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弗洛伊德禁地

第6章 第四章人皮宮殿

弗洛伊德禁地 陈渐 9851 2018-03-22
小伙子眼神裡閃爍著恐懼,屋裡燈光昏暗,彷彿有濃重的陰影在房間裡飄忽。郎週毛骨悚然,鐘博士更張大了嘴巴,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小伙子繼續說著,兩人逐漸被那種不可思議的恐怖完全攫獲了…… 時間是清晨,漁民老王早早出門下湖打魚,到了街上,忽然看見一個人一動不動地站在呂三伢的家門口。老王有些奇怪,走了過去,走近了才發覺瞧模樣那人像是呂三伢他爹。老王年紀大了,眼睛有些不太好,便走過去看了看,果然是呂三伢他爹。老王問:“呂爹,你站這頭乾哈?” 呂爹一動不動,也不說話。老王這時候突然想起來——三天前,呂三伢他爹明明已經死了啊!當時還是自己親自給他挖墳把他埋了的! 老王嚇得屁滾尿流,連聲慘叫著跑了。叫聲驚來了很多清早出門打魚的人,也把呂三伢驚醒了。大家圍過來看著死而復活的“呂爹”,一個個臉色慘變。呂三伢出門看見他爹,當時就嚇暈了,大家把他救醒,人一多,膽子也大了,然後圍著“呂爹”仔細觀察,才發現“呂爹”已經成了一具空殼,身體內的血肉不翼而飛。

正當大家恐慌之時,呂爹的身體忽然燃燒了起來,幾秒鐘燒了個乾乾淨淨,一縷頭髮都不剩。大家目瞪口呆地看著,如果不是眾目睽睽,一定會以為做了一場噩夢。 有人當場要報警,但這時證據已經燒掉。警察又怎麼會相信?又有人提議掘開呂爹的墳,呂三伢哭著說,讓我爹死得安生些吧。那個魔鬼,咱以後再也不招惹他了。哪怕他殺人放火咱也不敢再看他一眼了。 從此村里人遠遠避開那座白房子。還在村子和白房子之間種上一片竹林,隔開了彼此的視線。這種彼此不干涉的態度一做出來,村里再也沒有異事發生,從此誰也不再提那座白房子,也不再提那個恐怖的紙紮藝術家。 小伙子說完後,屋裡陷入長久的沉默,恐懼的空氣像是一隻巨大的手掌,緊緊扼住他們的喉嚨,郎週感到一種窒息。這時候鐘博士也感覺到此行所面臨的巨大危險,問郎週:“咱們……咱們怎麼辦?是不是報警?”

郎週橫了他一眼,心裡有些鄙視他,心想這世界上的男人都怎麼了?他和蘭溪在一起時,由她幫他擋住外面的一切;和杜若在一起時,杜若又給他帶來膽量。可是這個鐘博士,看來還得自己給他壯膽了。 郎周說:“報什麼警?如果可以報警,村里人早就報警了。咱們這次來是要確定蘭溪是不是落在他手裡,只能確定了才能報警,否則打草驚蛇,對方有了防範,就再也找不到蘭溪了。” “那你說怎麼辦?這個傢伙明顯具有情緒性人格障礙,或許還具有戀屍癖,看起來還很嚴重,他們往往具有強烈的暴力傾向。”鐘博士一說起心理學倒是鞭辟入裡,但一面對現實立刻就沒了主張,“咱們就兩個人,這會很危險,很危險的……美國的連環殺手大多具有這種心理症狀。”

“什麼是情緒性人格障礙?”郎週問。 鐘博士咧咧嘴:“情緒性人格障礙分有好多種類型,例如反社會型、邊緣型、表演型、自戀型等,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徵,就是過分地試圖讓自己的行為引起他人的注意,彷彿自己是這世界的主角,以此達到一種心理滿足。比如有些人一看見血就會暈過去,或者看一些肥皂劇悲傷得無法自抑,都是想引起他人的關注。這個傢伙採用如此極端的手段,大張旗鼓地恐嚇別人,恐怕也是這種心理。” 郎週對他的大段心理分析不感興趣,他忽然覺得自己該堅強起來了,好像意識中他曾經也很堅強,可是從什麼時候起內心開始充滿虛弱和畏懼呢?他不再猶豫,拉起鐘博士:“咱們走吧!” “去哪兒?”鐘博士驚恐地問。 “去探探那座白房子。”

鐘博士立刻慘叫起來,被郎週生拉硬拽給拽出了門。老太太和小伙子目送他們走出去,目光裡充滿了恐懼,老太太雙手合十,喃喃地向佛祖祈禱。 一到了外面,鐘博士面對寂靜幽深的街道,居然鎮靜了下來,不過手指不停地在胸口劃十字,喃喃地說:“我給你害慘了。他極有可能是個變態連環殺手,在亞利桑那州讀書的時候,我就參與了一個叫'繩鋸殺手魯伊'的變態殺手的心理分析,太恐怖了……這……這不是心理學家所能夠應付的。當年FBI出動了幾百人……” 郎週噓了一聲:“到了!” 鐘博士嚇了一跳,馬上閉上了嘴。 面前是一片竹林,想必就是村里人為隔離白房子所種。竹林順著一座小土丘而上,藉著清冷的月光,和竹林搖曳的縫隙,依稀可以看見竹林外白房子的輪廓。鄱陽湖水拍打著岸邊,送來澎湃的潮音,多少掩蓋了一些他們行動的聲音。

兩人小心翼翼地在竹林中往小山坡上爬,那座白房子在坡頂,二樓亮著燈光,依稀看見一個人影坐在窗子前,窗上投射出一個人形的輪廓。 “你覺得那個人是不是真人?”郎週問。 鐘博士身體一顫:“你幹嗎問我?我不知道,這跟心理學又沒關係。” 郎周無可奈何:“我跟你講清楚了,這是關乎咱們生死的大事,你別再拿心理學理論來分析別人,而要拿出刑偵學知識提前嗅出危險。這樣咱們才能活命。懂嗎?” 鐘博士點點頭,張了張嘴,郎週以為他有什麼發現,不料他說:“可是我沒有學過刑偵學。”郎週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接近白房子時,發現二樓的人影動了動,這才鬆了口氣,看來是真人。也就是說就是劉漢陰本人了,那麼其他地方應該是安全的。他們飛快地跑到牆角,這種老式的別墅廬山上很多,多數都有地下室。有些別墅的地下室還有地下台階通往外面。他們繞著別墅找了一圈,終於在房後找到一排延伸向地底下的台階。

他們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眼前一抹黑,郎週拿出兩支防水手電筒,遞給鐘博士一支,筆直的光芒頓時刺破了黑暗。階梯到了盡頭是一扇白色的木門,估計是地下室的門。門上沒鎖,擰了一根鐵絲。郎週從背包裡掏出鉗子擰掉鐵絲。鐘博士驚訝地盯著他的背包,沒想到他準備得這麼充分。 輕輕地推開門,一股潮濕陳腐味兒撲面而來。郎週拿起手電筒四面照了照,地下室裡沒什麼東西,就是一些破舊家具。他悄悄走進去,突然腳下咔嚓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碎了。郎週拿手電筒一照,鐘博士立刻驚叫了一聲,又趕忙摀住了嘴。原來郎週踩碎的是一顆人頭! 兩人仔細看了看,才發現不是真正的人頭,而是用膠泥土塑成的,不過上面的表情栩栩如生。看來僅僅繪畫就下了不少工夫。郎周朝鐘博士瞪了一眼,然後繼續往前走,這回走得更小心,一路上看見不少人體和動物的軀幹、頭顱之類。

郎周正往前走,忽然感覺身後沒了人,拿手電筒一照,原來鐘博士呆呆地望著地上一具人體骨骼,他望瞭望郎週,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指了指那具骨骼,小聲說:“這不是膠泥土塑的,這是真的。表面已經形成了單質磷。” 郎周無動於衷,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變得這麼大膽。這種大膽的感覺像狂潮一樣衝擊著他,他彷彿覺得自己很久以前也曾經這麼大膽過。至於是什麼時候,他忘了。他繼續往前走,鐘博士忙不迭地跟了上來。盡頭就是地下室通往別墅內的階梯,但是也有一扇門,外面鎖著。郎週想了想,用嘴咬住手電筒,從背包裡掏出螺絲刀,將右面那扇門的螺絲釘卸掉。地下室的門安裝得很簡單,僅僅是起到美觀和間隔的作用。 卸掉門以後,郎週給鐘博士做了個手勢,兩人把手電筒關掉,悄悄上了階梯,進入別墅內部。他們不敢亮手電筒,只能藉著斑駁的月光四處查看。這一看,兩人頓時渾身發抖,黑暗的大廳中,到處都是人,正在冷冷地盯著他們!

“完了。”鐘博士呻吟一聲,“我還以為這房子裡只有一個人。”他望著那些人,“繩鋸殺手魯伊把他抓到的人都製作成了人肉乾。” “別緊張。”郎週仔細打量著那些人影,“他們不是真人。” 鐘博士吃了一驚,小心翼翼地朝那些人晃了晃手,人影仍是靜止不動的。他鬆了口氣,悄聲說:“聽村里人說這傢伙自稱是紙紮藝術家,恐怕這些人都是紙紮成的。嚇了我一跳。” 郎週走上前看了看,果然不是真人,比真人體積稍小,有男有女,全部都是裸體,栩栩如生。看這些假人的皮膚質感,根本不像是紙做的,因為那些女人的乳房摸上去竟然有彈性,還能微微彈跳。 鐘博士嘖嘖稱讚:“這到底是什麼做成的?裡面好像填充的是塑料泡沫。不僅僅是軀殼。”他說著摸了摸,手感柔軟且富有彈性,稍帶粗糙感。

鐘博士臉色突然變得異常難看,郎週問:“怎麼了?” “這王八蛋……這王八蛋……”鐘博士抖抖索索地說,“他用的是人皮!” 郎周身體一抖,頓時擔心起蘭溪來,急忙問:“你確定嗎?” 鐘博士說:“一個成年人的皮膚面積大概有1.5~2.2平方米,不包括皮下組織的話,厚度在2~4毫米間,大約八千克重。這裡的人皮經過了鞣製和烘乾,要輕薄一些,同時也縮小了。所以這假人個子才小多了。但是皮膚也堅韌多了,能夠長時間保存。你看,它的表面還有毛囊和汗腺。” 郎週聽得冷汗直冒,不顧一切地打開手電筒,照在那些人臉上一個個辨認。這些人有十多個,表情各異,有的甚至還有眼珠,但是眼珠經過脫水後變得緊皺幹小,嵌在眼眶中極其詭異恐怖。沒有熟悉的面孔。郎周松了口氣,看來蘭溪仍舊活著。

他關上了手電筒,呆呆地站了一會兒,忽然覺得四周安靜得不可思議,彷彿一絲活人的氣息都沒有。郎週仔細望瞭望,這才發現了異樣——鐘博士哪裡去了? 他走到剛才的位置,果然不見了鐘博士。他心裡一沉,輕聲叫了兩聲,沒有回應。他知道,像鐘博士這樣膽小的人是不太可能遠離自己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兩人已經被發現了。劉漢陰悄無聲息地綁架了鐘博士! 郎週慢慢靜下心來,緩緩打開手電筒。既然已經被發現,就沒有隱藏的必要了。 “劉漢陰!你出來!”郎週突然大喝一聲,空曠的大廳內迴聲陣陣。震得郎周自己心膽收縮。 回音落下,四周死亡般寂靜。郎週警覺地留意周圍的動靜,卻沒發現一絲聲響,黑暗的大廳裡,彷彿只他一個活人,還有那些人體標本。 “你殘暴、懦弱、膽小、自閉,你根本是一隻老鼠,寄生蟲,只敢龜縮在陰暗的角落裡——”郎週豁出去了,一連串惡毒的話噴薄而出。 “你罵夠了沒有?”忽然聽見一個冷冷的聲音說。 郎週急忙回頭,卻分辨不出那聲音從哪里傳來。郎週冷笑一聲:“劉漢陰,我知道是你,你把蘭溪和鍾博士弄到哪兒了?” “他們嘛,你自己找吧。”劉漢陰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歡迎你來到我的藝術宮殿。我將中國偉大的紙紮工藝進行了改良,用新鮮的人皮代替紙張,就像當年蔡倫用紙張代替羊皮和竹簡一樣。這是不是個偉大的突破?待會兒你朋友的皮膚就會被剝下來,我讓你感受一下藝術的熏陶。” 郎週呸了一聲:“你根本不懂藝術,把人體搞得那麼醜陋。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藝術美,什麼是人體美。” 劉漢陰暴怒起來:“你說什麼?這些都是藝術,我在這裡躲了十年,創造出了無與倫比的偉大藝術,你居然敢說我不懂藝術!哼,蘭溪和鍾博士都在我手上,幾分鐘後他們的皮膚就會和肌肉分開。我讓你看看你美麗的情人是不是個偉大的藝術品。” 郎週心急火燎,從背包裡掏出一隻鐵扳手,不顧危險,順著樓梯慢慢走上去。一到二樓不禁駭然驚呆了。二樓有燈光,亮堂堂的,正中是個人體標本,靠牆也是密密麻麻的人體標本。 真正可怖的是,客廳正中間那人體標本被囚在一個巨大的鐵籠子裡,籠子裡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毒蟲、斑斕的毒蛇、醜陋的蜘蛛、扭曲的蜈蚣、噴著唾涎的蟾蜍、黑森森的蝎子,一直從地面堆到那人的脖頸。那些毒蟲都是真蟲製成,燈光照耀下,一隻只斑斕閃耀,光暈流動,彷彿在不停地蠕動。爬到年輕人脖頸處的毒蟲一隻只齜著牙,舞著爪,翹著尾,噴著毒液,惡狠狠地撲向他的臉……那個人體面孔扭曲,雙手抓住鐵籠上方,乾癟的眼睛驚恐地盯著越來越高的毒蟲,彷彿有一種撕心裂肺的恐懼。 使郎週吃驚的是,這個人體標本的面孔似乎有些熟悉。周圍又響起了劉漢陰的笑聲:“郎週,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郎週忽然心裡一動,喊道:“馮之陽!” 劉漢陰驚訝了:“你知道?” 郎週突然想起一件事,掏出馮之陽送的小盒子,說:“劉漢陰,你看看這是什麼!” 劉漢陰問:“什麼?” 郎週把那隻盒子打開,取出那根小錐子,拈在手指上:“你過來看看。” 劉漢陰哼了一聲,沒說話,過了片刻,他忽然怒吼起來:“原來你是馮之陽派來的!”突然間彷彿有光亮一閃,“砰!”廊柱上插了一根明晃晃的尖錐,離郎週的臉頰不過一寸。牆角的人體標本堆裡有個人影蠕動起來,跨過其他人體,慢慢走了出來,眼睛裡閃爍著兇惡的寒光。 郎週驚叫一聲,轉身就跑,不料剛下了五級樓梯,腳下突然空了,出現一個黑乎乎的大洞,身體直墜下去。慘叫聲還沒發出來,身體砰地落在一個斜坡上,嗤的一下向下滑去。四周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郎週手腳掙扎,身體一阻,彈了兩彈,停住了。 眼前一片通亮,他這才發現自己被裹在了一張漁網裡,遠離地面有一米多高。旁邊還掛著一張漁網,網裡裹著的卻是鍾博士,像條死魚一樣。鐘博士看了看他,臉色慘白地說:“你也來啦?我還等著你救我呢!這地上到處都是翻板,我還沒來得及喊一聲,就掉了下來。” “這裡是哪裡?”郎週問。 鐘博士搖搖頭:“地底下。我估計離地面起碼有三米。這裡似乎是個作坊。”他哭喪著臉,“繩鋸殺手魯伊也有個作坊,專門加工被他虐殺的屍體。咱們完蛋了。” 這時郎週感覺屋裡一暗,面前多了個人。從鐘博士那個角度看不到,他使勁兒扭過頭,才發現一個人站在他面前,手裡拿著一把尖錐。深眼窩,淡眉毛,神情有些興奮,又有些羞怯,彷彿一個抓著稀罕玩具的孩子。 “劉漢陰?”郎週問。 那人點點頭,卻不說話,將網解下來,郎週被網捲著啪地摔在地上,摔得頭暈眼花,幾乎要吐出來。劉漢陰一言不發,拖著網來到一張手術台前,連人帶網扔在手術台上,先將他四肢用皮帶固定,然後抽去漁網。郎週就呈大字形被固定在了手術台上。 然後劉漢陰又去解鐘博士的漁網。鐘博士叫了一聲:“慢點,會摔死我的——”砰,鐘博士重重摔在了地上。他呻吟著同樣給固定到了手術台上。 劉漢陰把兩人的衣服剝了下來,頓時他們赤條條的。邊脫衣服,劉漢陰邊問鐘博士:“你對人體皮膚還是很有研究的嘛。” 鐘博士說:“當然,我是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的心理學博士,同時也擁有高級心理諮詢師證書,對人體多少要了解一些的。”郎週心想,這傢伙死到臨頭還在介紹他的三項原則。 劉漢陰最後把褲頭給他脫掉,嘲弄著說:“可惜有些地方說錯了。” “我說錯了?不可能。”鐘博士說,“這都是經過解剖學檢驗的。” 劉漢陰手腳麻利地把他的鞋子也脫了下來:“皮膚的厚薄因年齡、性別、部位等因素有很大的差異,而且有些地方的皮膚無法鞣製,一脫水就乾燥,變成粉末。” 鐘博士驚訝地問:“是嗎?我怎麼不知道。” 劉漢陰點點頭:“這是我在很多活人的皮膚上試驗過的。” 鐘博士頓時閉了嘴。 劉漢陰拿起尖錐來到郎週跟前:“郎週,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我本來還想去找你呢。” “是蘭溪從你這裡給鐘博士撥了個電話。我們通過張東登記的電話號碼查過來的。”郎周說,“蘭溪呢?” 劉漢陰一臉奇怪的樣子:“電話號碼?我這裡沒有電話啊!張東以前裝有電話,我給拆了。而且蘭溪也沒來過這裡。”他轉頭問鐘博士,“你就是鍾博士?你確定是蘭溪給你打的嗎?” 鐘博士戰戰兢兢地說:“是的。我聽她說我是蘭溪……然後就掛了。” 郎週吃了一驚:“蘭溪不在這裡?那她在哪裡?” 劉漢陰露出殘忍的笑容,將尖錐抵到了他赤裸的胸口:“我只能說很抱歉,你們上了別人的當了。恐怕那人就是馮之陽,他想要你做替死鬼。” “對對對。”鐘博士大叫,“之前是有個男人打電話來詢問關於郎週的事,我問他是誰,他說是郎週在上海的朋友,關心郎週的情況。還仔細詢問郎週父親失踪的事情。” 劉漢陰殘忍地笑了笑,用尖錐在郎週胸口劃了一道口子,立時鮮血淋漓。劉漢陰痴迷地看著,喃喃地說:“你的皮膚太好了,給了我一種創作的衝動。我三分鐘就能把你的皮膚剝下來,你信不信?呵呵,我先把你的眼珠挖出來吧,這個脫水比較困難,得提前做。”說完尖錐慢慢扎了下來。 郎週拼命掙扎,但是皮套牢固無比,手術床更是堅固,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徒勞,只好眼睜睜看著尖錐刺上眼皮……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可是過了半晌也感覺不到挖掉眼珠的刺痛,郎週覺得奇怪,睜開眼,只見劉漢陰神情複雜地盯著他。兩人相互盯了半晌,劉漢陰忽然嘆了口氣:“郎週,我實在不想殺你。這樣吧,我抓走你女朋友也無非是為了一句話。你告訴我,然後我放了你和你朋友,怎麼樣?甚至我可以打電話給我的老闆,讓他放了蘭溪。” “你還有老闆?蘭溪在他手裡?”郎週驚訝地望著他,“你要問什麼?” “弗洛伊德……”劉漢陰猶豫了一下,眼睛裡突然閃爍著狂熱的光芒,“去他媽的弗洛伊德!我要知道你父親的下落!” “我……我父親?”郎週頓時呆了。 劉漢陰認真地點點頭:“其實無論是抓蘭溪也好,馮之陽引誘你們來這裡也罷,所有的原因都是為了逼迫你說出你父親的下落。只要你說出來,這一切就都結束了。” “可是我父親跟這些有什麼關係?”郎週一臉莫名其妙。 “這個我就不能說了。”劉漢陰不耐煩地問,“你到底說不說?” “可是我不知道我父親的下落啊!”郎周說,“他早在我小時候就失踪了,我也一直在找他!” 劉漢陰冷冷地說:“我當然知道你在找他,否則我就沒必要綁架蘭溪,直接把你綁來,嚴刑拷打,逼你招供就得了。我們認為你是故意做出這種樣子給我們看,好使你父親隱藏起來。什麼雪地上連著汽車踪跡不見,糊弄傻子而已。” 郎週沒了辦法:“你要不信我也沒辦法,事實就是這樣。你們到底找我父親幹什麼?” 劉漢陰臉上肌肉殘忍地抖了抖:“你要不合作,那就成為藝術品吧!”說完,尖錐狠狠地刺了下來…… 郎周望著那閃閃的尖錐在眼前縮成一粒刺眼的光芒,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突然,有個人懶洋洋地說:“你還是那麼性急。殺了他,你連線索都沒了。” “誰?”劉漢陰急忙轉身,郎周也驚訝地睜開了眼睛。 只見地下作坊的門口懶洋洋地站著個人。表情儒雅、和藹,筆挺的西服一塵不染。郎週一看,竟然是馮之陽!他這才相信了劉漢陰的話,看來自己真的是給馮之陽誘來當炮灰的。 “在這裡躲了這麼多年,當真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馮之陽臉上帶著嘲弄的微笑,慢慢走了過來。 劉漢陰驚叫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就像吞了一條毒蛇,恐懼,焦慮,膽怯,還有一絲躲躲閃閃的畏懼,甚至手裡的尖錐都在顫抖。好半晌才說出一句話:“馮……馮之陽!” 馮之陽笑了笑:“對,是我。我來看望你啦!你這個地方可真難找。” 劉漢陰嘴唇翕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馮之陽根本就不理會他手裡的尖錐,旁若無人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嘴裡嘖嘖稱奇:“不賴,真不賴!我剛才參觀了二樓,我的人體標本做得很不錯。那些蟲子更漂亮,都是你一隻一隻做出來的?” 劉漢陰臉色發白,似乎想逃,腳尖轉了轉,終究沒敢轉過身,連上的肌肉扭曲了幾下,竟然堆出一絲媚笑:“是……是的……呃,不是不是……”劉漢陰表情尷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的這些人皮都是真的?”馮之陽問,“這些屍體都是從哪兒弄來的?” “我……”劉漢陰汗如雨下,哭喪著臉說,“除了這房子的原主人張東,其他的大都是從剛埋的墳墓裡挖出來的,還有兩三具是鄱陽湖里淹死的。不過淹死的人皮膚腫脹,沒什麼藝術價值……” 劉漢陰說著說著居然開始跟馮之陽探討起自己的人皮藝術,才說一句就想起面前的對像是誰,急忙閉嘴。馮之陽笑著點點頭:“看來你把老傢伙那套皮膚移植的技術發揚光大了呀!” 郎週沒想到劉漢陰竟然對馮之陽恐懼到了這種地步,不禁高興起來,知道有救了,喊:“馮先生,幫我把皮帶打開。” 馮之陽笑呵呵地欣賞著他的裸體:“嗯,皮膚果然不錯。怪不得劉漢陰這麼喜歡。”他拍了拍手,“胡秘書,鐵牙,你們進來,把他們放出來。” 門外奔進兩個隨從,正是郎週在上海見過的那個秘書和保鏢鐵牙,跑過來分別給鐘博士和郎週解開皮帶。兩人一跳下手術台,急忙穿上了自己的衣服。胡秘書和鐵牙退出門外守著。 馮之陽哈哈笑了笑:“郎週,實在抱歉,先騙你來探路。沒辦法,他這裡陷阱太多,不把你騙過來暴露他的陷阱,我恐怕真被他困在鐵籠子裡被毒蟲咬啦。” 劉漢陰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哪裡……哪裡……” 馮之陽忽然看見地上從郎周身上掉下來的小漆盒,彎腰把那枚尖錐拿起來,憐憫地望瞭望劉漢陰手上的大尖錐,說:“你現在終於不怕它了?嗯,原來是有了後台老闆。” 劉漢陰臉色難看,望著那根小尖錐身體直發抖。馮之陽問郎週:“你知道我為什麼把這個給你嗎?因為那時我就打算要你來引發劉漢陰的陷阱,但我又怕你真被殺了,所以就給了你這個玩意。呵呵,知道這是什麼嗎?” 郎週搖搖頭。馮之陽說:“這就是殺死劉漢陰的那把凶器的縮小版!十年前,我在廣州時代銀河大酒店的二十六樓把劉漢陰推出了窗外,可是他居然兩隻手抓住窗框,全身懸在四十多米的高空。他乞求我饒了他,像一條狗一樣求饒,嚇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我感覺很開心啊,可是他必須死,於是我拿出尖錐——嗯,比這個大得多——慢慢地,慢慢地紮穿了他的手掌……他慘叫著墜了下去,摔成了肉泥。” 劉漢陰渾身顫抖,幾乎要癱到地上。鐘博士點點頭:“嗯,這種東西在他心裡形成了陰影,他對尖錐具有一種恐懼感。直到有了後台老闆,他才試著戰勝自己的恐懼,便用尖錐做武器……”郎週忽然反應過來,驚恐地望著劉漢陰,“他……他死了嗎?” “哈哈!你說呢?”馮之陽嘲弄地望著劉漢陰。 郎週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他既然死了,怎麼……怎麼……” 馮之陽嘆了口氣,望著他說:“這就是你那失踪的父親所帶走的大秘密!他可以使死人復活,可以使你成為任何一個人,哪怕你想當美國總統或者比爾·蓋茨!” “荒唐!荒唐!”鐘博士連連搖頭,“哪裡有這樣的事!” 馮之陽不理他,緊緊盯著郎週。郎週忽然想起來:“杜若的父親不是也失踪了嗎?好像他也是因為知道一個秘密才失踪了,杜若的父親知道的是什麼秘密?” 馮之陽憐憫地望著他,搖了搖頭:“你永遠也想不到真相有多麼驚人。啊,如果你真不知道你父親在哪裡,也沒關係嘛,咱們一起去找他。” 郎週像傻了一樣,神情呆滯,一句話也不說。馮之陽不再急於追問,轉頭問劉漢陰:“你的後台大老闆是不是馬駿?哼哼,也只有他才敢,也有這個力量和我搶人。你們見我盯著杜若,就不敢動她,暗中破譯了杜若的QQ密碼,才找到了郎週,對不對?” “對。”劉漢陰喃喃地說,“馬駿讓我去北京將郎週帶來,我運氣太差,正好郎週跟他女朋友蘭溪吵架,離家出走。我去了他屋子裡沒找到他,反而等來了蘭溪。我想反正可以要挾郎週,這樣多少能給馬駿一個交代,於是我就把蘭溪綁架,帶到了上海,交給馬駿。” 馮之陽眼裡凶光四射,點了點頭:“虧馬駿平時做出的樣子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居然敢暗中和我爭奪!那麼說,在徐家匯公園裡搶走郎週父親畫像的也是馬駿了?” 劉漢陰低下了頭:“是馬駿派我幹的。蘭溪對郎週的父親一無所知,我們也不敢確定郎週的父親就是那個人,正好杜若要郎週畫出他父親的畫像,馬駿用望遠鏡在遠處高樓上看著,見郎週畫了出來他卻看不清楚,才命我搶奪。” “好啊。”馮之陽氣得雙手發抖,目光中露出凶煞氣,“這些年馬駿表演得真是精彩,整天醉生夢死的,我還以為他不願意再為此煩惱了。沒想到他在演戲!”馮之陽冷冷地笑著,忽然又平靜了下來,“其實這又何必呢?咱們的目標既然一致,那就可以合作嘛,都是要找黃教授,也就是郎週的父親——”他轉身去看郎週,突然咦了一聲,“郎周呢?” 兩人這才發覺不見了郎周和鐘博士! 馮之陽朝門外喊:“郎周有沒有出去?” 門外的胡秘書回答說沒有。劉漢陰戰戰兢兢說:“我這裡……裡面還有個通道,通往鄱陽湖邊……我給自己挖的逃命通道。” “快追!”馮之陽大吼。 “沒用了。”劉漢陰哭喪著臉,“湖邊是我的碼頭,那裡有我的快艇……” 從聽到自己的父親因為一個大秘密失踪的時候開始,郎週腦袋裡就充滿了一個恐懼的想法:自己和杜若是不是同一個父親?他被這個念頭震驚著,渾身顫抖,大腦混亂,他知道,自己仍然愛著杜若,如果他們是兄妹關係……他不敢再想下去。 這時候鐘博士悄悄拉了他一下,手背在身後指了指作坊內側,郎週看見那裡有個小門,心裡會意。兩人悄悄地蹲在地上,挪到小門前。鐘博士拉開小門,果然露出一個台階,兩人悄悄鑽進去撒腿狂奔。跑了有幾十米,用鉗子擰斷鐵柵欄上的鎖,鑽出地道,耳邊盡是鄱陽湖波濤澎湃的聲音。原來到了湖邊的碼頭。 碼頭上停著一艘白色魚雷型快艇,後面竟然裝了四部發動機。他們知道這是劉漢陰的快艇,急忙上去,拉響發動機,這時候馮之陽的兩個保鏢也追了過來,其中一個跳進湖里抓住快艇的船舷,被鐘博士一腳踹進了湖里。快艇風馳電掣地離開了湖岸,子彈頭一般,劈開波浪,轉眼間將那座白房子拋得無影無踪。 兩人駕著快艇飛越鄱陽湖一路向北飛馳,這艘快艇的速度快得驚人,幾乎掠著水面飄飛。看來劉漢陰當初在這艘快艇上的確下了不少工夫。清冷的月色下,快艇在浩大的鄱陽湖里宛如一枚掠著水面飛行的導彈,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鄱陽湖入長江口的湖口縣。兩人在一座碼頭上停下,藉口加油,然後扔下快艇逃之夭夭。 他們連夜從湖口縣乘大巴到銅陵,然後在銅陵轉車,第二天黃昏時到了上海。九江的這段經歷就像一場噩夢一樣,在上海的黃昏裡悄然結束。 想到即將見到杜若,揭開她身上的秘密,郎週惘然若失,但鍾博士卻高興得手舞足蹈,似乎一條可以抵達印度的新航線在等待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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