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鎖命湖

第40章 第三十八章孿生圖

鎖命湖 鬼古女 5115 2018-03-22
船靠岸時,那蘭至少想明白,自己的生命不該被受傷的感情一劍封喉。上岸後,她踟躕著,猶豫是否該回頭向渡老闆借手機,準備向巴渝生“自首”,低頭回憶巴渝生手機號碼的時候,又有風來,那蘭哆嗦了一下,想念著不知失落在何方的披肩。 心想事成,一件風衣披上了她肩頭。 那蘭一驚,回頭看,一雙深而溫情的眼眸,一張極致俊逸的面龐,一個關愛的聲音:“你的親友團都在這裡了,還需要給誰打電話?” 是鄧瀟。他還是帶了點灑脫之外的落拓和蕭瑟,但遮不住“想哭就到我懷裡哭”的深情邀請。 那蘭忽然有種衝動,要到他懷裡痛哭。如果他攏住她的肩膀,就會在這裡發生。 鄧瀟顯然不願做乘人之危的非君子,一動不動,只是溫聲說:“你現在唯一要做的,是好好睡一覺。”君子心無旁騖。他又說:“你看,還有誰來接你。”

那蘭不及轉頭,後腦勺就被輕輕敲了一下。 沒見到人,那蘭已經知道是誰。 長發及肩、明眸皓齒的一個女孩,是如隔三秋的陶子。 那蘭也記不清,多久沒有這麼痛痛快快地哭了。更難堪的是,竟然在這麼一個“公眾場合”讓淚水縱橫。但她顧不了太多,和死亡的擦肩、迷情的跌宕、一夜的逃亡,那蘭覺得自己已經攢夠了哭泣的資格。 陶子心疼地撫著那蘭的短髮,說:“好了,現在不用擔心了,你的自殘之旅終於可以結束了。” 穩定了一陣情緒,那蘭又轉身面對鄧瀟,說:“上回第一次見面,你就說,可以幫我隱藏身份,改變身份,這話,是否還算數?” 鄧瀟臉上沒有一絲吃驚的表情,顯然料到那蘭遲早會提出這個要求,他笑著說:“不但算數,而且保證用不著帶你去韓國做整容。”

開學在即,那蘭在巴渝生的幫助下,已經和係部及研究生院通了氣,可能會拉下幾節基礎課,她會設法通過自學和陶子替她對課堂錄音來補上。巴渝生替那蘭安排好了有安全保障和警衛的住宿,但那蘭還是讓鄧瀟將自己接走。她知道,鄧瀟是全江京極少數可以幫助自己實施計劃的人。 一個甚至比靠近秦淮更危險的計劃。 來接那蘭的車往校園深處裡開,開到了中文系所在的“且思樓”。且思樓在一片綠竹環繞的小花園間,是江大最幽靜的區域之一,樓前樓後,遍植花樹,根本沒有停車之處,但鄧瀟的車還是大喇喇地塞住了小路。 此刻,那蘭顧不上考慮太多社會公德,飛跑下車,飛跑入樓。 見到龔晉,那蘭劈頭就問:“請你幫個忙。” 龔晉正在對兩個第一年的女研究生循循善誘,乍見那蘭,一時沒有認出,愣了一下,隨後笑道:“要不是你事先打電話來,我根本不敢認你。兩位師妹,這位就是你們快要聽厭的名字,那蘭。”

兩位師妹笑著起身,那蘭說:“看來我真的很臭名昭著了。” “聽說你認識秦淮。”其中一個看上去還像高中生的娃娃臉女孩問。 “他是不是像報上說的那樣?” 那蘭說:“比那還糟,等著看我的博客爆料吧,有圖有真相。” 兩個女孩走後,那蘭問:“幫我找到翻譯了嗎?” 龔晉說:“你的運氣好,在有生之年遇見了我……翻譯找到了。江大沒有一個通蒙古古文字的,但是我在省社會科學院找到了一位專家,他看了說,那張圖上用的是標準的元代八思巴文字,翻譯不難。”他從書包裡抽出一張地圖,秦淮當年就是按照這張圖“尋寶”,只不過空手而返,還是靠寫小說發了點財。秦淮出示給那蘭看過,那蘭在他書房裡複印了一份,沒想到要為今後的計劃派上用場。

那蘭接過來,見原圖上的元代蒙古古文邊都有翻譯過的漢字,說:“感謝感謝。我走了,等我刑滿釋放後請你、和那位蒙古文字專家吃飯。” 剛轉身欲走,龔晉叫住了她:“別急著走啊!” 那蘭猜他可能要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不料龔晉說:“知不知道,你這張圖,有個雙胞胎?” “什麼?”那蘭一愣,心想他在搞什麼文字遊戲?把手裡這張紙往復印機裡一扔,就會出來無數“胞胎”。 龔晉說:“社科院的那位專家看到這張圖後,說:'我好像也見過這張地圖。'然後又說:'不對,不完全一樣。'之後不知道多少個鐘頭里,他不停地打電話,發電子郵件,終於,從遙遠的呼和浩特,發來了這麼一張傳真……” “你不是在開玩笑?”

龔晉又從書包裡抽出一張紙,遞給那蘭。 乍一看,這張復印的昭陽湖地圖的確和秦淮所有的那張一模一樣,大小相似,一樣的古蒙古文字,連羊皮周邊的皺褶都一致。 “好像真的是相同的。”那蘭一時看不出有什麼不同。 “再仔細看看。” 仔細看,那蘭發現,一些標識的方位並不相同,名稱也不一致,彷彿昭陽湖的水中,有兩套全然不同的地理標誌。 龔晉說:“這張圖是大概三年前在內蒙一個偏遠牧區發現的,初時專家們都以為上面畫的是呼倫湖或者博斯騰湖,但怎麼也難定論,因為內蒙的幾大淡水湖的湖體改變特別嚴重,那些文字標誌也不符合舊時的稱呼。由於考古和文化價值不明顯,對這張羊皮地圖的研究也就擱置了。那位社科院專家也是前年去呼和浩特市博物館出差的時候,和那張地圖有一面之緣,而且當時也沒放在心上,因為坦白說,要是不仔細看,這圖上的湖形,和現代的昭陽湖也並不吻合。”

“那位老兄,對這兩張圖有沒有什麼理論解釋?”那蘭好奇地問。 龔晉搖頭:“沒有,他說怎麼看,這就是兩張普通的昭陽湖地圖,只不過用的八思巴文字,標記著島上的一些記號而已。作者不詳、年代不詳,談不上有太深的意義。” 那蘭在一個叫“潛浮者俱樂部”的水上運動愛好者社交網站上發現了江京的同城論壇,她註冊後用了兩天,便和論壇上的幾名活躍分子搭訕成功,稱兄道弟。這其實一點兒也不難,因為她發現,自己好像是論壇裡唯一的女性。 “你是畢小洲那個訓練班上的美女學員嗎?”QQ上,網名叫“達達沙沙”的論壇臨時版主,開始和那蘭聊天。那蘭給自己取的網名是“錦衣味”,個人介紹裡暗示自己是那種悠閒享樂但很獨立的“半物質女孩”,喜歡華服美食,但家境收入甚篤,不需要向富家子弟奮力拋套馬圈。她知道這樣的女孩在童話裡才有,但她環顧四周,自己莫名其妙地坐在敞亮富麗的居室中,面臨一汪湖水,和遠處那座偶爾會令她失神的小島,喝著濃濃香香的奶茶,更不用說樓下一位玉樹臨風,有著一雙深不見底但注滿溫情眼睛的男孩,一個……她覺得說出來、想起來都彆扭的詞……一個富家子弟。

即便那天晚上掘的是安徒生或者格林兄弟的墓,讓他們還魂,也寫不出這樣的童話。 那蘭打字如飛,說:“你認為我是小洲水上運動訓練營的學員?我去執教還差不多。” 達達沙沙:“口氣不小。” 那蘭:“一口氣可以游到天邊。” 達達沙沙:“一口氣吹牛吹到天邊。” 那蘭:“不信?算了。” 達達沙沙:“每週六下午,幾個哥們會選擇一個清安江邊的點,一起玩潛水探險。你要有興趣,可以加入。玩好了以後,一般會就近找家農家菜小飯店,喝酒聊天。” 那蘭:“好啊,這次是在哪裡?” 達達沙沙:“我會把具體地址發給你,在市郊,交通不是特別方便,需要搭車,告訴我一聲。” 那蘭:“謝謝好意,應該可以找到車。” 達達沙沙:“一點機會都不給?”然後是一堆笑臉。

那蘭微笑,這人至少率直坦誠。她繼續敲:“你倒提醒我了,我猜你們一定是夥渾小子,有沒有流氓作風的?我膽子不算小,但還沒有大到捨身餵狼的境界。” 達達沙沙:“放心吧。要說玩潛水的也有少數素質差的,但跟我們合不來。我們經常一起玩的幾個,都是色膽包天,但彬彬有禮的那種。” 那蘭又笑了。 達達沙沙是個巨無霸,從腦門起直到腳底,都是一疙瘩一疙瘩的肌肉,坐在農家飯店的竹椅上,隨時都有“崩盤”的危險。他沒有誇張,幾個一起玩潛水、後來又一起喝酒的男生,看上去都還算樸實。其中除了達達沙沙和畢小洲是江京本地人,另外三個都是大學畢業後留在江京打拼的小伙子。一天潛水下來,和幾個人混得熟絡了。達達沙沙的真名叫解炯,他給那蘭看過他的名片,寫的是“解囧”,他在餐桌上的談吐和在論壇上“執政”的風格雷同,武斷又不失詼諧。

“來,敬那蘭同學一杯,膽子夠大,敢來和我們幾個一起玩水;口氣也夠大,不過水平真不差,潛水方面,比那些玩票的初學者美女好得多,但還可以加把勁;游泳方面,我們可以叫您師娘了……” 有人笑著插嘴說:“那誰是師父啊?” 解炯說:“廢話,你沒見今天開來送那同學的那輛路虎嗎?裡面就坐著'那先生',對不對?” 那蘭知道他們是在套她的話,笑笑說:“你們不知道啊?我是沿路乞討搭車來的,裝出很可憐的樣子,路上好人還真多啊。” 見那蘭沒有動酒,畢小洲說:“解炯你別勸了,那蘭如果不能喝,就讓她喝可樂吧。” 那蘭舉起酒杯:“我喝不多,和大家喝這一杯,有幸認識你們這些和我一樣愛往水里鑽的同志。”

眾人酒杯都底朝天的時候,那蘭說:“好了,我該開始喝可樂了。” 有人問:“還沒問你呢,在哪裡發財?” 那蘭說:“發什麼財,我還只是個江大的學生。” “什麼專業?” “很無聊的,文科方面……給你們說件有趣的事吧。我有這麼一個師兄,有天拿了系主任的手諭,逼著我幫他到圖書館的古籍館藏室找一份老掉牙的文件。你們知道,江大的圖書館藏的一些東西,比市圖書館的還豐富,我算開了點小眼界,比如李鴻章的親筆家信、清朝版的什麼的。我們翻箱倒櫃的過程中,我發現了一個好東西……”那蘭漸漸壓低了聲音,放慢了語速。 解炯說:“我感覺這會是個腦筋急轉彎,一個冷笑話,比如一隻死耗子。” 那蘭笑笑說:“差不多的。你們聽說過昭陽湖湖底寶藏的傳說嗎?” 席上有人茫然,有人心領神會,那蘭注意到解炯和畢小洲交換的眼色,說:“是這樣的,據說昭陽湖底下,埋藏著元朝第一惡勢力宰相伯顏一生辛苦搜刮來的寶藏,具體有多少含金量誰也不知道,但我聽有人估計,能拿到一小部分,就可以輕輕鬆松把一些本地富豪比下去,比如司空竹、陳品章、王焱那批人。” 解炯說:“繼續說,你說你在古籍堆裡找到了好東西。” 那蘭逐個看這些大男生,問:“你們真的猜不出來?” 畢小洲問:“藏寶圖?” “一張羊皮,上面畫著昭陽湖的地圖,標記著藏寶的方位。” 桌上一片寂靜。 終於,解炯說:“你這個小同學,還是在說冷笑話,對不對?” 那蘭笑而不答,喝可樂。另一個男孩問:“你找到我們,就是要告訴我們這個?” 另幾個人都瞪眼過去,驚詫怎麼問出這麼弱智的話。那蘭說:“只是'告訴'你們這個,又有什麼意義?” 畢小洲說:“你想拉著我們一起找那個寶藏?” 那蘭點頭。 解炯說:“她還是在說冷笑話,盜墓書看太多了。真的,你別拿我們開心了。哪裡有這樣的人,有一大堆財寶不獨吞,卻要拉一群人來平分?再說,你不怕我們動了邪念,逼你交出藏寶圖,然後滅口,等等等等。” 那蘭笑笑說:“真有動這個念頭的,會這麼說出來嗎?伯顏寶藏在昭陽湖湖底,說實話,我有圖,卻找不到……圖上標得併不精確,而且,昭陽湖靠近湖心島的部分水下地勢特別複雜,水草叢生,處處暗礁。有一次我被水草纏住,險些要了小命,差點今天不能來跟你們一起喝可樂。所以,我需要多幾雙眼睛,多幾個智慧頭腦,找幾個人一起發財。有一點你們要相信,只要找到寶藏的一小部分,下半輩子就不用給資本家賣命了。” 畢小洲問:“不瞞你說,我聽說這個寶藏的傳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也有人,按照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地圖去找過,但好像沒見什麼人發財。” “也許他們用的不是正確的地圖。當然,我只能假設我手頭的是正確地圖。”那蘭知道,自己手中,僅僅是一份地圖而已,那羊皮如果標明了是藏寶圖,估計早就在你爭我奪中被扯成稀爛。是不是藏寶圖沒什麼關係,甚至有沒有這張地圖都不要緊,地圖只是她的計劃裡的一個道具。 “好吧,假設你拿到的是正確地圖,你有什麼具體打算?”畢小洲問。 “首先,就是要保密。我雖然需要人手合作,但不需要半個江京市的人都來瓜分。就我們這裡幾個人,大家都不是專業尋寶的,就用周末業餘時間,先在昭陽湖附近訓練,順便將水下的地形摸熟,減少出意外的機率。準備得差不多的時候,找個天氣好的晚上,正式協作尋寶,將地圖上標的可疑區域附近每一塊石頭都要掀起來。”那蘭忽然像是想起什麼,明知故問,“我還忘了問你們,到底有沒有興趣?” 另一個傢伙說:“瞧,這才是真正的冷笑話,我們又不損失什麼,就算找不到什麼寶藏,至少當作潛水練習好了。” 解炯問:“可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在昭陽湖附近找人,反倒在江邊找我們……” 那蘭說:“你們這些老江京一定知道,清安江和昭陽湖雖然相通,但湖邊和江邊像是兩個世界,我如果在昭陽湖附近找人,湖邊的人和湖邊的人總是混在一起,消息會立刻傳遍湖邊,到時候肯定會有百萬雄師來尋寶。” “所以,我們幾個,必須守口如瓶。”解炯總結。 “但有一點,我們都要做好思想準備,那就是無論我們再怎麼保密,哪有不透風的牆。如果被別人知道了,我們還是有被人黃雀在後偷襲的風險,甚至會出現解炯那個筆名的情況,你們要想好。”那蘭說,希望在座的人都明白“打打殺殺”的後果。 畢小洲問出早就想問的問題:“假如瞎貓撞死耗子,我們找到了寶藏,然後怎麼辦?” 那蘭說:“這桌上有六個人,就是六個人平分。” 眾人似乎不相信那蘭的爽氣,自然沒有一個人有異議,只是都用奇怪的目光望著那蘭。 “而且,我連我們這個小團體的名字都想好了,叫'淘寶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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