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每個午夜都住著一個詭故事1

第47章 第六節

不出所料,追了一段,尅孢鬼忽然不見了。我心下叫苦,並且灌木叢中有不少的貓骨刺,刺得我的腿火辣辣地疼。 爺爺往前走了兩步,又緩緩後退。 “我們不找它了嗎?”我問道。 “退後一點,退出它的視線範圍。如果我們一味追趕,它就一直能看到我們在哪裡。”爺爺邊後退邊說。我跟著爺爺一起腳步往後挪。我心想,這大晚上的,萬一踩到躲在草里的蛇,那就比碰到鬼還要糟糕。 四姥姥說過一個故事,講一個鄰村的男子誇口說自己的膽子大不怕鬼,人家就順水推舟,故意慫恿他在亂墳崗待一晚作證明。那男子果真在亂墳崗待了一個晚上,確實是證明了他的膽量。但是第二天人們在亂墳崗裡發現一條巨蛇盤旋在他的頭上,而那個男子麵目被啃得一塌糊塗,不成人形,但是手腳還在動。有見識的老人說那是專在墳墓裡吃屍體的蛇,名叫“窟蛇”。當然“窟蛇”是方言,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親眼見過那種蛇,所以不知道那種蛇的學名。眾人不敢近前,只是遠遠地大聲吆喝,窟蛇才懶洋洋地鑽到一個墳墓側面的大洞裡。眾人急忙將他救回,但不久他便嚥氣了。臨死他用被啃掉半邊的嘴說:“我確實不怕鬼,但我怕蛇呀!”

捉鬼一般只能晚上行動,但是很多影響捉鬼的因素並不只是因為鬼。 真是想到不好的,便碰到不好的。我的後腳跟踩到一個軟綿綿的蠕動的東西。我渾身一抖,不禁大聲尖叫:“蛇啊!”那東西猛地一縮,將我拽跌倒。 在摔倒的時候,我仍死死抱住懷中的陶罐,生怕它碰碎了。爺爺後來說我的暗中意識很強,是塊捉鬼的料。比如這次捉鬼,如果沒有死死保護好陶罐而是讓陶罐摔破了,那麼後面我跟爺爺都會死在尅孢鬼的鴨蹼一樣的手下。 軟綿綿的東西被我踩疼了,甩起尾巴打在我的手臂上。我的手臂立刻像被刀劃開了一樣劇疼。 我撲在地上轉過頭來一看,正是尅孢鬼!原來它已經躲到我們後面了。打我手臂的“尾巴”正是它屁股後面像草繩一樣的東西。我看清楚了“草繩”,它像蝎子的尾巴,末端彎彎地勾起來。

尅孢鬼的眼睛盯著我,似乎很憤怒。我看見它的玻璃球眼睛裡似乎有一股半透明的液體在流動,像個旋渦。 “不要對視它的眼睛!”爺爺在我身後喊道。 可是來不及了,我的眼睛被它的玻璃球眼睛吸住了似的移不開,那個旋渦漸漸加速旋轉,越轉越快。我的身體鬆弛下來,恐懼不見了,警覺也沒有了,渾身的神經麻酥酥的失去知覺。我就那樣看著它的玻璃球眼睛,感覺我整個人像一根漂在水面的稻草一樣被那個急速旋轉的水渦吸進去。 我的腦袋彷彿要爆裂,胃裡不斷地翻騰,就像張開雙手旋轉了很多圈後的感受。我感覺地面在搖晃旋轉,一腳沒站穩跌倒了。躺在地上的我像要死了一樣難受,眼皮沉甸甸的要閉上。我感到背上的石頭像針一樣扎進皮膚。陶罐壓在身上如同一座大山那麼沉重,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無力地喊:“爺爺。”聲音細微得自己都聽不到。我心想,這就是靈魂被尅孢鬼勾走的感覺嗎? 爺爺快步衝過來,抓起我懷中的陶罐。很奇怪的是那個時候我還在暗示自己要保護陶罐,甚至爺爺要的時候我都不肯鬆手,可是那時我的手軟弱無力,陶罐被爺爺輕易地拿走。爺爺肯定不知道在他抓起陶罐的時候我還試圖用力摟緊它。 爺爺後來說我的心理暗示很重,這對捉鬼來說有好處,但是有時我太過了。不過我的預感有時候特別靈,有時候卻差了十萬八千里。比如,在爺爺捉尅孢鬼的時候,我的腦海裡突然浮現箢箕鬼跟爺爺爭鬥的畫面,而我看著爺爺拿著陶罐去收尅孢鬼的時候,卻把尅孢鬼看成了箢箕鬼。 我覺得這是一個不祥的預兆,後來果然靈驗。我媽媽也有很強的心理暗示。那是兩年後的事情,那時姥姥(外祖母)剛去世,爸爸媽媽在畫眉村幫了七天忙回來。第八天早上,媽媽跟我們說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姥姥找她要雨傘。爸爸馬上說:“我昨晚從畫眉村回來的時候擔心下雨,順手拿了一把雨傘,恐怕就是她老人家的。”爸爸找出雨傘讓媽媽一看,果然是姥姥生前用過的。所以我估計我的心理暗示來源於血緣關係。

當然了,當時我沒有想到這麼多,這些都是後來的想法。當時我渾身難受地躺在地上,在虛弱的月光下看見爺爺輕易地將尅孢鬼收進陶罐中。 事後我問爺爺:“你怎麼這麼容易就把尅孢鬼收進了陶罐裡?” 爺爺說:“我當時在你的背後,你沒有看見我彈出一根劃燃了的火柴打在尅孢鬼身上。” 我不信。劃燃的火柴在手中晃晃就熄滅了,更何況是用力地彈出去。如果說彈出去後再點燃,那就是爺爺在吹牛。 “你試一次給我看看。”我說。 爺爺掏出火柴,將火柴盒側立在右手並列的四指上,將一根火柴垂直立在火柴盒的磷面,火柴頭抵住磷面,大拇指輕輕按住火柴末端。然後,爺爺伸出左手,把卡在火柴磷面與大拇指之間的火柴彈出。火柴在空中飛行的時候還沒有完全燃燒,只冒出鞭炮引線一樣的火星。在火柴即將落地的瞬間,火柴燃起來了。

爺爺指著火柴落地的位置說:“當時尅孢鬼就在火柴落地的那個位置,我就是這樣彈出火柴的。信了嗎?”爺爺微笑地看著我。 爺爺接著說:“我本來想施法將尅孢鬼引進陶罐裡的。可是你沒有扶好陶罐。” 我強詞奪理:“你早就用這個彈牠呀,不比施法輕鬆多了?” 爺爺說:“它吸引你的眼睛時有短暫的停頓,我也是藉著這個機會才能彈準它的鼻子。不然它有防備,我不可能這麼輕易收服它。” “彈它的鼻子?”我再一次驚訝。 “是呀。不然你以為我彈它哪裡?”爺爺攤開雙手回問道。那個奇怪的火柴盒還握在他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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