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每個午夜都住著一個詭故事2

第37章 第十七節

選婆要紅毛野人拖板車的事情傳出來之後,村里的人都紛紛仿效,但是按慣例,都要給紅毛野人一包香煙。不給煙,它是不會給任何人做體力活的。如果你有一擔稻穀挑不動了,只要將香煙包裝盒在它眼前晃一晃,然後指著稻穀擔子,它就會興奮地跑到稻穀擔子前面,把稻穀挑起來。然後,你只需吹著輕鬆的口哨或者山曲領路了。 對它來說,做任何體力活都不重,一路小跑,輕鬆極了。做完體力活後,它也挺會享受。它會找塊乾淨的地方坐下來,小心翼翼地掏出積累的香煙來,極其小心地劃燃一根火柴,因為它稍用力,火柴便斷了。它像一個在繡花的姑娘,面帶寧靜或愜意,全心地投入。點燃香煙後,它將香煙放到嘴邊,緩緩地吸,吸的時間比一般人要久很多,然後舒服地吐出煙霧,煙霧也比一般人要多很多。因此,它的一包煙用不了多久。

在選婆的指導教育下,它知道了怎麼回它生前的家裡,到了晚上就回到那裡休息。睡覺打呼嚕的聲音整個村子都能聽見。後來選婆花了幾條香煙,才將它教會睡覺前要用兩個手指插在鼻孔裡,這樣晚上就沒有聲音干擾大家了。 它不再偷吃村里的家禽了。在人家過年過節,殺豬宰雞的時候,它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動物的內臟拿走吃掉。這一點大家開始不能接受,教育了多少遍可是不奏效。後來人們漸漸習慣把它當做村里的一條大狗,甚至有人在殺了牲畜之後,喊聲“紅毛”,順手將內臟扔在屋前的地坪。紅毛鬼聽力異常好,不管村里哪個角落有人喊聲“紅毛”,它都能聽見,立即迅速來到喊它的人跟前。所以不一會兒,紅毛鬼便會來到地坪,將地上的動物內臟舔個乾乾淨淨。

它身上的紅毛越來越長,越來越厚,它自己也懶得打理。我們“後地屋”的四姥姥主動擔當了給它剪毛髮的重任。因為只有四姥姥可以讓它乖乖就範,而其他人拿著剪刀一接近它,它就會做出威脅的表情,不讓人靠近。四姥姥自告奮勇走近紅毛鬼,紅毛鬼乖乖地低下頭。四姥姥在溫暖的陽光下給紅毛鬼剪毛,一邊剪一邊絮絮叨叨,講些旁人摸不著頭腦的句子。不過那些看似無用的句子對紅毛鬼似乎很奏效,它會安安靜靜地等到四姥姥收起剪刀。 但是它的毛長得飛快,一個星期不剪,它的紅毛就會長到兩個手指那麼長。毛茸茸的看起來像一隻肥胖的羊,不過羊沒有紅色的毛。所以四姥姥家的剪刀用不了多久就要磨一次。十幾年前,補鍋的,買針線的,收頭髮的,捉螞蟻的,還有磨剪刀的常常穿梭在各個鄉村之間,用各種口音吆喝著。這千奇百怪的聲音打破了村子的寧靜,同時也豐富了村子的生活。不論是什麼樣的小販,只要在村子裡一吆喝,各家各戶的閒人便趕出來看,也不管是不是自己需要。眾人圍在小販的周圍,不買東西站在旁邊看,買東西的也要抓住機會東挑西選,行為頗像現在的人在超市購物。

從此,磨剪刀的到了這個村子,不用吆喝,先到四姥姥家裡去。其他要磨剪刀的人也不用站在家門口等,拿了自家的剪刀直接去四姥姥家。有的求方便的人,剪刀鈍了便直接交給四姥姥,等磨剪刀的來了一起磨好再拿回來。四姥姥是很好說話的人,可是這個事情不同意,一定要磨剪刀的來了再拿來,磨好了立即取走。 四姥姥說,家裡的剪刀多了不好,這是忌諱。剪刀多了人容易得怪病。 別人想深問,她卻不再作答。人家問她給紅毛鬼剪毛的時候說了些什麼,她一樣不作答,一臉詭異。 我想,也許歪道士不大與周邊的人交往也是由於這個原因吧。認識的人多了,難免問這問那。而他不好給人家一一解釋,乾脆少跟別人接觸了。提到歪道士,我才猜想他現在有沒有下樓來。那個討債鬼是不是還纏著他。如果他一直待在樓上,破廟裡收進的鬼們會不會關不住?會不會跑出來害周邊的居民?那個白髮的女人到底跟他是什麼關係?

如果歪道士看見了我們村里的紅毛鬼,會不會大吃一驚?他會不會猜想這個抽香煙吃內臟的紅毛鬼的來歷?他會不會將這個已經安靜下來的紅毛鬼也收到他的破廟裡去?當然了,這些都是我一廂情願的猜想罷了。也許歪道士躲在他的小樓上根本沒有辦法脫身呢。討債鬼可不是一般難纏難處理的鬼。 爺爺在我家多待了幾天,靜靜地觀察紅毛鬼的變化,見它確實已經跟平常的動物沒有差別,便回家打理水田去了。
這時一個別的宿舍的來找人,敲門聲將我們從故事的氛圍中拉回現實。 湖南同學趁機道:“碰得好不如碰得巧。我都不知道從哪裡結束了。剛好,今天先講到這裡吧。” 被門外人叫到名字的同學還意猶未盡:“這麼凶悍的紅毛鬼,怎麼就落得一個聽人使喚的落魄下場呢?”

湖南同學笑道:“每個人都有最為軟弱的地方。對於紅毛鬼來說,它的軟肋在於兒子的死亡。一個男人最大的轉變往往發生在初為人父的時候。兒子的誕生,可以使一個剛強的男人變得溫柔,也可以使一個懦弱的男人變得剛強。而兒子的死亡,可以使一個懦弱的男人變成魔鬼,也可以使一個魔鬼變成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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