一直活得很精神,他常說這是喝茶的福氣,本以為他能活到百歲,卻不想在1979年車禍死了。祖父西去後,我父親和大伯父接手了茶行生意,並把茶行一分為二。大伯父的茶行越做越紅火,可父親卻流連於賭坊,以致一年不到就傾家蕩產,還和大伯父鬧翻了。 家產沒了,父親在馬來西亞走投無路,他聽說祖國對歸國華僑有優待,於是走了點關係,重新回到了中國。我跟著父親回國後一直住在武漢的台灣路,父親過慣了花天酒地的日子,歸國後雖然得了優待,但還是不能滿足他的慾望,仍是夜夜笙歌。一年後,跟祖父的遭遇如出一轍,母親實在受不了父親的不爭氣,於是憤然離婚,跟了一個有錢人嫁到了美國。 我的名字本來叫路威迪,後來母親改嫁他人,父親一氣之下給我改了名——路建新。父親堂而皇之地說,既然回國了,就把名字改成有中國味的。其實,父親是希望我能替他爭口氣,也能像祖父那樣,闖出個名堂來。可惜天不遂人願,1988年的夏天,我帶著父親的厚望和他買的一瓶健力寶參加了高考,結果考出來的分數只夠上一所本地的破大專,並沒有考上父親期待的清華大學。

我讀的是中文專業,這專業最叫人多愁善感,我實在不喜歡,所以就把精力放在了打籃球上。打著打著,一不留神就打進了市隊,我正以為終於替父親爭了口氣,可還沒正式上場,卻不幸在訓練的時候受了傷——左腿韌帶斷掉了。因為受傷的原因,我不能繼續打籃球,所以很快地退出了市隊。 父親在我傷癒後就去世了,死前他還在喝酒划拳,臉上甚至凝固著永遠的笑容。家裡的親戚除了大伯父一家子,還有遠嫁美國的母親,但她早就跟我們失去了聯繫。因為以前父親鬧得很兇,所以我們家和大伯父已經老死不相往來,父親去世後我沒有通知他們。 辦好了父親的後事,我就懷抱著發財的夢想,跨過長江、黃河,去了首都北京。 當時有個大學的朋友在北京混了多年,他說北京滿地是黃金,只要在北京待個把月,別說黃金屋了,就是美國的白宮也能買下來。朋友叫我馬上到北京來,他會帶我住北京天倫酒店,費用他全包了。我那時還比較淳樸,傻不拉即地就坐火車北上,卻低估了他在北京浸淫多年,沾染了八旗遺風,總是有駱駝不說馬,滿嘴跑火車。

到了北京,我連朋友的面都沒見著,再也沒聯繫上他。我身上就只帶了800塊錢,實在沒辦法,就只好先花了100塊在京城東南角的松榆裡租住了一個地下室。那個地下室有很多間小屋,除了我還住了不少的北漂族。當時是冬天,地下室沒有暖氣,跟個冰櫃似的。住了沒幾天我的左腿就疼得厲害,走路都沒力氣,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我的學歷在北京不算出色,也沒什麼本事,所以一直找不到工作。我帶來的行李不多,除了幾件厚衣服,就只有那本殘缺的《茶經》。祖父在去世幾年前就把殘本《茶經》給了父親,父親卻沒怎麼看,直到歸國後他才傳給了我。我那時愛上了籃球,哪裡有閒功夫看這本破書,所以就扔在了一邊。父親去世後,我很想念他,本想找點兒他的東西做紀念,可除了殘本《茶經》和他的骨灰,父親竟什麼都沒有留下。

我離開武漢前原本要丟掉《茶經》,但轉念一想,這是祖父和父親留下來的東西,還是放在身邊好了。在北京的那段日子,我實在無聊,於是就翻了翻殘本《茶經》。我對古文實在頭疼,看得半知不解,還沒看到兩頁就睡著了。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當我猶豫著要不要離開北京回到武漢,不想卻遇到了一位貴人。 那位貴人叫趙帥,這名字不是白叫的,他長得的確很帥,處處風流,經常有女人為他一哭二鬧三上吊。趙帥是我大學裡的師兄,他是北京人,家里挺有有錢的,不過比起祖父的產業就欠多了。我遇到趙帥是在故宮裡,那時候西裝革履的他正挽著一個洋妞兒,比神仙還快活。那天,我已經計劃過幾天就離開北京,所以想在走前瞅瞅故宮長什麼樣。看到人生如意的趙帥,我心里大喊倒霉,怎麼在潦倒的時候碰見認識的人了。趙帥說話老大聲,他叫了我的名字,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以為趙帥要喊抓小偷。

“路建新,你小子怎麼也跑北京來了,來了也不打聲招呼?”趙帥開口問。 “哎,一言難盡,我就是想聯繫你,也不知道上哪兒聯繫啊。”我自嘲道。 “得,咱上館子聊去。” 把洋妞打發走後,趙帥不由分說地就把我拉到飯館,談話中他才慢慢得知我的情況。趙帥是個對兄弟掏心掏肺,不會裝逼的人,他一聽我被朋友擺了一道就來氣,更罵我蠢得跟頭豬似的。他罵咧咧地說,現在的人連爹媽都能騙,你還信朋友?別人在北京混,全憑一張嘴。今天去總參,明天去國務院,後天去聯合國,北京他媽的這號人能圍著赤道站一圈。我要是你,打死也不來! 我嘆了口氣,遇人不淑,只能怪自己。趙帥叫我別走,他給我找個活干,雖然不能保證馬上飛黃騰達,但起碼不至於再住冰冷的地下室。當晚,趙帥硬說要給我找個妞解決生理需要,我這幾天吃不飽穿不暖,身子虛,哪經得起折騰,於是謝過他後就要回松榆裡。趙帥一聽更不成了,他說既然咱倆碰上了,哪還能讓我繼續窩在那個鬼地方。

半推半就下,我當晚就離開了地下室,暫時住進了趙帥的屋裡。趙帥家是搞工地建設的,他老爸老媽為人耿直熱情,待我如親生子,一住就住了近一年。次年春天,趙帥老爸在青島攬了一個工程,並安排趙帥和我去那裡跟一個姓李的老師傅學做監工。可以這麼說,那次青島之行,是我後來所有詭異經歷的開端。 趙帥對此安排沒有不高興,他老爸經常將他下放,意在鍛煉兒子,將來好作接班人。趙帥除了會泡妞,還能吃苦,跟那種普通的大少爺不太一樣。我們坐火車到了青島,屁股坐熱後才奔到工地瞧瞧情況,如領導視察一般地對工人噓寒問暖。 這個工程是地鐵前期探測,工人會在地鐵路段打很多個探測洞,每個洞都有20多米深。也許很少有人知道,青島從1987年就開始籌建地鐵工程,並於1994年正式組建了青島市地下鐵道公司,同年12月一期工程試驗段項目開工建設。可是,這工程到了2000年竣工驗收,此後卻沒有了下文。當然,這些後事不在本回內,不提也罷。

先說地鐵前期探測時,曾在青島老城區挖過幾個探測洞,趙帥和我就住在工地附近的賓館內。趙帥一到賓館就開始找女人,那時候黃賭毒抓得不算嚴,但做那行生意的女人也不算多,所以找起來挺困難的。 青島的老城區完整地保存了純粹的哥特式建築,那裡沒有全國一致的高樓大廈,去到那裡就跟去到歐洲差不多。在老城區不規則彎曲的小路上,有時不經意地轉過街角就能看到大海,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安寧。 我對找女人的事情有點心動,但看了大海以後,就把那些骯髒的想法拋在了腦後。那天我一直待在海邊思考人生,想起在馬來西亞的點點滴滴,更想起祖父的一言一行。祖父那次醉酒,除了提到佛海鬼宅以及殘本《茶經》,他還說過,如果我將來遇到經濟上的困難,可以到佛海鬼宅走一遭。如果我有造化,可以找到那個黃金盒子,裡面剩下的東西可以助我如他那樣平步青雲。至於黃金盒子裡究竟有什麼東西,他總是笑而不語,不肯多談。

家道中落後,我曾幾次想起祖父的話,但只覺得那是玩笑話,從未當真。如果真有黃金盒子,祖父怎麼會傻得不要盒子,而且沒把盒子裡的東西全帶走,這不是現實版的買櫝還珠嗎。那時候,我在武漢上學,老師天天教育我們做四有新人,要腳踏實地,又何曾有人想過投機取巧。望著遼闊的大海,我思緒萬千,甚至想到大伯父是否安好,是不是也隨父親去了天國。 一直在海邊待到晚上,我才慢慢地走回賓館,趙帥的房內淫聲起伏,叫人聽了胡思亂想。我正想回房休息,不去聽趙帥急促的呼吸聲,但卻看到工地上的李師傅從走廊盡頭奔過來。李師傅就是帶趙帥和我的監工,為人忠厚,處處提點我們。現在都是晚上了,李師傅這樣慌張地跑過來,我下意識地就想是不是工地上有人出事了。

李師傅急步走到我面前,他聽到趙帥房裡的聲音後,先是紅了臉,然後才喘著氣說:“小路啊,你快跟我去工地上看看吧,那裡出事了!” 我暗叫倒霉,真是想什麼來什麼,當下關了房門就問:“出什麼事了,是不是工人受傷了?” “剛才小吳跟老龐吵架,吵著吵著就打起來了,誰知道後來小吳就被老龐一腳踹進了……”李師傅哎了一聲,停了一下才說,“小吳跌進探測洞裡了!” 工地上的工人經常打架,這些事情見怪不怪了,但我還是嚇得身子都涼了。探測洞有20多米深,就算是少林寺的12銅人摔下去也得粉身碎骨。工地要是出了人命,沒有硬後台的都要進廟蹲個十幾年,甚至要判死刑的。我一想到這些就頭疼,等我從廟裡出來,頭髮都掉光了,還談個狗屁美麗人生,倒不如跟著小吳一起跳下去好了。

李師傅沒有半點兒要馬上離開的意思,我急得腦子亂了,對他說還愣著幹嘛,咱們快點兒去把小吳的屍體弄上來啊。李師傅支吾了一下子,他忽然抬頭看著我,說這個小吳的事情有點蹊蹺,恐怕不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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