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每個午夜都住著一個詭故事4

第78章 第十一節

老農一本正經地點頭道:“對呀。叫李鐵樹的人我確實不認識,但是李鐵樹我還是知道的。我們村里有一棵鐵樹,在那邊山底下。”老農反過身來指著不遠處的一座高山。 “哦?”爺爺眼前一亮。 老農又說:“奇怪的是,挨著那棵鐵樹還長著一棵李樹。李樹和鐵樹之間的間隙還不夠插進一個手掌。我從來沒有見過兩棵樹長得這麼近。有的人就戲稱那兩棵樹叫做李鐵樹。所以你們問人家一個名叫李鐵樹的人,別人當然不知道了。” “原來這樣!”楊道士驚叫道,“難怪那個婦女說我已經走到了她家附近呢。” “哪個婦女?既然她家在附近,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你呢?”老農不解道。 楊道士擺擺手道:“沒……沒什麼事。謝謝您了!” 老農又道:“奇怪的是,今年那鐵樹居然開了花。村里人都說奇怪呢。因為自從發現這棵樹後,還沒有人見過它開花呢。我記得陳毅將軍在《贛南游擊詞》裡說過,大軍抗日渡金沙,鐵樹要開花。沒想到我還能看見鐵樹開花。”後來我知道這個老農參加過紅軍,爬雪山,過草地,他都參與過。所以他能記得陳毅將軍的詩詞並不奇怪。

楊道士急忙道:“您能不能帶我們過去看看?” 爺爺卻打斷楊道士的話,道:“您告訴我們怎麼去那裡就可以了。您眼睛不好,還是早點兒回家吧,晚了容易摔跤。” 那位老農給爺爺和楊道士指明了道路,便巍巍顛顛地離開了。 楊道士埋怨道:“你何不讓他帶我們去呢?我們自己去找豈不是很麻煩?” 爺爺道:“首先,他眼睛不好,晚了回去家里人免不了擔心。其次,對於那個害你的婦女來說,他是個陌生人,如果他也去了,說不定那個婦女不想見你。所以,還不如我們倆自己過去的好。” 楊道士訕笑道:“還是你考慮得周全。” 走過了十多條田埂,躍過了十多條水溝,絆過一塊荒草地,繞過三四個饅頭墳包,爺爺和楊道士終於找到了那棵“李鐵樹”。

爺爺一邊走一邊嘆氣。 楊道士禁不住問爺爺道:“您怎麼老嘆氣呢?有什麼鬱結的事嗎?” 爺爺抬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道:“我是在為這塊風水寶地嘆氣呢。” 楊道士經爺爺一提醒,也看了看周圍的山和水,草和木。然後他點點頭道:“不仔細看還不知道,細細一看,發現這裡真是一塊風水寶地呢。”話說完,楊道士看了看剛剛走過的幾個墳墓,讚揚道,“這幾家選墳地的人挺有眼光的。” 楊道士停下腳步,按了按太陽穴,瞟了一眼爺爺,狐疑地問道:“既然是塊風水寶地,你嘆什麼氣呢?是不是嘆息畫眉那裡找不到這樣好的風水寶地?”像爺爺這一輩的人,互相之間討論將來的後事已經毫不忌諱了。所以楊道士說的話並無不敬。 爺爺笑道:“你只看這附近的地形,當然就會以為這真是一塊風水寶地了。但是你看看我們走過來的那條路。”爺爺扶住楊道士的肩膀,指著他們倆走來的方向。

楊道士看了看,問道:“我們走來的路怎麼了?” 爺爺道:“這山被四周的水田困住,唯有一條出路就是我們走過來的那條田埂。可是田埂又細又窄,攔路的水溝就有十多條。你說,這塊風水寶地可不是浪費了嗎?” 楊道士狠狠地拍了一下後腦勺,恍然大悟:“果然!哎,我只看了這山上樹木茂盛,臨水擋風,地勢不錯。沒想到這條出路卻將聚集起來的'氣'堵住了。'氣'不通,就如摀住人的口鼻,過猶不及了!哎,真是浪費了!這樣的風水寶地非但不能成為有用之地,物極必反,反而會變成晦氣之地。” 爺爺笑道:“正是。” 這時,一陣風吹了過來。山上的樹沙沙作響。可是爺爺和楊道士的臉上卻感覺不到半點兒風,連衣褲都未曾抖動半分。再看看地上,從他們繞過的那幾座墳地起,後面的草都靜靜的,絲毫不動。而墳地前的草卻翩翩起舞。

楊道士望了爺爺一眼,臉色極為難看。 爺爺寬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道:“所有的好都有可能變成壞,但是所有的壞也有可能變成好。它既然用了心來害你,肯定是對你有什麼怨念。你不用害怕,解開這個怨結或許就好了。”爺爺將楊道士護在身後,腳步輕輕地靠近“李鐵樹”。 從爺爺的這個角度看過去,那兩棵樹果然長得很奇怪。一棵李樹跟一棵鐵樹挨得極近。由於李樹的主幹不明顯,分枝特別多,而鐵樹主幹雖然明顯,但是葉片寬大,所以兩棵樹以極其糾結的姿勢靠在一起。看上去就如兩個相互懷著敵意的人,卻偽裝著善意,以非常生硬的姿勢擁抱在一起。這樣靠在一起的兩棵樹,人只要看一眼就會覺得渾身難受。 楊道士第一眼看見這棵“李鐵樹”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寒戰。爺爺也愣了一愣。

後來據楊道士回憶,他說他一時間彷彿看到那棵“李鐵樹”變成了那個早晨的怪物,作勢要向他撲來。而爺爺說,他當時想起了姥爹保存已久的許多古書被火焰吞噬的情景,臉上頓時感覺一陣火辣,彷彿姥爹在他臉上摑了耳光。 天色更加暗了,天際已經出現了寥寥幾顆星星。不遠處的李樹村里響起了一個母親呼喚貪玩的孩子回家的聲音。那個聲音清脆而悠長,浸潤著這個傍晚的空氣,給清冷的傍晚增添了一點點溫暖的意味。 當爺爺後來給我複述到他們走到李鐵樹旁邊的時候,奶奶卻打斷了爺爺的話。奶奶扯了扯爺爺的衣服,問道:“老頭子,你說的那個風水寶地我還沒怎麼弄明白。既然是塊風水寶地,怎麼又會轉變成了晦氣的地方呢?” 我本迫切地想听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不好硬生生阻攔奶奶。可是細細一想,奶奶說的話不無道理。既然是好風水的話,應該遇難呈祥才是。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好風水發揮不了作用。

爺爺為了排解奶奶的疑惑,岔開話題,給我們講了另一個關於風水的故事。這個故事本來與楊道士的事情沒有關係,但是極其有趣而玄奇,特別是後面發生的事情,更是讓人意想不到。另外,也可以佐證好風水不一定能起到好作用。 爺爺說,安徽境內黃山附近有個績溪縣,據說是塊風水寶地。 一千六百多年前,一位鎮守歙州的領兵將軍胡焱娶了績溪縣華陽鎮一位姓汪的小姐為妻,舉家遷居績溪縣華陽鎮。這一天,只見東聳龍峰,西持雞冠,南有天馬奔騰而上,北有長河蜿蜒而來,情不自禁地感嘆道:“真是一塊風水寶地!” 於是胡焱決定舉家遷移到此,因此胡焱就成了龍川的第一位始祖。胡炎選擇遷居龍川,是希望這塊風水寶地能夠讓子孫興旺,人才輩出,代有高官。但是胡氏家族卻一直是人丁興旺,可是仕途卻不是很發達。

過了幾百年後,胡氏家族已傳到第二十五世祖胡念五,胡念五一直在為龍川選址建胡氏宗祠已苦思冥想多年。一天,胡念五拿著羅盤到了祖先胡焱當年看風水的朝笏山登山遠望,想在村中選一風水絕佳之地建造祠堂祭祀祖先,求得祖先庇佑。 正當他拿著羅盤在用心琢磨時,聽見山上有一衣衫不整的乞丐口中念念有詞:“一流地師望星斗,二流地師看水口,三流地師滿山走。” 一詢問才知道他是進士出身的賴文正,學識極高,因不喜官場,才棄官寄情於山水之間,終身研究,成為了著名的風水先生。因他常身著布衣,人稱“賴布衣”。 賴文正被胡念五請到家中,待為上賓。一天,胡念五問:“我想在龍川建一座胡氏宗祠,讓祖先庇佑我子孫人丁興旺、仕途發達,你看選在何處為最佳?”

賴文正說:“胡氏宗祠的選址不難,但首先是要解決龍川村風水。” 胡念五問道:“龍川村是風水寶地,這是很多風水大師看過的,有什麼問題嗎?” 賴文正說:“龍川村東龍峰聳立,村西鳳山對峙,在風水學上是天龍地鳳、龍鳳呈祥的絕佳之地,北有登源河蜿蜒而至,南有天馬山奔騰而上,龍川村依山傍水,龍川水繞村東流,匯入登源河。整個村貌成船形,頗具龍舟出海之勢,堪稱風水寶地。可是為何好風水沒出人呢?可惜啊!” 胡念五問道:“可惜什麼?” 賴文正說:“可惜你們都姓胡。因為在績溪方言'胡'與'浮'諧音,所以這龍船就不穩了。本來你們胡家還可以更有作為的。” 胡念五急忙問道:“既然如此,有沒有什麼破解方法?”

賴文正說:“需靠鐵錨,鐵錨是丁字形的,所以得找一戶丁姓人家搬來龍川,為了安心,你要給他建造房子分給他土地,這樣就能將這船就釘住了。” 胡念五擔心說:“可是丁姓人家日後人丁興旺,到時沒有釘住這風水寶地,丁姓後代人口比胡姓多反而分去靈氣了,怎麼辦呢?” 風水先生說:“這個問題我有破解法,釘子太多船會沉,反而不好,最好是單釘單鉚世代單傳,為了不讓丁姓發達,你請一對窮苦的丁姓夫妻,並將他祖墳遷來,我在丁家祖墳裡做了手腳,讓丁姓只能代代單傳。” 胡念五就照賴文正的說法去做了。 說來也奇怪,二十四代過去了,真如風水先生說得那樣,村里只有一戶姓丁的人家。在封建社會,生女孩不算傳宗接代,生男孩才算傳宗接代。

在自然發展的情況下,何以保證二十四代都是代代單傳?風水先生到底做了什麼手腳?這些都不得而知了。 新中國成立後,丁家與胡家處於平等地位,卻仍是三代單傳。 當丁姓人家遷居龍川之後,龍川村人果然才輩出、代代有高官。根據胡氏宗譜記載,僅宋、明、清三朝龍川就有進士十一名,明朝就有進士七名,其中最著名的是“一族開三府”的戶部尚書胡富、兵部尚書胡宗憲、副都御史胡宗明三人。還有,清季績溪禮學三胡:胡匡衷、胡秉虔、胡培翬,北宋《苕溪漁隱叢話》作者胡仔,徽墨大師胡天注父子,紅頂商人胡雪巖,國內外著名學者胡適等。 爺爺說的人名中,我只知道“胡雪巖”和“胡適”,但是這兩個人名就足夠讓我震撼了。 剛開始我還以為爺爺弄混淆了,把只要是姓胡的名人都湊上數。但是後來一查資料,我才發現爺爺說的每一個人確實都是那個地方出來的。 奶奶不知道爺爺羅列出來的人都是什麼人物,但是她知道“進士”和“尚書”的重量級別。於是,她“哦”了一聲,勉強相信了爺爺的話。 去掉了奶奶的疑問,爺爺繼續講述他跟楊道士在那片“被浪費的風水寶地”遭遇“李鐵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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