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靈異帖殺人事件

第19章 第十八章曲終人散

靈異帖殺人事件 耶马 7347 2018-03-22
任曉凡舉著瓶子,緩緩站起來,大腦似乎思緒萬千,又像是一片空白。 身後,希凡萱走了過來。 任曉凡轉身,看向希凡萱。 “這個……也是打翻的嗎?和那瓶醋一樣?” 希凡萱沉默著。 任曉凡突然有些明白了。 “你的冰箱,的確是壞了嗎?” 希凡萱沉默。 “還有,你懂影視化妝的,對嗎?” 希凡萱依舊沒有回答。 任曉凡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喊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希凡萱終於開了口,輕輕地問道:“你會告訴杜欽嗎?或者鄭鐸?” 初步的報告已經完成。鄭鐸靠在椅子上,籲了一口氣,眼皮卻不停地跳動著,帶給他心神不寧的感覺。 他打開手機,想給任曉凡去一個電話。 一個女孩子,剛見證了那麼可怕的事情,現在可能又是一個人,會不會很害怕?

可是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眼皮跳動得更頻繁了,鄭鐸有些慌。 他慌亂地衝了出去,在走廊上和杜欽撞了個滿懷。 “怎麼了?”杜欽看出他神色不對。 “我找不到任曉凡了。” “我也是。”杜欽說,“我們想找她再問一些情況,可是手機一直無人接聽。” “打去台裡試試。” 電話撥通,婁紅轉給了莫洪,被告知,任曉凡去了希凡萱家裡。 兩人對視一眼,立即衝了出去。 “你都發現了什麼?” 希凡萱問話的時候,任曉凡已經被綁在了椅子上。 “我本來還只是有那麼一丁點兒懷疑,可是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 “說來聽聽。我想看看,我有沒有交錯你這個朋友。” “秦風是你殺的,對嗎?” 希凡萱不置可否。

“在你去公安局認屍之前,你就已經殺了他。你擔心有人過早到你家裡來,所以在出門前,你故意打碎了一瓶醋,以掩蓋這裡的血腥味,對嗎?” 希凡萱以微笑代替回應。 “所以,昨天晚上的自首電話,是你事先騙他錄好的錄音。” “繼續。” “那天認完屍之後,我曾經送你回家,看你額頭有些燙,替你取了些冰塊,當時冰箱還是好好的。可是第二天警察來的時候,冰箱卻壞了。是你故意弄壞的,對嗎?這是因為你當天用微波爐烤製了大量肉塊,你怕警察從你的電費單上看出貓膩,所以就把冰箱故意弄壞,以打消警方的懷疑。” “繼續。” “那瓶清潔液本來是女生常備的東西,可是最新的包裝,6月30號才上市,你的正是最新包裝,才幾天就用到見底……你是用它來清理現場血漬的,對嗎?分屍是為了拋尸方便,將肉塊燒熟再丟棄,是為了避人耳目,不讓人發現那是屍體。”

“分析得不錯,你還發現了什麼?” “我聽說雕刻是很多藝術的基礎,包括影視化妝。雖然正規學影視化妝的是沈珂,但你作為一個作家,各行各業都想體驗,你又有雕刻基礎,她一定願意教你,對嗎?所以這個案件裡,曾經以不同面孔出現的易容高手,就是你!” 希凡萱看著面前這個機警的女孩,露出複雜的表情。幾多欣慰,幾多失落。 她欣慰著,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女孩的推理能力不在她之下。失落著,她本以為萬無一失的佈局,居然被她找出了這麼多蛛絲馬跡。 “你為什麼要殺他們?就是因為知道你的秘密?黑幕之擾?見死不救?諸如此類?” 希凡萱冷冷地笑笑說:“其實這場謀殺的罪魁禍首不是我,而是周莎莎。或者說,是人性的貪婪。”

“她?” “幾個月前,沈珂讓我參加玉蘭大賽,很遺憾,我初賽就沒有通過。因為當時參賽的決定是臨時作出的,所以很多關節沒有打通。之後,在復賽期間,沈珂多方走動,又煽動了夜宵為我短信支持,取得了復活權,勉強進入決寒。 “一時間,外面炒得沸沸揚揚。這時候週莎莎意識到我這個昔日的同事已經是個名人,覺得有利可圖,就找到了沈珂,拿她所知道的秘密想要敲詐。這件事沈珂沒有告訴我,卻不知道,我已經偷聽到了她們的電話。從那一刻起,我就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因為在我看來,殺一個人也是殺,殺一群人也是殺。這樣的事情既然決定去做,不如就將它做得完美。” 說到這裡,希凡萱不覺露出一絲冷冷的微笑,“沈珂總希望我能夠成為真正的大作家,留下不朽的作品。可是,紙上談兵終究難成大器。只有用生命鑄成的作品,才能成就真正不朽的傳奇。”

任曉凡看著她自信的眼神,無言以對。 “我先利用沈珂在美國認識的一個朋友,買了針孔攝像機,順便也讓她代購了3D隱形眼鏡和變聲器,迷藥之類的東西。這些在國內購買都比較麻煩,而且容易引起注意。接著,又向沈珂謊稱,我的小說裡需要一段對氰化鉀中毒症狀的描寫,我想弄一些回來做動物試驗。在寫作方面,沈珂對我總是有求必應,所以,拿到氰化鉀並不難。而我是當著她的面用完了那些氰化鉀的,所以,就算之後案件裡這一段被曝光,她也不會懷疑到我身上來。其實這不過是魔術裡常見的偷物的小小手段,為此我特意對著劉謙的光盤學了一個星期。 “之後,我利用曾經在淵城工作時留下的鑰匙,潛進淵城去安置好攝像機,監控設備安放在沈珂一個移民了的朋友閒置的別墅裡。又找好一個冷清的論壇,為之後發布靈異帖故弄玄虛之用。很走運的是,六月中旬,我又無意中拾到了一個LV包,我利用裡面的身份證去銀行開了戶,並且留下了裡面的包裹單,在網上搜索到這家快遞公司的印章圖案後,我自己雕刻了一個,蓋上去的效果,足以以假亂真。做完這些準備工作,我就開始等待時機的到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我的目的不僅僅是殺人,還要讓這過程,成為一種藝術,滴水不漏、無懈可擊的藝術。”

任曉凡聽著,搖了搖頭,“你一直都是一個有心的人,一直都有觀察生活的習慣,所以你知道,週莎莎有亂點鏈接的毛病,就選擇她成為靈異帖的第一個接收人,又知道吳薇有啃指甲的習慣,所以你選擇用下毒的方式,讓她在眾目睽睽之下離奇地死去,以達成你所想要的藝術效果。” 希凡萱點了點頭繼續道:“在我的計劃裡,從一開始,我就將所有的矛頭指向了自己。其實這是一種心理戰術。因為從案件本身來看,兇手從各方面為案情製造著迷霧,所以大家會理所當然地認為,一開始就成為焦點的人物,一定只是眾多迷霧之一,不過是想吸引警方的注意力。而事實上,我了解警方的查案流程,我有足夠的信心,在案件之初,他們不會在我身上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而當他們對我的調查有可能深入下去的時候,在我安排的劇情裡,必定會有更可疑的目標把他們吸引過去。”

“也就是沈珂,對嗎?防曬霜、購買渠道、氰化鉀這些線索,都是你為沈珂而準備的。你讓警方先註意到你,那麼,在調查你的過程當中,必定也會同時注意到沈珂。而且對你的懷疑只是空穴來風,對她的懷疑卻有著各種線索,所以,警方的調查就會順著你所期望的方向進行下去。” “可以這麼說。其實中間還有管樂萍的那一段,也是如此。其實如果只是為了殺週溫妮,實在沒有必要藉用管樂萍的身份將事情複雜化。還有給吳薇送快遞時故意女扮男裝還使用變聲器的事,都不過是想多留給警方一些無用的線索,讓他們走進死胡同,再折回來重新開始的機會。” 任曉凡想想自己這些天跑的新聞,和杜欽他們調查的思路,的確有些被她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不禁有些神傷。

希凡萱繼續回憶道:“一個月後,也就是6月24日,沈珂和周莎莎的討價還價已經結束,她們約好第二天一早,在廣貿大廈的天台交易。我知道,我的東風到了。 “25號那天,我有個簽售會。七點多的時候,我去了淵城對面擺放監控設施的出租房。因為前一天,張揚將靈異帖轉發給吳薇的時候,吳薇已經關了電腦準備下班回家,所以我預計她一早上班的時候會看見。等吳薇和周溫妮回復過之後,我立即趕到廣貿,看到沈珂上了天台,我就跟了上去。在沈珂離開後,我搶回了支票,將周莎莎推下了樓。之後我直接趕赴簽售現場,時間剛剛好。” “然後,就是吳薇、週溫妮……”希凡萱數著。 “中間還有一個莫綺麗。”任曉凡忍不住提醒道。 “莫綺麗和我的計劃無關,只是個意外插曲。她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自己送上門?” “她和沈先生設計了一出綁架案,那天,她溜出未央宮後,去電話亭通知沈先生,正好被我撞上。 “因為她知道沈先生想找我來編排當中的一段情節,並且寫一本關於她的小說,就以為我是沈先生安排的接頭人。我從她的話中聽到了機會,就騙她去了惡人谷鬼屋。 “為了給自己時間回家取迷藥,我說沈先生吩咐了,為了掩人耳目,我們不能同行。我取好迷藥後,就去鬼屋找到了她。如果她帶了手機,在我取迷藥的時候很容易就能拆穿。很可惜,他們為了製造綁架現場的真實性,故意將手機落在了房間裡,也從而給了我機會。 “本來,遇到她的時候,我剛趕完稿子準備回未央宮。動完手,我又折回了家裡,重新趕了兩篇,再次發給了編輯,以作不在場的證據。”

任曉凡不得不驚嘆,“你居然在那種情況下,還可以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趕完兩篇專欄稿?”希凡萱不無自信地笑笑,“我寫東西從來很快,只不過是小專欄,腹稿都不用打。” “那週溫妮呢?你殺週莎莎、吳薇,我都可以理解,可是周溫妮呢?她當初不是替你解圍的嗎?你怎麼連她也殺了?” “她是替我解了圍,可是事後,卻找到我單獨談話。提醒我,週莎莎和吳薇口風很不嚴,如果我不想秘密外洩,最明智的辦法就是離開。” “她為什麼這麼做?作為上司,她不是應該找她們談話,警告她們別無事生非才對嗎?” “那是因為,她當時在淵城還只是個小小的主管。其實算她時運不濟,本來在另一家做得好好的,淵城的總經理把她挖了過來,許以重職。可是她剛過來報到,總經理就因經濟糾紛離開了,公司暫時只給了她一個主管的位置。而她那年,已經三十三歲了,怎麼可能甘心當一個小小的主管?後來策劃部經理跳槽走了,公司決定內部競聘,本來她應該是不二人選。偏偏那段時間我在夢曼迪發布會上的表現,令新任總經理對我刮目相看,升我為首席策劃。而策劃部經理的人選,按淵城的傳統,一直由首席策劃兼任。她擔心我留在淵城,對她的前途是個威脅,所以才會利用那個秘密勸我離開淵城。” “原來是這樣……” “也正是她,讓我看清了職場的黑暗、爭鬥、爾虞我詐,從此放棄求職,把自己鎖在家裡寫作,度過了最清苦和無助的歲月。直到……沈珂回國。” 頓了頓,希凡萱繼續道:“我先是以拉拉的身份接近她,送給她一隻被我隱藏了病毒的U盤。又調包了她家閒置已久的隱形眼鏡,取代為有3D效果的偏光鏡,然後找機會打碎了她的眼鏡。接著,利用一個叫來電騙子的軟件,設置了自動撥打功能,和女鬼索命的背景音效,以烘托出靈異的氛圍。我不僅要她死,還想讓她在死前飽受精神的折磨。而最後選擇在3D電影院結束她的生命,則是為了讓她在臨死前明白過來一切,體會到被出賣的滋味。我想這樣的滋味對她而言,一定比死更殘忍。” “可是,你只是想殺她而已。像讓她的電腦中病毒,想辦法讓她戴上特製眼鏡以看到靈異現象,接到電話聽到靈異聲音這些事,以你的能力,用其他方式也可以達到相同的結果。你為什麼要選擇……選擇……” “以和她成為情人的方式接近她?你問的是這個,對嗎?” 任曉凡點點頭。 希凡萱嘆了一口氣,“因為從十四歲那年起,我就開始討厭男人。了解週溫妮有同志傾向後,我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作一次嘗試。” “啊……那……你嘗試的結果是什麼?” “嘗試的結果是,”話說到一半,希凡萱卻突然停了下來,半晌之後,才艱難地開口,“我同樣不能接受女人。” “那一刻,我感覺異常孤獨,我發現我沒有辦法去愛任何人,包括在我出事後為了聲譽而不顧我屈辱的家人。而沈珂,當時對她又有著那麼大的嫌隙……”說到這裡,希凡萱突然輕輕地笑了笑,“還好我後來遇上了你,我以為,我好歹還能擁有一個朋友。” “你真的把我當朋友嗎?還是一直在利用我?比如你特意告訴我趙永華敲詐你的事情。你不過是知道我和杜欽走得比較近,所以在我面前假扮無辜,假扮受害者,希望能以我對你的評價,影響他的判斷!” 希凡萱不置可否地笑笑,“也許吧。其實有時候做某些事的動機,我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一種直覺。也許,我真的很有犯罪的天賦。” “你的確是一個思維敏捷,心計深沉的人。可是沈珂對你那麼好,你怎麼就能狠得下這份心?虧你當天在公安局哭得死去活來,我還當了真!” 希凡萱沉默著,臉上的肌肉有些輕微抽搐。 “因為我曾經恨過她。” 希凡萱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方才的自信滿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居然是沉重與哀傷。 “十四歲那年發生的事情,其實你知道的並不是全部。事實上,原本被騷擾的,是她而不是我,我去救她,她卻自己跑了,沒有替我呼救,也沒有報警。如果她肯幫我打一個電話,我也不會遭遇後面發生的事情。” “怎麼……會這樣?”任曉凡輕輕地嘆道。 “她後來找到我,照顧我,盡量補償我,我不是無動於衷,也不是對她全無感情。只是那個陰影,一直主導了我的思維,讓我質疑著這份感情。我想,她後來那樣對我,也許只是在買一份內心的安寧。”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任曉凡問,“就算你恨她,想讓她死,你的計劃已經快要得逞,警察已經開始拘捕沈珂了。如果你不殺沈珂,就算她不願意招供,所有的證據也都指向她,很有可能案件就此終結,而你則可以逍遙法外。你為什麼突然又殺了她?” 希凡萱勉強讓自己振作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氣。 “沈珂不是我殺的。” “不是你殺的?那是誰?” “是秦風。” “真的是秦風?為什麼?怎麼會是他?” 時光倒轉,又回到了7月3號的夜晚。夜已經深了,秦風突然敲開了希凡萱的門。 他反穿著T卹,雙手護在胸前。當他鬆開雙手,希凡萱驚訝地發現,T恤上竟隱隱印著血漬。 “凡萱,我需要你的幫助。”秦風說。 希凡萱立即關上門,讓秦風先去洗手間換下血衣,當場燒掉,換上了她的中性睡袍。 然後,秦風拿出一隻U盤,插進了希凡萱的電腦裡。 “U盤裡是什麼?”任曉凡問。 “是沈珂的一份私密日記。她習慣在電腦裡記一些私密日記,密碼只有我和秦風知道。” “日記是什麼內容?” “裡面羅列了她謀殺週莎莎、吳薇、莫綺麗和周溫妮的粗略過程,以及未完成的殺人動機。” “沈珂她……”任曉凡不禁有些吃驚。 希凡萱痛苦地垂下頭,手指插入發間,聲音哽咽。 “我這才明白,原來她已經知道了我是兇手。她這樣做,是想替我頂罪……我從來沒有像當時那麼後悔過。我處心積慮懷疑的、想陷害的人,居然真的把我當成了生死之交。而我卻對她……” “可是,秦風又為什麼要殺她?” “秦風發現了這份日記後,問了沈珂。沈珂告訴他,她知道自己得了絕症,時日無多,因為我救過她……沈珂從沒有和秦風詳細講過我們的那段隱私,只是含糊地提起我救過她……她想利用這無多的時日,多為我做些事情。所以才想到,把所有威脅過我、讓我不開心的人,都滅口,並且利用這個案子,把永夜的名氣炒作上去。只有為我鋪好了路,她才可以安心地離去。 “可是秦風,他那麼愛她,不忍心她受過病痛的折磨之後,還要接受法律的裁決,背負著一個殺人犯的罪名死去。在他知道沈珂病情的時候,他就已經作好了陪她一同赴死的準備,所以……” “所以他仿照靈異案的手段,殺了沈珂,想替她頂罪?” 希凡萱點點頭,“那天他來找我,是因為沈珂寫下的資料並不完整。他覺得我是推理作家,也許能幫他補充遺漏,好在招供的時候不留下破綻。另外,因為凶手換了個人,他希望我能替他編造一個合情合理的殺人動機。” “那你……”任曉凡遲疑地問,“那你又為什麼要殺了他?是為沈珂報仇?可是,他殺沈珂,完全是為了沈珂著想呀。” “這是另一個原因,也是一個意外。” “什麼原因?” 希凡萱沉默著,眼裡又流露出久遠的疼痛。 “因為我在讓他換血衣的時候看到,他的胸前,有一隻雄鷹的刺青,並且鷹嘴那裡,有一道傷痕……” 十七年前,昏暗的小巷,希凡萱被幾個小流氓摁倒在地。 街燈很暗,沒有行人,她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見。 她只恍恍惚惚地,看到了一隻雄鷹的刺青,正面目猙獰地註視著她。鷹嘴處,還有一道疤痕…… 希凡萱閉了眼,重重地向後靠去。 任曉凡突然噤了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許久之後,任曉凡才輕輕地問道:“那你準備回H市,是想儘早脫身,離開警察的視線範圍?” 希凡萱睜開眼,不屑地笑笑,“只有最失敗的兇手,才會選擇逃逸。如果事情敗露,只能怪自己佈局不夠完美,愿賭,就該服輸。” “那你回去是因為什麼?” “就是替沈珂找墓地。順便……我既然已經知道了秦風就是當年的那幾個人之一,想通過這條線索追查另外三個人的身份和下落。” 任曉凡嘆了一口氣,“你還真是瘋狂。” “既然已經走上了這條路,就應該好好走下去,這也是一種責任,和對自己的交代。” 希凡萱不再說話,任曉凡也歸於沉默。 她之前想過,如果讓她見到兇手,大卸八塊的說法雖然誇張,但她一定會上去狠狠地踹上幾腳,以洩心頭之恨。可是……真的當她找到了兇手,知道了一切,內心卻無比地複雜了起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她實在無法相信面前這個昨天還和她那麼親近的女子,那個看上去低調、溫和、善良而不畏強權的女子,那個讓她曾經和杜欽大吵一架,不惜以人格為賭證明她清白的女子,居然真的是這一系列案件的幕後兇手。謀殺、陷害、分屍……想到分屍,她又想到了,秦風是在沈珂死後不久被她殺害的。而那天晚上,自己還去她家陪了她很久……去她家之前,分屍工作應該才進行到一半吧?那麼,自己居然在一個藏滿殘屍的屋子裡待了那麼久都不知情……想一想都想嘔吐。 希凡萱看到她複雜的表情,輕輕地笑了。 “好了。”她說,“現在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我全部秘密的人了。以你對我的了解,你覺得,我會不會殺你?” 杜欽和鄭鐸已經趕到了門口,大聲地呼叫著,並沒有聲音回應。 幾分鐘之後,裡面突然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 杜欽顧不得太多,向後退了幾步,一腳踹開了門。 任曉凡被綁在椅子上,倒在地上,嘴上還貼著膠帶。 兩人立即上前替她鬆綁。 剛鬆開手,任曉凡就“哇”的一聲,撲進了杜欽的懷裡。 “快去找希凡萱!都是她幹的!從周莎莎到秦風,都是她幹的!” 鄭鐸看著他們,僵在了那裡。 他知道,她已經給了他答案。也許不是她有意給出的。可是就在這一刻,她的潛意識,已經替她作出了選擇。 最終的選擇。 案情,變得明朗了起來。 最後的衝刺階段已經到來。 通緝令已經發出。 找到希凡萱,便有了完結。 一個小時以後,未央宮有人打來電話。 有人在未央宮見到了希凡萱,神誌似乎有些不正常。沒有人驚動她。 未央宮。 排練廳。 舞台。 希凡萱穿著那件本來在決賽時才會穿的改良漢服,揚起水袖,唱著那一曲自己作詞,由古韻子為她量身譜曲的歌謠。 靜夜多寂寥,秋蟬倦在林梢。倚上一段小橋,流水,悄悄。 醉意正當好,憂鬱伴著妖嬈。三分柔情潦倒,裙袂,飄飄。 伊人偶遇巧,且把閒話來聊。心事有人問及,嫣笑,草草。 月色清冷照,目光漸遠漸遙。落葉無人清掃,風聲,蕭蕭。 杜欽想要上去拿人。任曉凡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等一等。 一曲畢,希凡萱做了個謝幕的動作,慘淡一笑,“沈珂,我還是沒能如你所願,在這個舞台上,成就你對我的期待。曲終,就該人散了。我不該再有更多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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