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公墓1995

第10章 第十章迷情

公墓1995 宫小桃 8514 2018-03-22
我到管理處的辦公室翻桌上的那本台歷。臘八那天陽曆的日期為1996年1月27日,而今天是4月15日,已經過了八十多天。那也就是說,頂多我在人世間再待九個多月就要變成鬼魂了?腦袋上不知不覺爬滿了汗珠。於晶晶打電話到公墓,說要請我和孟哥去撮一頓美味。孟哥問我想吃點什麼,我哪有心情吃喝,想都沒想就隨口答道:“狗肉。” 雞西這地方雖然不像延邊一樣離朝鮮那麼近,但也有不少鮮族人在這邊居住,甚至還有鮮族人聚居的村落,我們當地管這種村子叫朝鮮屯。什麼冷面呀、辣菜、狗肉的,做工都相當考究。特別是狗肉燉豆腐,配上特製的狗肉醬那叫一個香。晶晶選的這家狗肉館位於朝鮮屯邊上,一個不起眼的農家館子。不過來的人還真不少,“酒香不怕巷子深”,同理,“肉好也不怕地方偏”。

春天來了,又到了漂亮姑娘們盛開的季節,晶晶這一身火紅讓人眼前一亮。我注意到今天她把頭髮高高地盤起,耳朵上還戴了金燦燦的耳釘,甚至臉上還畫了淡妝,眼鏡也沒戴,想來是配了博士倫。今天的她像出水芙蓉一樣,有一種驚豔的美。哪裡像一個大專的學生,簡直就是一個美艷絕倫的成年女人。 我的心髒又不聽話地重重跳動了起來,腦中那個邪惡的自己想:“要是離開人世之前能有這樣一個女朋友,也就不枉此生了。”那個正直的自己又說:“想什麼呢你,你怎麼會有那種奇遇呢?這可是孟哥的女朋友。” 今天沒辦法,我又成了電燈泡了。每次不來的時候還想見到晶晶,等真見到了又覺得三個人在一起不太自然。晶晶早就訂好了包間,這是一個農家小屋,進屋就要上炕。我們這些生於七十年代的東北孩子都是睡這種火炕長大的,感覺非常親切。炕上有一個小桌,中間放好了狗肉火鍋,兩側是四把小凳。我獨自先坐在一邊,他們兩個把隨身的外套和手包掛在衣架上。

於晶晶掛完手包竟然挨著我坐下了。我完全懵了,這是怎麼回事呀?可別讓孟哥誤會了。 “晶晶,你怎麼不坐對面?”我提醒了她一句。 “呵呵,今天我要請的主角是桃子師傅你呀,當然要挨著你坐。”她不但不走開,還把一隻手搭在我的肩頭。 我心里美滋滋的,身未動心已遠:“今天沒白來。管他什麼天長地久,有這樣的近距離接觸,也夠本了。” 孟哥咽了咽唾沫,想說點啥,終於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晶晶裝作沒看到孟哥那尷尬的樣子,趴在我的耳邊說:“今天可有好戲要看了,你準備好了嗎?我發現了一個驚天的大秘密。” “啊,驚天的秘密?什麼秘密?” 服務員把狗肉倒進了鍋裡,熱氣騰騰香味撲鼻。我們每人倒了一杯鮮族的米酒,一起舉杯。

晶晶說:“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一來呢是慶賀我榮陞大專,以後俺也是大學生了。二來呢是來宣布一件大事。” 不光是我,連孟哥都愣住了,沒聽說她有什麼大事呀。我們都寧神靜氣地聽。屋裡變得十分安靜,只剩下鍋裡不住翻騰的聲音。 “從今天開始我宣布,桃子師傅正式成為我的男朋友。” 我和孟哥聽完這句,驚得險些把酒杯掉進鍋裡。我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定是聽錯了。 “再說一遍,桃子師傅正式成為我的男朋友。”於晶晶依舊是那麼神氣活現。 孟哥的臉通紅通紅,上面映襯著那些麻點十分難看,但還是強擠出一絲笑容:“晶晶,別總拿你桃子師傅開涮。人家沒女朋友,有空你幫著介紹一個不就得了。”

晶晶表情中頑皮的部分忽然消失了,變得十分認真:“孟哥,我是認真的。” 我的心跳得厲害,也不知說什麼好,只是一味地埋頭吃狗肉。 孟哥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表情終於可怕起來:“晶晶,你這是為什麼?我哪裡對你不好?哪裡對不起你?” 晶晶的臉都變成了粉紅色,像桃花,“哪裡對不起我你心裡最清楚。還用我說出來嗎?” 晶晶這句話語氣很重,我從來沒聽過她這樣表情嚴肅地說話,頓覺一種壓迫感撲面而來。 屋裡的氣氛十分緊張。鍋裡的狗肉還在不住地沸騰。孟哥聽了晶晶這句話表情明顯一變,雖然還是氣鼓鼓的,但卻不再說話。 我趕快打圓場:“狗肉好香呀,先吃肉,一會兒再聊。” 他們並沒有聽我的話,孟哥站了起來說:“晶晶,我們到外面去單獨聊聊好嗎?”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從今天開始,我們再也沒有什麼關係了。桃子師傅,我們吃我們的。” 孟哥雙眼快冒出火來,目光從她身上移向了我。我嚇得停住了筷子,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你,桃子,有你的。”說完這句話,他拿了外套跳下火炕一個人頭也不回地走了。我起身想追卻被晶晶按住,“你追他幹什麼?給我坐下。” 我坐了下來,一語皆無,低頭吃肉,也不敢再看晶晶一眼。一切靜了下來,只有鍋裡的狗肉湯還翻著花兒。 許久沒有人說話,我還是忍不住抬頭看她。於晶晶的兩頰上多了兩道長長的水線,這是我沒想到的。 “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你別管了。咱們好好吃咱的飯。” …… 天黑了,雖然晶晶和孟哥發生了不愉快,雖然孟哥誤會了我,雖然我稀里糊塗地成了活死人,但這些竟都沒耽誤我的飯量。喝了一肚子的狗肉湯,我都快要走不動道了。晶晶提出讓我送她回去,我要打車被她攔下了,她說走路比較利於消化。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更不知道該問她什麼或是怎麼安慰她,只是低著頭默默地走。終於她忍不住了,對我發作起來:“你個死桃子,壞桃子,你為什麼不理我也不問我?有你這樣的嗎?”

“我問你什麼?”對於女人我真的是一竅不通,不懂為什麼她們會如此地善變。 “你到底明白不明白呀?”她竟然從我身後將我一把抱住。我不敢動了,懷裡像揣了個小兔子在亂跳。 “你,你這是乾什麼?” “做我的男朋友好嗎?” …… 原來一天前於晶晶碰到了一件讓她無法接受的事。那天學校下午沒有課,她像往常一樣撥打了孟哥的呼機,可是孟哥並沒有復機。算起來今天應該不是他上公墓的日子。沒關係,反正她學校離孟哥租房子的地方也不遠,步行十多分鐘就到了。晶晶買了幾樣水果樂滋滋地趕了過去。孟哥租的房子在三樓,剛要敲門卻發現門是虛掩著的。 “呵呵,這傢伙一定是在家睡懶覺忘了關門,讓我嚇他一嚇。”晶晶不聲不響地打開門,躡手躡腳地摸了進去。

客廳裡沒有人,臥室的門也虛掩著,不用說,孟哥一定是躺在床上睡大覺。晶晶暗自好笑,繼續向前行進。突然聽到一種沉重的呼吸聲,那種聲音很奇怪,好像是發自於孟哥又不像。難道是他在屋裡發生了什麼意外?晶晶不禁警覺了起來。她的動作更加小心了,悄悄地摸到了臥室門口,定睛向屋裡一看——於晶晶呆了。 屋裡正上演一場春光好戲。孟哥確實在床上,可並不是躺著,晶晶看到的是他那黝黑結實的全裸後背,他的身下,一個很白的女孩兒一絲不掛。地上散落著一地衣物,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晶晶看得臉紅心跳。雖然和孟哥已經交了幾個月的朋友,但兩人之間也就是拉手接吻什麼的,從來也沒有肉體上的關係。她哪裡見過這樣的場景。她不想再看了,轉過身拎著水果靜靜地離開。

從她選擇離開的這一刻,她已經對這個背叛她的男人徹底失望了。回去的路上,她不停地流眼淚,和這個男人結識的幾個月裡兩個人的交往一直非常愉快。孟哥雖然長得不帥個子也不是很高但是心地還不錯,而且對自己也一直很好。本來還打算讓這個男人做自己的丈夫,現在看來是自己看走了眼。晶晶雖然漂亮開朗,但並不是個隨便的姑娘。孟哥的這種行為,她真的沒有辦法接受。 晚上她一個人去了JJ,那是工人文化宮邊上開的一家的士高。當時幾乎雞西的所有混混都會去那裡,魚龍混雜,要在平時她怎麼也不會去那種地方的。可是今天她需要的是釋放,要不一定會把自己逼瘋的。 JJ裡面人頭攢動群魔亂舞,巨大的舞池中央是一個一米多高的領舞台,來自於泰國的人妖DJ在上面用含混不清的中文喊著號子,台下的數百人早已陷入瘋狂。晶晶幹掉了一瓶啤酒,跳進了舞池。晶晶長得實在是太美了,這種忽明忽暗的燈光一點也不能掩蓋她的美麗。幾個混混漸漸圍了上來,跳在她的周圍。

包圍圈在縮小,已經有人面對面和她跳貼身舞了。晶晶覺得全身都在冒火,她也感覺到圍著她的男人們不懷好意。她試圖擠出包圍圈,可是沒有用。四周音樂聲震天,任憑她喊破了喉嚨也沒人會發現她的窘境的。一雙手不失時機地摸到了她的屁股上。接下來的事情她想像不出會有多可怕,早知道是這樣她絕對不會來這裡的。現在怎麼辦,一切好像都已經晚了。 看著幾個惡棍在逐漸逼近,晶晶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她想從人牆的一角突圍出去,但失敗了。畢竟她是一個姑娘,在這些身強力壯的男人面前不堪一擊。 “小妞往哪裡跑。”一個禿子嘴裡嚼著口香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眼前的獵物。另一個刀疤臉早就等不及了,伸出胳膊肘兒一把就摟過了晶晶的脖子。他的胳膊勒得很緊,晶晶感覺透不過氣來,一陣陣地眩暈。她一邊掙扎一邊狂喊救命。幾個混混把包圍圈縮小,準備把晶晶架到外面去。

還好人妖DJ居高臨下看到了這裡發生的一切,立刻用對講機通知保安。幾個頭戴鋼盔手持警棍的保安從幾個方向圍攏過來。禿頭髮現勢頭不好狠命地拽了拽刀疤臉,刀疤臉捨不得這麼正點的小妞但也沒有辦法,戀戀不捨地鬆開晶晶,嘴裡卻不干不淨:“小騷妞,早晚也得落到大爺手裡。”晶晶趁機掙脫出去,躲到了保安的後面,然後快步跑出舞池。 虛驚一場驚魂未定,晶晶幹掉的一瓶酒全部化成汗水揮發出來,腦子也全部清醒了。感覺臉上有液體流下來,原來是眼淚。再也不能冒這個風險了,沒想到今天自己竟然落到這樣的窘境。她不再管這裡的瘋狂和喧鬧,擠出人群到了門外。 和的廳裡的喧囂相比,門外清涼安靜了不少。晶晶擦乾了眼淚拾階而下。自己心靈手巧人又漂亮,走到哪裡都是眾星捧月一般,從小到大就沒有吃過這樣的虧。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勾走了孟哥的魂兒?真後悔沒有看清那個女人的樣子。一愣神兒的工夫,她已經走到了台階下邊,四五輛夏利出租車早就等在那裡了。幾個出租車司機正在車下聊天,看見她出門紛紛熱情地邀她上車。晶晶正在考慮上哪一輛車,一個司機說了句:“小姐,上我這個車吧。”拉著她的胳膊就把她塞進了車裡。 晶晶被塞到出租車的後座上,不禁惱羞成怒,司機怎麼能這樣野蠻拉客呢。可當她看了一眼身旁就頓感天旋地轉,她的世界末日到了。車啟動了以後就一溜煙地飛奔出去。除了那個司機之外,車裡還坐著兩個人——禿子和刀疤臉。 “小妞怎麼樣,我沒說錯吧,又見面了。”刀疤臉的樣子就讓人感到極度恐怖。他一把摟過晶晶強吻了起來。 晶晶的哭聲沒能打動任何人。她被帶到了老市場附近的一棟舊樓裡,那裡有一間沒人住的房間,她的嘴被封住,衣服被一件件地脫掉。兩個大男人就在這樣一個骯髒的地方把一朵剛剛盛開的鮮花摧殘了。沒人能想像最後她是怎樣一件件地把那些掉在地上的衣物再穿回身上的。跌跌撞撞離開屋子時她沒有了眼淚,最後看了一眼這間屋子時她竟然笑了…… 第二天,晶晶約了我和孟哥去吃狗肉。她換上了自認為最漂亮的一身衣服,還化了妝。然後就發生了前文的那一幕。那天晚上,她從後面抱住我的腰:“桃子,做我的男朋友好嗎?” 是我太傻,沒有看出她經歷了那樣殘酷的打擊,自然也就猜不到她為什麼和孟哥分手。在那溫柔一刻,我心裡只裝著兩個信念:“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不能因為一件衣服而斷了手足。而且人家是校花,而我是什麼?我只是個遊蕩在人間苟延殘喘的活死人罷了。”我冷冷地掰開了她的手,轉過身。晶晶的眼淚在眼圈裡轉,直勾勾地看著我。我讀不懂這雙美麗的眼睛裡包含的內容,裡面有嚮往、有乞求,更有無法說出的秘密。 “晶晶,我們之間不可能的。” “為什麼?是因為我不夠漂亮配不上你?” “當然不是了。我,我很喜歡你的。只是……” 淚水已經爬滿了她俊俏的臉龐。我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是說:“別哭了,我不大會安慰人的。我送你回宿舍吧。” 晶晶哭了一會兒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一甩頭髮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一直跟在她後面。我們都沒有再說話。 二十分鐘後,我們已經進了醫學院的校園,左邊就是女生宿舍樓。不知道她們學校的女生宿舍是否有男生禁入的規定,跟到門口我就不敢向裡走了。她沒回頭,沒挽留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在她後面。一轉眼她就進入樓內。我搖了搖頭,自己一個人向回走。 走出幾步後,我回頭看一眼這棟宿舍樓。夜幕下,這棟修建於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老樓顯得十分陰森,像一座巨大的墳墓聳立在校園茂密的叢林裡。後來我才知道這樓竟是傳聞中有名的凶宅,可怕的事情一直都在這裡發生,在這裡住宿的學生都被蒙在鼓裡。 漆黑的天幕下,我一個人憂傷地離開了校園。 次日,呼響,竟然是於晶晶宿舍的電話號。現在只要聽到於晶晶的名字我就心跳加速,比遇見任何恐怖的事情都讓我緊張。我想我真的是癡迷上她了。我不敢說那個“愛”字,因為我不想對不起朋友。但是她的容顏的確很難讓人割捨。近兩日每每想起她要做我的女朋友卻被我拒絕時我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太沒有出息了,自己怎麼就患得患失不敢去追求自己的真愛?有時小靜也會出現在腦海裡,她也是個不錯的女孩,她上哪裡去了?最近怎麼樣了?也讓我一樣地牽掛。有時她倆的形像在腦海裡混做一團,也分不清哪個是哪個。唉,先回電話再說吧。 好在孟哥沒在辦公室。撥完號我拿起了聽筒,心裡忐忑不安。電話那頭晶晶的聲音聽起來像做了錯事一樣十分委屈:“桃子師傅,我是晶晶。你,你原諒我吧。我不該那麼突然地逼你做我的男朋友。我現在想起來十分後悔,我向你道歉了。” “別別,別這樣,是我不對,是我不對。”聽到她那充滿誘惑的聲音,我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 “我晚上能約你嗎?想和你心平氣和地談談。”她的聲音越可憐,我就越一陣陣地渾身酥麻。 “當然當然,我去學校找你吧。” 掛完電話,我心裡充實多了,剩下的都是等待和嚮往了。 六點半左右,我到了晶晶的宿舍樓底下。看了看呼機,時間也差不多了,她怎麼還沒出來,難道想放我的鴿子? 市醫學院升為專科學校以後規模擴大了不少,校園綠化得也相當不錯。醫學院校女多男少,進進出出的都是花季少女,不過我都不為所動。她們和晶晶的花容月貌相比起來全部都黯然失色。這座宿舍樓可真夠年頭了:這是一座四層的老樓,上面是歐式的尖頂。三角區上印有“一九七六”四個字,字中間還有顆紅星。尖頂上面直立著鐵旗桿,上面並沒有旗子。樓的四周還安了幾個射燈,把樓映射得有些陰森。其實我特別不理解這種光源的設計,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鬼屋。 “桃子,發什麼愣呢?”晶晶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樓口,一身運動便裝也難掩她的清秀脫俗。我盯住她上下不停打量,彷彿我今天才剛剛認識她一樣。 “我們走吧,我請你去食堂吃飯。”晶晶一把拉過我的手,向食堂走去。 吃完飯我們在校門外的文化路上散步。晶晶給我講述了發生在她身上的故事,聽得我驚訝得合不上嘴,酸甜苦辣什麼滋味都有了。首先沒想到的是孟哥竟然背著晶晶做出那種事來,辜負了這麼好的姑娘。再沒想到的是晶晶竟然受到了流氓的污辱,她要承受多大的心理負擔呀。她怎麼沒報案?也是,女孩子把聲譽看得比生命都重要,這種事她怎麼敢聲張。我恨那幾個流氓,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們。可我又多少有那麼一點點高興,因為她對我的坦誠。也許通過這樣一件事情,我可以不再背負道義的包袱,我就可以真正地和她交往了。 說完了整個事情的經過,晶晶如釋重負,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等待家長的批評。 “桃子,聽完了我的故事,我還有資格做你的女朋友嗎?” “你喜歡的人不一直是孟哥嗎?你要仔細想想,你怎麼會這麼快——”我沒接著說下去,把移情別戀四個字生生地咽了回去。 “其實我早就對你有好感了。你為人正直穩重、有才華,是我心目中比較理想的那種男人。可是我現在,已經沒有資格和你說這些話了……”晶晶說的每個字都深深地敲打著我的心門,我從內心深處萌生出從來沒有過的一種激動。 “別說了。”我一把抱住了晶晶。她也摟住了我,久久不分,心裡都是百感交集。 “去我們宿舍坐坐吧。”我們深情地望著對方,兩隻手拉在一起。 “你們宿舍讓男生進嗎?再說你們屋裡一定有不少室友,不太方便吧。”我有些遲疑。 “沒關係的,這個宿舍是我續了專科以後剛搬來的,現在只有我一個人。看門的大娘眼神本來就不好使,進門的時候我引開她。”晶晶又恢復了往日的頑皮。 “噢,那我就進去坐坐吧。”這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唯一開心的一天,看來我開始走好運了。我已經忘記自己是活死人了,讓那些倒霉的事情都見鬼去吧。 用晶晶的高招,我們很輕易地騙過了看門的大娘。我躡手躡腳地跟著她上了二樓。樓道裡比樓的外觀還要陳舊,到處都散發著晾曬衣物的潮濕味道。幾個女生向我投來好奇的目光並在後面指指點點。我不太習慣這些,像小偷一樣快速閃進晶晶的房間。 關上門後,我仔細打量這裡。牆上掛了一面老式的穿衣鏡。一個明明可以住八個人的大房間只有晶晶這一張單人床。另外的位置上也放置了三張床,可是上面只有床板。晶晶的個人用品擺滿了這些床板,都是些洗漱用品、護膚品和一些小玩意兒。雖然凌亂,但這些讓我覺得新奇和親切。撲鼻而來的是一股股的清香,我快陶醉了,打娘胎裡出來還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過女孩子的生活。 晶晶有點不好意思了,“桃子師傅別看了,我的屋子有點亂。” “呵呵,還叫我師傅,我可是你的男朋友了。”我一邊和她說笑,一邊從一張床板上順手拿起了一隻絨毛熊。熊身上的毛都倒了,看來是被人洗過,顯得有些發舊。 “晶晶,都這麼大了還玩這玩意兒。” 她一邊收拾個人物品,一邊笑著回答我的問題:“呵呵,這不是我的。剛來的時候就有了,應該是以前住這個屋子的女生留下的。看它可憐就收留了它。” “嗯,我的晶晶還這麼有愛心呢。”我注意到宿舍木門上的玻璃用報紙糊了個結實,外面應該看不到屋裡的情況。放下玩具熊,我突然從後面抱住她。 真不敢想像,這樣完美的女生此刻就在我的懷裡。她沒有反抗,一動不動地享受著我的擁抱。我能聽到她的鼻息在不斷地加重。我們都已經物我兩忘了。 門突然間吱呀一聲開了。 我們兩個人都沒來得及從天堂裡告個別就直接回到了人間。兩人以百米世界紀錄級的速度迅速分開,心臟怦怦地跳個不停。 我趕快恢復成正人君子的模樣,端坐在床邊。晶晶到門邊,輕聲問道:“誰呀?” 外面很安靜。樓道有人走路和說話的聲音,但不知道那些聲音是從哪一層樓傳來。 晶晶猛地把頭伸出了門外,發現走廊裡根本就沒有人。 “太不小心了,剛才應該把門插上的。”晶晶把門從裡面插上又回到我的身邊。 “剛才可能是風,外面沒人。”她含著笑坐在我的旁邊,“知道嗎,也許孟哥的背叛是命中註定的,是上天想把你送給我。” 我可不想多浪費時間,直接用口舌迎了上去算是回答她的問題。屋裡瀰漫著情慾的味道。 屋子裡一聲巨響,我和晶晶被嚇得差點魂飛天外。樓上傳來了有人跑動的聲音,震得樓板咚咚地響。 這是什麼聲音呀?我們兩個回過神來,在屋子裡尋找。原來是那面老式的穿衣鏡,本來好端端地掛在牆上,突然掉在地上摔碎了,難道剛才有地震發生不成? 我囑咐晶晶小心,別讓碎玻璃劃傷腳,自己湊過去看牆上的釘子有沒有掉下來。 “咦!”不可思議,原來掛鏡子的位置上竟然用什麼鋒利的東西在牆上刻了一行大字。如果鏡子不掉下來,所有的人都不會想像到鏡子後面有字。那行字讓我們大吃一驚。上面寫的是:“向另一個世界尋找希望。熊熊絕筆。” 我和晶晶都驚呆了。絕筆?難道寫這句話的人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們不再有親熱的閒情逸致了,互相對望了一眼。 “晶晶,在你之前是什麼人住這間屋子?”對這種怪事我早已有了經驗,言語中多了一份沉著冷靜。 “什麼人?我不知道啊。我剛分到這裡住也不過才十幾天時間。本來我們升專科的學生要到九月份開學才會換宿舍,是老師說這棟樓有一個房間可以提前申請,我就過來了。”晶晶倒真有點害怕了,聲音有些打顫。 我一邊用掃帚掃地上的碎玻璃,一邊安慰她:“沒事,別害怕,也許是誰要搬走時寫在牆上逗別人玩的。老師當時說沒說什麼別的?關於這個宿舍。” 晶晶努力地開始回憶,想起老師說過誰要是申請住這個房間,可以在這半年享受住單間的待遇。 “你們學校的宿舍是不是空出很多間?” “沒有啊,床位還是挺緊張的,所以聽到這個消息和我一起升專科的七個女生都搶著要搬過來,還是指導員給我開的後門呢。” 我把碎玻璃倒進垃圾筒,轉過身對晶晶說:“問題就出在這裡。既然學校的宿捨一直床位緊張,怎麼可能騰出一間來讓學生單住?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原因。” “什麼原因呢?我可一直沒想這麼多。”晶晶的表情讓人愛憐。 我停住不說了,不能再說下去了。我從晶晶的課桌上找到了一把小刀,刀刃已經有些鈍了。我用刀背一點點地把牆上那些字刮掉。不能讓晶晶再看到或想起那些字,那樣的話她晚上一個人會害怕的。我只能儘自己的力量讓她相信這只是個惡作劇。 “這個什麼熊熊的這招真夠俗的。我聽我們同學講過,大學裡常發生這種事兒。在鏡子後面、床底下刻些字來嚇唬後面進來住的人,沒創意。” “真的嗎?討厭死了,嚇了我這麼一大跳。桃子你真好,幸虧有你在這裡,要是我一個人早就被嚇死了。”她趁我幹活不注意,在我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嘿嘿。”我只是傻樂。 快步走出宿舍樓,看門的大娘還是沒發現我。回頭再看看這棟老樓,在夜色的襯托下顯得十分詭異。不用問,晶晶住過的那個房間一定是發生過什麼。剛才還是人間天堂,此時又形單影孤了,我又想起自己是就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活死人。看了看呼機,快九點了,可能快到學校關大門的時間了。我不再逗留,快步走出校園。 出了校門口,我有些猶豫。這個時間已經沒有公共汽車了。雞西這座小城的公車只到六點就停運了,六點之後在街上跑的都是夏利。醫學院和我家的距離有些尷尬,說打車吧有些不值得,幾分鐘就到地方;說走吧又稍有些遠。現在的天氣還算舒服,那就散散步吧。 我沿著人行道向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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