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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二十四章東北大局

大清龍棺 舞马长枪 3347 2018-03-22
從孟家嶺到娘娘廟村只有十多公里。車在砂土路上跑的也不慢,回頭看著車屁股後面暴土揚灰,滿目黃塵,竟然有種策馬揚鞭,縱橫沙場的感覺,頓覺心中澎湃,意氣風發。 半個小時後,終於又到了熟悉的路口,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村莊。 晨暉中的小村莊依舊寂寞而寧靜,田裡種著菜,籬笆裡栽著花,大有雞犬桑麻光景,太陽已上樹間,將光線淡淡地抹在村子上,整個村子都顯得熠熠生輝。 這種恬淡不由得會令人心無雜念,一切的煩惱都瞬間消失了,我們實在不想打擾這份安寧,放慢了車速,沿著狹長的村路小心的連轉了幾個彎,到了古大叔家門前。 推開大門,我們直接邁步就進了院子裡。剛走到屋門前,古大叔就已經從屋裡迎了出來。 還沒有來得及打招呼,大牙就給老爺子一個熊抱,嘴裡同時叨嘮個不停,就像久別多年喜相逢一樣,把老古頭唬的額頭上的皺紋都開了。

坐到炕頭上,我們打開話匣子就嘮開了,張家長,李家短,嘮得熱火朝天,說來說去,就繞到了那本族譜上。 老古頭一聽我們想再看看那本族譜,二話不說,從炕櫃底下又翻出那本族譜,遞給了我。 我很感激的衝老古頭笑了笑,隨手又遞給了大牙。 大牙接過後翻了翻,最後指著封底內頁讓我們看。我和柳葉歪頭一瞧,果然,封底內頁上也有幾個方塊字,很明顯也是那種“女真小字”,和洞穴內看到的字型基本上一樣。估計是上次我看時沒有留意,直接給越過去了,這次才注意到,要不是大牙先前有些印象,就這種幾個符號真像是淘氣的孩子後畫上去的。 柳葉沖我們點了點頭,肯定這是女真小字,而其中那個字符就是葉赫那拉氏的符號。雖然筆體有些差異,但是還能認得出來,我們相互對視了一眼後,柳葉很認真的把這頁紙翻拍了下來。

我把族譜又小心的合上後,鄭重的交到了古大叔的手裡,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問老古頭:“古大叔,您家以前的滿姓是什麼,知道嗎?” 老古頭接過族譜,搖了搖頭:“嗨,這個真不知道,誰還記得啊。” “哦,也是。”我附和了一句,苦笑了一下,看來這老古頭真不是裝的,估計他知道的還沒有我們知道的多呢。又接著聊了幾句別的,我們就準備要告辭了。 就在我們要告辭時,突然聽老古頭說老孟家的那個孩子前幾天摔壞了,正在家躺著呢,好像摔的不輕。 老孟家的孩子?孟星?猴子? 我趕緊追問了幾句,果然,猴子出事了。 老古頭也說不太明白。我們匆匆的出了門後,在村西頭的小賣店買了些水果罐頭和別的吃的,裝了一大包,就去了老孟家。

推開了孟大爺家的院門,走上那條紅磚甬路,西邊牲口圈裡的騾子和馬見我們進院後,不安的左右晃動著腦袋,原地不安的踱著步。 進了正屋,看見猴子正鋪著個褥子,無聊的躺在炕上,卻不見孟大爺的影子。 猴子見是我們來了,眼睛瞪的溜圓,好像不相信似的,揉了揉眼睛,看清真的是我們後,呲牙咧嘴的爬了起來,沖我們嘿嘿的傻笑。 我把給他買的東西推到他跟前,讓他先吃著,然後才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就受傷了。 猴子看著眼前的小食品,眼巴巴的,但是沒有吃,聽到我問他話,這才對我們說:“前兩天,我和三驢子還有小賀去'韭菜地'整'酸沫漿'吃,後來到旁邊的'局寨子'玩,一不小心掉到菜窖裡,崴了腳,走不了道了。”

“'酸沫漿'?”柳葉不解的沖我和大牙眨了眨眼睛。好像沒有聽說過這是什麼東西。 我衝柳葉笑了笑,告訴她,“酸沫漿”是我們這邊的叫法,其實是長在野地上的一種草,嚼起來酸酸的,生津止渴,農村也沒有啥吃的,小時候每到這時候,春暖花開了,都是幾個人一夥到荒甸子上找各種野菜吃。 野地裡除了苣茉菜和婆婆丁這些可以挖回家當菜吃的野菜外,還有一些可以當成零食,什麼山姑娘,山葡葡,野小蔥啥的,但“酸沫漿”是大家公認的最好吃的,開胃止渴,也只有開春這一陣比較嫩,汁也多,過了這個季節,就老了,乾巴巴的,也沒法吃了。 柳葉聽我說的很是新鮮,看那眼神對這種野菜很是嚮往。恨不得也去找幾棵去嚐嚐。其實這種野菜現在再吃未必有我形容的那麼可口,只不過小時候對這個印象太深了,一提起來至今都是滿嘴流酸水。

大牙拍了拍猴子的腦袋:“猴子,你們去的那'韭菜地'在哪嘎兒啊?什麼'局寨子'啊?咋還整出地窖來了?”一邊問著,大牙一邊摸出袋薯片,撕開後直接遞給了猴子。 猴子接過薯片,一邊“喀吧、喀吧”的吃著,一邊告訴我們,“韭菜地”是村東頭五里地左右,是塊荒甸子,甸子上有兩個墳包。聽說是以前有個老頭和老太太在那裡住。後來死了之後就埋在那裡,活著的時候,老頭和老太太在園子裡種了很多韭菜,死後,這塊地沒有人耕種,後來這塊荒甸子就被叫做“韭菜地”。 而這塊地能有他家的院子那麼大,四周都是苞米地,裡面每年都長很多的酸沫漿,他們年年都去那裡採酸沫漿吃。 “局寨子”就在韭菜地不遠的地方,在一個土嶺子上,裡面都是些破牆碎瓦,地方不小,不知道是乾啥的。

我們正和猴子聊著,院門一開,孟大爺給猴子抓藥回來了。 剛一進屋,見我們幾個坐在屋裡,一下子有些愣住了,過了好一陣才醒過神來,一個勁的問我們咋過來了。我們告訴他是來找古大叔有點事,聽說猴子受傷了,才過來看看。 孟大爺一擺手:“看啥看,半大小子沒個老實氣兒,瞎淘,腳崴了,去村里衛生所看了,吃點紅藥就行了。” 大牙看了看猴子的腳,腳麵上腫了一個很大的包,大牙用手不斷的按了按,不斷詢問猴子的感覺,神情儼然換了一個人一樣,沒有一點平時嘻哈的樣子,過了半天,大牙把才猴子的腳放下,衝孟大爺笑了笑:“大爺,沒啥事,沒傷到骨頭,我以前知道個偏方。我告訴你,你去抓點藥,用紗布袋裝上,然後開水煮開後,熱敷腳麵,幾天就消腫了。”

孟大爺一聽大牙這麼說,頓時喜出望外,一個勁的說謝謝。 大牙衝孟大爺一擺手:“大爺,你這是磕磣我啊吧?咱爺倆說這個就沒意思了,你供我頓飯就行了。” 孟大爺眼睛一瞪:“你就是不說,大爺也不能讓你們走,住兩天再說,剛開春,園子裡的菜都下來了,吃個新鮮,肯定沒有化肥,用你們城里人的話說肯定是'綠色食品'。” 我們也被孟大爺這一席話逗樂了。這段時間沒少在孟大爺家裡待著,儼然把這里當成了家一樣,很隨便,也沒有推辭,反正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吃過中午飯再走也不遲。 離中午做飯的時間還早,就聊到了“局寨子”的事情上。 老古頭一聽到我們詢問“局寨子”,瞪著渾濁的眼睛看了看我們,然後搖了搖頭說:“這些事啊,陳芝麻、亂穀子了,多少年了,估計沒有多少人知道了。”

“那裡解放前住過一夥土匪,好像叫什麼'東北大局'的,那傢伙可老橫了,後來和共產黨對著幹,解放前不久的時候,這夥土匪被八路軍用機關槍、六○炮給打散了。這個破寨子是他們以前的一個據點,住過一段時間就全撤走了,以前還能撿到些子彈殼啥的,現在啥也沒有了。” 大牙聽完後,盯著老孟頭眼睛眨都不眨:“大爺,你說啥,'東北大局'?” 老孟頭被大牙瞅得也是一頭霧水,愣眉愣眼的點了點頭。 大牙這才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看了看我和柳葉,笑了笑:“'東北大局'知道不?當時可是咱四平人最多、勢力最大的土匪團伙,黑道上的'扛把子'啊!” 大牙他爺爺解放前就四處倒騰藥材,做些小本生意,給縣城裡警察廳開過藥方子,上過山寨給“鬍子”號過脈,也是我們村里的傳奇人物之一。想當年,他爺爺經常背著手,拄著根木頭棒子,坐在樹底下給我們這幫小孩兒講故事,教我們說“江湖話”,講土匪殺人的故事。

聽村里人說,那老爺子當年也是滿嘴黑話,黑白通吃,混得開。所以大牙知道這些土匪的匪號,我倒不意外,估計也是聽他爺爺給他講的。 見我和柳葉不知道,大牙嘿嘿一笑,得意的點上支煙,這才慢慢的給我們講了講“東北大局”這夥土匪的底細。 “東北大局”這股土匪,大掌櫃的叫董文廷,當年三十多歲,他辦事說話有些愣頭愣腦,人又莽撞,都叫他“董大愣”,這傢伙一直遊手好閒,不務正業。 日本鬼子投降後,東北的政權大多都歸屬了共產黨,而這董大愣糾集了一夥人暗地“起局”,野心很大,想要獨占東北,所以匪號就叫“東北大局”。為了討好國民黨,他們聲稱是“東北軍”,掛起了國民黨的青天白日旗。 這董大愣一方面採用封官加冕進行招撫,另一方面火拼爭鬥吞併地盤,把四平周邊所有的匪股基本上都招到了門下。短短不長時間,“東北大局”的匪徒就發展到了二百多人,全部配槍,還有火砲,戰鬥力極強,成為這片地區中勢力最強的匪股,黑道中橫行。

大牙講得精彩,我和柳葉也覺得新鮮,目不轉睛,聽得津津有味。 不經意斜眼瞥了一眼老孟頭,空然發現這老孟頭的神情有些古怪,眼神竟然有些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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