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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失控 张震 3330 2018-03-22
周雨樓猛地站住!他轉頭……朝身後看,朝四周看,朝每一扇窗戶裡看,可四下就只有夕陽的餘暉和一些看起來毫不相干的身影。 周雨樓幾乎不敢動。他知道,在某個地方,一個陰暗的角落裡,正有雙眼睛看著他,目睹他的一舉一動!就像現在,自己慌了,手足無措,狼狽不堪,一切全都映入那雙眼睛……他陡然升起一股被玩弄的憤怒! 手機又響了。 短信: 看見警車了嗎警察就在學校我只要走幾步就能報警你合作嗎 周雨樓瞥了瞥四周,然後飛快地走進不遠處的“藝園”。那是一片綠地,有樹籬和月亮門圍著,中間是一個涼亭。他在亭子的石凳上坐下來。天氣已經不太暖和了,石凳因為終日不見陽光更加冰涼入骨,但他一點兒都感覺不到。他定了定神,剛要在手機上寫點什麼,又一條短信發過來:

我的寬容已經到期了我最後問你一次合作嗎最後的機會 周雨樓用顫抖的拇指問他: 怎麼合作 很快: 三十萬 他腦袋轟的一聲! 說實話,當確定對方是一個純粹的敲詐者而非警察之後,周雨樓已經坦然了許多。顯然,自己在離開白小溪家時犯了個錯誤,又被一個混蛋鬼使神差地抓在了手中。所幸他不是警察,並不想置自己於死地,僅僅就是想撈點好處而已,與其說這是災難還不如說是個造化。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再容易不過了。他可從來都沒想過竟然會是這麼多!他覺得十萬塊應該是個上限,如果對方求財若渴,那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但是現在看來,自己顯然大大低估了那個胃口。 周雨樓回復過去: 我哪來那麼多錢 對方: 給你三天準備

周雨樓張大嘴!張大眼睛!連毛孔都張大……三天……三十萬? !他的回复裡帶著哭腔—— 開玩笑!我準備不了那麼多! 對方: 那就準備死 周雨樓: 你到底是誰我們可以見面談嗎 對方: 你只有三天三十萬不要冒險 周雨樓: 我真沒那麼多! 已經過去幾分鐘了,手機再沒有響起。 周雨樓一直坐在石凳上,全身都已經感到了冰涼。他又把電話打過去,當然是關機。對話的主動權在那邊,這點千古不變。反正他想說的都說完了!沒有商量的餘地。就是三十萬,三天,不是說了嗎?準備不出錢就得準備死,那種他媽的決絕令人無從抗爭! “靠!”周雨樓憤怒地發出一個單音詞,然後,他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一個喊聲。 “薛戈,幹嗎呢?”

周雨樓舉目望去,一個身影從藝園的樹叢裡跑了出去。從背影就能看得出,那是薛戈。 周雨樓已經跟著前面那個人走了十來分鐘。 薛戈。 周雨樓不知道他的得意門生為什麼偏偏在那個時候出現在那個地方。但是在薛戈的背影跑出藝園的瞬間,周雨樓忽然想起了他說過的一句話:“周老師,您今兒看起來怎麼無精打采的?該不是沒有了表演系的美眉,您就覺得沒勁了吧?”——那是在琴房,時間是白小溪死去的第二天上午。當時周雨樓還只是覺得那是一個關於《鐘樓怪人》的普通玩笑,但是現在,他不知道那句話裡是否還有別的含義。 薛戈走出校門,打了個電話,然後就順著音樂學院前面的馬路一直走下去。周雨樓拉開距離,不急不慢地跟著,一直跟到了一家小酒館。那酒館一度是周雨樓和他學生們的據點,面積不大但很乾淨。平時有誰過生日或者遇到什麼值得慶祝的事,總會有男生賴著周雨樓去那請客。

周雨樓在酒館外麵點了支煙,抽到一半時,踩滅,走了進去。 薛戈坐在一張靠牆的桌上。周雨樓進屋時他正在咽一口啤酒,老師的突然出現讓那口酒嗆了喉嚨,他一面咳嗽著一面站起身。和他坐在一起的是一個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碩大的腦袋上留著寸頭,小眼睛,很強壯,看起來有點兒粗魯。 “周老師,您怎麼來了?”薛戈清乾淨嗓子,和周雨樓打招呼。 周雨樓在他們桌旁坐下。 “沒什麼事,過來坐坐。” “這個……是我哥兒們,叫濤子。濤子,這是我們周老師。” 濤子起身和周雨樓打招呼,周雨樓點點頭,微笑著問薛戈:“薛戈,最近沒上專業課,沒停止練聲吧?” “沒有,一直都在練呢。周老師,您去上海出差順利嗎?”

“還好。” “吃飯了嗎?給您倒杯酒吧。”薛戈招呼著服務員拿杯子來,自己端起酒瓶。酒瓶上結滿了水珠,他手一滑,酒瓶掉在桌上,白沫濺得到處都是。他頓時滿臉通紅。 “你怎麼了?”周雨樓問,“怎麼慌裡慌張的?” “沒事。”薛戈說,但表情已經否定了回答。 周雨樓站起身,“我走了,我在這你們放不開。” “周老師,您不待會兒?” 周雨樓頭也沒回地擺擺手。走到門邊時,他轉回身,對薛戈說:“薛戈,最近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吧?” “啊?呃……沒有啊。”男孩用通紅的臉拼湊出一個笑容。 周雨樓也笑笑,走出了酒館。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學生很不正常。 桌上已經有了兩個空酒瓶。 薛戈和濤子誰也不說話,各自悶頭喝著啤酒,像兩個陌生人。好半天,薛戈才小聲問了句濤子:“他該不會已經知道了吧?”

“不可能,”濤子很是自信,“他不是去上海開會了嗎?一直都不在莘江,怎麼可能知道?” “那他為什麼問我那句話,你最近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吧。多明顯的暗示,什麼意思?” “你要是總往那上尋思,肯定怎麼想怎麼像。樂觀點兒想,沒准他就是看你放了學不務正業,和狐朋狗友在一起喝酒才那麼問的。” 薛戈還是滿臉愁容,“他要真知道了該怎麼辦吶?” “挺著唄,反正事已至此了,求饒,痛哭,給他跪下,我就不信他能殺了你?” “可我這麼做真挺對不起他的,他一直都對我像親弟弟似的,努力培養我……” “哎……得了得了,”濤子乾掉杯中酒,丁當作響地說,“男子漢大丈夫別老瞻前顧後的,怎麼跟一丫頭似的?”

薛戈還想再說點什麼,濤子用一個堅決的手勢打斷了他,把頭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問薛戈:“你能不能幫我想一想,我和你這老師,以前會不會有什麼見面的機會?” “怎麼了?眼熟?” “嗯,從他剛才一進來,我就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他。” “那有什麼大不了的,在大街上隨便看一眼就記住了的人多了,尤其他還那麼帥。” “他去我那修過車?……”濤子念叨著回憶。他父母是開汽車修理廠的,他自己也一直在那打工,所以才會有這種猜想,但薛戈很快告訴他,“他根本就不開車。他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兩個最好的朋友都因為出車禍死了,打那之後他握上方向盤就暈。” “不對不對不對……”濤子也否定了自己,眯縫起本來就不大的眼睛,慢慢地說,“我總覺得,我應該不是在一個正常的地方見到他的。”

“不正常?哪兒?火葬場?” 濤子白了薛戈一眼,薛戈接著打趣兒,“那……飛船?火星?百慕大?伊拉克?刑場?監獄?撒哈拉……” “等等,你說什麼?” “什麼?” “監獄。”濤子認真地說。 “監獄?!你在監獄見過他?” “不……是公安局,”濤子的眼睛亮起來,“確切說是派出所……我想起來了!” “派出所?你到那乾嗎去了?” 濤子麵露愧色,含混著說:“賣淫的事。” “賣淫?你?”薛戈哈哈大笑,“全世界男人都死沒了你也賣不出去啊。” “說什麼呢?我不賣淫,我是……嫖客。” “嫖娼?你幹過這事?” “對了!我想起來了,就是被他帶走的。”濤子終於板上釘釘。 “帶走誰呀?”

“那女的,賣淫那個。那天晚上我們倆一起被逮回派出所,後來我看見,就是你這老師把那個女孩給領走的。沒錯,就是他,難怪看起來那麼眼熟……” “方莉莉!”薛戈大喊一聲,騰地站起身。 “你怎麼了?”濤子被他嚇了一跳。 “你找的那女孩是我們系同學,比我小一屆,你知道嗎?後來她因為那事自殺了!” “自……自殺了?”濤子瞠目結舌,“那女孩是你們學校的?她……死了?” “廢話!上吊死的。” “你等等,咱們說的是一個人嗎?不會那麼巧吧?你怎麼準知道是她?” “怎麼不是?自打我入校,女生賣淫的事就出過那麼一次,而且你說是周老師把她給帶走的,那就肯定是方莉莉。” “那女孩叫方莉莉?”

“你什麼時候找的她?”薛戈問。 “大概一個多月……” “肯定是她!” “是個子挺高、長頭髮的……” “對!” “她……真死了?” “廢話,學校給了她處分,還公佈出來,她一想不開就上吊了,就在寢室裡。” “可是、那也不能怨我呀,也不是我讓她自殺的。” “可總之是因為你找了她,她才死的吧?從這個角度說,她死你也出了一份力!”薛戈揚頭把啤酒倒進嘴裡,“啪”地放下杯子,起身要走,濤子趕忙拉住他,“哎,你等等……” “幹嗎?” “其實……”濤子使勁把薛戈按回椅子上,賊眉鼠眼地四下看看,把大腦袋湊到薛戈耳邊,小聲說:“你聽我說,這件事真跟我沒關係。那女的賣淫其實是假的,我嫖娼也是假的,都是冒充的,那都是有一人指使我們幹的,要怨也得怨那個人。我收了那人兩千塊錢,至於你們那女生收了多少我就不知道了。”說完,濤子趕緊喝了口啤酒給自己壓驚。 薛戈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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