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么爺正伸著頭想仔細看看從襁褓裡解出來的小孩子時,白曉楊說:“么爺是想看孩子屁股後的尾巴,是吧?”
白曉楊開門見山,倒把張么爺弄得很不好意思了,重新坐回板凳上說:“我聽接生婆子藍二娘說的,也就是有點好奇。”
白曉楊輕描淡寫地說:“其實也沒啥稀奇的。這是他們庹家祖祖輩輩的記號,庹師的屁股上也有。”
張么爺沒想到白曉楊一點也不忌諱孩子長尾巴的事情,覺得這個白曉楊還真是開通。要是這事放村子裡,生個長尾巴的孩子,那可是一件顏面掃地的事情。
所以張么爺就說:“其實也沒啥,說不定長大了也就沒有了。”
白曉楊說:“一直有的。庹師的屁股上現在還有呢。”
白曉楊的話把張么爺搞得有點無話可說了,就打了個哈哈說:“不會是資本主義尾巴吧?呵呵……”
白曉楊說:“么爺,你還真很幽默。”
張么爺一愣,說:“你說我什麼默?”
白曉楊扑哧一笑,說:“我說的是你真幽默!”
張么爺說:“幽默是啥意思?不是罵么爺的話吧?”
白曉楊說:“不是,是夸你呢。幽默的意思就是好玩兒!我是說你么爺的性格很好玩兒!”
張么爺恍然大悟似的鬆了一口氣,說:“哦!不是罵我的話啊?呵呵……你們有文化的人有時候說話我們就是聽不懂,所以得提防著點……呵呵……”
和張么爺說的一席話,讓白曉楊臉上的笑容越加嫵媚燦爛了……
張婆婆手腳麻利地給嬰兒換好了尿布,又用襁褓把嬰兒捆了個規規矩矩,遞給白曉楊,然後就要拉著張么爺一起出去。張么爺卻掙脫張婆婆的手,說:“你做你的中午飯去,我再和小白說說話。一個人成天悶在黑咕隆咚的房間裡,沒有人陪著說一會兒話那哪兒成?”
張婆婆拿這個老頑童無可奈何,就只好自己走出去,臨了對白曉楊說:“小白,這個老瘋子給你說的話,你信一半就是了,可別把他的什麼話都當真。我都被他哄了一輩子了,都怕他了。”
張么爺就說:“我給小白說什麼了,你就要她提防著我了?我看你這老刁婆子的皮是不是又發癢了?”
張婆婆不再理會態度蠻橫的張么爺,一臉不高興地走了出去。
張么爺依舊氣不過地說:“還說我是老瘋子,她說話才是瘋瘋癲癲的,沒個準!有當著外人的面這樣說自己男人的嗎?真是!”
白曉楊見張么爺對張婆婆的話當真計較上了,就笑嘻嘻地對張么爺說:“么爺,我倒是覺得你對么婆婆挺兇的。”
張么爺說:“你這么婆婆,小毛病不少,嘴又碎!我要是不把她壓制住,她還不定在外面給我惹多少事情。你知道,娘們儿家的到一塊兒,不是東家長西家短地扯是非,就是小肚雞腸地鬥嘴。煩得很!”
白曉楊就說:“么爺,你的大男子主義挺嚴重的哈!”
張么爺說:“我咋不覺得呢?不過當初我的老子就跟我說過這樣的話,女人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白曉楊聽了張么爺的話,情不自禁地皺了下眉,說:“么爺,你的思想還是蠻封建僵化的哈!”
張么爺又呵呵呵地笑著說:“我也就是嘴上這麼說說,其實我是很少動手打么婆婆的。女人家那身子骨是經得住打的麼?一拳頭就得把骨頭打折了,到時候還不是自己倒霉。我覺得吧,只有腦子有毛病的男人才沒事打自己的老婆。”
白曉楊說:“那你剛才說的話就跟真的似的,都把我嚇一跳。”
張么爺說:“我也就是嘴巴上嚇唬嚇唬么婆婆。不信你問你么婆婆,我對她還是蠻不錯的。呵呵……”
白曉楊也跟著張么爺咯咯地笑。
接著白曉楊問:“怎麼庹師沒有回來?”
白曉楊這麼一問,張么爺才又想起飲牛池的事情,一絲愁雲攏上了張么爺的眉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