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驚魂十四日·1/14第五季

第14章 第一章

你一生中吃過最好吃的東西是什麼? 你認為自己已經吃過很多美食了? 據調查,世界上的食材多大幾千萬種。一般的人,連零頭都沒有吃到。 我下面講的這個故事,是關於“吃”的,講述的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神秘而詭異的東西,以及隨之引發的恐怖經歷。 這個故事發生在二千年。 ——穆雷(資深美食家)穆雷老師,您作為資深美食家,幾乎嚐遍了世界各國的美味珍饈,我很好奇,我想觀眾們肯定也很好奇——您目前為止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是什麼? ” 在廚師大賽決賽的錄製現場,穆雷剛剛批評了以為眾望所歸的名廚所做的“古法煎鮑魚”,讓這位名廚與冠軍失之交臂。在現場觀眾的一片遺憾聲中,主持人見縫插針地拋出這個問題,明顯帶著一絲挑釁的意味。不過穆雷明白,這畢竟是一檔但是節目,需要收視率,正如這女主持人所說,這個問題確實很對觀眾胃口。不過這種問題難不倒穆雷。他微微一笑,氣定神閒地回答道:“世界上的美食,數之不盡,就我目前吃過的來說——野生河豚、法國鵝肝醬、白松露菌、阿拉斯加雪蟹、神戶小牛肉、俄羅斯黑魚子醬——都是吃過一次就令人永生難忘的極品美味。但是要說最高吃的,我覺得未必就在此列。”

“您的意思是,這些還算不上最極品的美食?”女主持人睜大眼睛問。 “不,都算得上,但這些美食因為食材本身就極為珍稀,味道鮮美的極品,所以廚師往往不用太複雜的烹飪方法,就能輕易做出美味,以我對美食的理解來看,如果一個廚師能以食材做出同等美妙的味道,那才真正令人佩服。”說道這裡,穆雷來了興致,滔滔不絕:“我在四川峨眉山市一家老街的小店吃的豆腐腦,三元錢一碗;(層主表示現在一碗加肥腸十五塊)在雲南昭通市的路邊站著吃過一種夾白菜絲的烤豆腐,五毛錢一塊;我還在重慶一家路邊攤吃過二元一碗的'小面'——這些民間小吃的原料都極為普通,任何菜式都能買到,但是在經過一番精心考究的製作和烹飪之後,呈現出的美味,井然一點都不必松露和黑魚子醬帶給我的享受少。

“而且這些小吃最大的優勢在於價格便宜,可以經常吃。不像剛才提到的那些高檔美食,很多人可能一輩子也沒機會品嚐一次。一種美食如果不能讓大多數人享受,而僅僅是貴族和有錢人的專利,我認為其存在的意義顯然比普通美食要小得多。不過話說回來,就算你很有錢,也最好別把黑魚子醬當飯吃,每頓吃個半把斤——這種事是沒有格調和品位的土老肥才幹的出來的。” 觀眾們一片大笑,並頻頻點頭,對穆雷的話大表贊同。女主持人顯然也認為穆雷的這番話產生了很好的效果,繼續追問道:“那麼穆雷老師,說到底,您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穆雷嚴肅的說道:“用'心'做出來的食物,都是最好吃的。就像我剛才提到的那些小吃,在當地隨處可見,但為什麼只有一兩家做出來的最好吃呢?差別就在於此。所以,你的這個問題,我的回答就是——我一生中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歸納起來其實就是一樣——用'心'做出來的食物。”觀眾席上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就連剛才被穆雷批評用心不夠的那個名廚,也不由得鼓起掌來,一臉的心悅誠服。

節目錄製完後,導演興奮地告訴穆雷,這期節目因為他精彩的店鋪和富有道理的一番話,贏得了觀眾的讚賞和喜歡,收視率有望再次增加0.5——1.5個百分點,導演希望穆雷以後能多說一些代表普通老百姓立場的話,,堅實節目的群眾基礎。 穆雷微笑著同意,獨自走到節目組後台的休息室裡,長吁了一口氣,為自己和剛才虛偽的話感到汗顏。老天,我說出的話假的不行,觀眾們居然一片附和。穆雷閉著眼睛,緩緩搖頭,什麼“用心做出來的食物,都是最好吃的”——簡直是騙人的鬼話。這節目播出之後,一定會引來同行們的嗤笑,沒吃過的人倒也就算了,但那些老饕怎麼會不知道—— 一碗街邊小面頂天了也不能跟隨意烹製的神戶小牛人和白松露菌相比。但是有什麼辦法呢?拿了節目組的高額薪金,就只能按照導演的意思去做。

我已經是一個五十七歲的人了。卻還要在節目上時說出這種違心的話。穆雷暗暗感嘆。這份讓人羨慕的美食評論家的工作,也不是這麼好做。休息了一會兒,穆雷估計參加錄製節目的觀眾都已經離場了,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回家。 走出電視台,穆雷看了下手錶,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了。他正要朝停車的地方走去,後面一個人喊道:“穆雷老師。” 穆雷回過頭去,是一個不認識的中年男人,他問道:“你是……?” “我是剛才參加錄製節目的一個觀眾。”那個男人微笑著說,同時還地上名片。 “我叫梁恆,在一家文化用品公司任職。” 穆雷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問道:“你找我什麼事?” “不瞞您說,我是在錄完節目後專門在這兒等您,想跟您說件事。”

“什麼事?” “是這樣的,穆老師,我的職業雖然跟飲食沒有關係,但我自認為是個愛吃,懂吃的人,雖然不能跟您這樣有名的美食家相比,卻也對各地美食略有研究,您剛才節目中提到的那些美食,我也都吃過。”梁恒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我有一個願望,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嘗盡世間所有美食——為了完成這個目標,我一直在努力著。” 穆雷其實也有這樣的願望,他認真地聽著這男人說的話。 “穆老師,您剛才說'用心做出來的食物是最好吃的'——怎麼說呢。這話也不是不對,但我確實是有些不同的簡介,才特意等在這兒想和您探討一下。” 這人是來挑刺兒的?穆雷心中微微一震,他看出了我剛才是在說違心的話?

梁恆沒注意到穆雷的心思,說道:“穆老師,其實您說的這些話要是擱在半年前,我絕對贊同,以前我也認為,所有食物不分貴賤,只要是精心烹製,就一定能呈現出相差無幾的美味。但最近品嚐道一家私房菜後,我的觀念被徹底顛覆了——原來世界上,還真有這種超級美味存在,是其他美食無法相提並論的。”梁恆的話激起了穆雷的好奇心,他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家私房菜館做出來的東西,比我剛才在節目中提到的那些極品美食還要好吃?” “對,而且不止好吃一點點,簡直……不能相提並論。” 穆雷瞇起眼睛看了他幾秒,“你說的會不會太誇張了?” “絕對沒有!穆老師,您親自去吃一次就知道了。那家私房菜的味道,簡直叫人難以置信,我吃過之後甚至懷疑地球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好吃的東西存在?”

穆雷見這男人越說越誇張了,輕輕擺了擺手,說道:“好吧,我去吃吃看,你說的這家私房菜館在哪裡?” “就在我們市榔坪縣的岳川古鎮裡,不是開在街面上的餐館,而是在一條老街的四合院裡,名為,膳品居——那里古色古香,純樸清淨。坐在那院子或廂房裡吃飯,不像在城裡下館子,倒像是到一個朋友家去做客,感覺親切而舒服。” 聽起來還真不錯,穆雷微微點頭,但又感到不解,“如果那裡的菜真有你說的這麼好吃,按理說這私房菜館應該名聲大噪才對,我以前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梁恆說:“這家膳品居才開半年,而且在比較冷清的古鎮老街上,如果不是刻意尋訪,一般人很難找到,而且,這家菜館有很多古怪的規定,可以說對食客有著近乎苛刻的要求——不能接受的人,一概不予接待。很多人聽到這些規矩,就望而卻步了,所以我估計去吃過的人並不多。”

“什麼規矩?說來聽聽。”穆雷顯得興趣十足。 “第一,這家私房菜館每個星期只開週一和周三兩天,而且只做一桌,並限制是晚餐,要吃的人,需要提前預定,第二,對吃飯的人數也有規定,人少了不行,人太多了也不行——只能在6到8個人之間,第三,那裡不興點菜,菜餚的安排全憑主廚高興,做什麼吃什麼,食客不能提出異議,第四,也是最怪異的一點,不管在那裡吃到什麼菜品,都不能問這些菜的食材來源和烹製過程。” 穆雷聽得呆了,這些規矩,簡直像是故意拒人於千里之外,不過卻更增添了這家私房菜館的神秘感,他暗暗揣度,能頂出這些怪異規矩的廚師,可能是個恃才放曠的怪才,此人做出來的食物,也許真有過人之處。 梁恆看出穆雷心動了,說道,“穆老師,聽了我的介紹,您是不是很想去這家私房菜館親自品鑑一下?其實我今天就是專門想把這個信息告訴您,您去吃了之後,如果覺得卻是不同凡響,以您的影響力,一定能引起大家對這家私房菜館的關注,讓更多的人品嚐到那裡的極品美味。”

穆雷笑道:“呵呵,你跟那家私房菜館到底是什麼關係呀?這麼熱衷於將它推薦出去。” 梁恆也笑了起來:“您放心,我肯定不是托兒,那家菜館高傲的很,才不會想出這種轍呢。” “我知道,開個玩笑罷了。”穆雷說:“它要想生意好,還用得著定那些規矩嗎?” 梁恆店頭道:“其實我本來也是有私信的,您想,如果這家私房菜館日後生意火爆了,那我要去吃一頓不就難了嗎?但您剛才節目中說的那句'美食如果不能讓大多數人享受,存在的意義就小了很多'影響了我,讓我覺得好東西就應該跟大家一起分享。” “那是……”穆雷略微有些尷尬,這種冠冕堂皇的話觀眾還真聽進去了,他岔開話題:“你當時是怎麼知道這家的呢?”

“我的一個朋友,也和我一樣,是個饕餮之徒,他去岳川古鎮玩,意外發現了這家私房菜館,很是好奇,就邀約我和另外幾個好吃的朋友,湊足六人去吃了一頓——那味道真是令我永生難忘。” 穆雷一邊點頭一邊問到:“對了,你說那裡不能點菜,當天做什麼菜全憑廚師的喜好,意味著每桌菜的價格也不一樣?” “應該是。” “貴嗎?” 梁桓想了想:“怎麼說呢,價格確實不便宜,但也沒貴的離譜。而且……當時我們六個人吃完後,有種感覺——這頓飯不管我們給多少錢都值得,我們幾個全都沉浸在那美味帶來的奇妙享受中,覺得價格這一類的事情一點兒都不重要了。” 穆雷穩:“你們六個人到底吃了多少錢?” “八百多。” 還好。穆雷暗忖。是在能接受的範疇。他問道:“這家私房菜館的電話和具體地址是?” “我剛才給您的名片背後都寫著呢。”梁恆微笑著說。 穆雷把名片翻過來一看,果然。他笑道:“看來你是一開始就吃定了我是肯定要去的。” “您是著名的美食家,這種地方,您怎麼會沒興趣呢?說實話,您要是沒去這家私房菜館吃過……”說到這裡,梁恆停了下來,好像說錯了話般尷尬地笑了笑。 “你是想說,我要是沒去吃過,就對不起'美食家'這個稱號?”穆雷笑道,“那謝謝你的推薦,我一定找機會去那裡品嚐一下。” “好的好的,那不打擾您了穆老師,再見。”中年男人禮貌地揮了揮手,走進人群之中。 穆雷捏著那張名片,看看背後寫的地址和電話,忽然覺得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三十歲之後,穆雷就當上了專職的美食作家和美食評論家,遊走於世界各地,在若干個電視節目中擔任嘉賓。品鑑了數之不盡的美味佳餚。現在,他已年近六十,自認為這個世界上最美味的事物都已經吃過了,漸漸對美食的興趣有所下降,僅僅把品鑑美食當成工作,沒有了年輕時的激情和好奇心。 所以,現在很多媒體和個人向他推薦美食,穆雷都無法調動起太大的積極性。但這次,他找到了久違的新鮮感——這個男人向他推薦的“膳品居”,竟然讓他有種立刻前去品嚐的衝動。如果不是有那些複雜的規矩,他真想明天就去。 希望這家私房菜館真有他說的那麼好,不要令我失望。穆雷暗忖,我漸漸老了,味蕾開始退化,在這之前,我能找到那記憶中的滋味嗎? 穆雷有個兒子,叫穆東城,39歲了還沒結婚,說是一直沒遇到合適的,實際上是還沒玩夠,不想受婚姻束縛。穆雷也懶得管這麼多,由他自己。 穆東城從小受到父親的熏陶,也跟著父親吃遍了天南海北,對美食充滿了熱愛。在吃方面也是個行家,現在是一家美食雜誌的主編。穆東城近水樓台,經常請父親作為特邀嘉賓,推薦美食。穆雷也會對兒子的雜誌提出一些建議和指導。在兩父子的配合下,美食雜誌辦得有聲有色、風生水起。穆東城自然很受領導器重。 在知道“膳品居”這個地方後,穆雷最先想到的當然是兒子。他先打電話到膳品居預定了時間——定在下個星期三。再打電話給兒子,問他下週三有沒有時間和自己去一趟岳川古鎮。但穆東城說,下周正好要到越南去製作一期關於越南美食的節目,去不了,穆雷只有打電話給幾個老朋友,邀約一起去品鑑美食。 穆雷的這幾個朋友,都是些五十多歲、對美食文化頗有研究的老饕。當然跟穆雷一樣,美其名曰“美食家”,個個都是在餐飲界極具影響力的人物,其中以穆雷名氣最大。他們得知穆雷又覓到了新的吃地兒,而且是家頗有神秘感的私房菜館,都毫不猶豫表示願意前往。六個人很快就湊齊了。 星期三上午,穆雷和五個朋友聚齊後,開了兩輛車,直赴榔坪縣岳川古鎮。 車上,幾個老友談天說地。其中一個眾人稱為老甦的胖子對此行明顯十分期待。搖頭晃腦地說:“雖然這家私房菜館我們還沒去,但我現在已可判斷,其主人一定是非常懂吃之人。” “何以見得?”老陳問道。 “只憑他定的一條規矩——吃飯的人必須6到8人之間——就能看出。”老蘇分析道,“一桌餚饌,必有一套完整的結構。從開始的冷盤,到熱炒、大菜後是點心和湯,如同異常完整的戲劇,這台戲不能一個人看,只看一幕又不能領略其中的含義,6到8人正好。” “有道理。”老陳贊同道,“如此說來,那裡不興點菜,大概也是類似原因,真正技藝高超的廚師,如果心高氣傲的藝術家,必須依當天的心境和靈感,隨心所欲的發揮。才能創造出最好的作品,如果點什麼做什麼,作品便只有匠氣,沒有靈氣了。” 穆雷開著車,聽後座的兩個朋友高談闊論,不禁笑道:“你們說的頭頭是道,但也只是猜測,我有言在先,哪家菜館我可沒吃過,要是沒有想像中那麼多,你們可別埋怨我。” “不怪你怪誰?”老蘇笑著說,“老穆,咱們說好,那家的菜咱們吃上幾道,要是發現言過其實,咱們立刻打道回府,你的重新請過。” “行啊,不還吃的話,我請你們一人一桶方便麵,” 車裡的幾個人一齊大笑起來。 榔坪縣離市區並不遠,半個小時就到了,古鎮離縣城還有二十多公里,十點半,美食家一行就到了風景優美的岳川古鎮。這個地方,和極度商業化的麗江,鳳凰古鎮不一樣,岳川古鎮沒有酒吧,工藝品店和如織的遊人,甚至連張報紙都買不到,這裡有的只有清新的空氣,淳樸的原住民和閒散的慢節奏生活,能定居在這種地方,耐得住清閒和寂寞的人,自然具有超脫於常人的品性和氣韻。在這裡開一家私房菜館,顯然賺錢不是主要目的,這讓其主人顯得更像是世外桃源中的高人了。 穆雷一行人在古鎮裡走走遊遊,中午在一家小餐館隨便吃了點兒東西,沒做任何點評,晚上才是重點。 下午,老蘇提議先去哪家私房菜館看看,穆勒不贊成,他說這樣一來,神秘感就減弱了,非得要等到吃飯的時候前去,才能把這份新鮮感和期待保持到最後。 其餘幾人也有此意,於是,幾個人找了家老茶館,每人泡上一杯清茶,坐在竹椅上納涼、聊天、發呆,倒也修身養性,雜亂的思緒都摒除殆盡了。 六點鐘,穆雷按照名片背後所寫的地址,找到了位於古鎮老街的私房菜館。這裡是個老宅,青磚斑駁的院牆和縱橫左右的石板地盡顯歲月滄桑,大門上方一塊木板上篆刻的“膳品居”三個字,內斂中透露著大氣。 幾個人走進四合院內,一個四十歲左右、衣著樸實的中年女人禮貌地迎上來,態度溫和,不卑不亢地問道:“幾位是之前預定的客人嗎?” “是的,敝姓穆。”穆雷客氣地回應。 “是穆先生定的。幾位裡面請。” 中年女人帶著幾個人走進四合院正北方向的正房,裡面—張木質圓桌,八張藤椅圍成一圈,房間里布置並不華麗,但古色古香、清新淡雅,看上去令人賞心悅目。 穆雷六人坐了下來,中年女人拿來一個漂亮的紫砂壺,挨著將每個人面前的茶杯斟滿,說道:“幾位請先喝水,菜一會兒便上。” “好的,謝謝。”穆雷點頭致謝。 女人離開了這間正房,估計到廚房去了,戴眼鏡的老余小聲說道:“她是這裡的廚師?” “我看不像,估計是負責招呼客人和上菜的,廚師在廚房,沒有露面。”老何說。 外號“食仙”的精瘦老頭看著茶杯裡的白水,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說道: “這家有點兒意思,紫砂壺配茶杯,倒出來的卻不是茶,是白開水。” 穆雷說:“白開水就對了。我以前寫過一篇文章,吃飯前最好什麼茶都別喝,不管是清茶的微澀還是紅茶的醇厚,都有可能影響接下來菜品的口感。” “照你這麼說,這家菜館真是有講究的。”老余說。 “別說茶了,我喝了一下午,現在就想吃東西。”老蘇期待這麼久,早按捺不住了,“別急,要吃美味就急不得,尤其不能催廚師,火候差一點兒味兒就不正了。”老何說。 “這我當然知道,怎麼可能去催,只是說說而已。” 說話的時候,中年女兒從外面進來了,手裡端著第一盤菜,放在木桌上,“請各位品嚐開胃涼菜吧,”轉身出去了。 劉雙眼睛一齊盯著這一道涼菜——竟然是一盤極為普通的青瓜,選粗細均勻的青瓜,切掉頭尾,並不去皮,十幾根圓柱狀的青瓜像未經雕琢的原木般碼堆成三角形,看上去似乎是生的,沒有經過任何烹飪和調味。 老余傻眼了:“這第一道菜,竟然是生青瓜?這不是大熱天吃著玩兒的嗎?怎麼會當菜端上來?” “是啊,雖說只是一道涼菜,也有點兒太敷衍客人了。”老何說,“這樣一道菜,如何體現廚藝?” 穆雷多少有點尷尬,老蘇此時是真餓了,沒用筷子,直接用手捏住一段青瓜。說道:“管他呢,總比喝白開水強。” 說著,他咬了一口青瓜,嚼了幾口,動作變慢了,表情漸漸凝固。 “怎麼了?”老陳問道。 老蘇沒說話,又咬了一口那青瓜,過了幾秒,他如夢初醒般睜大眼睛,大聲說道:“太好吃了!你們快嚐嚐” 另外五個人對視了一眼,懷疑老蘇是不是在開玩笑,一根生青瓜會有多好吃? 但好奇之下,還是每個人都夾了一段青瓜,放進嘴裡。 穆雷的牙齒剛剛卡擦咬了一口青瓜,那爽脆的口感和隨之而來的晴天,鮮香便佈滿整個口腔,他這才知道,這盤青瓜不是生的,而是用鹽水醃製過的。可說起來簡單,這恰到好處的口感和滋味,卻絕不簡單! 未去皮的青瓜,會有些許生澀,口感也有點硬,但用鹽水醃製過後,由於鹽水的濃度大於青瓜細胞內的濃度,青瓜會失水而變軟,影響爽脆的口感,但這盤青瓜口感適宜,不軟不硬;鹹味也恰到好處,不淡不咸,並且沒有其他任何譁眾取寵的調味,僅僅依靠青瓜本身的清香與鹽配合,達到最微妙的平衡,最大程度地引導出食材本身的美味。此菜簡直像未經世事、清新脫俗的少女般妙不可言!而仔細想來,具體的醃製方法、放多少鹽醃製,醃製多久,以及對青瓜本身的挑選,都極為重要,這盤青瓜粗細均勻,顯然也是精挑細選——如果大小不同的話,吸收鹽水的程度便會有所不同,形成口感的差異。 想到這裡,穆雷不禁在心中驚嘆——僅僅一盤鹽水青瓜,仔細揣度之後,才發現隱含如此學問和奧妙。他們所謂的幾個美食家,竟然被這樸實的外表所蒙蔽,以為只是未下功夫的一盤生青瓜。實際上恰好相反,廚師為這道菜所付出的時間和心血,可能超乎一般人的想像!如果一般人吃到它,可能只會連聲讚歎“好吃,好吃!”絕對品不出其中的韻味和道理。 此時,同桌的幾個美食家,也紛紛品出了這盤青瓜的美妙。他們像從幻境中遨遊了一趟返回現實,贊不絕口。一邊再次夾起品嚐,一邊探討這盤菜的製作方法。 老何說:“以我看,將整根青瓜醃製在淡鹽水里,吃之前再去掉頭尾,才能讓讓鹽慢慢滲透,不至於令青瓜變軟。” 老余說:“但用此方法,估計要醃製好幾個月,甚至一年以上,才能令整根青瓜入味。這盤青瓜新鮮得就像才摘采的一般,如何做到這點?” 老陳說:“醃製方法必然非常重要,不能用一般的泡菜壇,也不能像跳水泡菜般隨意,可能大有講究。” “依我看,青瓜本身的選取最重要。”食仙說,“你們沒發現嗎?這盤青瓜清甜的口感,與市場上幾毛錢一斤的普通青瓜不可同日而語。食材的來源必然與眾不同。” 這時,中年女人恰好端著另一盤菜走了進來。食仙立刻問道:“請問,這盤青瓜的原材料,是在哪裡買的?”女人道:“對不起,我們家裡有規矩,客人不能打聽任何一道食材來源和烹製過程。” 食仙這才想起穆雷之前跟自己提到過的那幾條怪異規矩——看來果真如此。 他只能悻悻然的閉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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