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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七章致命約

鎖命湖 鬼古女 4554 2018-03-22
第二天,那蘭準時上班,按照秦淮的要求,查了些昭陽湖和嘉靖年的資料備用,時間轉眼過去。一天來,秦淮也沒有動筆寫一個字,而是捧著本書在讀,好像是本清代的筆記文學。 幾百年前的博客書。 午飯由方文東送來,相對高檔的盒飯,三人一起吃了。方、秦二人扯些文壇閒話,那蘭覺得索然無味,慶幸自己不是文學女青年。 方文東走後,那蘭問秦淮:“你昨晚逼著我去拍賣會,是拿我做擋箭牌,對不對?” 秦淮故作無辜狀:“我堂堂七尺男兒,怎麼會需要……” “司空晴和我'推心置腹'了一回。” “哦?” “希望你下次不要再把我做你的花瓶,讓別人產生誤會。”那蘭正告。 “還沒見過這麼刺手的花瓶,插的一定是玫瑰。”

“司空晴為什麼說……” “我給了她第二次生命?” 看來這不是司空晴第一次用這個說法。那蘭盯著秦淮,等著他的回答。秦淮問:“你相信嗎?” 那蘭說:“所以我問你。” “聽說過'誇張'這兩個字嗎?” 那蘭嘆口氣:“我還聽說過'搪塞'這兩個字。” 返回江京的輪渡上,渡老闆又來和她聊天,那蘭幾乎就要問他,有沒有聽說過司空竹的公主司空晴和秦淮的韻事,好在她還沒有無聊到那個地步。渡老闆說:“你說巧不巧,昨天咱們剛說起過蓑衣人的故事,立馬就有人告訴我說,她看見了!” 那蘭驚問:“看見什麼?蓑衣人釣魚?誰眼神這麼好?” 渡老闆不以為然地說:“眼神好可不見得。是一位老太太說的,譚家老太太,我總是管她叫譚姨的,七十八歲了。你知道那些老頭老太們,該睡的時候睡不著,不該睡的時候總打迷糊。她說昨晚睡不著覺,從她家窗子往外一看,一位老兄披著蓑衣在湖上釣魚呢。我說您看走眼了吧,半夜偷偷釣魚的肯定有,但是昨晚沒風沒雨的,那人穿雨衣幹嘛呀?我一句話激起千層浪,老太太最怕被說眼神不好,可把她氣著了,她說,'我不但看見那人穿著蓑衣,而且釣魚竿上還沒線!'”

“釣命!” “可不是嘛,越說越玄乎了。” “不過,這說法不可能不准,江京每天要死好多個人呢,都可以算是應驗了傳說。”那蘭越來越覺得小說家言的無聊。 接下來的談話,兩人似乎心有靈犀,都迴避談到秦淮。 可是除了秦淮,那蘭突然覺得和渡老闆話題寥寥,來來去去,都是一些她不願深入的隱私,除了純粹滿足好奇心,她想不通為什麼陌生人需要知道這些信息,也許是告訴給下一個來找秦淮的女孩? 所以當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的時候,那蘭鬆了口氣。這電話來的正是時候,她抱歉地向掌渡老闆笑了笑,一心期待是百無聊賴的陶子。 可是,打來電話的不是陶子。 事實上,什麼人都不是。 那蘭握著手機良久,問了好幾句“餵?”“哪一位?”耳中只有渡輪引擎聲和船行帶動的呼呼風聲。

她的心一緊,想起了秦淮在“螺居”裡接到那個奇怪電話時的神色。這個神色現在一定在我臉上。 她朝手機上看一眼,一個陌生的號碼。 “對不起,我要掛了。”她覺得自己還是不如秦淮狠辣,咬牙切齒說出“血的代價”這樣的威脅。 “我是寧雨欣。”嬌柔的聲音,略沙啞。 那蘭不自覺將手機握緊,該說些什麼?離我遠點,不要在你的墨鏡後面注視著我的每一步。但她說:“有什麼事兒嗎?” “你在擺渡上?” 該死,難道她還在跟踪我?那蘭四下張望,一定也和秦淮在“螺居”裡一樣惶恐。 視野裡是水岸,和不大的渡船,但不見寧雨欣。 耳邊的寧雨欣說:“你不要害怕,我沒有跟著你,我只是聽見你手機里傳來馬達響,和呼啦啦的風響。”

“謝謝你,不再跟著我。”那蘭不喜歡調侃,但此刻她忍不住。 “你是去,還是回?”寧雨欣說話慢悠悠,像是吃多了安眠藥,隨時準備睡去。 那蘭想說,不勞你掛心,又覺得這樣反會讓事情複雜,只好說:“回江京。” “這就好。”但寧雨欣的話音裡聽不到“好”心情。 “你這樣是對的,離開他。” 好什麼?什麼是對的?確證我不會在湖心島過夜嗎?太過分了。 “寧雨欣,我不管你和秦淮之間發生了什麼,我只是被海滿天雇來幫助他完成書稿,我今天是回去了,明天還得去上班。” “不要,不要去,離開他,越遠越好。”寧雨欣彷彿根本沒聽見那蘭的話。 “我只是個打工妹,每天上午去,下午就離開,離得遠遠的。”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寧雨欣的聲音有了些色調,彷彿總算“活”了過來。 “我是想說,秦淮……他是個極度危險的人。” 那蘭想說,我明白,秦淮的確很危險,尤其對你們這些隨時隨地準備劈裡啪啦墮入偶像浪漫愛河的女孩子來說。她嘆口氣:“寧雨欣,我坦白和你說,也許你,還有很多'情絲',真的覺得秦淮很有魅力,但是……” “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秦淮極度危險,是……是真正的危險。”寧雨欣的話音裡帶出來的是什麼?一絲恐懼? “那就請你說得再明白些。”那蘭也終於覺出,寧雨欣的這個電話,不是對假想“情敵”的恐嚇交鋒。 寧雨欣停了片刻,似乎在想措辭。 “秦淮身邊的人……愛秦淮的人,都死了。”

那蘭心一抖索,手也一抖索。 “我不懂你說的……” “秦淮有極為疼愛他的父母雙親,但在他孩提時就去世了,煤氣中毒;他幾乎是被他姐姐一手帶大,他姐姐對他,像母親一樣慈愛,幾乎奉獻了所有青春,但他大學畢業不久,姐姐還沒有享上他的福,就死了,墜樓自殺;他的新婚妻子,愛他至深,已經失踪了三年,官方私方,都有數,她一定已經死了。所以我想,如果我繼續留在他身邊,最後也是一樣的下場。” 那蘭覺得有些暈船:“你是說,是你主動離開秦淮。” “和八卦版上的消息黑白顛倒,對不對?” “和方文東說的也背道而馳。” “方文東是秦淮的'喉舌',秦淮說不出來的話、說出來有損形象的話,只好都由方文東來講。不過,方文東是我見過最肝膽相照、最講義氣的人,說實話,這樣的優秀男人都快絕跡了。但無論他們說的是什麼,都有真實的一面……我的確有些偏執,偏執地愛上了秦淮,才會如此被動,陷到這個境地。”

“那你為什麼主動在博客上爆料?那些香豔的內容……”那蘭話剛問出口,心裡已有了答案。 “你那麼聰明,應該知道,我這樣做也是不得已,我希望激怒秦淮,讓他恨我惱我,這樣才能斷了我的回頭路,但即便如此,也不是很容易……當然,這是我的一面之詞,你肯定不相信。”其實,寧雨欣的回答和那蘭的想法吻合。但寧雨欣一定不知道,她爆料遙激的成效甚微,秦淮至今提及寧雨欣,仍無半個不字。 “不管是誰說的,我更願相信事實。昨晚的拍賣會,你是怎麼進去的?” “你去多翻翻八卦版,會發現傳說中和我'有染'的所謂名人不是一個兩個……” 那蘭明白了她的意思,另有追求她的大牌人物帶她進了拍賣會。 “你為什麼說我真正的麻煩到了?”

“你難道沒聽見司空晴的話?”寧雨欣的聲音有些打顫。那蘭怎麼也想不到,提及司空晴這個天仙般的女子,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 “聽見了,她說秦淮給了她第二次生命,那意思是……我想,她很愛秦淮。我還是看不出我會有什麼麻煩。”應該昨晚問她的,但當時寧雨欣出現後又立刻消失,兩人沒有機會多談。 “真看不出嗎?其實很簡單,參加昨晚那種酒會,一般都是丈夫帶著妻子、或者鑽石王老五帶著情人,秦淮帶上你,自然表明你是他的新歡。” 那蘭險些暈船,早知如此,尋死覓活也不會去昨晚的鴻門宴。 “那她……司空晴,又會怎麼樣?” 寧雨欣冷笑說:“司空竹是有名的好好先生,司空晴卻是有名的心狠手辣,據說司空竹的產業集團,目前很大一部分在司空晴的掌握運作之下,從她的併購業績看,如果她看中的,如果她想要的,她會不顧一切地得到。”

“包括……愛情?”那蘭愈發覺得自己“太傻太天真”,居然會被秦淮“拖下水”,氣得想甩掉手機。 “你怎麼得到我的手機號?” “海滿天那裡。” “可惡的海滿天,他有什麼權利……” “不怪他,是我'偷'來的。那天,我去他辦公室述職辭職,你的工作合同就在他桌上……” 那蘭覺得自己聽錯了:“什麼?述職辭職?你也給海滿天打工?” “秦淮的寫作助理。” “這個職務聽上去耳熟。”那蘭揉著太陽穴。 “沒錯,我就是三個月前的你。” 舊人哭,新人也沒在笑,這個“助理”的職位定是受了詛咒。 寧雨欣又說:“司空晴只是你的麻煩之一……我想,你一定看到了秦淮的所謂新作?”

“五千字的小散文嗎?” “五千七百五十三個字。”寧雨欣說得很認真,但那蘭要暈倒:寧雨欣和秦淮,應該是天生情侶。寧雨欣更認真的說:“這個,是你最大的麻煩。” 那蘭逐漸明白了寧雨欣的方向:“你辭去這個工作,離開秦淮,是怕'一樣的下場',和秦淮親近的詛咒,難道,和秦淮的新作有關?你看到了什麼預兆?” 寧雨欣幾乎脫口而出:“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 “所以?” “所以我在等著和你見面,我……想和你好好聊聊。過去兩三個月遭遇的事,很多很亂,我不知該說給誰聽。” “你相信我?”那蘭更想問:難道我是最佳聽眾? “我……研究了你,我去了你們系,讀了你最近寫的畢業論文,覺得對你有不少了解,至少,覺得你很有頭腦。希望你不要見怪。” 終於可以解釋,寧雨欣如游魂般無處不在的身影。 “你想在哪兒見面?什麼時間?”那蘭看了看手錶,4:06。 “能不能麻煩你,就到我家來一下,在楊柳青村小區,你下了擺渡後,坐157號空調車就可以直接到……你知道,現在多少人等著看我的笑話,我現在出門有多不方便。” 但你卻有時間做我的影子。那蘭無奈地說:“好,我大概五點之前就可以到你家。” 中斷通話前,寧雨欣停頓了一下,說:“不過,你還要答應我一件事。” “說吧。” “答應我,不要愛上秦淮。” 那蘭苦笑,還有比這更容易的事兒嗎? 那人目送著那蘭上岸,覺得自己已經被她柔婉的身姿和單純又果決的氣質吸引,所以想像到她成為一具屍體的畫面,讓那人充滿遺憾,偏偏誰也不能阻攔命運的腳步,不是嗎? 怎麼?她上了157號公交?回江大最直接的巴士明明是“文湖專線”。她要去哪兒? 逐個掃過牌子上157號公交的停靠站名,那人突然明白,那蘭的去向。 寧雨欣租的公寓在一個叫楊柳青村的小區,的確離江大不遠。小區裡是數棟15-20層的高樓,樓門都是自動緊鎖的鐵欄門,客人進樓前,必須在鍵盤上輸入室號,主人接到電話後,在自家裡按鍵開門。 那蘭撳了室號:1043,接通了,“噠”的一聲,樓門鎖彈開。那蘭進樓後,卻發現電梯壞了,一張白紙黑字貼在電梯門上,說是已報修,請稍候,或者自己去爬樓梯。 那蘭選擇了爬樓梯。游泳訓練不輟,她的肺活量和耐力不是問題。 走到10樓,汗濕薄衫。未及進1043的門,那蘭就感覺到了空調的冷風陣陣透出。 門怎麼開著? 那蘭覺得自己的警惕有些多餘,寧雨欣知道自己進了大樓,提前打開門迎客,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她叫了聲“雨欣”。沒人回答。屋裡只有空調的哼鳴,襯托出死寂。 她不知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想起,剛才寧雨欣給自己開門,並沒有在電話裡出聲。 她提高聲音又叫了一聲,仍無回應。她推門,步入客廳,沒有人影。 心被攫,但她還是緩緩走進臥室,終於了解了死寂的定義。 死一般的沉寂,死後的沉寂。 天花板上垂下一根鐵鍊,原本是掛吊燈的,現在掛著寧雨欣。 長發遮面,那蘭甚至不敢確認那就是寧雨欣。 輕薄棉製的舒適睡裙下,露出一雙蒼白如冰玉的腳踝,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化在沉沉死氣裡,那蘭摀住了嘴,心裡在驚呼。 她忽然想到,也許這一切發生得突然,發生在轉眼之前。畢竟,不到一個小時前,還剛和她通過電話。寧雨欣如果斷氣不久,說不定還有救。 她踩著床沿,去解纏繞在鐵鍊上和寧雨欣頸項間的繩索,急切間解不開。她飛跑入廚房,找到了一把菜刀,割斷了繩索。 寧雨欣被平放在地上,那蘭為她做人工呼吸,游泳隊的必修課。 口對口,然後是按胸。但是徒勞。 寧雨欣芳魂已飄遠。又一個愛秦淮的人逝去。 又一條青春的生命消失在一蓑煙雨裡。 一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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