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午夜心跳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尾聲

午夜心跳 于传松 23041 2018-03-22
一年後,精神病院,天氣晴好。 麥宇翔和溫淼一路跟隨那位小鬍子醫生走進了辦公室,小鬍子醫生一邊走,一邊向身後的兩個人介紹著夏曉雨的病情。 他說:“夏曉雨可能是我們醫院收治的最奇怪的病人了,她很安靜,平時除了不想見人之外沒有特別的症狀,但是每到深夜就開始用兩個不同的聲音自言自語,就像一對姐妹在對話。你們過來看——” 小鬍子醫生走到辦公室的一個書架前,取下一個文件夾,走到辦公桌前打開來,裡面有一些化驗單據和X光片,他接著說:“這是前幾天她的最新檢測報告,我們可以從這張光片上清楚的看到,她的大腦上生了一個腦瘤,被腦瘤壓迫的這塊區域呢,是大腦的感覺神經中樞,聽覺、視覺、味覺,甚至發聲的控制中樞都在這,也就是說呢曉雨的感覺系統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

醫生回過頭看了麥宇翔一眼,說:“上週你送來的那段錄音,醫院經過分析呀,基本認定是夏曉雨,怎麼說呢,是她在一種類似迷幻症的狀態下發出的聲音,這種聲音很奇怪,奇怪之處就在於,就連聽到它的人也很容易被它誘發幻覺,甚至可能失去對自我意識的控制,我贊成你的聲音催眠的說法。” 溫淼問道:“她有沒有再提起夏雪?” 小鬍子醫生想了說:“沒有。” 麥宇翔和溫淼隨醫生來到夏曉雨的病房前,她正一身病號服安靜的坐在裡面的床上,不知道她在想著什麼事情…… 郊區公路上,那輛銀色的轎車已經踏上返程。 車內,麥宇翔開著車,溫淼坐在旁邊。 溫淼說:“我還是有很多地方不明白。” 麥宇翔一笑,問:“是麼?是什麼?”

溫淼問:“為什麼我現在夢不到那個白衣女人了呢?” 麥宇翔笑道:“難道你還很懷念她麼?” 溫淼臉一紅,說:“當然不是,只是,為什麼她消失了呢?如果我和夏曉雨因為她的心臟而有聯繫的話,那現在我們兩個還在啊?” 麥宇翔想了想說:“以前可能是因為你每月到醫院複查的時候總會遇見夏曉雨的關係,她們姐妹心靈相通麼,現在?我不確定你們今天又見面之後,晚上你會不會又做噩夢。不過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也許'白衣女人'那顆幽怨的心臟終於平靜下來了,所以你再也夢不到她了。” 溫淼不由得把手放在胸口摸了摸,笑道:“希望如此吧。” 公路兩旁一片蔥翠,景色優美。 這輛銀色轎車愈開愈遠了。 (完)

番外篇:《我所聽見的傳說》 “就說愛一個人,在熱戀的時候,你想著他,他的什麼事都會關心,可是這段時間過了,曾經付出的那些心,做出的那些事,都成了過眼雲煙,我又能怎麼樣呢?又能怎樣?還不是一樣生活,其實我跟你不一樣,我是個女孩,李雨,雖然你也有一個陰性的名字。” 這是吳欣瑤在一個大雨天的晚上進行了漫長的敘述之後說的一句話,那天晚上她失戀了,麥宇翔終於還是拋棄了她,這個在我看來似乎把所有男生都玩弄於手中心上的傳奇女孩那天讓我覺得特別溫柔。雖然我對於因為她是女孩所以跟我不一樣的具體含義不是很明白,但也沒有再問什麼,畢竟那天晚上對於吳欣瑤來說,需要的只是一個傾聽者,而這天晚上我就是那個傾聽者。

我卻萬萬沒有想到,那竟成了我們的最後一次相見,短短一年之後,她就香消玉殞了,在傳說中的那個可怕醫院,她竟成了那個恐怖故事的主角之一。而在我心裡她其實是另外一個樣子,我是喜歡過她的,於是我決定寫點什麼來紀念她。她在我心裡一直是一個傳奇。 之所以說吳欣瑤是個傳奇,是因為據說她在幼兒園時代已經有誘使兩個小屁孩為她大打出手的魅力,當然校園中的傳說是不能相信的,比如我曾有個同學被社會上的小混混兒群毆打傷了頭破血流住院,傳說了一段時間後竟然成了——“鐵血少年戰群狼。”而且傳的是繪聲繪色,如同親眼所見。校園中盛產善於八卦的人才,這些人都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而我親愛的吳欣瑤同學在高中的時候已經有了自己的狗仔隊,並定期向校內傳播她的桃色新聞,比如她和麥宇翔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時在某地接吻一次。傳的是香艷刺激,不堪入耳,當然這種事對於當時的我來說實在是比較羨慕的。

麥宇翔是當時我們那所重點高中里的風雲人物,也就是成績好到一定程度,也就是他走在前面,後面就會有很多丫頭片子吮著手指小聲嘀咕的人物。麥宇翔就是這樣一個人物,尤其難得的是麥宇翔天生一副小白臉,這樣說其實是我出於妒嫉,可長相這個東西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尤其在十七八歲的孩子集中的校園裡,長相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如果再有很強的學習成績,如果再是學生會的主席,如果再是校刊的主編,那簡直是更沒辦法的事情,於是雖然他並沒有正面表示過什麼,狗仔隊們還是樂於把吳欣瑤和他扯在一起。有一段時間,我十分用功想取而代之或者平分秋色,然而在成為校刊的小編輯和我們班的副班長之後就沒什麼進展了,成績也只是在原地徘徊而已,還是那句話天賦實在是沒辦法的事情。

其實,當時傳說吳欣瑤有很多男朋友,有麥宇翔這樣的風雲人物,也有籃球高手,也有小混混兒,還有“社會青年”,甚至有一段時間傳言是我。很長時間過去之後,當有人問起這件事的時候,我總是故作神秘的笑而不答,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認識吳欣瑤實在是出於偶然,當然任何偶然都有一些必然,我和吳欣瑤就是如此。我說了,那時候我是班裡的副班長,兼管的是班級的紀律,當然還有幫同學們去信箱取信。按照我們學校的慣例,每一個學習週的學校班級衛生檢查工作都是由一個班級抽調班幹部負責的,而我就是我們班那個被抽調的班幹部,當然檢查的時候我有權找幾個同學當下屬,比如徐晨晨同學,她是紀律委員,自然的也就成了我的下屬,一個不錯的女孩,但我們其實並不是很熟,大約因為我這個人比較木訥吧,給人感覺不是很容易相處。那是我經過開學不久的一番慷慨激昂演講贏得眾多選票當選副班長之後得到的第一份工作,所以我雖然平時表現的比較木訥,但在需要的時候還是很能說的,當然大家願意投我的票更可能的原因是,我帶著一個方框的大鏡片的眼鏡,給人的感覺比較誠實,值得信賴。可不管怎麼說我決定好好完成我的第一份工作,因為這件事我第一次看到吳欣瑤,當然那時候我不知道,其實我和吳欣瑤之前已經有過交流了,而且吳欣瑤也早就認識我,現在想來那畢竟是一件值得記憶的事。

我說過我是個木訥的人,所以雖然在說到“木訥”這個詞時更願意加上“表面上”,但起碼我那個時候比現在內向的多,關於吳欣瑤的事大都是不經意聽到的,我從來沒有故意打聽過什麼,我並不知道她在那個班,更沒有像當時許多男生做的那樣去偷偷看一眼這位傳奇校花,我只是偶爾出於好奇想像一下她會有何等驚豔的美麗,讓這麼多兄弟垂涎,讓這麼多姐妹切齒。所以那天當我第一次看到吳欣瑤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位傳說中的女子,那也是因為我正忙於檢查該班的值日狀況,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我在認真做某事的時候對再美的事物也不來電,我發現我這麼囉裡囉唆實在是心虛的可以。 那天我發現該班顯然沒有認真打掃,甚至在教室後面讓我檢查到雪糕包裝紙這樣的大型垃圾,我打定主意給這個班扣分,當我檢查完畢準備離開的時候,在門口被一個男生攔住:“哎,哥們儿,幫我把那個誰叫出來”眾所周知,班門口是一個外班人欲找班內人經常要拉個同學幫忙把要找的那個人叫出來的地方,“哪一個?”由於那天我志得意滿所以並沒有拒絕。 “就是,第三排中間靠右那個正在看英語的那個。”我循著他的手指回身看過去,果然看到一個美女,柔順的頭髮剛剛好的護住脖頸,因為正在低頭看書,發稍垂下來,從遠處只看到她好看的下巴和鼻尖。

“哎,有人找,”出於害羞,我並沒有正視她的,而是看著她的課桌,上面有一本英語課本,書的左頁被一隻白皙纖長的顯然很柔暖手壓著,旁邊是一本《天使禁獵區》,“噢,哎!你不是我們班的吧?你找我?”她顯然已經站起身,我聞到一陣香氣襲來,我一時很緊張:“不是,在外面”,我指了指就趕緊往外走,我就是這樣,因為不怎麼跟女生搭訕,偶爾主動說話都會很緊張,尤其今天還遇到的是一位美女。出於好奇我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那個男生,比我高一塊,樣子不算醜,但叉開腿站著,帶著邪邪的笑,一副很DIAO的樣子,也正在滿臉狐疑的打量著我。我想,大概是她的男朋友吧,現在的女生的審美都有問題,美麗的女孩都讓這種壞壞的被錯誤理解為酷男孩給糟蹋了。這直接導致我麥宇翔這樣的好少年一直沒有女朋友!當然我經常安慰自己:那並不是因為你不好,而且你是來考大學的,沒必要計較這些,屬於你的總會屬於你的,沒必要強求什麼。

時間過得很快,兩星期過去,我的生活平淡的繼續,應付著作業,作為校刊的編輯之一,我主編一個叫《校園故事》專欄,而我的一大樂趣之一是有機會在學校文學社每週的例會上帶回一些校內不甘寂寞的文學青年的投稿,進行篩選,好的呢,就在下次例會交給語文組的老師,認為不好的就負責寫個評語退還到該同學的班級的信箱。其實我也是校內不甘寂寞的文學青年之一,而且顯然是寂寞到一定程度的文學青年,因為我寫得似乎比誰都多,這也是我們語文老師選我加入學校的文學社的原因,在寫著偶爾在同學間傳閱的其實是無病呻吟的文章的同時。我也會偶爾聽聽關於吳欣瑤的最新報導,比如她又做出了什麼移情別戀紅杏出牆之類的破事兒。 傳說吳欣瑤和一個叫做杜生生的知名小混混打得火熱,杜生生很窮而且很壞,傳說杜生生的哥哥因為偷超市的東西被判入獄,在某處種地啊,打磨石頭之類進行勞動改造,而這竟然成了杜生生在學校裡橫行的資本,說實在我真的看不起這種人,最起碼一條他的快樂是建立在自己哥哥的痛苦之上的,真想不通吳欣瑤怎麼會看上這樣的人,也許她想換換口味吧,女人心真是難測,這真是身為男人的我的一大痛苦。但有時候這也成為我寫作的素材,我可以盡可能的展開我的想像,這在我上了大學之後回想起來簡直是為我日後寫劇本作了良好的準備和練習。

在我的小說裡我總習慣把吳欣瑤塑造成為一個極為蛇蠍的冷美人。她或者是明代風騷於秦淮兩岸的一代名妓,或者是民國豪門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當然最常出現在我的小說裡的形象則是某重點高中校花,青純美麗但是因為家庭原因或者幼年的傷痛陰影變得風流成性要傷盡天下男人心的壞女孩。事實上我因為比較木訥內向的原因,接觸的女孩並不多,這大都來源於我閱書無數後對女孩的臆想,又加上從小受的教育使我把大學之前的戀愛看作跟學習成績的提高完全對立的事,所以女生對我來說是很可怕的。而其實你也大可以認為這是那時的我宣洩寂寞的一種途徑,畢竟我李雨也是一個青春期的男孩,而顯然正常的需要受到了壓抑。 “李雨,有人找,找你,在門口,吳欣瑤找你。”當時我正趴在桌子上睡覺,這是我的課間休息方式。因為平時很少有人找我,這會子突然有人找我使我的心臟不正常的痙攣了一下,什麼?還是吳欣瑤,我下意識認為我大夢未醒掉進了自己的小說裡。 “她找我幹嗎?晨晨” “呸呸,徐晨晨啊,把我當,小丫環啊,自己去問,不知道”徐晨晨同學扭呀扭的向外走去。 “這樣!”我向外面走去,注意到顯然以門口為圓心的四五排之內都在小聲的嘀咕,而我的到來一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人群真是醜陋的。這時候我看到等在門口的兩個女生,其中一個是我們喜歡斷句的徐晨晨同學,另一位自不必說—— 《天使禁獵區》,原來是她,這說明我的記憶力不錯,這次我有機會比較仔細的打量一下這個美麗女生,吳欣瑤穿的很簡單,因為已近初秋,她穿了一件深色的牛仔褲使得她修長的雙腿更加秀挺,上身套了一件寬鬆的校服將自己玲瓏的身姿簡潔的隱藏起來,但校服的拉索又拉得很下,露出裡面的淡紫色長袖T卹,凹凸有致……雙手很隨意的插在衣兜里,正在跟旁邊的徐晨晨說著什麼話,事實就是這樣,青春時代的女孩大都喜歡有兩三個閨中密友,形影不離,但在男生這裡很容易被分出主次,誰是小姐誰是丫環一目了然,還是那句話:長相真是沒辦法的事情,雖然徐晨晨也是很好看的,然而跟吳欣瑤站在一起未免失色不少。吳欣瑤似乎並不介意我顯然有些無理的觀察她,我想這大約是因為她已經見的太多了吧。她隨意的輕輕甩了一下頭髮慢動作般的回過頭來瞥了我一眼,眨巴了一下她那迷人的電力十足的大眼睛,清新自然的要死,而於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我的臉卻如那句唐詩“霜葉紅於二月花”,畢竟美也是需要襯託的,如果說那位閨中密友徐晨晨同學在吳欣瑤旁邊是失色不少的話,那我就是徹底黯然下去,我下意識的伸手捋了捋剛才睡覺時被壓得上豎的頭髮,把臉轉過去,畢竟我是個男人,男人是很要面子的。她找我幹什麼呢?找我算賬?不可能啊,我並沒有在小說裡使用她的名字啊!應該沒什麼破綻啊……這時候我已經走到她面前,聞到了那種淡淡香味。 “你是你們班的紀律委員?” “噢,是,不,她是”我指了指徐晨晨。 “有人從窗戶往樓下到水,都濺到我們班同學了,你管不管?”吳欣瑤繼續看著我說。 “真的?不會吧,不是,其實……剛才我在睡覺。”這位傳說中的人物加我的幻想中的御用女主角毫無徵兆的突然出現顯然使我很不知所措,而且使我有點心虛,這不是好的感覺。 “什麼不會,你去問問,哎呀,快去” 我不得不說,吳欣瑤連生氣的表情都那麼好看。但是我感覺到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還是那句話:男人是很要面子的。但你能對這麼一個美麗的女子說不麼?如果你說能,我會伸出大拇指贊一句:你強。我乖乖去到後面問是誰向下倒的水,結果大家對那美麗女生跟我什麼關係更加感興趣,而且顯然有許多人士認得吳欣瑤,他們除了向我露出那種眾所周知的大體表示“原來你們……還不從實招來”,的意思的那種笑容之外,其他的事都一問三不知。我頭腦有些發漲,有隱約的高興,畢竟這種誤解是很令人受用的,可是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這就比較痛苦了。我回到吳欣瑤面前,努力的看著她美麗的臉,覺得她是比我高的,事實上等後來我們熟絡了,我才知道我是比吳欣瑤高的,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感覺平時不喜歡穿高底鞋子吳欣瑤總是比我高些。 “沒有問到”我堅強的說。 “你叫什麼?哎,徐晨晨他叫什麼來著?” “李雨,你叫什麼?快說” “我是李雨”,這是我回答或者介紹自己的方式,我是李雨,而不是我叫李雨。心想徐晨晨你真是你真是一丫鬟。 “李雨,再去問,下晚自習來哦們班找我,不然給你們班扣分,走了,徐晨晨,拜拜” 果然很拽,我想,剩下的兩節課我都在考慮著怎麼去見吳欣瑤,起碼不能太露怯,我可是個男的,男人是很要面子的。但被這位傳奇美女主動傳喚,畢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怎麼說人家也是個校際美女,而我頂多算一個班際小草。我的想像力被激發出來,我的這個天賦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想,這次吳欣瑤來找我絕不是偶然,要不然她為什麼主動要我放學後去找她?也許她注意我很久了,難道是從那次偶遇以後就對我一見鍾情朝思暮想,一直等到今天輪到她們班執勤,她才想到這個認識我的機會,我使勁回憶那天自己的樣子帥不帥,我又想也許她就是像關於她的傳說中一樣,喜新厭舊,風流成性,因為聽說我才學出眾,所以有意勾引我?又也許……,不知道放學後她要跟我說什麼…… 而事實證明我真的不是一個善於猜心的人,尤其是女孩子的心。 放學後,我站在樓下吳欣瑤班的門口,這時候大量的學生湧出來,我覺得自己像一個十足的傻B。這時候我們美麗的吳欣瑤同學翩翩而來,顯然她早就看到我了。 “你來了,問到沒有?” “沒有,不好意思啊” “沒事”吳欣瑤拍拍我的肩膀,就像我就是她的小弟,“以後不許了,我不會給你們班扣分的,放心,走吧” “噢” 我就這樣被輕易的打發了。我以為這不過是一個簡單的事件,而這次見到吳欣瑤不過是我生命中的一個偶然事件,我之所以很在意,我很在意嗎?也許吧,那不過是因為她是吳欣瑤,平日里聽了太多她的傳說,自然感覺特別些,而以後她會繼續她的傳奇,而我則繼續寫我的小說,我們就像兩條直線,雖然偶然相交了,但以後永無焦點,不要亂想些什麼,那不可能,只會在小說裡發生,些許失落在心底蔓延。 我可是大錯特錯了。 我是習慣中午在班內上自習的,這個時候班里人很少,我喜歡這樣很少人在班裡的情形,心情會特別自由,可以看書或者做題或者什麼都不做,就這麼靜靜的呆著,思考著自己的前途,構思著我的小說。班裡坐滿了人的時候總是會讓我覺得太聒噪,更重要的是我並不太善於跟別人交往,在課間熱鬧交談聲和打鬧聲裡就會覺得特別孤單。中午的時候,還有一個人也是經常在的,就是徐晨晨,她顯然不是因為喜歡獨處,在我看來她真是一個熱愛學習的孩子,而那種可以很容易的和同學們說說笑笑的能力我也是很羨慕的。可是雖然我們有這大量的時間單獨相處,我們的交談卻並不多,我想這大約是怨我太死板吧。認識吳欣瑤的第二天的中午我依然如故的在食堂吃完飯之後回到教室,卻意外的發現多了一個人,你猜得沒錯,就是吳欣瑤。我一時浮想聯翩,我總是善於聯想的,還是那句話:天賦是沒辦法的事情,要不然也不會成為高產小說家了,當然這麼說其實有點過,高產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為我這個人比較無聊,平時說的話少了,寫的也就多了,難道吳欣瑤對我真的有點意思,不會不會?那她為什麼今天又出現,昨天的事已經解決了呀,人家就不能來找同學啊?很顯然她和徐晨晨是很好的朋友嘛,可是她為什麼呆著不走呢?我的直覺告訴我要發生點什麼,後來回憶起這段往事吳欣瑤跟我說:直覺是很容易出錯的東西……但這一天什麼也沒有發生,又是些許失落,第二天又看到吳欣瑤,如昨天一樣坐在徐晨晨旁邊的座位上,看書或者睡會兒,第三天仍然如此,偶爾我禁不住好奇看看坐在前面的她,我很想做點什麼,走過去說點什麼,畢竟我們是認識的,畢竟人家是一個女生,也許是害羞主動開口,我為什麼不能主動一些呢?但我又實在想不起能做什麼,能跟人家說點什麼,而且我們那能算是認識麼?而且就我跟她的短暫的接觸,直覺告訴我她吳欣瑤可絕不是那種害羞的女孩,而且如果人家不理我,那多難為情啊,畢竟我是個男人,男人是很愛面子的……思來想去我也就只能兀自一個人繼續呆著,這顯然是我那時認為的最穩妥的做法,如果她吳欣瑤真的……最好還是她先開口,然後,哎呀,我還是……那影響學習怎麼辦?就這樣一星期過去了,我始終看不透她每天出現的來意,繼續胡思亂想著。偶爾趴在桌子上睡一會兒,總會夢見吳欣瑤突然坐在我面前,好看的笑著,用她美麗的手指指著我:你是你們班李雨啊?去給我問問,是不是有人喜歡我啊?而醒來的時候,吳欣瑤分明還坐在前面和徐晨晨在一起。 這一天一切依然如故,中途我去了此廁所,等我回到班裡的時候,徐晨晨和吳欣瑤好像在談論著什麼有趣的事,小聲地說笑著,出於好奇我注意了一下她們正在談論的東西,是一個厚厚的硬皮本子,很面熟——竟然是我的周記本子,其實我說過我的寫作是經常外借的,而徐晨晨就是我的忠實讀者之一,但看到它到了吳欣瑤手裡還是很害羞,臉也紅了,彷彿確定了吳欣瑤每天來這裡的原因,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好像也說得通,小說裡的確有多情的女孩因為一篇動人的文章而愛上它的作者,儘管也許作者並不怎麼樣。可那畢竟是小說,雖然我喜歡看那些東西,並樂於編造它們,可是我並不相信那些所謂的浪漫,因為我一向認為那些浪漫的事不過是作者們因現實中得不到而產生的飢渴的滿足,我又走神了,善於聯想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哎,小說家,過來?每天跟你在這自習,我麼,也就算了,這夢中情人來了好幾天了,你還是跟個唐僧似的每天在你那坐禪,來打個招呼會死啊?”徐晨晨衝著我說,我心情複雜的過去了,難道吳欣瑤終於按耐不住了?我看到吳欣瑤正在用她那美麗的眼睛盯著我,我卻看不出含義,不好意思的地下了頭。 “這是你寫的?李雨”吳欣瑤說。 “對啊?” “我們是不是彼此很熟啊?”吳欣瑤還是不懷好意的看著我,我頓時如墜五里霧裡,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不算太熟吧。”我猶豫的說。 “呵呵”吳欣瑤居然笑了,這笑容是什麼意思呢?女人的心真是難測,這真是身為男人的我的痛苦,吳欣瑤接著說:“那你為什麼在你的小說裡有兩處都寫上了我的名字?”我想我當時的臉一定紅得發紫了,要不然我為什麼覺得我的臉燒得我的頭都好暈呢? “不會吧”我狡辯,心想李雨你怎麼那麼粗心呢? “你還狡辯?”吳欣瑤馬上拆穿我。 “是不是,有意的,暗戀人家就直說麼?小說家。”徐晨晨落井下石。 我又緊張地說不出話了,伸手去拿本子,憋了半天說了一句:“對不起,我改我改”,然後我馬上聽見兩個女生放肆的但好聽的笑聲,我真想馬上立法禁止全國的女生在我面前這樣笑,因為這笑聲讓我更加頭暈了。 “不用了,其實寫得挺好的,怪不得給人家寫個評語都那麼經典,不愧是我們的大編輯啊!”,吳欣瑤由衷地說。然後她活潑的一跳站起來,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 “我該走了,徐晨晨,拜拜,李雨,小說家,你要繼續寫,我要看,這個本子我先帶著了,下午還你。”說完她還對我笑了一下,這使得我之後的一下午都沉浸在傻呵呵的幸福之中。然而,下午吳欣瑤並沒有如約到來,我卻見到了另一個傳說中的人物——杜生生同學。當聽到有人告訴我,外面杜生生找我的時候,我根本就摸不著頭腦,因為我根本就不認識他,而且自命清高的我相信沒什麼事會讓我跟這種人撤上關係。 杜生生人高馬大,像所有惡人般,叉開兩條腿站在那,一副很DIAO的樣子,身後跟著兩個狐朋狗友,看到我出來,他邪惡的一笑:“你就是李雨啊!對對,我們見過,那天我就覺得你小子有種,來來,兄弟商量個事兒”,說完他們拉著我向廁所走去,眾所周知,學校的廁所向來是某些人解決問題的地方,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那天我有幸經歷一次,我很想大喝一聲:你們想幹什麼?不過說實在的看他們這陣勢,我有點怕他們,就乖乖去了,可我那天實在是沒有想起來我在哪裡見過這小混混,還有什麼叫我小子有種?我清楚地記得那天是陰天,杜生生在廁所裡點了一支煙,騰起陣陣煙霧,在煙霧裡他又邪惡的一笑,說:“對不起,哥們,你很DIAO是吧?”,我實在是有點不明白他們這種人說話的含義,可能表情有點傻,杜生生回頭跟他那兩個兄弟交換了一下笑容,這讓我覺得毛骨悚然。杜生生右手點了點我的胸口,說:“你娘的X別跟我裝得跟個好學生似的,你動了我的馬子,媽X的裝什麼蒜?吳欣瑤說你調戲——”我的胸口猛地被狠狠地揍了一拳——“她”——杜生生最後一個字出口。他身後那兩個同黨很配合的嘎嘎大笑,杜生生自以為很帥的擺擺手示意他們安靜。顯然現在的小混混兒都跟劣質的港片學了不少東西。杜生生這混混又說話了:“最近哥們儿缺點錢兒,跟你借三十,這事兒就這麼——”這個混蛋一邊說一邊把他那骯髒的手輕輕拍在我的臉上——“算了”——我的左臉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隨著一陣火辣辣的疼我的舌頭嚐到了一點咸腥腥的味道,眼鏡歪在了一邊,我覺得我的臉肯定是腫了,這會子我什麼都明白了,也完全給這個惡人震懵了,能想到地只有把錢給他,看著他們揚長而去。心裡那真是一個悲憤啊。 晚自習快上課的時候我在外面的走廊瞎呆著,天已經快黑了,一個星星也沒有。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心裡難以平靜下來,傳說是真的,算我倒霉,吳欣瑤這紅顏禍水……正想著,沒想到紅顏禍水吳欣瑤同學開始敲我的頭。 “又在構思了?還是等我那?,還你的本子,有機會我們可以討論一下。”我們的吳欣瑤還是那麼美麗,她換了一件淺色的小襯衫,扎了一個簡單的馬尾辮,帶著甜甜的笑容,絕對是少男殺手,而此刻身為被獵殺者的少男的我卻是一肚子悲憤,冷冷的看著她,吳欣瑤的笑容似乎消退了一下,但馬上恢復過來。 “不好意思我來的有點晚,可,可誰讓你寫了那麼多”吳欣瑤自以為很幽默地說,然後忽閃著她電力十足的眼睛期待我的也許是她覺得可以預見的或著羞澀或者傻傻的笑聲,很可愛的表情,我得承認,可是她越可愛我越發覺得她面目可憎,因為我強烈的感到終於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你—可—真—夠—騷—的”我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然後,我馬上就在吳欣瑤臉上看到了我這幾個字的殺傷力,她的笑容瞬間消逝了: “李雨你說什麼?怎麼惹你了?” “行了,”我拿過我的周記:“你跟杜生生很配啊,三十是不是還少點,不夠晚上去開房是吧?你們饒了我吧。”我反常地極冷靜的說,這時候吳欣瑤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 我感到一股復仇之後的強烈快意,雖然還隱隱擔心會遭到杜生生報復,但話已經出口了,我也就不怕什麼了,大不了一頓揍,我發誓如果那小混混兒再來,我一定還手。我抬手想故意推吳欣瑤一下,然後回班裡去,然而還沒等我沒碰到她,這個閨女竟哭了,哭的我柔腸寸斷的捂著嘴跑下樓去。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噁心,吳欣瑤不管怎麼樣,人家畢竟也是一個女孩子,水做的可愛女孩子,我跟著這樣一個女孩子實施語言暴力算什麼?也可能不關她的事,回到班里之後,像所有報了仇的複仇者一樣充滿了空虛感,內心是一場龐大的無聊,我竟然有點內疚!我真是一個優柔的人,不像個男人,但我馬上安慰自己:這從另一方面說明你很善良。可問題是,為什麼這個世界,善良的人總是受欺負呢? 那天晚自習課間休息我去操場跑步發洩情緒,沒想到看到吳欣瑤跟杜生生在一起,真是中邪了我想,又看見這女的,吳欣瑤真是個妖精,而那曾經產生的一絲內疚,也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踪。晚上我怎麼也睡不著,思來想去想清楚兩個問題:杜生生真的是一個混蛋;吳欣瑤的確是一個妓女。睡著之後我做了一個夢,在夢裡一個秀才模樣的男子被一個妖豔的青樓女子使盡媚態的挑逗,然後他們乾柴烈火的滾在一起,然而就在他們乾柴烈火之際,門突然被撞開了,一個凶狠男人出現在這對“狗男女”面前,大叫他捉姦在床拿姦拿雙你們這對姦夫淫婦還有什麼話講……第二天,我沒有心情吃飯,一直呆在教室裡,畢竟我爸媽不是大款或者大佬,想起那三十塊錢,我就愁腸百結,他們勤勤懇懇工作,爭那麼幾個錢,還要抽出一部分來供應他們的兒子,是多麼不容易啊?當然我這麼說有點煽情,但想想我也不容易,除了住校要應付平日里的一日三餐,還要用省下來的可憐的經費來維持一些個人愛好,比如愛好文學的我就要經常去書攤看看啊,買本雜誌什麼的,寫完東西還要寄個掛號信給某出版社盼望發表,出名啥的。而現在那三十塊錢卻變成了杜生生那混蛋的紅塔山或者青島啤酒,而這一切都因為認識了吳欣瑤這個妖精一樣的女人。而這天中午妖精女人吳欣瑤沒有來,我想大約是心虛了吧,想完又覺得自己很好笑,反正他們已經勒索完畢了,她還來幹什麼呢?我無精打采的翻開自己的周記本子,覺得可以很好地再創作一篇以吳欣瑤為原型的小說,我惡狠狠的想:吳欣瑤,你個妖精,雖然我惹不起你,可是在我的小說裡,我保證,你死定了,可是我翻了一下我的本子,並沒有看到那裡寫著吳欣瑤的名字!那她為什麼那麼說呢? “李雨” 徐晨晨那丫鬟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我前面的座位上,恨屋及烏,徐晨晨在我看來也沒從前可愛了,畢竟她是那妖精的朋友,而且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她讓我們認識的,然後害我損失了三十塊錢。 “幹啥?”我沒好氣。 “李雨,跟你說個事兒。”徐晨晨很理解似的說。 而我這個人是最最沒什麼脾氣的了,尤其又不關人家的事,“說,心情不好?” “這是你的三十塊錢,吳欣瑤今天不過來了,她讓我給你說對不起。” 事實再次證明我的確有點木訥,竟然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代表什麼?陰謀?良心發現?為什麼要還給我,然而另一個念頭讓我登時臉就紅了,“你怎麼知道的?不是,為什麼還給我?”畢竟這實在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畢竟男人是很愛面子的。 “吳欣瑤告訴我的,這都不明白,豬腦子!”徐晨晨好像有點生氣但臉上又還帶著笑,這含義就豐富了,尤其她最後還用了“豬腦子”這個詞,眾所周知,這個詞是跟諸如“傻樣兒”這樣的詞彙有異曲同工之妙的,難道吳欣瑤真地對我有意思?杜生生來打劫我真的不干她的事,只是杜生生向她炫耀的時候她才知道得?於是因為喜歡我所以給我打抱不平?雖然這麼想,但是出於維護尊嚴的考慮,我沒有拿那張錢,其實我得承認我很想拿回來。 “徐晨晨,你把我弄糊塗了,她啥意思?人也打了,錢也敲了,又來裝好人麼??她算什麼好人,跟杜生生那樣的人做朋友,還有那麼多傳言,啊?我就不說了,你是好學生,最好也少跟她在一塊,錢我不要了,你拿給她吧,說不定她還可以跟她的杜生生來個燭光晚餐什麼的”,原來我也可以講出這麼刻薄的話。 “不要拉倒,我以為一是個聰明人呢”徐晨晨明顯真的生氣了,“李雨,你也是大俗人一個,我和吳欣瑤都看錯你了,還以為你與眾不同,其實你跟他們那些人一樣,道聽途說,你看見過麼?你有證據麼?好心好意,你就這樣?你有錢啊,不要拉倒” 我本來心情就很糟,聽見又有人教訓我,我也煩了,“你走吧甭理我,我要學習了,”我動用了全部的自製力才把那個“你給我滾”換成“你走吧”。 “哎?李雨,你跟我牛什麼呀?昨天被叫到廁所挨揍的時候你怎麼不牛?我走?我為什麼聽你的?大班長,現在是中午,不是在上課啊,哼!你就一個人悶著吧,你這人也真夠悶的,成天就這麼坐著,你能知道什麼呀?吳欣瑤和杜生生根本不是那個,她也絕不是你想的那樣”“哪,我……跟我……”其實我想說“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可是我一著急給結巴了,而徐晨晨語速太快也容不得我插嘴“你知道嗎,是杜生生老纏著她,吳欣瑤根本就不願理他,杜生生這個王八蛋就到處散佈吳欣瑤的謠言,他朋友多,結果越傳越噁心,其實,你知道,吳欣瑤是個多好的女孩麼!” “她是什麼樣的女孩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終於插上一句,這說明我是很自私的,我只關心跟我有關係的事,人的本質是自私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那是杜生生在吳欣瑤班上的朋友跟他說的,吳欣瑤什麼都沒說。” “我怎麼知道她沒說,昨天晚上我還看到他們在一起”,我說。 “你死腦筋啊,在一起就是男女朋友啊?現在我和你和還在一起呢,我是你女朋友麼?不過,說真的,吳欣瑤說她不想看見杜生生的,你怎麼看到他們的?” “就在操場上,我當時很煩,去跑步”我回憶說。 徐晨晨陷入了沉思中,我靜靜看著這丫頭沉思,忽然發現徐晨晨有一種特別的美,與吳欣瑤不同。 “明白了,吳欣瑤肯定是去給你要錢了”,徐晨晨忽然說,然後她笑瞇瞇的看著我,讓我覺得很不知所措,“真想不到,吳欣瑤竟然為了你寧願去見她最不願見的人,李雨,小看你了,錢還不收起來啊?浪費人家感情了可就”我覺得我那不爭氣的臉登時又紅了。 其實我說過,我是善於聯想的,再說:“我怎麼知道她沒說,昨天晚上我還看到他們在一起”時我已經想到吳欣瑤去幫我要回錢的可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希望從別人口裡得到證實。 “不用臉紅了,我已經說清楚了,走了,你好自為之” 我拿過那三十的鈔票,心裡卻在想著另一件事,看看徐晨晨,又覺得不好意思問,可我還是問了。 “別,先別走,徐晨晨,你是說,宋,雨悅她喜歡我?” “可能吧”徐晨晨站在那很認真地說。 “那為什麼?我是說,我覺得不可能,我和吳欣瑤才認識這麼短的時間,而且我……我只知道她還比較喜歡我的文章,可,可是那也不太現實吧……”我費了很大勇氣說了這些話,真希望我的臉不要那麼紅,為了掩飾一下,我自以為幽默的說了一句: “她不會是因為我有才吧?”說完為了玩笑開得更像一點還自嘲似的傻笑了一聲。 誰知道聽完這句話,可愛的徐晨晨同學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伸手從兜里掏出她的小鏡子往我面前一伸,說:“那,你看看,你有多有才!” 我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發現鏡子裡面的我樣子特別怪異,顯得不真實,我真懷疑徐晨晨給我看得是不是哈哈鏡,但起碼一點看清楚了——我的臉不可能比現在更紅了。這時候徐晨晨坐下來,回憶說: “你還記得你看過的稿件裡有一個署名是牛盡男的嗎?然後你給人家退了回去,而且還在評語裡一番挖苦,並且稱呼人家是兄弟,就是因為這件事吳欣瑤開始跟我打聽你,還跟我借你的周記看。因為那個牛盡男就是吳欣瑤,吳欣瑤就是牛盡男。我們班執勤那次,你去檢查她們班?她還以為你是去找她呢,結果卻只是為杜生生傳話,她說她沒想到你那麼害羞,跟你寫的文字很不一樣呢。可是你竟然還給人家班級扣了分,你知道吳欣瑤也是紀律委員哎,所以她就來找你了,也許是想交你這個朋友吧,明白了吧,這就是我掌握的情況,別的也幫不了你了,不過,我提醒你,也別太痴心妄想,宋愉悅對他未來男朋友期望是很高的,你明白吧?” 聽著徐晨晨的敘述,我的心情起起落落,對於牛盡男我是有印象的,因為他寫的那個小說的創意分明是抄襲的,所以我寫了一段勸這位兄弟改邪歸正的話,其實你想想看誰會想到竟然有女生給自己取一個牛盡男的筆名?然後徐晨晨最後的話好像別有深意,所以我問道:“那,她為什麼總來我們班自習?我是說,在別處她一樣可以自習吧,難道只是為來看我的周記?”說完又後悔,因為在別處一樣可以看的。 徐晨晨這丫頭竟然又看著我笑了,好像說:李雨,我算是看透了你了。她顯然故意停頓了一會兒,留給我足夠著急的時間,然後說:“李雨,我聽你們宿舍的人說你可是一心一意學習的啊,怎麼這麼關心人家是不是喜歡你啊。別老孔雀開屏,自作多情啦,那是因為最近杜生生中午總是去煩她,所以她就躲到這來了,你以為是來找你啊?想的美,我們初中時候就是同學啦。也許她也想跟你認識吧,我不知道,因為她很喜歡文學的,可是呢你老是在那裝酷。沒想到杜生生那傢伙竟然來找我們副班長啦,呵呵,你真是挺老實的。”徐晨晨的語氣裡有一絲憐惜,可是她好像忽然想起一件事,瞪著我問:“李雨,你跟我說實話,昨天你跟吳欣瑤說什麼啦,她昨天可傷心啦,快說,快說” 我的心忽然很疼,如果今天徐晨晨告訴我的都是真的,不管吳欣瑤是不是喜歡我,這無關緊要了,要緊的是我昨天那麼深的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女孩。我沒有勇氣把昨天的話重複給面前的這個女孩聽,只好搪塞道:“可能是昨天情緒不太好吧” “情緒不太好?你可是老實人,不能撒謊,也對,吳欣瑤就是沒有我看得開,心氣太高了,又沒受過什麼委屈,你好樣的,敢給我們夢中情人氣受,學習吧,我走了” “哎!”徐晨晨又回過身“記得給她道歉,要不她不會再理你了” 我點了點頭。 你必須承認,這對於我來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首先就在是當面給吳欣瑤說對不起還是寫一封道歉信給吳欣瑤道歉這個問題上陷入了困境。如果當面道歉,我想我沒有勇氣再見她,我擔心自己會說不出話,寫一封信的話,我是比較有信心的,可是又覺得那樣做很傻。要命的是,還有一個半月就要期中考試了,我可不想我高二以來的努力化為泡影,這個時候我尤其害怕分心,如果當面見她,那萬一再節外生枝愛上她怎麼辦?可是如果寫信,我就要等她的回复,一定會弄得心神不寧。怎麼樣似乎都會影響學習。 事實上,我已經心神不寧了,每天想著這件事情根本學不進任何東西。就這樣一星期就過去了,我終於決定速戰速決一勞永逸拿出點男子氣蓋。 要見吳欣瑤,最好的辦法是請徐晨晨這熱心的女孩幫忙,可是我很怕再次被這丫頭看扁。於是這天我一反常態的一下課就往外跑,下得樓來,開始在走廊裡來回溜達,可走進吳欣瑤班的門口似乎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做到事,那裡好像有一股強大的磁場,而且與我同性相斥,心情怪怪的,我想快點看到吳欣瑤,最好她能自己出來,以便我快點結束這該死的煎熬,可是我又十分害怕被吳欣瑤看到我現在這緊張的窘態。最終吳欣瑤沒有出來,上課鈴響的那一剎那我長出了一口氣,像是逃過一劫,起碼又可以多猶豫一節課了,我沮喪的想。 第二節課的課間全校的學生都要到操場上作廣播體操,我必須找到機會故意遇到吳欣瑤。下課了,數千的學生一起下樓湧向操場,頗為壯觀,我在人群中尋找著吳欣瑤。但沒有看到她,做操的時候我接著各種轉體和轉頭的動作望向吳欣瑤他們班的隊列,終於看見了那個在我腦海裡反复閃現的美麗身影,像所有人一樣心不在焉的作著操,我則考慮著怎麼開始我的告白,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我的潛意識里道歉好像已經變成了告白,我很慶幸吳欣瑤並沒有註意到我,收操之後,我停下來緊張的等待著吳欣瑤慢慢地向這邊走來,可是我卻不敢回頭看,像一塊礁石背著人流的方向彷彿對花壇裡的花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也許她能看到我吧,事實證明她沒有看到我,或者她看到了只是懶得理我,我又一想我這麼想其實很傻,即使她看到我,那她也不能確定我是在等她呀。看著吳欣瑤漸漸走遠我硬著頭皮追上去,可是沒想到的是這個時候我們的反面人物杜生生同學斜刺裡突然出現在吳欣瑤身邊,我暗暗咒罵了一聲,很無奈的繼續跟著。吳欣瑤竟然開始和那個混蛋說笑,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可是吳欣瑤分明在笑,而杜生生顯然是剛剛說了什麼得意的話,一臉得意地表情。我的心情驟然冷卻了,升騰起一股夾雜著憤怒和嫉妒的複雜感情。 之後一個月,我沒有再試圖去找吳欣瑤。那時候我沒有手機,而且我壓根不想給她打電話。時間依然流逝,而且我是個深入淺出的人,如徐晨晨所言我總是一個人呆著,可見也並不怎麼活動,所以除了偶爾做操的時候看到吳欣瑤之外,基本沒什麼機會看到她,而她也再沒有來過我們班,而我因為吳欣瑤被打的事已經不可避免地傳開,成為吳欣瑤傳奇的一部分,所以我周圍的同學們因為知道我雖然少言寡語卻是個愛面子的人,就盡量不在我面前提到這個名字,而我呢盡量不去想這件事情,畢竟馬上要期中考試了,也容不得我多想,可是在我心裡並沒有完全放下。 這天下午放學以後,我並沒有馬上離開教室,而是拿出歷史參考書看了一會兒,我可不想去到那毫無秩序難民一樣的飢餓的學子們中間冒著被擠死的危險搶飯吃,徐晨晨彷彿與我較勁一般也沒有馬上去吃飯。二十分鐘以後,我覺得食堂可能不擠了,放了書,故意從徐晨晨身邊走過。下樓向食堂走去,沒想到那麼倒霉,遠遠看到杜生生一夥兒正有說有笑勾肩搭背的進入食堂,由此看出這學校的生活真是一場苦難,我竟然連去吃一碗剩飯的機會都沒有!只好去小賣部買包泡麵了。然而我就這麼遇見吳欣瑤了,在離小賣部二十米的時候,我看到吳欣瑤從裡面出來,現在已是深秋了,她手裡拿了一支雪糕,還沒有拆開包裝紙,眾所周知,女生的第六感是很靈敏的,吳欣瑤幾乎也同時看到了我,可是她還是義無反顧走了過來,這麼說其實又很傻,因為不管怎麼說,她總要回教室或者宿舍的,而這裡是必經之路。她美麗的身影就這麼飄到了我的面前,我的心跳頻率急速上升到讓我恐懼的高度,到底要不要道歉?我的大腦似乎也轉動到可怕的狀態,可就那麼一瞬間,吳欣瑤從我的身邊走過,就像我是周圍毫無意義的空氣一般。 “吳欣——瑤”我對著她的背影叫了一聲。 吳欣瑤幾乎立刻回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一時間,那句對不起好像很難出口,似乎忽然覺得這個人根本不值得我道歉。可是我究竟是傷害了她啊。 這時候吳欣瑤瞪大了她那清澈動人的眼睛看著我使我的處境更加艱難。 “我看錯你了。” 這句話從我嘴裡毫無徵兆的蹦出來,弄得吳欣瑤和我都一愣。 吳欣瑤瞪著我走過來,“什麼叫你看錯我了?你等了一個多月就是為了對我說這個?李雨,我知道你文章好,可是也別總是用這麼深刻的句子跟別人說話吧”,臉對著臉,她就那麼注視著我,我從沒有跟女生挨得這麼近過,她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就像《聖鬥士星矢》裡的女神雅典娜的小宇宙般包圍並震撼著我,她的眼中閃著倔強的光,她的雙唇緊緊抿著,那一刻我意亂神迷,我很想很想湊過去,輕輕吻在她的唇上,可是,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我下意識的退了兩步,不知所措的看著她,而吳欣瑤則看起來像是完全謝了氣,緩緩的說道:“李雨,你真是個懦夫!” “吳欣瑤,你說的沒錯。” 我一愣,尋找著這句話的主人,看到了杜生生同學和他的那兩個跟班的兄弟顯然已經飽餐了一頓正往這邊走來準備拿我活動一下筋骨下下飯食,一時間我的憤怒大過了恐懼,雖然我理智的不認為我能對付得了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但人可以被打敗但是不能被侮辱,尤其在她面前,可就在這時候—— “杜生生,你想幹什麼?”吳欣瑤擋在了我面前,我的心頭湧起一種莫名的溫暖。這時候我注意到她手裡的雪糕已經開始化了,有些牛奶一樣的液體從包裝裡滲出來。 “你讓開,媽的,你不是說對這小子沒感覺嗎?我說了,誰靠近你,我就揍誰。”杜生生兇惡的說。這時候周圍已經圍了越來越多的人,可是沒有一個人見義勇為,這就是我們所處的教育環境。我哀嘆道,甚至沒有一個人去找老師。 “杜生生,算了,算了,這麼多人你好意思動手麼?再說,人家不喜歡你,你又有什麼辦法?”就像所有小說所有電影裡一樣一個英俊少年出現了,這時候所有的目光由惡人杜生生轉向這位少年,並且嘀咕聲四起,這少年比我稍稍高一些,一米八的樣子,整齊的四六分的頭髮,穿一件橙色的外套,臉色很白,顯然經常用大寶。但與所有小說所有電影不同的是他淡淡說完開場白之後被沒有走出人群,而是繼續冷眼旁觀。有那麼一刻我和他目光相接,我看到一個意味頗為複雜的眼神。 “我找李雨,沒你的事,少管。” “我是不想管啊。”這位少年很無所謂地說道:“可是,我知道,你再記一次過,就會被學校開除了,大哥!” 杜生生罵了句什麼推歪兩三個撤得慢的好事者離開了。麥宇翔漫不經心的走過來,笑著看看吳欣瑤,又看看我。 “吳欣瑤你真是個事兒精?你是李雨吧?”其實我認得他是麥宇翔,因為他是我們校刊的學生主編,交稿的時候是見過的。一種酸溜溜的自慚形穢在我的心裡蔓延開來。尤其在今天這種情況下,畢竟人家兩句話就使我免於再次挨揍的厄運。 “謝謝啊!”我說。 “不用理他。”吳欣瑤轉過身來,說“李雨,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又看錯我啦?”我頓時又臉紅了,我那不爭氣的臉。我看看麥宇翔,畢竟聽說過他是她男朋友的傳言,我似乎急於從他的表情中看到蛛絲馬跡,但麥宇翔好像故意讓我看不出什麼。 “你們聊,我走了”麥宇翔轉身就這麼走了。 “我們也走吧”吳欣瑤建議說,我點點頭。 我就這樣成為了吳欣瑤的朋友之一,我不知道吳欣瑤的真實想法,反正我的理解是這樣的。那天我們一起回教室,除了讓我感覺不太真實之外,就是我發現其實我和吳欣瑤之間沒什麼共同語言,這也就是為什麼直到現在我還是感覺我並不是很了解她。這麼說也許並不對,因為回想起來在高中上學那會子,我好像跟誰都沒有說太多的話。但不管怎麼說,我和吳欣瑤終於可以正常交往了。而且,發生了這麼多事,我們似乎都認為我們之間的友誼有點特別。我們的事也被演繹為眾多版本在學校裡流傳。但其實,我們的交往也不過是朋友級的,雖然我在某些特定的時間默認她是我的女朋友,但吳欣瑤似乎還是保持她一貫的特立獨行的風格,而之後的期中考試的一塌糊塗,也使我對我所謂的戀情保持了一貫的理智甚至是癡呆的態度,即,現在的情感即使再美好,如果我沒有一個好的學習成績,一年以後考不上一所好的大學的話,那麼它也不過是一場美麗的幻覺。半年多的時間裡,我們沒有約會過,如果不算上一周一次的交換週記看的話,其實平時我們也不怎麼見面,於是文字的交流成了我們主要的交流方式,吳欣瑤的確是不適合寫小說的,因為不管她怎麼努力,在她筆下的人物也總是她自己,可是她的心情隨筆卻是很美好的,有著一種溫柔別緻。我似乎也滿足於這樣,因為,我怕影響我的學習,也許這樣做是比較自私的,可是我又能做什麼?而且在吳欣瑤那裡我找不到安全感,或者套用畿米在漫畫裡說的一句話:我無法相信單純的幸福。她太美好,而我太平凡,我害怕會陷的越深,最後傷的越深,在我看來,吳欣瑤實在不適合作我的初戀,可是我又如此深的迷戀著她。 隨後的高三,杜生生終於被學校的紀律大整頓整頓掉,大塊了人心,一時傳為笑談。吳欣瑤卻突然被傳說想去那城市讀衛校,大概都是為了麥宇翔吧,眾所周知,麥宇翔一直想成為一個心理醫生。 吳欣瑤終於沒有忘記跟我告別。 我問:“你去了那,我們怎麼聯繫呢?寫信還是打電話?” 吳欣瑤說:“還是打電話吧,寫信怕沒時間,我們都要加油!” 於是我問了她的手機號碼,好笑的是我竟然現在才問。而且不知道吳欣瑤到那城市以後肯定是要換號碼的。 在高三的大部分時間裡,我有時候想想吳欣瑤,大部分時間不想,我只給她寫過一次信,但沒有收到回信,我心想吳欣瑤真是說到做到。我的學習成績沒有提高到我想要的水平,事實上它比從前更糟了,而我們的麥宇翔同學則繼續著他的神話,每次月考結束之後的全體高三生的升旗儀式上,教導主任或者副校長校長宣布的前多少名的名單上麥宇翔是從不缺席的,而我只是站在芸芸眾生的隊列裡面做一個被表彰者的看客。徐晨晨的成績比我好,但也沒有好到足夠的水平,於是同病相憐的我們日益走到一起,事實上那也是因為,幾次月考後班裡按照成績排座位,我們因為成績相近而成了前後座,那是因為在我們班,男生和女生是不能同位的,但這也沒能阻止我們傳出緋聞,這只能說明高三的生活太過無聊,才催生了這麼多青澀的花骨朵,而成不了花骨朵的人就只能以人家花骨朵們作為談論話題,而事實上我和徐晨晨確實清白的朋友關係,我們之間談論的話題出了學習還是學習,學習比我好徐晨晨同學還給了我很多幫助,偶爾我們會說到吳欣瑤,徐晨晨總是會帶來些關於吳欣瑤的消息,比如她在那城市的學校又考了多少分啊,計劃報什麼學校之類,而且偶爾跟我半開玩笑似的說吳欣瑤在那邊跟某某帥哥云云,然後很調皮的看著我的反應,我總是一臉默然地說我才不在乎,而事實上我很在乎,我一天比一天嚮往北京,不僅僅是為了吳欣瑤,也是為了證明我自己。課間的時候我改掉了睡覺的習慣,熱愛上了打羽毛球,徐晨晨則是我的最佳對手,或者說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們打得越來越有默契,簡直默契的無話可說。我們打羽毛球之外的娛樂活動是遛彎兒,在學校里四處走走,談談考試談談我們各自未知的前途。而吳欣瑤竟然真的沒有聯繫過我。這讓我在想起她的時候總是很失落,那不是個好感覺,有時候我會想現在的吳欣瑤在幹什麼呢?可是我不願意主動聯繫她,因為我不想證明,我比她更在乎我們之間的感情。雖然她吳欣瑤不在乎我,可是我李雨還是如此想念她。畢竟我是男人,男人是很愛面子的。 就這樣我的高中生活進入尾聲,班裡開始每天傳著幾本同學錄,其中也有我的一本,大多數同學留給我的話裡都有這麼一句:雖然我們沒說幾句話……可是……這就是我留給大家的形象吧,我想。高考那天,不知道為什麼表現如此神勇,出成績那天簡直把我嚇了一跳,616分!我掛了高考成績的查詢熱線然後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徐晨晨,徐晨晨大笑著說真是祝賀你了,我這次考砸了,不能再追隨你左右了。我突然很想哭,可是徐晨晨並沒有哭,所以我就也沒有哭。那一刻我其實是想到了另一個人,就是吳欣瑤。 想到這裡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很難受。 一直沒有吳欣瑤的消息,雖然我有點埋怨她,可是從心而論,我還是很想和她能上一所大學,徐晨晨已經是做出決定填報那城市的醫護專業了,她一直想去找吳欣瑤,我一直猶豫不決,如果找一個最喜愛的專業,我當然報文學系,可是我是個現實的人,於是在理想與現實之間,我陷入矛盾。爸爸媽媽對我的高考成績非常滿意,但是似乎不願意替我做決定。 之後的日子,在家研究《高考填報誌願指南》,其實圈來圈去不過是北京的學校,爸爸媽媽則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因為這次我考得實在是太好了。 填報誌願那天,吳欣瑤終於出現了。 21號那天徐晨晨打電話來,說晚上在學校禮堂有關於填報誌願的專家講座,問我去不去。我說:好啊。 沒想到下午就下起雨來,我有點不想去了,因為離學校很遠,可是還是想去聽聽,畢竟填報誌願很重要的,而且既然已經答應人家了。於是就騎著自行車去了。天已經完全黑下來,雖然穿了雨衣,可是全身幾乎沒什麼幹的地方了,禮堂裡面燈火明亮,外面停了很多車子,什麼車子都有,而在禮堂外面的屋簷下有很多大人,顯然裡面不許家長進入。我一路小跑上了二層的大廳,沒想到看到吳欣瑤。她站在禮堂的窗外,好像在猶豫是不是要進去,她頭髮比以前長了,被雨微微打濕,穿了一件嫩綠色的小T卹,白色褲子,紅色的小雨鞋。一種莫名的情緒從我的心裡蔓延出來,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想她看到我,起碼不要現在看到我。於是我混在人群裡悄悄擠進去了,我悄悄的回頭,透過些許水痕的玻璃,我看到吳欣瑤美麗的臉。 在第二排我找到徐晨晨,她正向我招手:“怎麼這會才來?” “下雨啊,我家那麼遠,想好報那所大學了麼?”我笑著坐在她的身邊。 “哎,起來,你坐我後面,吳欣瑤待會兒要來” 我心裡微微一怔,“是麼,她回來了?”我明知故問。 “回來有一段時間了,現在該到了啊” “要不你出去看看吧,說不定她在等你” “你也有聰明的時候!我出去看看,幫我照看一下座位” 吳欣瑤就這麼在一年之後又來到我身面,又是那種淡淡香味,時間和空間真是奇妙的東西。我滿心希望自己的身上不要濕得那麼狼狽,可是吳欣瑤就那麼簡單的坐在我前面,好像根本沒看到我。而徐晨晨這丫頭也似乎忘了我在這,只顧和吳欣瑤聊天。我覺得非常尷尬。 “李雨,怎麼不說話?”徐晨晨終於回過頭來。 “噢,說什麼?”我實話實說。 “是你呀,什麼時候來的?剛才沒看見你”,吳欣瑤也回過身,禮貌的微笑著。 一時間,我們好像都沒了什麼話,好在這時候講座開始了。她們兩個都回過頭去,而我的注意力卻都注意在我前面的兩個女生身上。吳欣瑤,我那麼想她,可是現在她就坐在我面前,我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種淡淡的陌生感,一種淡淡的委屈。她和徐晨晨時不時耳語一下,然後相視一笑,卻像是從前的樣子,而我卻不行。我坐在那裡覺得非常苦惱。 “哎,徐晨晨,咱們報一個大學吧,那樣咱們就能在大學裡頭繼續打羽毛球了”,我拍拍徐晨晨的肩頭,故意不去看吳欣瑤。 徐晨晨回過身,“行,我考慮考慮”。 吳欣瑤側過身故意不看我,對徐晨晨說:“哪天,我們一起打羽毛球好不好?” “我不,還是李雨好玩一點,是吧,李雨?” “是啊,是啊”我熱烈的回應。 吳欣瑤就回過身去,我一時又沒什麼話了,徐晨晨覺得沒意思就也回過身去找吳欣瑤說笑去了。 散會的時候,我獨自出來,穿上雨衣,外面的雨小了點,淅淅瀝瀝的,心情有點落寞。我到車棚找到我的自行車,如有所思的深深吸了口氣,準備回家,卻看到路燈底下已經有一個人了,撐著一把紫色的雨傘時不時地看看這邊,會是吳欣瑤麼? 我低著頭往前走,假裝沒看到哪個人。 “李雨” “嗯,怎麼?還沒走啊?”我脫下雨衣的兜帽。看著傘下的吳欣瑤。 “你怎麼回家?” “就這麼回家”我示意了一下我的自行車。 “你呢?” “爸爸會來接我,我要去那邊等了,你呢?回家啦” “噢,這樣啊,那我走了,拜拜”,在那一刻,我的心跳的特別快,其實我很想留下來。但是我卻倔強的始終沒有回頭,走出很遠才意識到還是帶上雨衣帽比較好,我的頭髮和眼鏡都被雨水打濕了。回去的路上又十分後悔,我甚至連她要報什麼大學都不知道,我應該問問的。 填報誌願那天,吳欣瑤並沒有來。不知道為什麼,那天大家一直在笑,只是有人笑得張揚,有人則笑得勉強,而我笑得很無聊。班主任一直讓大家等到中午才發下志願填報卡,我第一志願填了北京的大學。交上去之後,一直很緊張,總擔心自己填錯了,又去找老師,自稱填錯了,要求看了一下,發現其實並沒有錯,可交上之後,又擔心會不會有的地方沒塗好,但也不好意思去再看了。大家在互留聯繫方式,大聲回憶著往事,卻沒有人哭泣,我想小說和電影真是虛假。隨著照相機咔一聲,我的高中生活就這麼結束了。想念吳欣瑤。 在等通知書的日子裡我開始經常上網,我跟徐晨晨要了吳欣瑤的QQ號碼。她加上了我,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始終沒有遇到她,越發想念她。 那天我光著膀子把通知書從郵局拿了回來,之前我正在做夢,夢見我和吳欣瑤在那間中午我經常自習的教室裡,討論通知書什麼時候到啊,說著說著吳欣瑤變成了徐晨晨,徐晨晨又變成了吳欣瑤。 之後的生活陷入巨大的無聊之中,原來所計劃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義,寫過的小說,日記懶得再翻,看過的書也懶得再看。假期變得冗長,更多的時間花在了半死狀態,白天不願醒來如同深夜不願睡去,因為好像一閉眼今天就這麼毫無疑義的過去,而並不期待明天,因為想不起明天可以乾什麼更有意義的事。開始每天做很多夢,夢裡什麼鳥事都會發生。天氣炎熱,就盼著下雨,曠日持久的沒精打采,雨來了,看著全世界的雨就這樣落在我面前。吳欣瑤會不會很愉悅呢?今天又不能出去上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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