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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第七章督窯官

大清龍棺 舞马长枪 3585 2018-03-22
山下便是拒馬河。拒馬河是河北省內惟一一條長年不斷的河流,也是北京五大水系之一大清河的支流。發源於河北省太行山麓,流經野三坡、十渡,沿河形成了一道長逾百里的動態畫廊。 一路上水大流急,對所經山地切割作用強烈,所以河道兩壁都是陡峭的峽谷。 水碧山青,煙嵐雲岫,我和大牙從山上下來後,都是腰膝酸軟,一屁股直接坐在河岸上,一邊歇著,一邊聊著山上的事。 陶大爺說的鬧鬼,十有八九也是當初有人偶然接觸到曼陀羅花的原因,這才產生了一系列的幻覺,清醒後誤認為是鬼,以訛傳訛,越傳越邪,對於這個,我還是十分相信群眾的力量的。 只是我總感覺大牙背上的女子似乎在哪裡見過,身形打扮都有些眼熟,都說幻覺並不是毫無根據的想像。而是思想深處的記憶扭曲,但是大明朝距現在可隔著幾百年呢,根本不可能有交集,難不成是在夢裡見過?還真的有前世的記憶呢?

大牙嘻皮笑臉的沖我擠了擠眼睛,說是備不住是我荷爾蒙分泌旺盛,春夢做多了,加上歲數這麼大也沒娶媳婦,所以才憑空的幻想出來個美人,然後語重心長的勸我,歲數也不小了,該找媳婦找媳婦,該要個娃兒就要個娃兒吧。 對於大牙的鬼扯,我壓根就不信,沒搭理他。一閉上眼睛,那女人的身形就在眼前時不時的飄過,揮之不去,但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才下午兩點左右,回去也沒什麼意思,心裡也怪憋屈的,大牙就提議去找個地方玩玩兒,散散心,要不現在的心情太緊張,對身體不好。 大嘴一撇,告訴我,健康就要講究養生,“怒傷肝”、“喜傷心”、“思傷脾”、“悲傷肺”、“恐傷腎”,像我倆這樣。都嚇個半死的,這腎氣肯定受到了影響,都還沒結婚呢,可別整個未老先衰,晚上得整點蠶豆,這在中醫上叫“形補”,吃啥補啥。

大牙這套養生的歪理根本是不容辯駁的,再加上我主觀上也想放鬆一下心情,也就沒提什麼反對意見,大手一揮,到公路上攔了輛車,還沒等我們說要去哪,那司機就已經猜到了,油門一踩,順著這唯一的公路疾駛而去。 其實就是想散散心,打發打發時間,根本沒有體力玩什麼漂流,爬什麼山了,挑來挑去,我倆最後租了個竹筏子。把筏子撐到湖中間後,讓筏子停在湖中心。盤腿一坐,沐浴著縷縷輕風,欣賞著美輪美奐的自然風光,很是愜意,心裡的陰霾也傾刻間就煙消雲散了。 兩岸山巒起伏,峰連壁立,喬木參天,奇偉險峻。而湖面開闊,漫江碧透,水清見底。 天雖然陰沉沉的,但是並不影響心情,也好在這種天氣,偌大的河面,沒有幾隻竹筏子,很清靜。

河面上倒影沉璧,薄霧織紗,涼風習習,醉人迷眼。 正欣賞這怡人美景的時候,突然聽到手機短信的聲音,我懶洋洋的把腿伸直,掏出手機看了看,讓我意外的是,竟然是於麻子發來的短信。 原來於麻子給我打了一小天電話,始終都是無法接通,這才發了個短信,讓我收到後回個電話。 大牙見我端著手機發楞,就問我是不是有什麼事。 我衝大牙晃了晃手機,告訴他是於麻子找我們,估計是剛才一直在山上。沒有信號,所以電話一直無法接通,這裡有線號了,短信才過來,讓我給他回個電話,瞅這意思還挺著急,指不定又有什麼事了。 大牙一聽說是於麻子,也有些意外,不過轉瞬臉上就是眉開眼笑,看著左右沒有別人,沖我一挑眉梢:“來亮,你說會不會是咱們的東西賣出去了?”

大牙要是不提,我都差點忘了這事了,忘了我們的月將劍和奇楠腰牌還一直放在於麻子那裡,委託他幫著找買家呢,從時間上來判斷,估計十有八九為的就是這件事。 大牙趕緊催我回電話,我略一思忖,回撥了過去,電話剛響兩聲就接通了。 於麻子開口就問我現在在哪兒呢,怎麼打了好幾回電話都是無法接通,開玩笑的問我是不是不想接他的電話了。 我趕緊和於麻子一陣客套,連吹帶捧。美的於麻子電話裡笑個不停。這才和於麻子解釋說,剛才一直在山上,估計沒有信號,剛從山上下來就收到了信息,一點也不敢耽擱,這不就不趕緊就打電話了嘛! 於麻子“哦”了兩聲,也沒有多問,喜滋滋的告訴我,東西已經出手了,讓我方便時過去一趟。 我一聽果然是這件事,心中也是一陣歡喜。趕緊連聲道謝,告訴於麻子,我們忙完手裡的事,這兩天就過去。

放下電話,大牙早就在旁邊聽明白了,早就樂得嘴都合不上了,說啥就要現在往回返。 我看他猴急的樣子忍不住想笑,告訴大牙,先別猴急,像是沒見過錢似的。 和這種人打交道,要鎮得住場子,裝也的裝的有點深沉,別一聽說錢就跟蚊子見了血似的,一瞅咱就是屯老二,沒見過啥世面,讓人家笑話不說,以後辦事都不好辦了,肯定挨宰。 大牙說我這麼一說,也覺的有些道理,沖我訕訕的一笑:“不好意思啊,見笑了,神農氏嘗百草,咱啥沒見過啊!不過常言說的好啊,有一種心情叫'迫不及待',這也是情有可原哪!” 我瞅了瞅大牙放光的眼睛,哼了一聲:“你可拉倒吧,別在那兒耗子啃書箱,咬文嚼字了,瞅你剛才地德性,都快樂顛餡了,還裝個啥屁啊!”

大牙被我一通埋汰,嘿嘿直笑,解釋說他剛才是原生態的真情流露,平日里也不多見。 被這件喜事一沖,一身的疲憊頓時一掃而光,看著天色也不早了,我趕緊給陶大爺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倆晚上回去吃飯,簡單幫我們準備倆菜就行。 心情亢奮,自然希望這快樂能盡量的長一些。我和大牙也沒有坐車,順著河道,欣賞著兩岸美景,聽著潺潺的水聲,一邊走,一邊閒聊。 只是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每次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柳葉,而一提起這個名字,這個話題也就戛然而止,誰也不願意再接著說了。 最後,大牙實在是憋不住了,問我會不會是真的誤會了柳葉?怎麼說,柳葉也幫了我們不少的忙,也沒發現她哪裡說了謊話在故意騙我們,而且出生入死好幾次了,不會連命都不要了,還做內鬼吧?

到了現在,我也有點兒沒了主意,不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不管有沒有誤會柳葉,都讓我把人給得罪透了,以我對柳葉的了解,賠禮道歉根本就不管用,那姑娘把麵子看的比命都重要,一想到這,腦袋都疼,算了,愛咋咋的,以後再說吧。 陶老爺子的晚餐準備的還挺像回事,一條虹鱒魚,炸小河蝦,鹵水豆腐,貼餅子,雖然不像飯店做的那麼色香味俱全,不過瞅著乾淨衛生,在這地方,吃的就是這種天然。 甩開腮幫子,掂起大槽牙,這通吃,最後吃的都直打飽嗝,才不情願的放下了筷子,每人都喝了兩瓶啤酒,平時喝這些多少還能保持清醒,今天喝完後竟然感覺眼皮有些發沉,往炕上一躺,就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怎麼就突然的醒來了,我睜開眼睛,還沒等看清是怎麼回事,就听到有斷斷續續的嚶嚶啜泣聲,嚇的我一骨碌就爬了起來,循著哭聲往窗外一望,就見院子裡正蹲著個人,後背微微起伏,好像哭的挺傷心。

我心裡暗罵,這黑燈瞎火的,這是誰啊,咋還跑這兒來哭了,也太他媽的瘆人了,難道是陶老爺子的閨女或是兒媳婦?可是也沒聽他說起過啊。 我剛想推開窗戶問問是怎麼回事,但是一看這人身上的裝束,登時就醒酒了,揉了揉眼睛仔細再看,我就感覺一下子如墜冰窟,全身往外冒涼氣,這不正是白天在山上看到的那個女鬼嘛,咋還跑這兒來了? 身上還穿著那件杏黃色的長袖短衣,一襲白裙拖在地上,哭聲哽咽,正從身邊的竹筐里往外掏東西。 我屏氣息聲,連大氣也不敢出,把身子隱在陰影裡,偷眼觀看。見她好像是取出來一隻酒壺,然後慢慢的拔開了塞子,壺嘴朝下,把壺裡的酒慢悠悠的全都倒在了地上,一邊往外灑著酒,嘴裡還一邊叨咕著什麼。 我把耳朵貼在了窗戶上,仔細聆聽,原來她是在悼念她的亡夫,她的夫君似乎是督陶官,負責為皇帝燒製瓷器。

有一次連燒了幾十窯都沒有燒製出合格的瓷器,眼看著交旨日期已近,她夫君無奈之下,縱身投入窯爐之內,以血祭器,終於燒出了一窯合格的極品美瓷。可她夫君的魂魄卻被爐火燒散,魂魄不全,一直也進不了輪迴之道,只能做著孤魂野鬼,受苦受罪。 再聽下去,翻來覆去的都在說著同樣的這幾句話,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就像是出了故障的複讀機一樣。我心裡也是驚訝異常,實在是想不到燒個瓷器還能把命都搭上了,又不是古代煉劍,這種邪術也不知道是誰整出來的,真是慘無人道。 不過這故事聽起來卻很淒婉,讓人有些同情,此時我也是充滿了好奇,就想問問這女鬼到底是什麼人。可還沒等我有所動作,那女鬼就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身子一動,竟然慢慢的轉過頭來,朝著我的方向望了過來。

但見她眼如水杏,楚楚動人,一張俏臉彷若凝脂,只是白的好像都能看的見骨頭一樣,白中泛著淡淡的青色,臉上便如罩了一層寒霜似的,一點表情也沒有。 啊!柳葉! 怎麼會是柳葉! ! 我驚訝的張著大嘴,半晌沒有發出聲來。就見她的表情一動不動,就像是戴著一張面具一樣,突然嘴角竟然突兀的向上翹了翹,竟然……笑了。 一剎那,我就覺的好像有一塊千斤重石一下子壓在了我的胸口上,根本就喘不上來氣,憋屈的要命,張著大嘴,使勁的喘氣,仍然是無濟於事,眼看著就要窒息了。 突然身子一激靈,我一下子就從炕上坐了起來,下意識的用手一摸,全身的汗早就濕透了。 大牙在旁邊鼾聲四起,睡的正香。我這才反應過來,竟然是在做夢。 好真實的夢,好詭異的夢。 一想到夢裡的情景,想到和柳葉幾乎一樣的臉,想到那個詭異的微笑,躺在炕上,說啥也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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