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每個午夜都住著一個詭故事4

第66章 第十四節

“爸——”馬巨河兩隻巴掌在牆上胡亂摸索著。 “你爸走了。”爺爺嘆了口氣道。 “不!不對!他沒有走!”馬巨河雙手按在牆上,眼睛直直地盯著剝落的石灰看。 “怎麼了?”爺爺奇怪地走過去,拍了拍馬巨河的肩膀問道。可是馬巨河仍痴痴地看著牆壁,一動也不動,像個雕塑似的。 “別傷心了,你爸已經不是這個世上的人了,他不可能長久地留在這裡的。” “不是,”馬巨河回頭對爺爺道,“岳爹,你看,這牆上還有我爸的痕跡呢!”馬巨河的話嚇了爺爺一跳。 “什麼?”爺爺不敢置信。 “岳爹,你過來看看。”馬巨河朝爺爺揮手道。看他的樣子不像是由於過於激動而瞬間變得癡呆。他用力地朝爺爺揮手,沒有半點兒開玩笑的意思。

爺爺狐疑地走了過去,問馬巨河道:“怎麼啦?要我看什麼?” “看牆上。”馬巨河道。 “看牆上?”爺爺斜睨了眼睛看馬巨河,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將視線轉移到掛著他父親的遺像的那堵牆上。爺爺的目光本來是一掠而過,可是掠過之後定了定神,“嗯”了一聲,立即轉過頭,重新審視那堵牆壁。 “你看,他還在這裡。”馬巨河無比焦急地看了爺爺兩眼,又將那焦灼的目光投向牆壁,用手指著一塊陰影,“岳爹,你看這裡,看到沒有?這個影子很淡很淡,但並不是沒有的。”馬巨河一邊說,一邊在牆壁上畫出彎彎曲曲的線條。 其實不用馬巨河多餘的指指點點,爺爺已經看出這堵牆上面的淡淡陰影,如同廚房裡挨著火灶的牆壁,被煙熏霧燎出一道若有若無的黑痕。這道黑痕雖然潦潦草草,但是大致呈一個人的形狀,很容易區分哪裡是頭哪裡是腳。如果細細看去,甚至能看出哪裡是手指,還有手指上的紋路。

“這就是我父親的影子!以前這裡沒有的!”馬巨河蹲下來指著影子的手部,驚叫道,“岳爹,你看!這個影子的無名指彎得厲害,幾乎伸不直!那是他活著的時候修水車時被我捶壞的!” 爺爺立即蹲下身子察看影子的手,果不其然! 爺爺也記得,馬巨河的父親在世時跟他講過,他在帶著調皮的幼子修水車時,被幼子馬巨河用捶木鞘的鐵鎚誤砸了手指,致使他的手指一直蜷縮如野生的蕨菜。直到他去世,爺爺跟其他幾個同齡的老人將他搬進棺材時,還見到了他那根像蕨菜一樣的無名指。 馬巨河激動不已,臉上的肌肉都顫抖了起來:“是我爸的影子!他走了,但是他的影子還留在家裡的牆壁上!他是捨不得離開我的!” 爺爺站起來,對著那個淡淡的影子搖搖頭,冷冷道:“他真是個固執得要命的老頭子!恐怕是不看到他的獨苗孫子好起來,他是不會走的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重男輕女,真是不應該!”

不知道牆壁上的影子聽了爺爺的話會有什麼感想,如果那個影子能夠聽到的話。 爺爺瞟了一眼馬巨河,道:“你爹哪裡是捨不得你咯,完全是為了他馬家的香火。” 馬巨河愣了一愣,嘆了一口氣,看了看牆壁上的影子,又抬頭看了看正上方的父親的遺像,咬了咬嘴唇道:“爸,您就安心地走吧!不用守在這裡看護孫子了。我會按照您的意思做的。您就放心吧。” 那個影子一動不動,彷彿是一個雕塑倒映下來。 爺爺也勸言道:“你這個死頑固,你管住你兒子就可以了,幹嗎人死了還得管著活人的事兒呢?兒女們的事情,就讓兒女們自己操心去吧。”爺爺雖然這麼說,但是媽媽在沒有出嫁之前,他也是死死地管住媽媽,當年還阻撓媽媽跟爸爸在一起。他甚至拿著一根挑柴的大棒攔在去常山村的路上,一心要做劃開牛郎和織女的“王母娘娘”。奇怪的是,自從我出生之後,他性情就大變了,完全不像是當年那樣的封建家庭的家主了。

馬巨河拉了拉爺爺的袖口道:“岳爹,勸他是勸不動的,倔犟起來比水牛都難扭動脖子。我想通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況我媳婦確實欠了恐嬰鬼前世的債,雖然說這樣對我不公平,但是不退讓的話對恐嬰鬼也不公平。您就直接教我應該怎麼做吧。您說什麼我聽什麼。”說完,他面對著牆壁上的影子凝視了許久,似乎這話是專門說給他父親聽的。 爺爺點點頭,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道:“你拿個碗,接點兒你媳婦的奶水,然後送到豬欄裡去。” 馬巨河在原地站了半晌,然後嚅了嚅嘴,狠狠一跺腳,就去廚房拿碗去了。不一會兒,廚房里傳來叮叮咚咚的瓷器碰撞聲。 他媳婦在里屋聽見碰撞聲,壓抑著嗓子罵道:“你就不能輕一點兒?把櫃裡的碗打壞了還不是要花錢重新買?”

豬欄就在屋後的單間茅草屋裡,基本上沒有什麼隔音效果。豬欄裡的豬仔似乎聽到了馬巨河媳婦的說話,立即幫腔作勢似的大聲哼哼,然後打出一個響亮的噴嚏。 馬巨河苦著臉從廚房出來,手裡拿著一隻白瓷青花碗,然後走進里屋,掩上門。 不一會兒,他捧著碗進了豬欄。豬欄裡立即響起扑哧扑哧的豬吃食的聲音。馬巨河別過臉看著外面的果園,一臉的不服氣。 這時,隔壁地坪里又傳來孩子們的歡呼聲,緊接著就是鞭炮聲和沖天炮聲,啪啪地響。空氣中充滿了硫磺的氣味和喜慶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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