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樹洞裡有大東西
竹林裡的荊棘叢成了張么爺他們的障礙，幾個人走得磕磕絆絆。
終於，張么爺他們透過茂密的竹林，看見了那一方空地。
走在前面的張么爺止住了腳，他沒有貿然朝空地裡走。
愣小子們擠站在張么爺身後，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空地上有響動，但是因為有密密匝匝的竹子阻隔著，看不清空地上的具體狀況。
一個愣小子悄聲說：“會不會那些野狗真是從那個樹洞裡跳出來的？”
“很難說，稍微等一下，看清楚了再出去。”張么爺說。
張么爺和幾個愣小子悄悄地蹲下來，各個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一眨不眨地盯著被竹子遮擋著的那塊空地。
突然，空地上傳來幾聲清晰的咳嗽聲。聽見咳嗽聲，張么爺和幾個愣小子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來。
張么爺如釋重負地站起身，長喘了一口氣，說道：“日他個仙人板板，虛驚一場，原來兆豐在那兒啊？”
他邊說邊放心大膽地朝空地上走。幾個愣小子也都長長吁了一口氣，緊跟著張么爺。
然而，當他們走出林子又傻眼了，只見兆豐高高地坐在一根枯朽的樹杈上，手中拿了根長竹竿，樣子就像姜太公釣魚似的，有一下沒一下地朝著樹洞裡捅，樣子還不緊不慢，優哉游哉的。
而在樹樁下，卻有七八條野狗悶聲不響地圍著兆豐坐的那棵大樹樁轉悠。有兩條野狗伸出猩紅的舌頭在舔舐著樹皮上的一層血跡。那舌頭粗糙得就像砂紙，舔在粗糙的樹皮上咔咔地響。
血跡是縱目人留下的。
這七八條野狗的眼神邪乎得厲害，陰森森地盯著樹樁上的兆豐。
張么爺他們的出現引得這些野狗陡然間一驚，都停住轉悠，回過身，謹慎地看著他們。
樹樁上的兆豐朝張么爺說道：“么爺，你終於來了，你要是不來，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張么爺不知道兆豐用一根竹竿在捅什麼，感覺這傢伙的動作重複得有點機械，而且漫不經心的。
於是問：“你在捅什麼？”
兆豐說：“捅妖怪，呵呵……”
張么爺沒有心情和兆豐說笑，說：“怎麼會有這麼多野狗？從哪兒鑽出來的？”
兆豐說：“誰知道，多半是被血腥味招呼過來的。你的黑子都被嚇跑了，就留下我這個孤老頭兒了。”
張么爺自言自語道：“這是什麼世道，野狗都打堆了！老子長那麼大歲數，還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多野狗一起出來。難道野狗也學會開鬥爭大會了？”
兆豐朝張么爺說：“你不要發牢騷說怪話了，趕緊想辦法把這些野狗給我趕走。看它們這架勢，就像想把老子生吞活剝了似的。”
張么爺不無擔心地說：“怎麼趕？要是它們咬人咋辦？”
兆豐說：“你們四五個人未必連這七八條野狗也怕？我一個人還對付著幾十上百個妖怪呢？”
張么爺見兆豐說得一本正經的，說：“你捅的真是妖怪？”
兆豐說：“是不是妖怪過一會兒你上來看看就曉得了。”
兆豐說的話還真把張么爺和幾個愣小子的好奇心給逗起來了。看兆豐坐在樹杈上一副輕鬆的神態，張么爺他們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以為兆豐捅的是什麼好玩的妖怪，要不兆豐也不會顯得那麼輕鬆自在。
情緒是會相互間產生感染的。兆豐一副輕鬆的樣子，令張么爺他們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也在知不覺間放鬆了下來。
一個愣小子突然俯下身，撿起一塊石頭就朝著野狗投擲出去。
愣小子冷不丁地突然襲擊令這群野狗猝不及防，同樣緊繃著的神經似乎被手指使勁彈了一下，七八條野狗條件反射似的跳了起來，呼啦一下子四下潰逃。
沒跑出兩步，有三條野狗又站住了，回身朝著張么爺他們瘋狂地吠叫了起來。
這幾聲吠叫立刻引出了連鎖反應，只聽得老林子裡此起彼伏地響起一陣狗叫聲，有的低沉，有的凶悍，有的又像是在低低地嘶鳴。
張么爺驚訝地說道：“我日他先人，這林子裡藏了多少野狗啊？”
幾個愣小子見一記奏效，開始各自撿起大小的石塊紛紛朝著野狗們投擲出去，有兩條野狗被打了個正著，汪汪汪地嚎叫著風一般地逃進了竹林。
空地上清靜了，但是老林子的狗叫聲卻是此起彼伏地呼應著。
幾個愣小子有種大獲全勝的成就感，臉上洋溢起了得意洋洋的笑意。這種久違的欣喜令愣小子們中有種撥雲見日的暢快感。
樹杈上的兆豐呵呵笑道：“年輕人，表現不錯！呵呵……”
張么爺走到樹樁下，仰起頭朝兆豐問道：“你究竟坐在上頭在搞啥名堂？”
兆豐說：“我不是給你說了我在捅妖怪嗎？”
張么爺不相信兆豐的話，打趣地說：“你捅錘子妖怪。我看你倒是像在捅大樹樁的屁兒……”
兆豐輕描淡寫地說：“你不信就算了。要不你上來看看？”
張么爺還真是想上樹樁看看兆豐究竟是在捅什麼東西，好像還滿好玩兒似的。於是張么爺招呼一個叫張子喬的瘦高個的愣小子過去給他當人梯。
張子喬走過去蹲下。
張么爺朝手心裡啐了兩口唾沫，踩上張子喬的肩膀，張子喬慢慢直起身，把張么爺送上了樹樁。
張么爺抓住樹樁上的一根枝椏，雙手較力，把脖子伸得老長地朝樹樁裡看去。他剛略微地瞟上一眼，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喉嚨裡發出一聲驚呼：“我日你媽！這是啥東西啊？”
話還沒有喊完，人已經從張子喬的肩膀上撲通一聲摔了下來。
張么爺被摔了個仰八叉，半天起不來了。
幾個愣小子被張么爺突然間發出的驚叫聲嚇得渾身一抖，見張么爺又一下子從張子喬的肩膀上跌下來，更是心驚肉跳，各個拔腿就跑。
他們噔噔噔地跑出六七步，又停住了，轉身看著張么爺。
摔在地上的張么爺一臉呆瓜相地瞪大著眼睛看著樹杈上的兆豐。
兆豐朝著張么爺哈哈哈地大笑。
還沒有回過神的張子喬轉過身問張么爺：“么爺，你究竟看見什麼了？看把你嚇的！”
張么爺沒理會張子喬，直愣愣地盯著兆豐。此時的張么爺看兆豐就像是在看一頭三頭六臂的怪物似的。
兆豐卻笑著朝張么爺說：“我說是妖怪你還不信。這下你信了吧？”
半天，躺在地上的張么爺才說：“你咋就一點兒都不怕？”
兆豐還是笑呵呵地說：“我這叫居高臨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啥妖怪也怕我的這根金箍棒不是？呵呵……”
見兆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張么爺著起急來，說道：“你還有閒心笑啊？這些東西要是跑出來了，咋得了哦？”
幾個愣小子不明白張么爺和兆豐究竟是在演什麼雙簧把戲，一個被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卻是若無其事的樣子，反差也是太大了嘛。
“么爺，你究竟看到啥東西了嗎？嚇成這個樣子。”張子喬問。
張么爺的眼神依舊是直愣愣的，他還沒有從剛才的驚懼中徹底回過神來，說：“啥東西？老子都沒咋看清楚……”
張子喬一下子樂了，笑道：“么爺，你屁兒勁咋就這麼小了？平常不是在我們面前老是吹牛，說你有日破天的膽子，這會兒咋連啥東西都沒有看清楚就嚇得屁滾尿流的了？”
張么爺怒喝道：“沒看清楚不等於老子沒看見！正因為太嚇人了，老子才沒敢看清楚！”
張子喬對張么爺說的話嗤之以鼻，他朝遠遠站著的另一個愣小子招手喊道：“春生，你過來，搭我上去看看。我倒要看看么爺是看到什麼稀奇古怪了，都快被嚇成肉熊了。”
張么爺這時卻站起來朝張子喬說：“你去看個錘子！年輕人還沒醒世，最好少看這些不干不淨的東西。”
張子喬說：“我看下稀奇噻。”
張么爺蠻橫地朝張子喬一瞪眼睛說道：“這稀奇不是你看的。少看做夢都乾淨些。”
張子喬不理會么爺，還是把春生招呼了過去給他搭人梯。
兆豐的神態舉止始終讓張子喬他們不能相信張么爺的話。他們更願意相信的是兆豐，以為兆豐捅的一定是很稀奇但絕對不嚇人的古怪東西。張么爺一定是大驚小怪了……
越是這樣想，愣小子們的好奇心就越重，所以春生很願意給張子喬當人梯。
張子喬站在春生的肩膀上，被春生頂上了樹樁。他也伸長了脖子朝著樹樁裡探頭看去，眼睛剛一看到樹樁裡的東西，立刻發出一聲驚呼：
“啊！這是啥東西啊？”
眼睛立刻瞪在那兒不動彈了。
下面的春生不明白張子喬在驚呼啥，埋著頭在下面問：“十爸，你看見什麼了？”
張子喬的雙腿在春生的肩膀上哆嗦著。這時，春生感覺有一股濕濕的帶著濃烈騷味的液體從他的頭頂流下來。液體順著他的額頭流經嘴唇的時候，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鹹鹹淡淡的。
春生一下子就回過味兒來了，大聲說：“十爸，你來尿了！”
他邊說邊把張子喬從肩膀上甩了下來。
張子喬被甩下來，掉到地上一動不動，眼睛直直地瞪著樹樁上的兆豐，臉部肌肉驚訝得扭曲變形。
幾個愣小子這才相信張么爺的話，都被張子喬恐怖的表情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