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撈屍筆記

第5章 第四章凶鈴

撈屍筆記 金万藏 7918 2018-03-22
夜裡,學生已經熄燈就寢,保安不知在哪個角落打瞌睡,林蔭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唐紫月在水跡裡拾起一個東西,對我說她知道逃跑的人是誰了,這好似把迷霧撥開了一層。奇怪的是,唐紫月沒有馬上告訴我,那個人到底是誰,而是眉心緊鎖,微吸一口氣,一副見鬼了的樣子。 這時,不停地有夜鳥飛過,貓頭鷹的怪叫迴盪在夜空,叫人一陣心寒。彝山師院的鬼故事不比渡場的少,我看見有的路燈閃個不停,便說如果想不起來就算了,叫唐紫月快點回去休息。唐紫月並不是想賣關子,她好像自己也不相信,可剛要對我開口,有一個人就從對面走出來。 “唐老師?你怎麼還沒睡?”那人是學校的保安。 唐紫月立刻問:“王叔,剛才你看到誰跑過去了嗎?” “你看見了嗎?”被稱為王叔的保安反問,“我聽到有聲音,走過來看看,沒想到是你們。這是你男朋友啊?”

我臉一紅,忙擺手道:“不是,不是。” 唐紫月沒解釋,而是繼續問:“你聽到聲音?什麼聲音?” “就是有人跑過的聲音,鬧得好大聲,好像踩翻了什麼,吵醒了我。我以為有人偷東西,所以就來轉轉。”王叔回答時,一直打量著我,讓我渾身不舒服。 “那沒事了。黃丁意,你送我回家吧。”唐紫月對我說。 “啊?”我愣了愣,結巴道,“噢……好……” 等我們走開時,唐紫月就在路上告訴我,她剛才撿到的是一張學生證。那張學生證是陳十萬的,可他已經在水庫溺死了,還把唐二爺給害了。起先,唐紫月真以為見鬼了,可轉念一想,興許是別人弄掉的,因此剛才她沒敢胡亂猜測。王叔說沒看到人,這就說明逃進來的一定是學校的人,知道如何躲開保安。問題是,哪個學生膽子這麼大,晚上敢去彝江下水?

我對彝山師院的學生不熟悉,除了陳十萬,只知道餘雨雨和毛貓貓兩個人,但他們聲稱不會水,看他們膽子跟芝麻一樣小,肯定不會夜裡玩水下冒險。這還牽涉一個問題,就是唐紫月之前提過的,即是這麼做的必要性。下水大可以等白天,為什麼要等晚上,難道那個學生真是挖日誌的人?過了這麼久,那個人應該早上岸了,不會這麼巧被我們撞見,也許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謝謝你送我回來。”走到了教職工樓下,唐紫月就對我說,“剛剛我真以為見鬼了,不好意思。明天你要去送唐二爺吧?我們系的學生也要去看陳十萬的媽媽,大家還湊了錢給他媽媽治玻對了,那本日誌我會盡快想辦法翻開的,一有消息就告訴你。” “不用客氣。”我笑了笑。 唐紫月回以莞爾一笑,轉身就走上了樓,留下我一個人站在路燈下。等我趕回渡場,岳鳴飛沒回自己的房間,居然在我床上睡著了,連門都沒關。天氣已經熱起來了,江邊蚊子多如牛毛,蚊香熄滅了,岳鳴飛一樣睡得香。我苦笑著把人推醒,催著他回去睡,可他迷迷糊糊地,就是不肯下床。迫不得已,我只好由著岳鳴飛,擠著他往裡邊挪了挪,然後就躺下去,一覺到天亮。

“餵!醒醒!” 我睜開沉重的眼皮,岳鳴飛正騎在我上面,嚇得我彈起來,忙問:“你幹什麼?” 岳鳴飛不覺尷尬,很自然地下床了,隨即說:“有學生昨晚被淹死了,有個人今早去打漁,把屍體撈上來了。現在正跟學校和那學生的爸媽要錢呢!” 我驚訝地道:“誰死了?” “說了你又不認識,師院那麼多學生。”岳鳴飛哼哼地道,“那群爛漁民就知道靠撈屍混飯吃,他媽的,我們撈過那麼多屍體,如果也要錢,早就買房買車……” 我哪還有心思聽這些話,當下穿好衣服就跑出去,想要看一看那學生是在哪裡淹死的。這時,院子外站著一個短髮女人,穿金戴金的,活脫脫一個貴婦,和破爛的渡場完全不搭調。這女人就是副場長苗梨花,大家都叫她苗姐,不過她總覺得胡嘉桁低她一級,因為她是由於性別關係才一直當老二。

苗姐見我和岳鳴飛一前一後出來,摘下墨鏡就咳了一聲,叫我們快去準備,一會兒就送唐二爺的遺體去火化,明天她還要和老公去南寧趕飛機去度假。苗姐守在那兒,我不方便衝出去看情況,只得忍耐下來。幸好,金樂樂來了,把苗姐請進了辦公室,噓寒問暖地聊了好一會兒。我瞅准機會,溜了出去,江邊哭天喊地的,站在渡場門口就看見樟樹林那邊的河崖有艘漁船,很多人圍在旁邊爭吵著。 “昨晚有人從那裡爬上來,跑進學校裡,難道……”我心中生疑,跑過了樟樹林,擠進人群之中,一看漁民撈上來的屍體,整個人就震住了。 “餘雨雨?”我詫異地望著江上的漁船,怎麼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其他學生嘰嘰喳喳,有人說餘雨雨昨晚沒回宿舍,肯定是晚上淹死的。大家議論著,餘雨雨不會水,怎麼敢夜裡到江邊,一定是自殺的。我腦袋一片空白,總覺得這事不對勁,難不成昨晚我們路過那裡,餘雨雨就沉到水底了?如果我走到江邊看一眼,而非追進學校,是不是能救她一命?

這事輪不到渡場負責,學校方面與漁民僵持不下,請來了警察,並封鎖了消息。我看見秦望趕來時,他還問我怎麼愣在這裡,渡場不是安排今天火化唐二爺的屍體嗎?我什麼都沒說,悻悻地離開了,心中很明白,這又將是一樁自殺案。可能很多人不知道,為什麼老有警察判定自殺,除了他們的偵破率要好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溺亡案件是最難偵破的。 首先,屍體泡在活水里,就算有犯罪證據留下,也被水流沖走了。儘管彝江比不上長江,但要打撈細微的犯罪證據,這絕對是大海撈針。其次,屍體墜入水中時,本身就會留下外傷及內傷,水底還有礁石等物,屍體滾動時會撞傷,這就難以判斷死者生前是否與人爭鬥過。屍斑在溺亡案件上同樣很難成為屍檢證據,因為那個人不管是自殺還是被推下去,死者的姿勢會隨水流改變,水流還會讓屍體遠離第一案發現場,水溫的影響亦是一個因素——更關鍵的是,小山城的警察沒那個刑偵技術。

本來,我想告訴秦望,夜裡曾看見有人爬上岸。可當時唐紫月也在場,要是學校方面知道了,這會不會影響她?搞不好,死者家屬認為,我們見死不救,那就弄巧成拙了。我良心和私心掙扎了很久,一下子作不出決定,只好等從火葬廠回來了,再問問唐紫月的意見。 我走回渡場時,苗姐看我出去了,立刻催我快去準備,其他人可都穿好衣服了。我撇了撇嘴,苗姐說的“穿好衣服”是指穿得正式一點,就像西方的那種葬禮上穿的黑色西服。除了我,其他人都參加過某位打撈員的火化與下葬,苗姐那時幫所有人定做過一套衣服,男的穿黑色西服,女的穿黑色長裙。我是半年前來的,這半年過得很太平,苗姐就沒想過要幫我定一套,搞得我這一次就像一個另類人物。 一路上,我都感覺很彆扭,如同對唐二爺不敬。不過話說回來,苗姐還是有點眼光的,金樂樂穿上了那身裙子,比平常漂亮了許多,連韓嫂都年輕了好幾歲。胡隊長帶著岳鳴飛和賈瞎子,帥得一塌糊塗,連醫院的小護士看見了,都忍不住流口水,搞得大家像是去看時裝展一樣。我心情低落,只好開導自己,唐二爺才不喜歡那樣的穿著,關鍵有那份心就夠了。

折騰了一天,我們從火葬廠回來時,帶了一罐骨灰。大家穿著那身衣服,不願意弄髒了,便一致讓我抱著。我對此倒沒意見,只是在想大家親眼看見唐二爺被火化了,他不會再變鬼來嚇我了吧?就在這時,唐紫月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還在回去的車上,於是就問她怎麼了,是不是因為餘雨雨的事。 其他人一齊看過來,我呆呆地與他們對望了一眼,便小聲地問:“到底怎麼了?” “你早上聽說餘雨雨的事了嗎?我問過學生了,他們說餘雨雨的男朋友就是陳十萬,大家都傳她是為情自殺的。你說,會不會我們昨晚路過那裡,正好遇上了……”唐紫月在電話那頭問。 “我和你想得一樣。你覺得,我們要不要跟警察說一說?畢竟,這可能會讓案子從自殺案變成兇殺案。”我商量。

“當然啊,這是一定要跟警察說的。”唐紫月沒我想得那麼多,回答得很快。 “等我回到渡場可能已經很晚了,你現在一個人去找秦望他們也不方便,不如等明天……不過明天是五一勞動節了,估計只有值班的警察在吧。”我頭疼地道。 “不用管那麼多,明天我們一起去就是了。”唐紫月對我說,“這樣吧,我現在先去找毛貓貓問一問,他們三個以前是好朋友,經常混在一塊兒,也許毛貓貓知道點兒事情。等你回來了,再聯繫我。” 我“嗯”了一聲,掛掉了電話,岳鳴飛就挪了位置,跑到我旁邊來問誰打電話來了。直到現在,岳鳴飛還是很擔心,生怕塞紙條的人不會輕易罷休,要把他在外面撈屍的事捅出來。我看岳鳴飛擔心的樣子,就告訴他是唐紫月找我,不是別人。岳鳴飛懷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把手搭在我肩上,偷偷地問我,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塞紙條的人已經拿那些事威脅我了。

“你有病!”我橫了一眼,答道,“真的是唐紫月,你看我的通話記錄。” 我一面說,一面拿出手機,調出了通話記錄,想讓岳鳴飛看一看。這時,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我握著的手機就又震又響。可我和岳鳴飛看了一眼號碼和聯絡人名字,兩個人就愣住了,同時我抱著的骨灰罐也摔到了座位下。 這是唐二爺打來的電話! 我嚇了一跳,懷中的罐子滾了幾圈,幸好沒碎開,不然禍就闖大了。可唐二爺確實死了,火化遺體時,我全程在場,他怎麼還能打電話過來?我和岳鳴飛嚇得夠嗆,手機響了好一會兒都沒接,其他人齊刷刷地看過來,像是在看神經病一樣。岳鳴飛會意地去抱起摔下的骨灰罐,我就對自己說,沒事的,一定是別人偷了唐二爺的手機,想要嚇唬我。

鈴聲持續了約半分鐘,我剛要接電話時,特地設置了錄音,沒準兒能當做呈堂供證,至少秦望不會以為我腦子有問題。當岳鳴飛撿回了骨灰罐,我就接通了電話,那一刻我手心都冒汗了,猶如跟本·拉登通電話一般。我還沒問你是誰,電話裡就竄出一聲女人的尖叫,不停地大喊救命,恐怖的感覺甚至能傳到我這邊。 “餵?你是誰?你在哪兒?”我急問。 “救命!救命!啊!啊!藹—”女人淒厲地長叫,一轉眼聲音就沒了,電話隨即斷掉了。 我再打過去時,唐二爺的手機已經關掉了,怎麼都打不通。岳鳴飛就坐我旁邊,雖然沒完全聽清楚,但女人最後的慘叫,他聽得臉都變色了。我心想,事態緊急,不能再玩什麼偵探遊戲了,必須馬上把通話錄音交給秦望。也許,某個女人的生命危在旦夕,我們動作快一點,還能救她一命。 岳鳴飛看我激動起來,他就壓低聲音地道:“你別急!偷走手機的人是不是塞紙條的人,誰都不清楚。你報警了,我的秘密怎麼辦?” “救人要緊!”我堅持道。 “你……”岳鳴飛爭不過我,一氣之下就放下骨灰罐,坐到另一頭去。 其實,我左右為難,並不想讓岳鳴飛的秘密曬在太陽下。秦望要是拿到證據,這幾日的經歷鐵定要記錄下來,缺一環都無法講清楚。我聽不出那女人是誰,不知怎麼地,漸漸地擔心起唐紫月來。那本日誌現在在她手上,會不會像電影那樣,有人潛入她住所偷走,然後將她殺害?這種不安的情緒將我籠罩著,小巴車剛開進彝山鎮上,我就撥了唐紫月的電話。 “餵?黃丁意?有什麼事嗎?我和學生正在陳十萬家裡,不方便說話。”唐紫月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聽到後,鬆了一口氣,忙道:“沒事,沒事。那你先忙,我們晚上再見。” 唐紫月很快掛了電話,之後我就一聲不吭地坐著,來回地望著渡場的其他人。這一次,苗姐也在車上,每個人都在場了,大家都沒有打手機,這可以證明偷走手機的人不是自己人。可如果不是自己人,誰能出入渡場如無人之境,不被別人發現呢?何況,唐二爺的房間沒有被撬開,外人怎麼會有他的鑰匙?除非…… 我拍了拍腦袋,暗罵自己沒用,想來想去,居然又想到鬼怪的方面上了。就這樣過了十分鐘,車停在彝山師院側門了,我們就走了進去,準備繞到渡場那邊。苗姐趕著去南寧搭飛機,匆匆地與我們告別了,然後其他人要去買東西,隨後也分道揚鑣了。只有岳鳴飛留了下來,好像他覺得自己剛才過分了,當只剩我們倆了,他就跟我說對不起。 我能體諒那種心情,誰都不想名聲變臭,於是在路上就承諾,盡量把紙條的事省去。岳鳴飛對我說了謝謝,並問我要手機,想要再研究那通錄音,也許能聽出女人喊叫的地點在哪兒。這時候,我們已經穿過了樟樹林,我準備回去放好骨灰罐,接著就先去找秦望這些警察了,救人的事緩不得。可岳鳴飛執意要再聽一次,我就不怎麼情願地遞了過去,哪知道他一拿到手機,忽然就把我的電池給拆了下來,並把內存卡取出,扔到了彝江里。 我愣愣地望著,沒想到岳鳴飛會來這一手,當即氣得大罵:“他媽的,你幹什麼!你這樣會害死那女人的!” “你別怪我!”岳鳴飛自知理虧,擺出一副歉疚的神情。 我氣壞了,大步地走進渡場,放好了骨灰罐就一個人離開了,沒有再看岳鳴飛一眼。我出門時,時間已經是下午4點整了,為了救人和趕在警察下班放假前,幾乎是跑過去的。好不容易,我在警察下班前趕到了公安局,並找到了秦望。在把原委講明後,秦望先是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問我有證據嗎?我的手機錄音內容都設置存放在內存卡上,證據是拿不出了,那麼小的東西,一時半會兒也打撈不上來。 逼不得已,我在秦望的辦公室裡拿出手機,調出通話記錄,讓秦望過目。辦公室還有其他警察,他們都當我是小丑,好像我在捉弄他們一樣。我看他們不信,想叫他們學電影裡的那樣,通過技術手段查唐二爺的手機定位。可秦望告訴我,要做手機定位,這得通過移動手機運營商,而且必須經過機主本人同意。雖然現在唐二爺死了,他也沒有其他親屬,用不上機主同意了,但必須把死亡證明辦下來才行。中國就是這個樣子,等你把手續辦齊,人家都投胎去美國了。 我聽到這話,心想現在不能查,以後總能,算是一線希望吧。哪想到,秦望竟冷冷地對我說:“你還是別鬧了。是不是唐二爺死了,你不肯承認,心理有問題了?要去辦手機定位是很容易,就算他關機了,手機在關機前也會發一個信號到附近的基站。可你師出無名,我們拿什麼理由去找移動電話運營商?你又沒有證據?你說唐二爺的手機丟了?誰看見了?也許是你的同事在惡作劇!你說了那麼多,空口無憑,我怎麼相信你?” “這……”我看其他人都在笑我,一時說不出話來。 的確。我什麼證據都沒有,唯一錄下的證據被天殺的岳鳴飛扔到江里了,那麼小的內存卡,怎麼可能撈得上來。唐紫月拿著的日誌只是間接證據,拿到秦望這裡,他一樣會說與案子沒關係的。我想了想,把昨晚看見有人爬上河崖,跑進學校的事提前講了出來,沒有與唐紫月先商量口實。 話一出口,我馬上後悔了,唯恐警察會追究唐紫月的責任。可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我們是唯一的人證,要是秦望再不相信,那真的是沒辦法了。果然,秦望跟我說,餘雨雨的屍檢本應等到下個月才能完成,可為了趕五一假期,已經提前完成了。餘雨雨是溺亡的,不是在墜河前就死亡的,這種案子在彝山鎮就是懸案,永遠偵破不了。這些年,每年都有人不明不白地淹死,鎮上的人都知道。 “我勸你快點回去休息吧,是不是累壞了?餘雨雨的家人怕醫院不上班,今天已經辦好手續,把屍體領回去,這幾天就要下葬了,你不要讓她的家人再傷心了。那女學生是本地人,他們可以土葬,但喪事要馬上辦,未嫁出去的女兒都要立刻埋到土裡。”秦望跟我解釋。 “可是……” 我一肚子的話要說,此時卻無從說起,如同在騙大人的小屁孩一般。秦望看我還不走,臉色就變了,小聲地說剛才是給我面子,換作普通人,這就是假報警,少不了要吃苦頭的。我又爭辯了幾句,見大家都不相信我,只好拖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秦望的辦公室。 如今,警察不相信我,手頭又沒證據,這該怎麼辦?好在,秦望答應了,如果接到失踪人口的報告,他會再聯繫我。我聽到這話才肯離開,如果真有哪個女人失踪了,那一定是在電話裡喊救命的人。我一無所獲地走出公安局,穿過師院時,唐紫月剛好和政法系的那些學生從陳十萬的家裡回來。 “黃丁意!你今天打我電話,有什麼事嗎?”唐紫月把我叫到一旁,坐在學校樹林裡的石桌上。 我把今天遇到的事情都講了一遍,唐紫月替我生氣:“那個岳鳴飛真是的,為了掩蓋秘密,居然要害死別人!不過我們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警察不相信也是能預料到的。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一個妹妹叫唐九月,她曾經在廣西的一所山村教書,遇到的事比我們的要復雜許多,一開始很多人都不相信她,包括警察在內。” “你妹妹?那後來呢?”我驚訝地問。 “我妹妹還算有頭腦,後來查出了真相,不過被趕出了那個山村小學。所以,有時候真相不被挖出來反而好些。”唐紫月開導我。 “可人命關天,現在沒人相信我們,那我們怎麼救人?時間過去那麼久了,那個女人估計死掉了。”我恨恨地道。 “你先想一想,會不會是人家放錄音給你聽?真的是有人在喊救命嗎?唐二爺的手機被偷了,怎麼會落到一個女人的手上?而且,她怎麼恰恰撥了你的電話,而不是其他人的?”唐紫月分析道。 我被問得答不上話了,先前自己沒想那麼多,只急著救人。現在一想,這事確實古怪,為什麼只撥了我的電話?有人曾拿唐二爺的手機給唐紫月發過短信,騙她去老渡場,怎麼不打給她?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巧合? 這時候,晚霞映紅了天空,大有春去夏來的勢頭。蚊子橫行在樹林裡,唐紫月被咬了幾口,我就站了起來,說先回渡場了。這幾天學校要放假了,唐紫月沒有課了,她就約我明天一起來研究那本日誌。我點著頭笑了笑,隨即走出了師院,回到了渡場。 天快黑了,渡場的人還沒回來,我這時才想到,因為去火葬廠,韓嫂沒時間準備晚飯了,大家都要自己解決。偌大的院子裡,只有岳鳴飛還在,他看見我回來了,不停地道歉。我悶悶不樂,想要發火,可一下子就洩了氣。岳鳴飛為了彌補,竟從金樂樂的辦公室裡偷了備用鑰匙,打開了唐二爺的房間,叫我一起進去找線索。 我看著那把鑰匙,忽然問:“金樂樂拿了所有房間的備用鑰匙,那她要進出我和唐二爺的房間,豈不是易如反掌,難道都是她幹的?” “這話就不對了!有人拿唐二爺的手機打你電話,或者發短信,金樂樂都在你身邊,她怎麼打呀?”岳鳴飛不同意。 “也許她有幫手。”我說完這句話,腦海就響起秦望的說辭,於是沒有再胡亂猜測,就怕自己真的心理有問題了。 “好了,打開了。我們動作快點兒,他們很快就要回來了。” 岳鳴飛說完就打開了門,迅速地溜進去,我猶豫了幾秒,也跟著進去了。唐二爺被認定為自殺,房間的封禁就失效了,不必擔心警察會追究。我首先查看了唐二爺的衣櫃,這櫃子原先上鎖了,現在鎖頭卻放在衣櫃裡,這事縈繞我心頭很久了,我翻了翻,裡面只有衣服,其他什麼都找不到。看來,先一步打開衣櫃的人,已經拿走了重要的東西。 岳鳴飛看我很失望,於是就鼓勵道:“別喪氣,這房間肯定還藏了其他東西。唐二爺不是說有機密文件嗎,說不定就藏在……” “怎麼了?”我看到岳鳴飛掀起唐二爺床上的草蓆,話頭打住了,便知道有發現了。 草蓆下壓著一堆生日賀卡,還有許多信封,可都只寫了名字,沒有寫地址。我拿起那些信封和生日賀卡看了看,兩眼就亮了起來。每個信封和每張賀卡都寫了一樣的名字,全是“李小愛”,這個名字最先出現在斷臂水神的底座,只不過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李小愛”究竟是誰。 “又是李小愛?這女人是誰?”我奇怪地問。 “你怎麼知道這個人是女的,萬一是男的呢?”岳鳴飛故意緩和氣氛,怕我還在生氣。 我不想開玩笑,正經地道:“這名字一听就是女的,你看,這些生日賀卡都寫了日期,看來李小愛是在6月24日出生的。” 岳鳴飛立刻湊過來,靠在我旁邊瞄了一眼,每張生日賀卡的落款日期都是“6月24日”,當中還有一些簡單的祝福語,可無法從中猜出李小愛的真實身份。岳鳴飛握著那些信封,猜測唐二爺只寫賀卡,不寄賀卡的原因。我也很好奇,既然買了生日賀卡,為什麼不寄出去?除非不知道李小愛身在何方,或者她已經…… “不對!你看,這裡有一封寄給唐二爺的信,郵戳是上個月的,信封右下角沒寫寄出的具體地址,只有一個名字——李小愛!”岳鳴飛大聲道,同時把已經撕開的信封倒了過來。 這時,我聽到金樂樂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於是叫岳鳴飛快點拿著信跑出來。好不容易瞞天過海,避過了陸續回來的眾人,我和岳鳴飛就關起宿舍的門,兩人忐忑不安地拿出了李小愛寄來的信。一開始,我不想偷看唐二爺的信,他的骨灰就在我的桌子上,這是對他的大不敬。可岳鳴飛覺得謎底就在眼前,或許李小愛是最重要的關鍵,他不等我反對,搶先倒出了信封裡的東西。 緊接著,“哐啷”一聲,我不由得嚥下了反對的聲音,和岳鳴飛一起低頭看向裂縫滿佈的桌子上。 “這……”頓時,岳鳴飛語結了,“這是什麼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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